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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唐夭夭如此胆大包天作弄了一番,唐南意也不恼,连制止也不曾。索性秉持着她闹任她闹明月照大江的原则,抓起那两只碗匆匆洗完,整齐叠放在一起。又慢条斯理好好洗了个手用毛巾擦干,才回头磨刀霍霍收拾小鬼。

“闹?”

唐夭夭心虚往后退两步可惜来不及,唐南意一个跨步上前把人扛起来直接丢在沙发上,正想上前压制住某人在空中乱蹬的两条腿。沙发格外柔软唐夭夭直接陷在里面,受环境局限根本施不出几分力气。

而偏偏唐南意就在正前方居高临下睨着她,虎视眈眈的眼神像是一只老虎盯紧了误入虎穴的笨狐狸。自知逃无可逃后,向来在某人面前不晓骨气为何物的唐夭夭立马乖顺了,楚楚可怜巴望着唐南意软声软气求饶。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嗯?”

如果这么容易让她蒙混过关,那就不是唐南意了。看准时机扣住唐夭夭那两条毫无章倒腾的脚腕,正想把这只越来越无法无天的赖皮蛋好好拾掇一番。就在唐南意压下去的瞬间,不远处放在琉璃台上的黑屏手机攸地变亮,随后发出嗞嗞震动声。

“电话!电话!”

感官极度敏锐的唐夭夭听到这救命的声音,如聆天籁。竖起耳朵再仔细听听,确认耳朵没问题,她急忙搡了搡覆盖在身上,让她连呼吸都有些艰难的唐南意。

“你去接电话好不好?”

在唐南意似笑非笑的目光中,唐夭夭语气不知弱了多少,不敢对上他蛊惑人心的双眼。唐南意瞧她这副小女人情态心情大好,浑厚的笑声从胸腔激荡而出,清越爽朗。拨开唐夭夭葱根一样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她滑嫩的脸蛋。

“等会儿再收拾你!”

放完狠话后唐BOSS施施然起身,到厨房接电话去了。唐夭夭不眨眼盯着人绕进里面,这才敢从沙发里起来,刚才一番折腾,头发本来便扎得松这下全散了。唐夭夭一边拽下皮套随意顺了顺,梳了最省事的马尾,一边走上楼往唐南意房间进发。

喏,她是这么想的。

唐南意的衣服不是脏了吗?那她再挑一件给他换不就得了,就算唐南意没那么容易放过她,能减轻一点儿“惩罚”也挺好。这么一想,唐夭夭在唐南意房间衣柜里,非常愉快挑起衬衣来,就差哼小调了。

左挑右挑,挑得唐夭夭眼冒金星眼花缭乱,最终她拿了件深紫还有一件宝石蓝的,准备拎下去供人大爷挑选。还没走几步,唐南意已经进来了。

“猜着你到这里来了。”

唐南意本想揉揉唐夭夭的头发,看了眼扎得整齐利落的马尾,只好改为捏捏她的脸蛋。接过她手中两套衬衣扔在床上,直接开始解身上的扣子。唐夭夭被他这毫不避讳的动作热了脸颊,自认没他那么厚脸皮,赶紧转身出了房间。

不到片刻,唐南意已经换了一身西装,笔挺严整走出来,唐夭夭观察了下,嗯…他选了宝蓝色的。不对!当下这个不是重点!

“去哪儿?”

前一刻还居家休闲来着,现在西装革履,如此干净利落行动派。再看唐南意虽然还是一脸柔和,但眉宇之间俱是冷意,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吧?唐夭夭不自觉拧了眉,有些担心。唐南意吻吻她起皱的眉心,安抚道。

“有些事情需要现在处理,我去一趟唐裔。

你膝盖还伤着,这几天不要出去了,明天打个电话给姚浅薇等好了再去,乖乖呆在家里养着,别让我担心。”

这是一连几天都会很忙的意思?唐夭夭对商场上的事什么也不懂,也完全不感兴趣,可她看得懂唐南意。他明显冷却的情绪,告诉她事情绝不同寻常。

“是不是有什么棘手的事?”

想起电话的内容,唐南意嘴边溢出一丝冷笑。凝视唐夭夭纠结又揪心的小脸,他眸光幽深沉思了许久,最终仍是不忍瞒她一丝一毫,把消息说给她听。

“白熊宇于凌晨三点一刻心脏病突发,抢救无效死亡。白释正式接手白熊宇在白家所有股份、权利和资产,将于半个月后正式召开董事会,出任白宇集团董事长。

根据可靠消息,白释成为白宇董事长后第一个计划——吞并慕氏!”

慕刑天琅珰入狱,慕家脊柱已失,群龙无首。慕灵汐一死,慕氏不但后继无人,姚家与慕家最后一丝牵系也断了。姚家必不再出手相助慕家,且以姚帆耿直的性子,碍于曾经姻亲关系也不会对慕家出手。

在如此千载难逢的时机,白释手握着最大的胜券——慕家最后血脉。扶植傀儡上位,一点点蚕食傀儡手中股份和权利,用不了多久,整个慕家便完全掌握在白释手中。瘦死骆驼比马大,慕家即使大不如前,可以榨取的益处也足以支撑白氏扶摇直上。再加上白释这样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的领路人,成为四大家族之首指日可待。

更甚者,白释的野心不止于此,跟唐家分庭抗礼?不!他是想称霸一方,独占龙头!

唐夭夭紧皱的眉间甫因那个蜻蜓点水的吻而舒展,听了百分百确切的消息,再一次狠狠皱成川字。慕灵汐的死亡,慕刑天的下场这些通通要算在白释头上,心里有太多太多的诅咒怨气压抑着,她只能等白释落网那一天才爆发,万千情绪湮没,唐夭夭只冷冷嗤了声。

“春秋大梦!”

唐南意知道,白释已经成为唐夭夭心中一根鲠在喉咙的刺,一日不除,寝食难安。而白释这些日子的小动作也越发明目张胆,羽翼未丰就敢挑衅老虎,别的不说这胆子可真够肥的。唐南意黑沉的眼眸一片森寒,摸了摸唐夭夭的头顶低声说道。

“不用想太多,很快,我会让他连做梦,都没有资格。”

接下来的几天,唐南意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时间回南楼。唐夭夭不想他分心,电话也不敢多打,只每晚十二点提醒他多休息。即使心里明白收效甚微,至少心稍稍安宁。

膝盖上本来就没有多深的伤,休息几天伤口结痂,除了像小蜈蚣一样看起来狰狞了些,竟是连痒也不曾,更不用说疼了。将近一个星期她一直闷在家里,再不出去透透风马上要发霉了。跟阿薇约好了时间地点,这天中午唐夭夭提前一个小时开始梳妆准备。

唐夭夭一向不喜欢化妆,可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无奈叹了口气,开始认命敷一层薄粉。因为皮肤过于细腻白皙的关系,这两天辗转反侧眼袋处浮现淡青色,不明显但阿薇一定看得出来。

其实唐夭夭不止一次劝慰过自己,有什么好夜不能寐的呢?

白释的确阴险奸诈,但他撞上了唐南意!在他尚需仰人鼻息低头做小伏状之时,已经叱咤风云雄霸商坛的唐南意!白释对上唐南意如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但在一切尘埃落定,白释多行不义自毙之前,她还是担心这中间会有什么突如其来的变故。

————

地点是姚浅薇选的,照例在一院附近。

没办法姚浅薇刚刚回国便在一院任职,不到一个月已经凭借丰富的经验阅历升主任,底下难免有人眼红,把她看成关系户。为了让那群人口服心服闭上嘴,姚浅薇付出了比一般人想象不到的努力,最鲜明表现为她一压缩再压缩的休息时间。所以姚浅薇只有时间在一院附近的地方转一转,方便易来回。

工作了一上午,唐夭夭可不会丧心病狂让姚浅薇再陪着她逛街,相约的地方自然是餐厅。

这一次沿着当年的轨迹,依然选择了环境安逸,格调高雅的简约。当唐夭夭搅着奶昔,看着那个踩着高跟鞋高挑明丽的女子,纯白长绒大衣敞着怀里侧一身橘红长裙,好似雪地彤云靓丽多姿的色彩。眼角上挑的眼眸烟波流转,风情无限。

那个火一样的女子正步伐轻快向她走来,相似的场景,同样的两人,一如当初,未曾改变。

唐夭夭情不自禁扬起璀璨的笑容,将手里的奶昔推过去。

“姚大医生又迟到了,要不要自罚三杯啊?”

餐厅暖气来得足,姚浅薇脱了外套坐下,就着同一只吸管喝了口,连连点头。

“蓝莓口味?还挺好喝的。行,给我来三杯吧!”

“美死你!”冷死你!

大冷天的连续三杯冰奶昔下肚,下午的班还要不要去上了?唐夭夭毫不客气白了她一眼,召来服务员直接点餐。唐夭夭自然知道阿薇的口味,全程不需要她多嘴,点了一大堆。

等服务员下去了,姚浅薇又吸了一大口蓝莓奶昔,甜甜的凉凉的,说不出的凉沁心脾。一上午的枯燥疲乏,也在这一刻得到暂时慰藉,再开口时声音也连带清亮不少。

“你跟唐南意的事还顺利吗?唐老爷子态度怎么样?”

阿薇这雷厉风行的性子半点儿都没变,一上来便直奔主题。唐夭夭不知阿薇从哪得到的消息,惊讶之余瞪圆了眼。

“唐夭夭,你该不会想告诉我,你俩都这么拉风昭告天下了,还不想别人知道?”

经姚浅薇一提醒,唐夭夭这才猛然想起唐裔全体职工大会那天,她和唐南意确实是有够高调的宣告世界。想起唐南意那样坚定不移的态度,唐夭夭现在心里还是温热热的,只是最近一直呆在唐宅从没出来过,才忘记了社会舆论反应。

唐夭夭咬咬唇:“那你怎么看?”外界的想法她双耳不闻,只要有心不听总能听不到,无论他们怀揣着祝福还是诅咒的心态,她不怎么在意。

可阿薇的看法,她在意。

姚浅薇漫不经心晃着杯身,看向唐夭夭的目光却清明透彻,毫不含糊,语气更是坦诚郑重。

“我觉得挺好,我看唐南意对你,能好一辈子。”

心头蓦地涌上一股温暖,强烈汹涌得让唐夭夭压制不住,也不想压制。她内心多么骄傲幸福,看吧!这是她家阿薇!她最推心置腹的朋友!

她没有像任何人一样,赞美唐南意有多丰神俊朗,天纵奇才。也不说他温柔体贴,家产丰厚。那些身外之物从来不是考量一个男人是否值得依靠的标准,阿薇在意的从来只是那个人是不是对她好,是不是能照顾她一辈子。

这一生之中,爱人如唐南意,知己如姚浅薇。即使前面的人生或多坎坷,可因为他们,唐夭夭深感不虚此生。

“阿薇,你真好。”

唐夭夭自认从来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情感的人,可他们给予她的爱太多太多,一不小心满溢出来。让她心底柔软,感激的话全流出了喉咙口。姚浅薇愣了愣,眼眶也跟着热起来,她竭力挥去满身感触不自在,假装若无其事轻撇了句。

“矫情!”

唐夭夭嘿嘿笑了两声,也觉出自己有些感性了,急忙收了那副撼动人物颁奖致辞般的表情,重新恢复刚才的惬意轻松。想起那天电影院门口的偶遇,忍不住关心好友的人生大事。

“对了阿薇,那个…你跟三叔…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卡得难受,感谢大家一路评论相随,么么哒。

七七酱君送端地雷了,在此感谢,大家都好有爱,么么哒!

第82章 姐姐?弟弟?

姚浅薇闻言挑了挑黛黑眉稍,嘴角弧度渐收,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不甚在意的说辞中微不可察一声叹息。

“能是怎么回事?男人跟女人还能怎么一回事?看顺眼了处一处,和则聚不和则散呗!”

看来,无论多敢爱敢恨率性而为的女人,在爱情里无不习惯口是心非,习惯用毫不在乎来遮掩自己在爱情中逐渐陷落的命运。

单看阿薇提及唐北潇时骤然黯淡的神情,唐夭夭如何不懂得,那哪里是不在意,分明是在意狠了。

“阿薇…”唐夭夭试图组织下语言,为唐北潇说几句好话。“我觉得三叔还蛮不错的,你看他今年也有三十三了吧?可这三十三年愣是没交过一个女朋友,不要说关系好的女性朋友,就连手下助理也全是男人。首先这身心干净吧,也不用担心前女友啊红颜知己什么的在你面前晃悠。”

姚浅薇点点头,像是忽然来了兴趣,对唐夭夭笑得十分“温柔友善”,徐徐善诱道。

“嗯,听起来还真有几分道理,接着说。”

唐夭夭哪能看不出来阿薇笑容满面的面具后,已是咬牙切齿,可骑虎难下啊!不得不冒死“进谏”,无比郁猝想着——等再见到三叔,一定要狠狠敲诈一笔。

“然后咧,三叔比你大十岁,又成熟又稳重,不都说老男人会疼人么?最后等你嫁给三叔,咱俩就成了妯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好互相照应不是?”

一鼓作气说话,唐夭夭立刻把嘴巴关紧再也不说了,直直盯着对面姚浅薇的反应。只见姚浅薇一手漫不经心敲打桌沿,一手五指指尖夹着吸管,红润的嘴唇抿成一个极漂亮的唇形,叼住吸管又吸了一大口。三分之一奶昔下肚,她才抬了抬眼角,懒懒看唐夭夭一眼,说出来的话一如从前,犀利又刁钻。

“你说的第一条,可没让我增加安全感。这年头不近女色的男人不一定是洁身自好,同性恋的可能性不得不防。

第二,老男人么?有心无力应该满足不了我旺盛的需求。

这第三条倒是马马虎虎的,值得考虑一下。”

“噗!”

听了阿薇一番豪言壮语,唐夭夭十分给力喷出来,给自己的口水噎个半死。同性恋?有心无力?如果让一向漫步云端让人只能仰望的三叔知道,居然有人怀疑他是gay嫌弃他不行,不晓得三叔那张光风霁月的脸会不会像乌龟壳一样,寸寸皲裂。

阿薇还真是…一如既往敢说…

“可阿薇喜欢他。”

打趣到如今这个程度足够了,有些事不是逃避就可以不面对。唐夭夭收起方才的嬉皮笑脸,静静看向姚浅薇,在她那样干净的眼神里,每一丝掩藏都无所遁形。

“依你的性子,不是真的喜欢,又怎会浪费时间去试一试?”

姚浅薇脸上轻松的面具一点点土崩瓦解,她从开始到现在竭力掩藏的某种情绪,慢慢被撕开,露出里面她不想看却不得不直视的部分。她近乎苍白笑了笑,点头承认。

“是啊!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我这样喜欢…”

喜欢到害怕,喜欢到不敢,喜欢到小心翼翼藏着掖着,生怕别人窥探。她一直克制着这份喜欢,因为她很清楚,他们之间不是相爱就能够在一起的那种关系,她也不是为一段虚无缥缈的爱情赴汤蹈火,不顾一切那种人。

与其孤注一掷到最后惨淡收场,倒不如一开始,就保持清醒,面对现实。尽管现在姚浅薇已经不确定,是否能理智到最后,不被爱情冲昏头脑。但到目前为止,她更爱惜的仍是她自己!

“阿薇你…”

“不说这些没意思的了,早晨起的晚没来得及吃饭,现在饿得不得了。咱们点的怎么还没来,上餐速度太慢了我去催催。”

唐夭夭满满的安慰徘徊在喉间,最后在姚浅薇明显不想多谈的态度里咽下去。算了,感情毕竟是两个人的事。再有心要帮忙,没有缘分也是徒劳,不妨按阿薇的意思顺其自然吧。

美美饱餐了一顿,出了简约,姚浅薇挽着唐夭夭的手,提议在附近转转,沿街边一家家晃着饰品店。唐夭夭看中一款海豚形状的水钻发箍,往头上比了比,正问姚浅薇好不好看。

这时候恼人的手机又响了,由姚浅薇带着的一个实习生不小心把一台设备弄故障了,哭得手足无措直让她过去。再无奈也不能不管,姚浅薇跟唐夭夭约了改天,便火急火燎回一院去了。

只剩自己一个人,唐夭夭把原本看着还挺漂亮的发箍放回原处,也没什么心情再逛了。走出饰品店唐夭夭百无聊赖,正准备打了出租直接回家。这时候不知道从哪冒出一个身影奔过来,唐夭夭还未来得及闪开,一股巨大的力道突然撞过来,猝不及防她被推倒在地,抬头只看见那人速度飞快逃走的背影。

唐夭夭心头一跳,伸手往包里摸了摸——手机不见了!靠着手臂支撑站起来,唐夭夭不顾膝盖处隐隐约约的疼,急忙朝着那人消失的方向追过去。

如果被抢走的是包,她懒得追,钱财这些东西少了便少了,反正一向没概念。可是被扒走的东西是手机!刚才那人不抢LV不抢里面的钱包银行卡,只抢走了手机,没有什么不轨企图都不可能。

她手机里有唐南意的号码,对方拿走了她的手机,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当下最要紧的是尽快把手机拿回来。

唐夭夭一心想着手机,顾不上查看周边环境,一路上跟着那个背影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进了一条四下无人,三面环墙的死路才恍然意识到,抢走手机为钓得那条鱼不是唐南意,原来是她。

身后陌生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在距离不到三米的地方停下。唐夭夭无声攥紧了右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要先乱了手脚。深吸一口气,唐夭夭慢慢转身看向故意引她来此的人。

“现在我已被你引入瓮中,有什么目的直接说吧。”

来人一身黑白小丑服,拉链直拉到头顶,根本无法看到任何样子。不是很高大概一米七出头,可因为身形的原因,显得格外细条清瘦。脚下一穿最普通不过白色板鞋,从外形看应该是一名年纪轻轻的男子。紧接着,对方没有经过处理的声音佐证了她的猜想。

“你好像一点也不害怕。啧啧,不应该啊?在这种不知道下一秒是被J还是被杀的境遇里,不应该瑟瑟发抖、抱头痛哭,或者跪地求饶吗?

你这么淡定,可真让费心费力把你“请”过来的我,没有成就感呢?”

空荡荡的闭塞胡同里,那人用无辜的语气说着可恶的话,回荡在空气里每一个字都饱含了压迫和威胁,还有些莫名恶意的嗤笑嘲弄。尽管他努力把声音压低,可唐夭夭还是从他故意放粗的音线中听出几分稚嫩。

可以肯定的是,面前的人应该还是一个少年,并且是她从不认识的人。

唐夭夭极烦这种敌暗我明的不利条件,她看到他的任何表情,只能从声音里辨识。而他却可以轻而易举从她脸上的神情,透视她内心活动。在这种人为刀徂我为鱼肉的形势下,对方却一点也不急着进入主题,存心看她徒劳挣扎的疲弱姿态,实在是恶劣至极。

思极此处,唐夭夭面色一沉,嘴边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似笑非笑,似讽非讽。仿若刺骨寒风掠过,吹进人身体里,骨缝发凉。

“世界之大,环肥燕瘦那么多,你选上我无非三种情况。

要么我手上有你要的东西,要么拿我威胁什么人,不然就是你想要的我可以帮忙。

这三种情况无论哪一种,处于劣势的都是你。

你有求于我,供着我还来不及,我怎么可能有危险?”

她在赌,赌这个人费心费力把她引来这里,确实有事相求,而不是杀人灭口。虽然冒险,但唐夭夭从眼前黑衣少年身上嗅到一种感觉。他无意杀她,只想把她当耗子逗弄,看她楚楚可怜尖叫不已,得到变态般的满足。

黑衣少年似乎没想到,这时候才唐夭夭还能如此沉着冷静,沉默了片刻。半响,桀桀大笑起来,阴测测的笑声被冰冷的墙面折回来,冲进唐夭夭耳际,激得她浑身不由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呵呵,不管你是真的无惧,还是装蒜强撑,有胆子说出这番话…有趣…

唉,姐姐如此伶牙俐齿又英勇无畏,叫我这做弟弟的…情何以堪呐…”

“你是谁?”

唐夭夭猛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自己刚才听到的那两个字,心头突然划过一个想法。她咬了咬失去血色的嘴唇,声音发颤。

这副大惊过望的表情,显然极大程度上取悦了黑衣少年,他笑得更加肆意而张狂。

“哈哈!我就说嘛,姐姐你真不适合面无表情,还是这种见鬼的样子合我胃口。

看姐姐这般表现,就知道这么多年没把我忘了,弟弟还真是感动得想哭啊!”

话说到这个份上,黑衣少年也不再卖关子,毫无顾忌的大笑过后。他抬手扣着头顶上的链头缓缓往下拉。唐夭夭目不转睛盯着原本完整的黑色小丑图案,裂开一道口子,逐渐越来越大,慢慢露出里面隐藏的真实面容。

浅栗色短发一根根炸起,像刺猬一样防御四周侵袭。过度漂染遮不住头发本身黑亮的色泽,黑色和栗色混合的部分,乌蒙蒙一片混沌。可那张脸却出乎意料的清秀,干净的面孔上没有任何杂质,还有那双满是讥讽却透着清亮光泽的眸子。

眼前这张脸与慕之衡有七成相似,茶棕色的瞳仁,乌黑浓密微微上斜的眉稍,不薄不厚的嘴唇,就连抿起时牵动耳朵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当然也有不同的部分,慕之衡脸上永远是馨暖如阳的笑容,温润如玉,君子如兰。而眼前的人相似的脸,却如北极寒冰诡密寒彻,笑容没有温度更像是一种讥讽。

明明是那么像的一张脸,性格却天壤之别。就如同于唐夭夭心里,多么熟悉的面容,却是多陌生的感觉,多陌生的一个人。

“曾礼。”

从口中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唐夭夭不清楚此时此刻是什么样的心情,有或许,什么心情也没有。她很久很久之前就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也在很久之前便选择了放任,能做两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对她和他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

“你,我已经见到了。我惊讶的表情,你也看到了。”

说完,唐夭夭目视前方没再看他一眼,径自从曾礼面前走过,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没见到任何不该见得人,步履平稳,不疾不徐。

“站住!我有允许你走吗?”

没走几步,曾礼已经眼疾手快拦在前面,挡住唯一的一条路。气急败坏的表情像简易的塑料袋,只轻巧一撕他脸上立刻换了另一种表情。一种十五岁少年最常见乖巧内秀的笑容,温和又灿烂,看起来像是从小被家里保护得很好,没有任何阴影那种孩子才能够拥有的无忧笑容。

“我的好姐姐,咱们十五年没见过面,我过得好不好,你一点都不关心吗?”

如向日葵一般朝气蓬勃的年龄,白净俊秀少年带着几分讨好的请求,璀璨夺目的微笑,任谁也硬不下心肠。然而他温柔磁性略带稚嫩的好听声音里,裹了无数尖锐的刀刃,每一下都想在唐夭夭心里扎出一个血窟窿来。

“这十五年我做梦都在想一个问题——我吃不饱喝不暖、风餐露宿的时候,我看尽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的时候,我被人骂畜生、父母不详的时候,姐姐过得又是怎样一种生活?

是不是像我一样忍气吞声,暗地里寻找机会十倍百倍报复回去?

像我同样觉得自己悲哀,却把可怜我的人打得满地找牙?

是不是也像我因为在乎的东西得不到,所以拼死拼活去争根本一点也不稀罕的东西?”

他用那样温和的目光注视着她,波光粼粼的眼眸仿佛盛着天大的信任。十五年的心酸苦辣短短概括,自始至终他平缓的语调没发生任何变化。那些经历过往好像是别人的事,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如果不是他嘴角挂着的笑容,满目荒凉嘲讽。或许,唐夭夭会真的相信,他一点也不介意。

这个人真的只有十五岁吗?他的心机与伪装,恐怕许多成人也难以企及吧?

只是,这种被质问的感觉实在是遭透了。他母亲插足了她父母的婚姻,他的存在让她圆满的家庭彻底破裂,现在他以受害者的身份质问她。唐夭夭发自内心觉得可笑。

“我不欠你任何,曾礼。”

她不欠他的,始终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