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月的古沙村暗暗流露着一股诡异的气氛,兴奋而神秘。不少山头冒出了阵阵黑烟,不少村民见面了脸上的表情似乎都透露着另一层意思,通透的仍旧通透,不明就里的仍然不明就理。

“媳妇,山上的棉花已经收完了,我们和大哥搭个伙烧炭吧。咱们村今年有许多人烧喱,黄连生赵大哥他们都烧了好几窑了。”二郎抱着小汤圆,在他嫩呼呼的脸上亲了一口。下巴的胡渣子刺得他不舒服,扁了扁嘴就哼唧起来。

“你这人真是的,哪天不逗他哭一回你就不舒服是不?”罗云初白了那傻笑的家伙一眼,抱过儿子哄了起来,“小汤圆乖乖,你爹坏,咱不理你爹了哦。”

“呵呵,我这不是见他不哭不闹不像个娃儿嘛。”二郎摸摸鼻子。

敢情孩子好带他还嫌弃了?不过汤圆确实太好带了点,除了吃就是睡。偶尔醒过来别人逗他,他也很给面子地露出无齿之笑。只是这娃爱干净,一到要解决人生大事时必定哼个两声,若没人理就大哭。若拉了你慢个一时半刻没给他清理,必定闹腾得不行。小汤圆这做派搞得罗云初很纳闷,这娃儿的表现似乎有婴儿穿的潜质?她暗自观察了几回,发现是她想多了。

“爹你又欺负弟弟了?”饭团指控道。

二郎纳闷,儿子看问题啥时候这么一,一针见血了,对,就是一针见血。他也不想想,汤圆一般在罗云初身边时都乖得很,极少哭闹。好几回大哭都是他这当爹的逗的。

接着饭团看着他爹摇头,一副老气横秋的表情,“爹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可以老欺负弟弟呢?”

饭团很护着他这个弟弟,见不得他受一点委屈。

“臭小子,读了几天书倒教训起你老子来了?”二郎笑骂。

“好了好了,你们爷俩别斗嘴了。饭团你不是和你天孝哥在书房里写大字的么?”

自打宋母搬回大房后,罗云初见西厢光线好,和宋铭承挨得又近,索性收拾出来充作书房。而大房那边的房间不多不少刚好够用而已,若要空出一间屋子来作书房很是勉强。天孝去学馆也有大半年了,罗云初便和宋母大郎说过,让他放学后就过来这边书房温习功课,顺便教教饭团。他们都觉得这主意不错,遂不反对,只是宋大嫂颇有微词。天孝本人却是乐意的,每日放学回来都呆在二房这边,直到用饭方回去。罗云初做什么好吃的也不避着他,有饭团的一份定然少不了他的一份,这些天孝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嗯,刚写完两页大字,语微姐就过来叫哥哥回去吃饭了。”

“写得怎么样?”罗云初随口问道。宋铭承回来时,她就让他得空时写了几张书帖,专门留给饭团描红用的。毕竟之前他留下的那些字都太过深奥了,不适合初学者用。

“哥哥夸饭团有进步哦。”

“还记得龟兔赛跑的故事吗,饭团不能骄傲哦。”

“嗯,饭团不骄傲。”

交待了饭团看着弟弟,罗云初和二郎便来到厨房整治晚饭。

趁着洗洗切切的空档,罗云初对正在烧火的二郎说,“孩子他爹,你刚才说和大哥搭伙烧炭的事,我看行。左右无事,田里的庄稼一时半会也还没到收成的时候,你且去吧。”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大哥都卖了三窑了,只不过价钱一次比一次低。希望过段时间会涨点吧。”其实他能理解大哥想多攒点的钱的迫切心情,奈何

听了他的话,罗云初不以为然,在她看来,这木炭的价格怕是难涨上去了。不过她觉得无所谓,冬天快到了,自家也是要用炭的,若卖的价钱不划算的话,大不了留给自家用呗。

也不知道那法子是如何流传出去的,总之现在虽然还达不到人手一份的夸张程度,但就古沙村来说已有不少人懂得这个法子了。物以稀为贵,什么东西一多了就不值钱了。这木炭也不例外,多了,价格自然就贱了。她现在觉得庆幸的一点便是,这里是古代,是机器不普及的时代,他们砍伐的木材大小清一色都是手臂般粗的,大的树木都没有被砍。“对了,现在的棉花行情如何?”

罗云初盘算着,家里的棉花连籽足足有五千斤,家里的两间阁楼都堆得实实的。原本放在上头的粮食还特意搬到饭团那房间和外头的东厢放着,给那些棉花腾地方呢。那会家里的麻袋都不够用了去,二郎特意到镇上买了两大捆回来才勉强装得完这棉花的。

“嗯,今天去问了,去籽的是二十五文钱一斤,不去籽的是十二文一斤。不过我看这个价钱随着天渐渐冷下来,还会往上涨的。”去籽和不去籽价格相差太大了,也难怪,有籽棉花重了许多。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今年也赚大了。五千斤的棉花连籽全卖了,能得六十两呢。这银子自然比不上他们前头卖木炭方子那么多,但这全是种地得来的啊。有些人种了一辈子的地,都挣不了这么多银子呢。

罗云初停下菜刀,细细想了一翻,觉得卖棉花不划算,这卖原料和卖深加工品价格相差太大了,中间一大段利润生生被人吃了。

“二郎,还记得去年咱们给饭团买的那床新被子吗?”

“记得啊,咋啦?”

“那两张被子总共才五六斤吧?就卖了四百文钱。”那两张被子小,长约四尺宽约三尺,三斤多一张才显得没那么寒碜人,若是配给他们睡的那张大床,啧,不知道有多薄呢。

“那两张被套也不是什么好料子,我算它一百六十文好了。这样一来,相当于六斤的棉花稍微加工一下,变成棉被,他们就卖了两百四十文,差不多每斤六十文!”其实那布的价格是她高估了,绣访大宗生产,价钱应该更低才是。仅仅把那棉被加工一下,价钱就翻了一倍多。想想她就眼热,这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二郎听着他媳妇的话,心头也是一片火热,“那咱们把棉花都加工成棉被吧。”

罗云初赞赏地看了他一眼,这家伙,不笨嘛。连加工一词都懂得现学现用了。

“咱们附近有没有人懂得弹棉花的?或者在绣纺做过此类活的呢?”弹棉花的过程她很小的时候见过,不难,但需要的工具她也说不清。她觉得还是请个专门的人来做这个好了。

“我想想。”二郎给灶里添了根柴后凝神思考,罗云初也不催他,把切好的肉放下锅去煎油。

“对了,我想起来了,村东边的莫老汉莫大娘以前似乎就是干这行的,据说在绣纺干了十几年了。后来那绣纺换了东家,新东家嫌弃他们老了干活不利落,便把他们辞了。”

他们村还真是人才济济,打铁的、接生的,现在连弹棉郎都有!

“那敢情好,你抽个空去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帮忙吧。咱也不亏待他们,每弹出一张棉被,给他们十五个大钱。”计件给钱,不怕他们出工不出力。

二郎觉得这个法子好,当下应了下来。

次日二郎便跟着大郎到山上烧炭,此次大郎烧炭的地点是在他们山头的另一面,上山的路不一样。遂大郎才没有发现棉地里的异样,而二郎在收完棉花后,怕那些棉株留着惹事,加上挑回去当柴火烧也不妥,遂将它们全砍了,原地烧掉。

趁着中午回来吃饭的空档,二郎去村东边寻了莫老汉夫妇,说明了来意后。他们没有讨价还价便同意了。

莫老汉夫妇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前些年死了,给他们留下了两个孙女,儿媳也改嫁了。莫老汉夫妇在绣纺干了十来年,倒也攒了一些家私。这下他们儿子死了,救也救不回来,他们这一家倒成了绝户,心灰意懒之下,买田置地的想法就淡了。一家四口仅耕着两亩祖上传下的地,反正买了,以后也是便宜了那些白眼狼亲戚,索性他们就捂着那些银钱,待两孙女大了给她们置办一份嫁妆,让她们体体面面嫁了便是了。

既然打算制棉被,那棉花就不得不去籽。如果光靠罗云初,整到明年恐怕都不行。思来想去,罗云初准备请人。此时正是农闲,村子里休闲的妇孺挺多的,就让她们帮忙,每去籽十斤棉花给两个大钱。钱不多,但挺多人乐意做的。毕竟给棉花去籽这个活比做针线简单,带着孩子一起做,一天下来十来个大钱就到手了。而且每日的工钱还是现做现结,不拖沓。闲着也是闲着,能挣一点算一点吧。

遂接下来近半个月的日子里,罗云初家大门大开,不少人从自已家里拿了小兀子,三五成群地围在她家院子里给棉花去籽。

第一日她们完成的时候,罗云初检查了一遍,整袋的棉花里没发现一棵籽。当时她就感叹,这时候的人真的很实诚,干活极少偷工减料耍奸弄滑的。遂接下来的日子,她便时不时地查看一些,其他的都很放心。

十日左右,这五千来斤的棉花便整理好了,花了两三吊钱。最后那天结了工钱后,有好几个婶娘候在一旁,腆着脸说她家的棉花好,想买几斤回去做棉衣。罗云初本想算她们便宜一点的,但想到若这样的话,后面会有更多人来买棉花的,而这批棉花他们又另有打算。于是便都以二十五文一斤的价钱卖给她们。

再次开荤

那晚,二郎早早归家,他早早烧好了热水,吃过饭后,很是殷勤地帮罗云初提好热水,“媳妇,水我帮你提到浴室里了,你赶紧去洗啊。”声音里透出一股说不出的热切与暧昧。

用膝盖想都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罗云初红着脸瞪了他一眼。二郎嘿嘿直笑,直催促,“快去吧,快去吧,晚点水就凉了。”

罗云初收拾了衣服,有点别扭地地往浴室走去。

二郎看着床上睡得正熟的汤圆,嗯,儿子在床上不方便运动啊。而且万一他在关键的时候醒了就太扫兴了。遂有了以下这段对话。

“饭团,今晚让汤圆跟你睡好不?”某个无良老爹诱哄着四岁的儿子。

和弟弟睡耶,饭团惊喜,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为了预防万一,二郎连尿布也扯了两条带过来给饭团,“这尿布,懂换吧?”

饭团点头,“懂。”他见娘换过许多次,很简单的。

“那就好,好好照顾弟弟啊。”解决了这事,二郎心情很愉快。

“饭团会的。”

罗云初洗了澡甫一进房,就被人从背后抱住,身后的门一下子被关得严严实实的。罗云初红唇微张,差点惊叫出声。

“别怕,是我。”熟悉的雄性男性气息围绕着她,说话间,他头一低就吻住了她的唇,舌头趁虚而入,探进她的嘴里。

大掌更是止不住地往她的衣内钻去,握住两团丰/盈。罗云初也是许久未经历情/事,身子敏感异常。察觉到抵着小腹间肿/胀的物事,热气更是薰红了脸。不知不觉得间,两人挪向了大床。浑身发软的她被推倒在上面,罗云初担心儿子,下意识地往里侧看了一眼,察觉儿子不在,声音中带了一丝沙哑地问道:“二郎,汤圆呢?”

二郎沙哑地低喃,“他睡着了,我让饭团帮看着。”似是不满她的不专心,再次吻住了她。

双手更是不停地在她身上忙碌着,没一会,她最后一丝清明也消散了,在二郎强健的身体下享受欲/仙/欲/死的快/感。

许久未做此待体力劳动的罗云初哪里比得上身强体健的二郎?没几回便在他身下晕厥过去了,而此时的二郎仍在他身上身上奋战着,发泄他过剩的精力。

那头,汤圆安安静静地睡着,兴奋过后的饭团诚惶诚恐地坐在床上,看着睡在他身旁的弟弟。不敢动他,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那个无措的样子,就像是一只宝贝摆在他眼前,他却不敢动,只能在一边观望着,生怕动了后会弄坏它。

汤圆睡梦中砸吧了两下嘴,小手握成拳头放在胸前。饭团看了一会,拽过自己的小被子,小心翼翼地盖在他弟弟身上。汤圆无所觉,闭着眼睛睡得香甜。

而他自己则侧躺着,睁着圆圆的眼睛时刻注意着弟弟的动静。渐渐的,饭团困了,他揉了揉眼,又看了弟弟一眼。觉得他没有那么快醒来的,便悄悄凑了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亲。嗯,香香的,有娘身上的味道。当哥哥的饭团满足地想,然后把头靠着汤圆,小身子也小心翼翼地挨着他,闭上眼,很快便进入了黑甜乡。

夜里,床头柜子上的油灯一直都没有熄灭,汤圆醒了过来,咿咿呀呀地叫着,等了好久都没见熟悉的娘亲把他抱起来哄他,给他把尿。他一个忍不住,尿了出来,仍旧没人理他,小家伙顿时慌得大哭起来。

东屋那头,母子连心,罗云初好像听到了儿子的哭声,忙推了推尤在她身上忙和的男人,咽下一声呻吟,道,“二郎,我似乎听到汤圆的哭声,是不是他醒了?”

“你想多了吧,我咋没听见?放心吧,我叮嘱过饭团了,要是汤圆醒了就过来叫我们。”二郎怕她再问下去,一会到嘴的肉就飞了,顿时腰部用力,速度又快又猛,罗云初最后一丝清明也渐渐抓不住了,只余下阵阵隐忍的娇喘声。

饭团是被一阵哭泣的声音吵醒的,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朝床的里侧看去。饭团见汤圆哭得泪珠子都出来了,顿时慌了,伸出小手,给他擦了擦,“弟弟,不哭不哭。”

汤圆听到熟悉的声音,睁开湿漉漉的眼睛,懵懂地看着眼前的哥哥。看了一会儿,见不是娘那张脸,嘴扁了扁,眼睛又泛起了水气。

饭团知道弟弟一向很少哭,此时哭得那么厉害,肯定是尿尿了,伸出小胖手一摸,果然湿了,他立即学着他娘的话安慰弟弟,“别哭别哭,哥哥这就帮你换尿布哦,乖,乖。”稚嫩的声音透出一股心疼。

饭团爬下床,拿了一块尿布回到床上,他将湿的换下来,扔在一旁的椅子上,笨拙地给他弟弟换上干爽的尿布。

身上舒服了,汤圆哭得了累了也没见他娘来哄他,便也渐渐地收住了泪。汤圆平日里很好带的,而且饭团也常常陪他,看着熟悉的哥哥,便渐渐闭上眼,在哥哥小手的轻拍中睡了过去。

饭团看着弟弟不哭了,安祥地睡着了,心里松了口气这余,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他拉过被子,挨着弟弟又睡下了。

次日,二郎神清气爽地起床,提了提裤子。罗云初醒来后,白了那一脸餍足的男人一眼,不顾身体的酸疼,披了件衣服就到西屋看两个孩子去了。

来到西屋,两个孩子都醒了,饭团正拿着小鼓逗着汤圆呢。见两娃一晚都没事,罗云初便放心了。夸了饭团一顿,她才抱起汤圆。

被他娘忽略了一晚上的汤圆见到罗云初,就往她胸前蹭了蹭,呀呀地叫着。

“媳妇,我说了不用担心汤圆的嘛,饭团很能干的。”二郎显然对饭团的能干很是满意。

罗云初决定不理会这个无耻的男人。才四岁的孩子,你却让他照顾弟弟,你羞是不羞?而且饭团正在长身体的时候,晚上睡眠不充足哪行?

“今天你不是要到镇上取那套订做好的木棉弹弓吗?还不赶紧?”她前两天把杂物房腾了出来,充作弹棉被的作坊。待那些工具到了,便能开工了。

“嗯,一会就走。”说起正事,二郎收起了嘻戏的态度。

“对了,别忘了买上十来捆纱线啊。”

“晓得了,不会忘的。”

当下,各自忙碌不提。等二郎把木棉弹弓等工具拿回来后,莫老汉夫妇便开工了。他们过来干活时带上了两个孙女,罗云初了解的笑笑。让饭团不描红的时候就陪着两个小姐姐玩儿。

前头给棉花去籽的时候,罗云初他们对外的说法是自己种了十亩,而大部分的棉花是罗德从外地收购回来,让他们帮着加工的。为了取信于人,还招摇地从罗德家拉了几大牛车的东西。其实这些有部分是木炭有部分是夏季收获的粮食。

上半年罗云初他们不是耕作着她娘家的几亩地嘛,罗宋两家在不同的村子,当时收回来的粮食都没干,若挑回来老费功夫了,二郎索性就放在她娘家晒干先了。此时正好利用上了,就把它们给运了回来。不过这事他们事先已和罗德通好了气,罗德也不问姐姐姐夫为啥让他这么做,便照做了。

干完活回来的男人爱凑在一块儿喝点小酒,最常聚集的地点便是二郎家的厨房。罗云初尽管不喜二郎喝酒,但在外人面前一向给他做足了面子。专程给他们炒了一叠花生米当下酒菜后,她便不去管他们,自个儿忙去了。

“哎,这都两个月没下雨了,再这样下去,地里的庄稼都要干死了。”大郎叹了口气,地里的庄稼蔫蔫的,又正是抽穗的关键时候。

赵大山也摇摇头,“我看这天气啊,一时半会怕是难有雨下了。”

二郎深以为然,“不行的话,只能像往年一样担水,一眼眼地给地里浇水了。”

“对了,今天我进城,听人说了,俞阍那边地龙翻身,死了好多人。后来那里有好几个县都发生了瘟疫。据说有不少人逃了出来,四处逃窜呢。”赵大山道。

“嗯,我也听说了。俞阍离京城很近啊,老三这都走了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走到哪了?到京城了没有。”二郎很是担心。

“听那些走南闯北的赶车人说,从咱们青河县到京城少说也要走一个半月呢,这会怕还在半路上吧。”大郎的想法很务实,没有什么太过不实际的奢望。

“你们兄弟俩呀,就别担心了,我看你们老三也不是个福薄的,即便遇上什么不好的也能逢凶化吉,放心吧。”

罗云初就在屋前屋后忙碌着,他们的话她一字不漏地听了去。晚上睡觉的时候,她便和二郎说,“孩子他爹,你瞧瞧咱们是不是该囤积点粮食啊?”虽说今年因着耕种了娘家的地及又置了四亩水田,上半年他们收回来的粮食比往年还多一半,但下半年就指着那四亩水田了,加上老天爷不赏脸,收成肯定比不得上半年的。

今天她听他们说了,俞阍那边地震,俞阍有多大她不知道。但通常都是大旱之后才地震的,如今民间有这等不稳定的因素,接下来物价不稳定是必然的了。恐怕过不了多久,粮食的价格就飞涨了吧?若情况再严重点,恐怕到了最后手上有银子都买不到粮食。在这里粮食就是命啊,多囤点粮准没错。

“媳妇,为啥呀?”二郎长这般大,在这里还没经历过这地震瘟疫那种东西,顶多就是旱了点或涝了点而已。自然不明白罗云初的顾虑。

罗云初当下便把她的思虑说了,二郎想了想,觉得多囤点粮食没错,便应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在这里说一下,昨晚说有肉的,抱歉只有一点肉沫了,七月份严打。再加上今天要三更,所以实在没有精力写肉。等过些天得空了再写吧,炖一次肉,比写一个章节还累人。希望亲们体谅一下,不是不写,晚点。。。摸一个。。。

78囤粮行动

这头,宋铭承他们的马车走了近一个月,才走到榆苏、域封、领南三省交界处的一个小镇。小镇地处三省交界,人流来往密集,自是富饶不过。

此时此地除了商旅外,还有少数衣衫褴褛的难民。

“听说了没,俞阍省自打地龙翻身之后,瘟疫又开始蔓延了。据说不少人从俞阍各县跑了出来。”

“你这都老掉牙的消息了还拿出来显摆,真是!你瞧瞧吧,那些穿得破破烂烂的,不是俞阍跑出来的难民是什么?”

“作孽哦,要是我我也逃啊,听说圣上下旨封锁俞阍各县的要道了。这不是逼着人家留在那等死么?”

“嘘,作死了你,这些话你也敢拿来说?”

“罗相公周相公,你们看,咱们是不是绕道为好哇?”赶车的刘老汉问。

“自然得绕道的,只是咱们该往哪条路走好呢?”宋铭承凝神思考了一下,道,“走域封这条道。”域封离俞阍远点,虽然多绕了一段路,但可以杜绝许多麻烦。

周墩迟懵懂,对此决定毫无异议,他看着那些脏兮兮的难民,满脸同情,“罗兄,他们好可怜。”

“周兄,咱们要相信圣上。当今是个年轻的为的,我相信不久后朝廷便会把俞阍的瘟疫控制住的,然后帮俞阍的百姓重建家园。”宋铭承安慰。

周墩迟的态度宋铭承隐隐觉得不妥,但两人只是结伴而行,交情也不算深厚,宋铭承有些话也不便说他。只能提醒他赶考为主,待取得了功名,便能为百姓做点事了。这才把他劝上车了。

“二嫂子,你瞧,这棉被可还过得去?”莫大娘见罗云初经过东厢,忙叫住她,指着那床新出炉的棉被问。

罗云初笑着说道,“莫大娘,我就不用看了,你和莫大叔的手艺咱可是信得过的,要不也不会请你们来了是不?”话虽如此,但她仍然走了进去,翻了翻,越看越满意。

莫老汉夫妇见她如此,便知她甚是满意了。遂莫大娘搓了搓手,不好意思地道,“东家,求你个事。”

“莫大娘,不是让你别叫我东家的么?听着怪寒碜人的。我听着二嫂子就挺中听的,你们这样叫着便好。对了,你们有什么事只管说,能帮的我自然不会推辞。”且听听他们的要求吧,相处几日,罗云初相信莫老汉夫妇不是那种顺着杆子往上爬的人。

“是这样的,今早我女儿回来了,说我那外孙跌断了腿,急需一笔钱来医治。她家又是个穷的,这不求到娘家来了。咱们做爹做娘的,总不忍心不管,遂厚着脸皮向你讨工钱来了。”之前攒的银子全放到钱庄里了,轻易不能动用的。

请他们时,二郎便和他们说好了,十日结一次工钱。现在才四五日,他们不好意思也是可以理解的。与人方便就是与自己方便,罗云初不忍心为难两个老人,当下便笑道,“这个没问题的,我这就给你们结算一下。”

罗云初折回屋里头,拿了每日的记录,回到东厢,“莫大娘,我数了数,这五日你们总共弹了七十五床棉被。十张五斤重的,五十张十斤重的,还有十五张十五斤重的。可对?”这些不同重量的棉被都是为了适应市场的要求。

莫大娘看向自家老头,一直没说话的莫大叔点了点头。

前头她说每张棉被十五文钱一斤是她外行了,二郎特意到镇上问了下行情,得知人家弹棉被全是按斤来算的,一个铜板一斤。若以她这想当然的想法来给工钱,他们这批棉被的成本价就高了。那晚她被二郎笑了好久,直接她不服气追上去要咬他这才完事。

“按照之前我们说好的价钱,那你们就能领到七百六十文,你们算一下是不是?数目若对了,莫大娘你再找我拿钱。”看着两位老人低头苦思的样子,罗云初也不催促,她知道这里的人懂算数的少。他们有可能要去问一下别人。

“成,一会算出了结果我再去寻你。”

“好的。”

没过多久,他们便找来找她了,说她算的数目都极对。罗云初笑笑,进屋七百六十个大钱给他们。

罗云初既然要囤粮,自然不会忘了提醒娘家那头。为了能空出一个阁楼来放粮食,上头的棉花都被清出来放在客厅里和饭团的房间里。随着一袋袋棉花渐渐变成一床床棉被,房间里总共能腾出点地儿来站了。

其实现在的粮食价钱已经有点略微抬高了,只是除了有心人,别人都没太在意。罗云初他们主要囤积大米和面粉为主,黄豆绿豆红薯等也会囤积一些。加上油盐酱醋啥的,都买上一些,这些东西就足足花了十八两。

大郎那边自然也告诉了,大郎家也是跟着买了一些,面粉和大米各四百来斤吧,不算多。大郎明显不像他们这边那么有魄力,毕竟罗云初他们光大米就买了两千斤,面粉买了一千斤。若只是他们一家四口吃,能吃两三年了。罗云初本想让二郎劝着他们多买点,但知道他们估计也听不进去的,便罢了。

今年他们二房田间收回的粮食也是以稻谷为主,舀兑成大米,也就三四石,约三四百斤左右,除去平时吃的,也没剩下多少。如今有了这些粮食,即便下半年收成不好,也没多大妨碍了。

“姐,听了你的话了,咱们家也买了好些粮食,咱们一家四口一两年的口粮尽够了。”阿德对罗云初的话是很信的,一两年的口食也不算多,放在楼阁上不怕潮,留个一两年不成什么问题。若情势好,到时卖掉一部分便是了,若真的连粮食都吃不起了,味道差点又如何,总比吃不上饭强吧。

“那就好,对了,上回老三说的话你还记得不?有没有回镇上再盘个铺子的想法?”罗云初琢磨着,这么多棉被,该怎么卖,得拿出个章程来了。

“想是想,但地里的庄稼委实让人不放心啊。”罗德腼腆地笑笑,在他姐面前,有啥不好承认的。

“愁啥,盘吧,你家那些地改天领着你姐夫去认一下,让他帮着跟理跟理。”反正她家这个就只是个种田的料,不用白不用。

罗德想了想便点了点头,没什么不行的,待收粮食的时候再给回一些粮食姐姐他们便是。

“还有哇,开店之时米面等物多买点儿。”她这是防止成本太高,阿德开那店走的本就是平民路线,成本低味道好份量足才有赚头。若粮食的行情真如她所料,那按她说的话准没错。她想,在年前或者明年一二月前都没事,因为有下半年的收成顶着。到了三四月份,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恐怕才是最艰难的时候。

“晓得了。”现在天气冷了,猪下水和火锅的生意正是好做的时候,希望这回能多挣点钱。

“对了,买店的银子够不够?”她知道前阵子娘家又添了七八亩地,还盖了新房,这些加起来,少说也要花一百来两。

“姐,够了,前头花的都是这大半年赚的银子,老本儿没动喱。”

罗云初想想自己也分到的八十两私房,点了点头,“对了,到时给姐姐空出一点地儿来卖棉被吧,瞧,这么多棉被,正发愁呢。今天让你姐夫到镇上问问李记绣访收不收棉被,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姐,放心吧,据我所知,李记绣访每年都进好多棉被的,会有好消息的。”毕竟在镇上那大半年不是白呆的,对镇上许多店都有了大概的了解。

79 宋铭承拢了拢身上破旧的棉衣,昨晚下了一场大雪,今天一早,地上的雪积得更厚了,马车的速度慢了许多。

“宋相公,风雪太大了,前面似乎有个破庙,咱们在那歇一会吧?”赶车的刘老汉呵了口气往车后询问。

“嗯,天色也不早了,赶紧吧。”宋铭承的声音从车厢内传出。

“呼呼,宋兄,越往北走,这天就越冷啊。”周墩迟冷得直哆嗦,牙齿开始打颤,“宋,宋兄,多亏了你把棉衣借我啊,要不然这样的天我估计能冷出病来。”他指了指身上穿着的那件簇新的棉衣,这棉衣真厚实真暖和啊。他娘虽然也给他准备了冬衣,但都是往年的旧衣,不暖和。在老家那会还好,如今到了这边,当真不御寒。

宋铭承瞄了一眼冷得脸色苍白的周墩迟一脸,“没什么,你先穿着罢,待买了新的再还我就行。”两人结伴上京,他总不好见他冷得都快生病了也不管。多亏了二哥二嫂细心,给他准备了两件棉衣,要不然也没法借他一件的。

罗云初当时给他准备的时候,就考虑到北方那会肯定很冷,新制的棉衣里放足了新收上来的棉花。就是旧的那件,她也放了一些新的棉絮进去,认真地翻新过的。

马车在破庙外停了下来,车外的刘老汉见了破庙里的情景怔了一下,下意识叫唤宋铭承,“宋相公?”

宋铭承探出头来,见了此情此景,也不禁倒吸了一口气。入眼所及,破庙里外,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难民或摊坐在地或挣扎着前行,更有甚者穿着薄薄的单衣躺在雪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瘦弱的孩童坐在地上或哭泣或推搡着地上的大人。没有例外的是,这些难民双眼无神,麻木地看着同伴或走或留。一眼望去,小小的破庙里竟然住了二三十人,没有丝毫生气。

“这,这都是怎么了?”周墩迟站在白茫茫的雪地上,估计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的场面,声音透出一股惊讶和同情。

刘老汉拿出一张简略的地图瞧了瞧,指着图上的一处标声,苦笑道,“宋相公,周相公,我想我们走错路了。这里估计是俞阍附近的一个小县,名叫杨梅镇的。”刘老汉想起刚才赶车经过时一眼掠过的石碑上的刻文。

看到此处这么多灾民,宋铭承心里也料想到了七八分,“老刘,走吧,这里太挤了。趁时间尚未太晚,折回刚才的岔道往另一条走。兴许能赶到镇上找个店打尖。”不是他心狠,留在这也于事无补,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好心的小哥,给点吃的吧?”一位佝偻着背部的老妇人扯着周墩迟的裤脚,哀求着,声音沙哑,显然是许久未开口了。

“这里没吃的,快走!”周墩迟未尚反应过来,刘老汉就大声喝道。

宋铭承见了,眉头紧皱,心里有股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