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有?这回呀,宋家三老爷,知道不?在京里当官的那位,和他的好友说了一下村子里的情况。你也别问我他是怎么知道村子里的情况的,驿站能传信呢。当时他好友听了,可怜咱们,又想在这边置点地。知道咱最需要粮食而不是银子,这不,整了两三千斤托宋家换点地呢。”小李哥被拦下了,也不恼,笑嘻嘻地向众人解释着。这小李哥以前就在县里的酒楼当过跑堂的,端的一张利嘴,死的都能给他说成活的。这回罗云初他们将一大车沙石拉回家做足了戏后,便找到了他,让他在各村帮着宣传一下,报酬自然是少不了他的。

“小李哥,你莫要骗人啊。现在各大城都不准进出,哪里运得了粮食进来?”此话一出,众人跟着起哄。

“宋三爷在京里当官呢,他朋友有通天本事咋啦?人家就是把粮食运进来了,咋了?这可是我亲眼见的,白花花的米面呢。你们不稀罕就算,我还得去别村告诉人家好消息呢。人家宋家说了,优先换给咱们村,你们不稀罕大把人稀罕!”

“难怪呢,今天我看到有几辆马车拉着两车的东西进了宋家。”

此话一出,众人就信了八成,见小李哥要走,忙拦住他,追问此事的真实性。

“真真假假,你们明天自会知道,记得啊,一早就去宋家门口排好队。还有,你们也别打那些偷摸抢骗的主意,人家有十来个差爷在宋家守着呢。”

待小李哥走了,众人忙奔走相告这一消息,都决定明个一早,便到宋家去等等。

次日一早,宋家大门就排了两条长长的队伍。好些人怀里都揣着田契地契,手里拽着布袋。

辰时一到,宋二郎家的门准时打开。

二郎走了出来,站在门口,大声说道:“此次以地换粮,本着双方自愿的前提,若有人不愿的,可以离开。”说到此处,二郎顿了顿,等了好一会,都没人愿意离开队伍。

他便接着说:“一亩水田能换十六斤粮,一亩沙地或坡地能换十二斤粮,山地就不要了,古沙村的优先,其他村子的压后。好了,开始!”这是他们昨晚商量出的法子。粮食不多,也只能如此了。

“还有一点便是,又到了耕作时节,卖了地的人若还想种地,晚点可以来我这租种回原来的土地。每年交了赋税后只需纳上四成的租子便可,今年的种子由我们这边提供。不过这事等换完了粮再说,你们每家留一个人在此便行。”二郎补充了一点。

人群中顿时暴发出一阵欢呼,宋家这一做法,无疑给他们留了一条生路,怎能让他们不兴奋?

“水田能换十六斤粮食?比周地主那多了六斤啊!”

“是啊是啊,沙地一亩也能换十二斤。比周地主那好多了。”

“宋家是厚道人啊,据我所认识的地主,少说也要收五成租子的,还是税前五成呢,赋税全让咱们交了。”

接着,十来个差爷陆续出来,一字排开,本来有些激动的村民顿时老实了。然后一筐筐白花花的米面才从院子里抬了出来,排在前面老人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老泪纵横。

宋二郎他们门前摆了张桌子,供韩师爷用。排在队伍前头的第一人,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便从怀中将地契拿了出来。韩师爷接过后,先让二郎签字盖章,接着便由韩师爷盖章。(现在徐明府丁忧,新任知县尚未下达任命通知,而周少府如今又借酒浇愁,县衙里的事暂由他代理一二)

等做完这一切后,那人才被放了过去。那老汉提着五十来斤米,老泪纵横。他的家人忙跑过来将他扶住。

队伍在慢慢前进,领到粮的人都满脸喜悦,热泪盈眶。让等在后面的揪心极了,生怕前面的人换完了,后面的就没粮食换了。

特别是另一排排着的是别村的村民,别提有多羡慕古沙村的人了。这宋家还是照顾自已村的人多呀。

等着的人没事做,就开始数落自己村的地主,说他们不够仗义,自己村的人都那么困难了,还削尖了脑袋想占他们的便宜!

其实罗云初他们每亩地给的粮也不算多,但人就是架不住比较。他们宋家这个价钱和周围地主们一对比,就显得太厚道了。比别人多给了五成粮食呢。

91 感激涕零

闲聊中,又一箩筐的米空了。眼看着又一筐白花花的米抬出来时,人们心里一阵激动,恨不得拎着袋子上前去一次装个够。排在后头的人伸长了脖子来看,心里暗暗祈祷,希望轮到自己时,米面千万别没了才好。

突然,一个声音很突兀地插话进来,“你们难道不觉得宋家这样做太不道义了吗?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他们还这样干。”

一阵静默后,众人开始交头接耳。人群中一个人影飞快地钻过大门,往院子里跑去。

二郎他们也注意到了这边的骚动,听到刚才那人的话,他脸色微微一变,悄悄向韩师爷使眼色,十来个官差开始戒备起来,大郎和阿德也停止了发粮的动作。

有些人率先回过神,见前面分粮的动作停了下来时,顿时慌了。宋家莫要为了这么一句话就不换他们粮食了啊。

队伍中一位大叔盯着说话那人,恶狠狠地道,“我呸,你个白眼狼,不道义?不道义你还站在这干嘛?人家宋家又不逼着你拿地来换!有本事你别换,等着全家被饿死算了。”

“是啊,这粮食又不是宋家的,人家肯看在宋三爷的面子上卖给我们已经很难得了。”扪心自问,谁舍得拿出这白花花的粮食来白送给不相干的人?

“咱们做人要知足,莫要得寸进尺才是。”一位老人抖着白花花的胡子说道,他花白的眉眼中透露出一股看透世俗的意味。

“四叔公说得对呀。”

“就是就是。”

其他人回过神来,纷纷附和。那人见情况不对,立即混入人群中,偷偷溜了。

“刚才说话那小哥,我看着很眼熟啊,似乎在哪见过呢。”

“对呀,哎呀,我想起来了,那人不是周地主第七房姨太太的小舅子么?”

众人一听,顿时恍然大悟。

“我说呢,原来是周地主在搞鬼啊!定是眼红我们把地都换给宋家不换给他了,我呸!”

“这周地主就是见不得人好!太恶心了。”

罗云初他们怕人故意来捣乱,安排了人混在人群里头看着的,当她接到消息赶出来时,事情已经解决了。二郎见没事了,才继续。

她站在旁边听了众人的议论,明白了怎么回事后,对这里村民朴实的本性更是喜爱上几分。

她见排着队的人好些个人下肢是水肿的,眉头一皱,她爷爷以前就爱和她讲古,特别是六十年代大饥荒的辛酸经历,更是时不时翻出来和她说。通过她爷爷,她知道六十年代初那会是个极度缺乏粮食的年代,当时农村里的人十之六七都患上了水肿病。她太爷爷因为这病,还去留过医。当时医生只给他开了一包浮肿丸,吃了这包浮肿丸,确实有点好转,但药一断,太爷爷不久便去世了。

罗云初长大后,无意中记起此事,心里很疑惑。既然浮肿丸真的那么有效,为什么不给病人多开几副药呢,非要断了他们的药,让他们慢慢死去?后来她查了资料,方得知浮肿病并不是独立的疾病,而是饥饿性浮肿病的简称,这种严重营养不良性浮肿,正是因为体内的蛋白质极度缺乏,大量水分滞留在组织细胞间隙中导致的,表现出全身性的水肿。而那浮肿丸的成分。其实只是粗细面粉加少量红糖!

眼前这些乡亲的水肿病,估计也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引起的。自己到底要不要救呢,其实治这种病也容易,多补充蛋白质就好,像玉米黄豆面粉等,同时补充一些红糖,红糖药用价值高,所含的营养成分及微量元素多。

算了,她把法子告诉他们,要不要他们自己决定。反正他们黄豆绿豆也各囤积了三百斤,各留出一大半来做种子,其余的就拿出来吧。还有那红糖,她本来是预防到时粮食吃完了,还有点糖可冲水吃,然后支撑下去的。现在也拿一半出来吧。

这般想着,她让大哥去替一下二郎,反正这地契有部分也是大哥家的,让他接手一小会也没什么,接着她便把二郎叫进院子里了。 众人对此也没什么异常的反应,宋三爷的朋友委托宋家以地换粮的,大郎二郎谁来处理这事没差。对他们来说,地换回了粮食,地契上写的是谁的名字并不重要,反正都是不是自己的了,还有什么可计较的?

二郎不明所以,“媳妇,啥事呀?”正事被打断,二郎声音里没有丝毫不悦。自家的媳妇,他是知道的,若没有重要的事,她必不会这样做。

“二郎,刚才领粮食那些人你也见了,咱们村有不少人得了浮肿病吧?我有法子治这个,你信吗?”说到后面,罗云初的声音略显艰涩,自己在他眼里是不是懂得太多了?之前的香芋绿豆冰、烧制木炭的法子、棉花增产的方法,前面这些全推给天工造物那书倒也说得通,但这个病的治疗方法推到它身上就说不过去了。不过二郎是她丈夫,她也不想一直防贼似的防着他,若对最亲近的人都要遮遮掩掩,那这样的生活就太辛苦了。

二郎的本性很善良,听到这一消息,果然很高兴,他忙追问,“媳妇,你说的是真的吗?药材难不难找?咱们家储存的药材里头有吗?”

“法子很简单的,只要...”当下她便把需要的东西说了。

“这般简单?”二郎听完,很吃惊,他没想到光黄豆面粉这些吃食也有这功效。

“是啊,很简单的吧?”可惜即使如此简单,也有人没法做到,从而渐渐死去,现实逼人哪。

二郎想了想,便下了决定,“媳妇,我看这样吧,一斤米面顶一斤豆类。咱们把话说清楚了,换不换随他们,你瞧着如何?”

“行,对了,二郎,你先把方郎中请来,咱们问问他的意见吧。若他说可以,也能让村民们更信任这法子不是?”如此的话,也能让村民们更快实行,避免犹豫耽搁千万不必要的死亡。

“行,我这就去。”

看着匆匆往外走去的二郎,罗云初很想问他,为什么他没问自己从何得知这个法子的?不过见现在如此忙碌,她也不好过多耽搁。当晚上她提及时,二郎丝毫不以为意,说她经常看书,懂得多点不算什么。即使不是从书中学到的,媳妇那么聪明,懂得也是应该的。当下把她怔愣在一旁,心里真不知道该感激他对自己的信任呢,还是该说他神经大条。不过这是后话了。

没一会儿,方郎中便到了。其实青河县里,除了地主家尚有余粮外,就剩下富农多少还有点嚼用了。而方郎中正是富农之一,他家世代行医,更有十来亩地,家底殷实。遂他不在以地换粮之列里。

见到他时,罗云初看了二郎一眼,二郎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已经和方郎中说了。

“方郎中,你觉得那法子可行吗?”

方郎中摸了摸他下巴下的胡子,缓缓说道:“绿豆甘寒,入心、胃经...我瞧着倒是可行。”

这浮肿病,不少人请他去看过,可惜他医术不经,只知是心肾方面的疾病,至于因由和治疗方法他便不得而知了。其实方郎中刚才从二郎口中得知这浮肿病治法,心里也是吃惊的,竟然这般简单?不过如今也只能把死马当作活马来医了。况且豆类食物又吃不死人,若真能治好,自己也算是功德一件。不过他也叮嘱了二郎,凡事留三分,别把话说得太满。

听着方郎中将绿豆性味归经功效之类的背了一通,罗云初暗笑,这法子管用的原因可不在这个,不过她也知道现在可没有营养学这一门科目。如今得了他说肯定的答案便足够了。

“二郎,你去说说吧,换不换随他们自愿了。”

二郎点头,然后走到大门,让发粮的暂停。

“诸位父老乡亲,刚才解开粮食的时候,我在袋子里看到一封信。信上面有个方子,是我三弟专门寻来的,说是可以治浮肿病的。而且我也问过方郎中了,他也说这法子不错,可以试试。现在我便把治浮肿病要的东西和你们说一说......这些东西都放在粮食下面,遂我们现在才发现,不过还不算晚。我现在要说的是,一斤米面可以换一斤豆类的粮食,换不换都随你们。还有就是,家里有浮肿病人的,可以让他们来这,每人免费领一包红糖。这些红糖是俺家三弟自个掏钱买的,就当是他的一点心意了。”每包红糖不过只有三四两,对一个病人来说,应用得当,再加上好好调理,也够了。 大郎和阿德都是一怔,不过他们聪明的没有说话。

二郎此话一出,人群中如同烘的一声,开始交头接耳。今天真是太刺激了,好消息接二连三地发生,给本来已经绝望的人们带来了新的希望。首先是有粮食了,虽然要拿田地来换,但好歹能活命了不是?其次便是他们还能耕种回原来的地,只是要四成租子而已,勤劳一点,便也不用饿肚子。如今这个治疗浮肿病的法子更是给了他们新的希望,面对不知名的病痛,在生死之前谁也无法淡定。

宋家,此刻他们由衷地感谢宋家。他们丝毫不怀疑这一法子的真实性,在如今的他们看来,一斤米面和一斤豆类其实差不离,即使换了,他们也没损失,宋家也没骗他们的必要。而且为了他们,宋家三郎还自掏腰包买红糖免费分给他们呢,这总不能作假吧?不管怎么说,宋家相当于给了他们一条活路。

当下,众人议论纷纷,都把话题扯到宋家人做事厚道这方面来,一时之间对宋家歌功颂德的话语满地飘来。

接下来,众人便把换粮的重点都放在豆类上,真把它们当作万能良药了。前面已经换得了粮的,也争先恐后地回来换上一些豆类的食品。

而这一块由罗云初负责,她啼笑皆非地看着这些人,站起来,大声地解释着,“乡亲们,这豆类实在不算多,家里有浮肿病人的换上一些便好了,没有的人家就别换了吧。这个豆类并不能预防浮肿病,换回去也起不了大作用,还不如大伙每天煮一些米面吃饱肚子呢,每天吃些米面便不用担心患上浮肿病了。”

为了预防一些耍奸打滑者虚报以骗取红糖,罗云初让本村一些知道别村情况的实诚人作一下证,当下便省事了许多。对一些重度的浮肿病人,罗云初告诉他们要先卧床休息,待水肿消失后方可适当活动;还有要限制食盐,待水肿消退后再恢复食盐量。

中午的时候,都是宋母煮了一些蕃薯和芋头给他们充饥,分粮的行动不得不暂停一下。好在村民都能体谅,倒也没出什么岔子。

如此这般,近三千斤的粮食,忙碌到下午才换完,来得早的,几乎都换到了粮,高兴地家去了。

有一些偏远的村子,听到消息时已是很晚了,来到时,看着空空如也的大门,捶胸顿足后悔不迭。没法子的他们,最终还是拿地和地主们换粮。

自打此事后,几条村子的人对宋家都是感激在心的,提起宋家没有一个不说好的,也容不得别人诋毁宋家一句。

92晋身地主阶级

分完了粮食,韩师爷推说县衙里有事,推辞了他们留饭的邀请,领着十来个差爷浩浩荡荡地回去了。罗云初让二郎给每个来帮忙的差爷都装上两三斤的粮食,又各给了五十大钱的红封,而韩师爷则多给了一倍,这才将人送了出去。拿了钱和粮,一帮差爷乐呵呵的,这宋家在做人方面很有一套哇,要得要得。

罗云初让二郎去客厅陪大郎和阿德说说话,顺带照看了一下饭团汤圆两个娃。自己则去鸡笼捉了只鸡来杀,手脚麻利地整治起晚饭来。嗯,这个时辰,可以算得上是晚饭了。前头怕太打眼,他们都不敢养猪,只能偷偷地养了两只鸡。村子里养鸡的人尚有几家的,不过他们都是放养在家不喂的,每天只让它在地里刨食,长得也慢。

有阿宁帮着打打下手,一顿饭花了半个多时辰便做好了。不过大家吃饭的兴致都不高,都挂心着接下来怎么分那田地呢。略吃了两碗,便都搁了筷子。

吃过饭,也该到了分脏的时候了。大伙来到二郎家的客厅,此时二房就罗云初夫妻,罗家就阿德和阿宁在,大房那头,许氏抱着孩子跟着大郎进了大厅。宋大嫂也想来的,被天孝看着没能过来。

许氏于五月中旬时产下一女孩名叫宋天恩,此时刚出月子。当时宋母满心期盼是个孙子,却不料到头来只是个孙女,顿时兴致就淡了许多,也无心操办孙女的满月了,加上之前形势紧张,因此这孩子的满月就被忽略过去了。

“我们此次用粮食换来的田地一共是两百二十亩,其中水田九十亩,沙地或坡地是一百三十亩。按照水田十六斤粮一亩,沙地或坡地十二斤一亩。大哥拿出了两百斤粮食,阿德拿出了五百斤粮食,想要几亩水田几亩地你们自个挑。”罗云初心情很好,索性大方地任他们挑了先。不管他们怎么挑,自家都能得到约一百八十亩的田地。何不做个样子,大家面子都好看不是?

“不用想了,我已经算好了。我们就要八亩水田,六亩沙地吧,挨着咱们原来的地就成。”

二郎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对于大哥这回这么爽快,罗云初还是有点讶异的,不过这不妨碍什么,爽快,她还巴不得呢。朝自家老弟努努嘴,“阿德,那你呢?”

罗德好笑,他感觉到他姐的情绪很高昂,也是,不止是她,自己不也一样么?姐姐一家一夜之间成了中级地主婆,自己如今也算是个小地主了。甭提有多高兴了,普通人家努力一辈子,能有十亩地就很了不起了。两厢一对比,没有太失态就算好的了。

“姐,给我二十亩水田,三十亩坡地就成。”水田产出好,人人都想要,但他也得为他姐想想不是。毕竟她和姐夫拿出了两千斤的粮呢。自己按份数来拿最好。

罗云初快速地在心里算了一下,二十亩水田是三百二十斤,三十亩坡地是三百六十斤,自已这头还占了老弟二十斤粮食的便宜。算了,一会多给他一亩水田的田契便罢了。省得在这当口说出来惹人不痛快。

“二弟,如今你家算是中级地主了哇。”许氏羡慕的语气中难掩酸味,任谁在此刻都难力持镇定的。原本二房就只比大房多几亩地而已,一日之间,却是天壤之别,这落差实在另人难以接受。

二郎假装没有听到,这话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本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考虑到大哥那边...只好等一下关起门来自己暗自乐呵了。

罗云初干笑两声,并不接话。不是觉得理亏,他们二房也没啥好理亏的,只是此时答什么都让大房心生不爽,何必呢。

“说什么呢,天恩困了,带孩子回去睡觉吧。”大郎轻斥,这事行到此处,怪他没那个魄力,怨不得别人。哪回二郎不是叫他一起的?偏他...哎,一言难尽。此刻他也很不是滋味,现在二弟都是地主级别了,自己才算是中农,连富农都不是。如今他算是看明白了,日后紧跟着二郎混,准没错。

大郎拿了田契地契,站起来道:“天也晚了,我们回去吧。”

“大哥,你们慢走。”二郎也跟着站起来,亲自将他们送了出去。“姐,我们也该走了。”

“等下,阿德,你不想占姐的便宜,你姐我哪里又愿意占你的便宜了?哪,这田契你拿着。”罗云初拿出一张一亩的田契,塞到他手里,略带责备地说道。其实罗云初打心底里高兴,这般看来,娘家还有可以让她放心依靠的人。

阿德不接,摇头说道,“姐,咱们姐弟俩何必算得那么清楚?要不是你,指不定咱们家全都还饿着肚子呢。保不准今儿以地换粮的人中就有咱的一份儿。”可以说,这几十亩地,全是他姐给的。

罗云初很坚持,“不行,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而且这还是你应得的。再者,有今天,也是你有眼光和魄力,跟着买了这许多的粮食。你姐夫怕是没少劝过人,却没人肯听他的。”

二郎回来时见着,笑道,“呵呵,是呀,阿德,该你的你就拿着吧。天也快黑了,你们也赶紧回去吧,这世道不太平,早点回到家早点让家人安心。”

阿德无奈地接过,其实他也是没法,他心里对他姐有诸多感激,却又不知能为她做些什么。他这一亩地其实也是试探,他倒想给多几亩,可她连这么点东西都不接受,他给别的就更不可能了。罢了,日后看看吧,能帮得上他姐忙的他绝不推辞。

送走了客人,又给两小包子洗了澡,罗云初这才拿了衣物到浴室,水二郎已经帮她提了过去。

看着这一榻田契地契,二郎难掩激动和兴奋,一百多亩地啊,他们家如今可以算得上是地主阶级了。

激动之下,二郎抱住刚淋浴过后的罗云初,扑倒在床上一阵猛啃。

当下便把梳头的罗云初吓了一跳,伸出手推开他的猪嘴,嗔骂,“哎,你个死鬼,发什么疯呐?”

“媳妇,咱们是地主了是不是,是不是?”一连问了两个是不是,可见他的激动。

“是是是,那叠地契总不会骗你吧?”

“呵呵,我太高兴了。”巴唧一声,二郎捧着她的脸又亲了起来。

磨磨蹭蹭间,罗云初察觉到他□的物事已经硬了,心知要坏事,忙推搡他,“臭二郎,给我起来啦,孩子们都在看呢。”

饭团汤圆两包子,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自家爹娘。

“爹,你在和娘在做什么?”饭团好奇地问。

“咳,我和你娘在玩亲亲。”二郎唬着张脸说道。

罗云初伸出手,在他的腰间用力一拧,让你口没遮拦,让你在孩子面前乱说。

二郎面不改色地伸出大掌按住媳妇的白嫩的小手。

“玩亲亲?我也要我也要。”饭团现在已经不怕他爹拉长脸了,他觉得这样很好玩,又能腻着他娘,便马上提出要求。

“不行!”

一句不行,顿时让饭团垮下了一张包子脸。

“饭团,想不想要妹妹?”二郎诱哄着自家的傻儿子。

饭团点点头,“想。”

二郎甫一问出这话,罗云初便知他打什么主意,立即伸出手用力一推,自己也打了个滚想逃离他。

岂知二郎动作迅速的一扑,又把她扑倒在床上,她的背抵着他的胸膛,他双腿间的火热粗长的物事更是抵着她敏感的丰臀。

“饭团,看着汤圆半个时辰哦,我和你娘去去就来。想要妹妹就不准来打扰我和你娘,知道不?”

听了他这话,罗云初又羞又气,这人也太不要脸了,怎能在儿子面前说这事?

饭团乖巧又懵懂地点下头,按他小脑袋的理解就是,看好汤圆就有妹妹了。

对大儿子的乖巧,二郎很满意。在自家媳妇的屁股上摸了一把,才横腰一揽,将她抱了起来,“媳妇,走,咱们到西屋去。”那里没人打扰,应该能尽兴一回。运气好的话,一回完了,儿子都睡了,两人还能来个梅开二度,嘿嘿。

对于情事,二郎总是很霸道的。自打生了汤圆后,二郎在床上就不如之前那般迁就她了。而他几个动作,总能把她撩拨得身子发软,情动不已。

此时罗云初被放倒在西屋的床上,二郎摁住她的胸部就是一阵揉捏捻弄,惹得她娇。喘不已,春/潮难耐的她忍不住往他身上蹭了蹭。

二郎手脚并用,三两下便把两人的衣服都脱了去,接着便从她的脖子往下一路吻去,在她身上种满了红豆。

察觉到她的旱地已经变成水田,二郎屁股一沉,那大家伙立即尽根而入。罗云初瞬间被充盈,舒爽得忍不住哼哼着迎合他的动作。

“嗯…二郎…啊…”木床板吱呀吱呀地响着,罗云初在他身下扭动迎合着,压抑地哼唧着,生怕声音大了被隔壁的孩子听到。

此时此景,有种禁忌的刺激,让两人沉浸在OOXX的感官中欲罢不能。

高/潮来临,罗云初的腿,死死圈住他的腰,痉挛起来。察觉她已经到了,二郎加快了动作,没一会便在她体内释放了自己。

“媳妇,你真好,便是死在你身上也甘愿啊。”事闭,二郎怕自己压着她,翻过身,喘息着说道。

罗云初笑嗔了他一眼,“死样!”

“嘿嘿,咱们村子谁都没我有福气啊。”二郎的咸猪手在罗云初柔软的身段上不住地滑动,声音中有说不出的得意。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啥,我很想再更一章的,但又怕更不了让你们白等,肿么办?要不就定在十一点吧,要是那时还没更,你们就别等了。

93

罗云初仔细盘算了一下,如今他们家共有土地约一百六十九亩,减去老三那份,大概还有一百六十二亩。家中的现银尚有一百一十多两,本来两百多两的,上回老三进京,给了他一百两做打点之用。如今家里粮食又充足,日子会越过越红火的。不说别的,光拿那一百来亩地来说就好了,待年景好起来,光收租子就收到手软呢。

其实此时的田地每亩产出并不多,水田产出较高,但也高不到哪去,一年两季大概产出三四石粮食。对比现代一年两收一千八百来斤的亩地,古代的产出低得让罗云初叹气。这一百多亩地光种粮食是不行的,她心里有另一翻打算。不过此时再多的盘算也用不上,村民们米缸都没粮呢,总得有点余粮才好说话。遂她合计着让农民种上一两收的粮食再说。七月份的雨水果然如罗云初所料般,渐渐地停了下来。俗话说,手里有粮心不慌。古沙村及附近的两三个村子都从宋家换到了粮,加上家里的水肿病人按照宋家说的法子做后,病情都开始慢慢好转,村民们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对宋家更是感激在心,特别是宋铭承,犹得几条村人们的敬仰。好些村民教育孩子都是拿宋家三爷来做榜样的。

为了不耽搁农时,仅用了两日时间,罗云初和二郎在对手里握着的田契地契有了一翻认识后,便约着大郎阿德一道,和租种土地的村民到里正那请他做中人签订了契约。

村民们见宋家守信,果然如同之前所说的,只需要在交了赋税后上交四成租子时,个个都很欣喜。这样一来,耕作出来的六成粮食加上自己山上山地的产出,养活一大家子不成问题,若勤劳一点,每年或许还有余粮喱。心里有了希望,日子自然就有了奔头,在晴天里,几条村子都是全家出动,到地里田间去劳作。

相比于古沙村,理村,唐西村的幸运,青河县其他村子的灾情无疑要严重许多。在以地换粮过后的第二日,还有别村的人求到宋家,说愿意把地换给宋家,就为了每亩地能多换几斤粮食。罗云初逼着自己狠下心来拒绝了,那天的粮食全都换完了,这是大伙都看见的。她可不想因一时心软让人疑心。她不是救世主,实在没有那个能力去管所有人的死活。至少现在他们还有地方可以换粮不是吗,只是换得的粮食少点儿罢了。

此事之后,没过两天,青河县就发生了几起抢粮事件。一件是发生在王曲村,那个村子的王地主家被抢了。其实也怪王地主他平时太缺德不积善,加上王曲村的人本就比较霸道,这事就自然而然地发生了。还有一起是沙田村的一个富农被偷了。这两起只是引起了罗云初他们几个村子的警觉。第三起就让他们有点寝食不安了,第三个被抢的人家就是唐西村的吴家,吴家刚和罗云初他们换回粮食没两天,因他们所住的房子靠着村边,自然成了别人眼中的肥羊。

有这些事发生并不意外,毕竟青河县里,还有许多人家的日子不好过。但连贫民都抢,就太说不过去了。为了预防类似的事件再次发生,理村和唐西村的两位里正,亲自来到古沙村找王里正,想商量出个办法来预防,开小会时也叫上了宋家大郎和二郎。自打换粮事件后,宋家几兄弟在几条村子村民的眼中,形象不是一般的高。此时的村民心眼都很实在,谁对我好谁让我活命,我就敬着谁。

商量了大半个时辰后,他们决定,每天晚上安排两队人巡视,每队三人,每个村子抽出一个壮劳力参与。幸亏他们三个村子挨得近,俨然一个村子。晚上巡视起来也不算太麻烦,其实见到吴家被抢,几个村子的村民心里都有这么个担心,指不定哪天自己家就遭了殃。现在家里的那点粮,可是全家的命根子啊,可不能有什么闪失。遂他们对这个安排都乐见其成,也没有丝毫推托。 接下来几天,果然还是发生了两起抢粮事件,被抢的人家都是村边的,幸亏当时巡逻的村民就在附近,要不,就被那些家伙得手了。不过只抓到一个,另外一个见机溜了。被捉到的那人也是他们附近村子的良民,迫于生活的无奈才做了这种勾当。不过不管如何,做错了事就应该受到相应的惩罚。而且他们也需要竖立威信,给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伙一个警告,让他们歇了那个心思。遂被捉的那人被里正们让人绑在村口的树下,每天除了给水和树叶之外不给任何食物。

或许是见到了偷抢东西被捉到的下场,或许是见三条村子防备严谨,至此后,都没有人敢来这几条村子偷粮抢粮。但罗云初他们几个村子却没有放下戒心。周墩迟仍旧借酒浇愁,青河县每天的死人数目仍在继续,也有不少人往邻县奔去,寻找一线生机。七月十二日,青河县的邻县-沣惠县发生农民,沣惠知县尿流之际,将此情况上报当地知府。明州知府余光睿震怒,当天即请兵遣将将暴民镇压了下来,不服者都被当场斩杀。近两万民,经此之后人数只剩下一半。有不少人是在抵抗官府兵将之时被践踏至死。沣惠县暴民之乱太过蹊跷,引起余光睿的疑心,他放手一查,结果竟然是沣惠县的粮仓是空的,里面的粮食在去年年底之时就被沣惠知县趁高价卖个精光。

得知了这一惊骇的结果,余光睿震惊之余便把眼光放到了其他县里,果然查出了许多猫腻。青河县的问题自然也瞒不住了,青河县里近两个月因饥饿而死去的人已上千,原本青河县也算是一个富饶之地,人口达到了一万八千人。如今一统计,方只剩下不到一万人,人员流失近半,当地的县衙要负起大半的责任。 周墩迟提前私自开仓放粮的事也被余光睿知道了,自己治下的几个县接二连三的出问题,余光睿甭提有多恼火了。此时正是紧要关头,多少人盯着他屁股下的位子呢。他本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来处理这些事的,偏这帮混蛋不给他长脸就罢了,还往他头上扣屎盆子!

沣惠县-民乱的事是包不住的,陈庆功这个知县他不想保了,丢出去顶罪吧。青河县的问题,若捅了出来,他也能逃失察之罪。青河县,青河县的事得捂住!想到这个,余光睿别提多呕了,在这当口,他还不能收拾他们。不但不能收拾,还得帮他们擦-股!若他治下的县有接二连三的破事上达天听,那便是他无能了!不过徐天明暂时不能动,不代表他收拾不了周墩迟那个小小的县丞!周墩迟这人,越权处理县务,还搞得一团糟,不可饶恕!

青河县徐天明丁忧了,新知县的人选迟迟未决,如此一来,再加上沣惠县,他管辖的州内便空出了两个知县的名额,他无论如何也得拿到一个安排自己人下去!

余光睿在书房内走来走去,突然,他被一封家书吸引了。听成之侄儿说,他有个翰林修撰的好友颇得圣上喜爱,而且本人也是青河县人,或许可以争取一下。余光睿越想越得计,当下便坐在书桌前,拿起笔来开始写信。 七月二十,远在京城的当今接到各地的灾报,震怒无比。接下来,便是一拔官员被罢免。因此也突出了许多位置,等待有才之士填补。

这些都和罗云初他们这些平民布衣无关,不过接下来,倒是传来了好消息。青河县县令已经确定了接任的人选,新任县令竟然是宋家三爷!伴随着他上任带来了两个好消息,一个是当今免了他们青河县两年的-税;另一个则是,当今从江南征调了一批粮食-明洲,他们青河县也有份儿。

这两则消息随便哪一个放出来都足人振奋人心,何况是两个好消息同时落到青河县人民的头上?加上之前宋家以地换粮的事犹如昨日,加上人们手口相传,使他的威望空前的高昂。宋铭承虽尚未上任,却已被青河县人们打心底里接纳了。

青河县的历史,至此展开了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