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云初听了,心一喜。前两天,饭团的外家来人了,说他外公外婆想他了,让二郎带着他回去一趟。他在那边住了两天,二郎倒是舒服了。若不是罗云初逼着他今天去把人接回来,这会饭团可能还在他外婆家呢。才两天不见,罗云初就觉得别扭极了,汤圆也是成天多多多多地叫。

“饭团回来了?外婆家好玩吗?”罗云初搂着饭团的小身子,看着他红扑扑的脸蛋问。

“好玩。”饭团点点头,圆圆的眼睛比以往更明亮了些。

此时二郎也快到大厅了,见到站在走廊痴痴看着他的表妹。他小心肝抖了抖,这这是啥眼神啊?貌似他只在县里的戏台里见过啊,如女鬼般幽怨。

“二表哥。”莫小瑜羞涩地笑笑,细声细气的。

二郎胡乱了点了下头,就想往客厅大门走去。

“二表哥,等等。”

二郎身体一僵,扯开嘴,“什么事?”媳妇呀,快点出来呀。二郎对这扭捏的表妹真的很没辙,以前她不是这样的啊,短短几年不见,咋就这样了呢。嗯,还是自家媳妇大方得体,看着顺眼顺心。

“我前天见你穿的衣服坏了个洞,特意给你做了件新的,你且试试看合不合身。”莫小瑜将手中的衣裳递给他,见他挠挠头,并不接,“接呀。”

“表妹,这不太好吧?”她又不是自个媳妇或自个娘,怎么能给他缝制衣服呢?二郎心中隐隐觉得不妥。

“咱们是表兄妹,有啥不好的呀?”莫小瑜拉过他的手,将衣服放在他手里。

神经再大条的二郎也意识到不对劲了,最近表妹来他家的次数是不是多了点?而且对他似乎好过头了,又是送吃的又是送穿的。

罗云初离得并不远,他们的话隐隐传到她耳中,若得她心中的火气越烧越旺!哼,真真是瘦田无人耕,耕开有人争。她嫁进来时,二郎的家底比现在的大郎还不如,当初可没有这么多表妹亲睐的!现在日子好过了,这烂桃花也多了起来。她这表妹眼光真是好呢,首选瞧上的是当县太爷的老三,在老三那无果后,又瞧上了当地主的老二!表妹,你真是有心了,连你二表哥的衣裳都照顾到了。就不知道咱娘你姨母那边是不是也穿上了你亲手做的衣裳了呢?还有啊,做人可不能厚此薄彼,别忘了你大表哥和三表哥那份哪。当然,我们几位当表嫂的,若能收到表妹你亲手做的衣裳就更好了。”罗云初笑道,可眼底却是一片鄙咦。哼,上赶着给人做小三的人,她也不用顾忌亲戚什么的了,这种人都没有羞耻心了,她还给她回护脸面做甚?

虽说在这里小三是合法的,老大家也有平妻了,但那是大嫂自已的问题,自己的家庭自己维护,她维护不力怪得了谁?反正对于想当她丈夫的小三,她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莫小瑜被她挤兑得有点狼狈,若她说自己只给二表哥做了一件,她的心思就暴露无疑了。而且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虽说,她的心思如今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不过若是把她口中所说这人的衣裳都做了,费时费力不说,还费银子,现在这些布料可不便宜呢。遂她可怜兮兮地看着二郎,希望他站出来替她说句话,岂知二郎瞧都不瞧她一眼,上前将汤圆抱过来把玩。

见此,莫小瑜对罗云初暗恨在心,“姨母和大表哥自有两位表嫂张罗,我只不过是见二表哥穿着破衣裳,心里替他委屈罢了。”

这话是暗指她不贤啊,不过她家的事,关她这个表妹什么事?“二郎,穿破衣服,你委屈吗?”罗云初柔柔的声音中暗藏了一丝凶狠。

“不委屈,不委屈。”二郎脖子间的汗毛直接竖了起来,忙摇头否认。媳妇心里有火气呢,晚点可别往他身上撒啊。这般想着,对惹他媳妇生气的表妹更是不待见了。操,老子就是喜欢穿破衣服,你管得着吗你?

对于二郎的孬样,莫小瑜既生气又委屈外加嫉妒,嫉妒他对罗云初这般好,于是她瞬间红了眼眶,含情脉脉地看着二郎,希望两人心意相通,能让他感受到她心中的委屈。

罗云初心里冷哼了一声,“表妹,听到没?你表哥的衣裳就不用你操心了。”

说完也不看她的脸色,瞪了二郎一眼,从他怀里将汤圆抱了过来,转身进屋。

“是呀表妹,你若真那么得空的话就就多缝点被褥床罩之类的吧,等你成亲的时候会用到的。对了,我听说娘又给你相了隔壁村的张家,你可别那么挑了呀,挑得次数多了就有闲话了,到时想嫁个好人家可就难咯。”二郎掏心窝子对她说了这话后,忙追着罗云初的尾巴进了屋里,也不管他表妹了。颇有让她好自为知的意味。

莫小瑜看着两人前后进了屋,屋里隐隐传来二表哥哄人的声音,她咬着牙握紧了拳头,转身而去。那些种地的庄稼汉,她才看不上呢!

作者有话要说:没二更。。。

98 打算

卯时,宋大嫂起身,轻快的步子可以看出她的心情很好。

自打宋铭承当上县令后,对自家人还是挺照顾的,就是对宋大嫂他也能撇开私人感情给她到城里去请了最好的郎中。经过一翻调理,她的病果真好了许多,虽然□还是有恶露,但至少不用缠绵病榻了。

她看了一眼自己房间连接楼阁的梯子,嘴角绽放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再一想昨晚似乎听儿子说他二婶带两个娃回娘家了,她就更迫不急待了,整张脸透露出一股不同寻常的兴奋。

说心里话,宋大嫂对这个柔弱的小表妹很不待见,长得那副样子,比周地主家的姨娘还姨娘!她很乐意见她和罗云初两人掐起来的样子。

她决定,立即找婆婆一起到二房那边看看,可惜过于兴奋的她没有注意到自己丈夫同样是夜不归宿的。其实若宋大嫂不是那个幸灾乐祸、见不得人好的性子,或许她的日子会好过许多。不过如果她改了,她就不是方晓晨了。只能叹一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宋母不疑有它,她想着,老二媳妇不在,她过去顺便帮做个早饭也是成的。遂婆媳俩一大早便从侧门来到老二家。

二郎房内,昨晚经过一场剧烈床上运动后的男女睡得香甜。

莫小瑜迷迷糊糊地醒来,她下意识地看了一下睡在她旁边的男人,本以为会看到二表哥那张粗犷的脸,却不成想,竟然是大表哥。

这让她下意识地尖叫了一声,“啊...”一声尖叫后,莫小瑜的脸一阵一阵白地看着她大表哥!

大郎被吵醒了,浑身舒爽的他想伸个懒腰,他看了一眼房中的摆设,很疑惑,这不是他的卧房啊。莫小瑜喘着粗气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当他一看到表妹和他在同一张床上时,直接懵了。心中又有点若隐若现的明了。

宋大嫂听到这声尖叫,是表妹的!她浑身像打了鸡血似的往里头冲,完全不顾跟在后头的宋母了。

但是她刚推开房门,就傻眼了,二郎房里头怎么是自己丈夫和表妹?回过神来,宋大嫂扑上前去抓打莫小瑜,“好哇,你个狐狸精,白眼狼,我们宋家好心收留你,你却千方百计摸上你表哥的床?看我不打死你这**!”

莫小瑜自然不可能白白让她打的,而大郎又傻愣在一旁回不了神,两个女人在罗云初的床上扭打了起来。

宋母自然也听到了这声尖叫,这分明是女的声音啊。联想到老二媳妇不在,他们房中一大早的怎么有女的声音,心里升起了一股不好的感觉。

被这尖叫声吵醒的不止是大郎,二郎和老三本来是趴在桌子上睡着的,此时也睁开了眼睛。兄弟俩人醒来后颇不好意思的,昨晚大哥走后,二郎见酒壶空了,又去满了一壶过来,两人喝着喝着就迷糊了,趴在桌子上睡了一晚。

“娘,一大早的,怎么过来了?”刚走出厨房的二郎就见他娘准备往正屋走去,他一脸疑惑地问道。

宋母一见到二郎却没有见到老三,不好的想法瞬间上了心,老三可千万别着了道啊。这般想着,她也顾不上二郎了,忙冲进屋内。想着,如果真是老三,万不能让方氏把事情给闹大了。焦急的她没有注意到刚踏出厨房的宋铭承。

此时二郎房里已经闹将起来了。二郎和老三对视一眼,两人心中都有不好的预感,忙跟了进去。

二郎刚踏进房门,便见大嫂和表妹衣裳不整地扭打成一团,他忙退后一步,拉住了想往里头冲的老三,“等一下。”

宋铭承也不是个笨的,忙住了脚,他刚才只是担心里面的打斗波及了老娘罢了。

“你们两个,都给我住手!”宋母吼完,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一脸迷茫的大郎。

宋母在宋家还是很有威严的,加上两个女人打得确实累了,便都停了手。不过宋大嫂一脸怒容地看着莫小瑜,而莫小瑜则是看着大郎,委屈地默默流泪。

莫小瑜的脸上身上都被抓出了几条红痕,幸亏没有见血,要不然就养不好了。宋大嫂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头发被扯去了好多,本来她因为身体不好,头发就稀疏。这下好了,打一架下来,头发更少了。看着两人狼狈又滑稽的样子,宋母却笑不出来,她只觉得自己的头隐隐作痛。在这紧要关头,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

一翻收拾,全体移驾大厅。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宋母的利眼盯着莫小瑜问道。癞痢头的儿子都是自家的好,宋母对自己的儿子一向维护得紧。在此事也是如此,有什么错的,问题一定是出在别人身上的,自己的儿子定是无辜的那个!

莫小瑜只顾着掉金豆,心里则是另外一翻盘算。

见她不说话,宋母忍着气道,“大郎,你来说!”

“娘,昨晚我喝迷糊了,真不记得了。”他真不知道这事是怎么发生的。

听到大郎说不记得了,莫小瑜心中暗喜,真是天助我也。

这傻儿子!此时,宋母不耐烦地说道,“哭什么哭,赶紧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昨晚,昨晚我给表哥们做了两道小菜后便回去了。然后我发现我耳坠子不见了,便忙回头找。后来,后来,大表哥便出来了。我看他醉醺醺的样子便好心地上前扶住他,岂知他他...”说到这,莫小瑜便哭上了。

“**,勾引别人男人,敢做不敢承认!”宋大嫂暴了。

“闭嘴!”宋母头疼极了,这大儿媳到底有没有脑子,现在是闹的时候吗?

“若大哥对你不鬼的话,为什么当时你没有大喊?”宋铭承质问她。

“当时我怕...”话说到一半,莫小瑜继续哭了起来。

怕什么?这一半一半的话,让人听了不自觉想岔的。

宋母二郎老三几个眼睛又不是瞎的,要说里头没有猫腻,打死他们都不会相信的。

宋铭承尽管不相信莫小瑜在这事里面是全然无辜的,但因为自家大哥记不清昨晚的事了,一点有力的证词都拿不到,这事是黑是白全由她说了算。他顿时心生气馁,他昨晚还是太大意了,才让大哥着了道。宋铭承仔细想了昨晚的事,似乎一切都正常,他也只以为是大哥喝醉了后强上了表妹,表妹半推半就成了好事而已。

宋铭承完全没想到他表妹会在酒里动手脚,主要是大郎趁莫小瑜打酒那会去外头小便了一下,他以为酒是大郎打的。而且那壶酒全是他大哥喝完了,而他大哥也没提什么,加上后来二哥又拿着那壶去重新打了酒,他们喝了也没什么不良的反应。同样式的酒菜他和二哥吃了喝了都没事,遂他没往这个方向想。

“大哥,你真一点儿都不记得了?”宋铭承再次问道。

大郎目光一闪,迟疑了半拍后才点头。大郎不敢和他对视,移开了目光。这点反常引起了老三的探究,他脑子迅速地分析了一遍,明白了大哥的沉默是为了保住表妹!思来想去,表妹除了美色这点没什么理由能让大哥这样了。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又觉得这一点颇正常,多收了三五斗的农民都想娶门妾,大哥如此一点也不奇怪。昨晚他也说了,如今两个弟弟出息了,他也能放下心来了。男人爱色,很正常不是么?罢了,既然如此,便让大哥如愿吧。

“姨母,你可得为我做主呀,呜呜...”莫小瑜哭得可怜兮兮的,“你要是不给我做主,我就找棵树吊死算了,呜呜...”

她也知道这个局漏洞百出,但她要的是结果,只要达到了她想要的结果,过程再怎么漏洞又如何?她就不信宋家会把这事拿到外头去说,即便说了她也不怕,她一口咬定是二表哥强迫她的,外人信谁还难说呢。

本来她想着,当生米煮成熟饭后,便能赖上二表哥了,即便姨母再不悦,念着和她娘的交情也会让她进宋家的门的,若她能再争取一把,当个平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退一步讲,此时三表哥准备议亲,娶的是大家闺秀,若他们不给她一个满意的交待,那她就闹得人尽皆知,把他们的事都搅黄了去!反正他们不给她一条活路,她又何必顾及太多?

却不成想,最后中计的是大表哥!问她后悔吗?没网中大鱼,后悔是一定的。不过自打见了大表嫂,她便知此事掩盖不住了,后悔也于事无补。其实经过昨晚,莫小瑜心里已经很愿意了,昨晚那场鱼雨交欢委实让她舒畅。于是她迅速盘算了起来,比起在土地里刨食的农民,宋家的条件无疑要好上许多。就算大表哥比不上当地主的二表哥和当官的三表哥,但宋家三兄弟情谊深厚,她才不信二表哥和三表哥会不管他们大哥的死活!反正她是打定主意了,无论如何都要赖上宋家!若不然,失了贞洁的她也难找到更好的婆家了。

宋母听了她的话,真是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她言下的威胁之意,她何尝听不懂!若一个来宋家投奔的孤女真上吊死了,那他们宋家浑身就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了。而且老三又是当官的,若此事被人拿住了这做把柄,戳他的脊梁骨,总归不是好事。更别提现在他们宋家还想和余府议亲了!前头她还念着她姐姐救过她命的情分,想着出一份嫁妆让她体面地嫁掉,现在?算了,让老大纳她做妾!

宋大嫂一听她这话,怒火攻心,“我打死你个臭不要脸的!”在宋大嫂看来,莫小瑜比许氏可恶百倍。

隐忍许久的宋大嫂想扑上去抓她的脸,不料却被大郎按住,“你冷静一点行不?”

“你个没良心的,我就知道,你的心早被狐狸精勾走了,前头许氏是这样,现在对这烂表妹也是这样!”宋大嫂呜呜地哭了起来。

宋母对惹出这事的大郎更是恨铁不成钢!“你大表哥已经有一个妻子一个平妻了,你且等一段时间,待老三成了亲,便抬了你做妾!”

莫小瑜听了,脸一白,她没想到她姨母竟然这般狠,连个平妻或贵妾的名头都不给她,让她生生矮了两个表嫂一头!

“姨母...”莫小瑜的声音拉得长长的,哀求的意味很明显。

“如果你不想的话,这事咱们就揭过。我让媒婆到别的县给你找个可靠的男人,嫁妆我自会出一份,让你体体面面地出嫁,如何?”宋母还想挽回。

莫小瑜咬着唇摇了摇头,“姨母,我和大表哥已有肌肤之亲,除了嫁他我还能嫁谁?”昨晚她忍痛划了道伤口,落红已经有了,想到这,她心下一安。

宋母自然听明白了她言下的拒绝之意,当下她冷笑道,“好,既然你不愿,就别怪我只让你做妾!”既然她想做妾,就一辈子做妾吧!

看了一眼一脸悲愤的她一眼,宋母凉凉地道,“收起你的眼泪,你别把所有人都当傻子!这结果你就知足吧,也别寻死觅活地来威胁我。这事若捅了出去,我也不惧你,别忘了,你们成就好事的地方是老二的卧室!大晚上的,你若真是好人家的女儿怎么在那出现的?光这一点,你就站不住脚!”真要撕破脸皮,她也不怕,省得她成天拿死来威胁她!但她也不敢把这侄女逼急了,给个妾室把她稳下来再说。

莫小瑜见她姨母如此强硬,知道此事已没有回圜余地,当下只能凄凄地应了下来。

鸡飞狗跳的一早便结束了,二郎看着大哥闹轰轰的一家,二郎更加坚定了不纳妾的想法,即便他现在有钱又有地!一家四五口人合合美美地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一大早回到家罗云初就听到大哥家的破事,颇为无语。进了房间,看到一团零乱,床罩和棉被上还有几个明显的脚印。这让罗云初大为光火,娘的,她的卧房又不是妓院!要办事不回家还跑她床上来了,真是气死她了!昨晚房门没琐的二郎被罗云初一通埋怨,埋怨了后,罗云初将床罩被套什么的全都拆了下来,准备拿去洗,然后就放起来,待以后有客人来了,再拿出来给客人用。她床上的东西得全部换上新的!好在现在他们家也算是小有资产,要不然还得用着这套,这样的话她会有阴影的。

许氏回来的时候,得知这消息又闹了一回。不过宋家只敢在家里闹腾,可不敢让外人知道。

大郎家发生这事,自然是烦心的,而老三的议亲的事情则交到了二郎夫妻的手上。听老三说,想在县里置座两进或三进的院子,目前还在找,看有没有合心的。罗云初听了也颇为心动,她知道打下去,大哥家是消停不了的了。两家离得这般近,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影响,还不如搬了出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在县里买个三进的房子,若银子不够,买个两进的也行,到时饭团汤圆在县里的学馆进学也方便。房子最好是紧挨着老三家吧,这样也好抱住老三的大腿。

作者有话要说:剧透一下,小表妹肚子里的孩子我会整没的。。。其实咱们以古代人的眼光看问题吧,表妹是贞洁的,大郎是个男人,是个男人就爱色,况且他已有了一个平妻,加个妾也不是难事。。。爱色和疼弟弟不相左。。。他还是个好哥哥的

100打发

宋铭承挥了挥手,让人领着县里有名的郎中走了出去。

“烈性春药么?”他喃喃自语,右手有节奏地敲在楠木桌上,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他回想那天走时,看到表妹眼中闪过一抹得意,当时他心里就警觉了。又把当晚的事情细细想了一回,除了那壶酒外,大哥和他们所食并无异。谨慎起见,他走时还是将那个酒壶带走了,心中并未抱太大的希望。不过号称县里医术最高明的卢郎中并非浪得虚名的。花了两日时间,通过壶中的残留液体,便检查出其中的成分了。

烈性春药,她一介孤女手上怎么会有?而且她家也是殷实之家,怎么可能有这种下作的东西?即便是有,他可不认为逃亡避难在即,她会带上这种东西。抽丝剥茧,宋铭承便联想到这东西必定是她在路上得的。他隐约听他二哥提起过,表妹孤身一人在外头走了好久,吃了挺多苦。

前头,他真心将她当亲戚来看待,也愿意相信她一路平安抵达。现在嘛...他摇了摇头,决定中午抽空回老家一趟,这事可大可小。那天太混乱,他一时也没有考虑周全。这表妹尚在热孝期间行事就这般不知检点,一定得打发走了。希望大哥不要介意才好,宋铭承对此略有歉意。

“大人,在看什么?”张远华忍了再忍,终究忍不住了,大人盯着那张纸看了不下一刻钟了,难道有什么大案子不成?

张远华是本县的仵作,为人不拘小节,喜爱八卦。

“事情忙完了?”宋铭承收回手上那纸,板着脸问。

张远华不怕他,刚才一眼瞄了几个字,加上刚才耳尖听到的叨念,便好奇地追问,“大人,你家表妹有烈性春药啊?”

宋铭承剜了他一眼,并不答,家丑不可外扬。

“也难怪了,前阵子我听说大人的娘四处给你表妹张罗亲事,当时我还在心里暗自好笑,想看哪个倒霉鬼被挑上呢。您那表妹上回来找您的时候,我见过一回。啧,不是良家妇女哇。”

“你别乱说,只见一面,你就知道人家不是良家妇女了?”尽管他说的是戳中事实,但宋铭承还是不爽。

“嘻嘻,大人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娘是县里有名的媒婆,她呀,不止会牵线做媒,还长了双利眼。只要是女的,她瞧一眼,就知道还是不是黄花大闺女!某不才,也将她这门压箱底的眼力学了个遍。”说到最后,张胖子骄傲地挺了挺胸脯。

是么?“你这么肯定?”宋铭承盯着他的眼睛问。

张胖子一副受到污辱的样子,“大人,你能怀疑我的人品,但不能怀疑我的本事!你那表妹,一看就不是黄花大闺女了。”

“怎么说?”宋铭承难得八卦一回,他倒要听听这张胖子能否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区别这个,倒容易。一看她们走路的样子,二看大腿内侧的缝隙。黄花闺女走路一定是含肩收胸,走路身子很轻,象风摆细柳,从侧面看一定是身体向前微倾的,头微微偏前。而且哦,她们的腿一般很细而且会并的很紧的。大多不会轻易张开,走路和坐的时候基本上都是这样的。还有一点就是,下颚靠近颈脖处常因天气热而会泛出一片淡淡的红晕。而你那表妹走起路来,屁股晃个不停,姿势也不像黄花闺女了。”说着,张胖子摇摇头。

说完,张胖子见他一脸沉思状,便大着胆子问,“大人,你家表妹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了吧?”

“滚吧你,话那么多!”宋铭承笑骂,待张胖子走远后,他才沉思,极有可能啊。好你个家伙,竟然算计到他们头上来了!宋铭承站了起来,和衙里的属下打了声招呼后便回家了。

回到家,宋铭承这么一说。大郎听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他虽然爱色,但若因此阻碍了弟弟的前程害了老宋家,他是万万不愿意的。加上那晚他也并非没有记忆,他只隐约记得他躺上床后,一具火热的身子就偎了上来。当时他便疑心表妹看中的是二弟,但床铺上的落红打消了他的疑心。所以他心中才有愧,这才什么都没说,任由她把所有事都推到自己身上来。现在知道她或许在那晚之前便失了身子,他也不必愧疚了。当下他便表了态,此事交由他处理。

当时他们谁也没有觉得有何不妥,现在被他提醒了,每个人的脸上都很精彩,如调色盘般,一会青一会白一会红。宋母当时是气糊涂了,没深想,此刻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她就早点将她打发出去了,没得让这个祸胎害了他们宋家!

当下便定计,让罗云初引开莫小瑜,宋母等人到她所住的阁楼上搜一搜,看看能不能找到那肮脏的物事。便宜行事,也顾不得礼貌不礼貌了。

罗云初邀她出去串门儿时,莫小瑜也没起疑心,很爽快便应了下来。没多久,许氏便出来寻她们。罗云初看她暗含兴奋的神色,就知道东西找着了。

莫小瑜看着宋铭承手上的荷包,脸色发白,犹想狡辩。

宋氏看着她这副样子,又是一阵冷嘲热讽。许氏却挪开一步,不发一语。

“表妹,要不要请郎中来给你瞧瞧?”按罗云初的想法,古代的避孕药药性都很强的。若真如老三所说,她早不是黄花大闺女的话,推断出两种可能,一是她有可能怀孕,二是她极有可能服用过某些虎狼之药。不管是哪个,在身体都会有症状的,郎中瞧瞧便知。不过见莫小瑜惊惧又心虚的脸色,罗云初就知道自己猜中了,只不知是哪个罢了。

此刻莫小瑜很惊慌,她怎么会知道?怎么会知道?

瞧她那样子,众人也看出不对劲了。宋家的女人都不是笨的,细细一想,便明白了几分。

宋铭承看了一眼懵懂的二哥,除了他,所有人都明白了吧?还真多亏了二嫂,若不然,他还真担心他这傻二哥会被人算计。宋铭承叹了口气,劝道,“表妹,回乡吧。毕竟你老家还是有些叔伯的,回去让他们帮你张罗一下亲事,自个儿也别太挑了。这里有二十两的银票,你且拿去,就当是咱们宋家对你的一份心意了。”老哥睡了她一回,二十两银子就当他替老哥付的嫖资了。

二十两,够普通人家十年的嚼用了,若她省着点,也是一笔不小的嫁妆了。

宋母亦暗暗点头,二十两,就当是买断了两家的亲戚情份了。做到这步,她自认能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姐妹了。

众人都没有说话,独宋大嫂满脸不愤,凭什么要给这贱货银子啊?老三也真的,打发走了不就完了?既然她孤身都能找到他们宋家,回自己老家有什么不可以?

莫小瑜知道此事已经容不得她狡辩了,当下掉着泪将那银票接了过来,算是默认了他们的安排。

“表妹,收拾一下吧,我在县里给你雇辆马车。”为免她呆在宋家又出什么幺蛾子,他决定亲自送她上车。

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罗云初摇摇头,想往高处爬没错,但她什么都想捡现成的,想不劳而获,就错了。

此事算是告一段落了,接下来便是忙老三的亲事了。为表重视,二郎亲自跑了一趟汾城,请了最好的官媒上余家说媒。余家没怎么刁难便同意议亲。

二郎得知消息,暗自高兴,看来余家也是愿意和宋家结亲的。

二郎不知道,由于二小姐余归晚是庶出,余成之不忍心她嫁到高门府弟为侧室或继室。致远候世子的事,也让好些人望而却步。是有人不偎流言上门求娶,但余成之又看不上他们这些贪图富贵之辈。挑来挑去,只有宋铭承的人品入得了眼,不过他的出身也太低了点。让家中老爹犹豫了很久,但回到汾城,能入眼的青年才俊更少,大多都是些酸不可耐的酸儒,要不就是些饭夫走卒。宋铭承此时来提亲,高下立见。

次日便是执雁问名,这一对大雁是启程来汾城前,二郎带着老三捕的,以示诚意。余家把女方的八字给了媒人,二郎合了八字,双方约定了送聘礼的日子便告辞了。

那头二郎在汾城忙着,罗云初这边也没闲着。不管成不成,聘礼都得事先着手准备了。若真成了,就赶不及了。这亲事有讲究的,不能乱交与人。本来宋大嫂是最合适的人,但她又不能操劳,许氏名不正言不顺,只好交由罗云初来操办了。压钱箱,都斗,铰剪,镜子,算盘儿,尺子,木梳等物品早就备下了。其他的,待二郎他们得了准信回来再置办。

几日后,二郎他们果然得了准信回来。罗云初这边着手置办其他的事物,聘金,聘饼,海味,三牲,生果,四色糖,茶叶,芝麻,礼金盒,香炮镯金等等,在宋母许氏的帮助下一一置办下来。罗云初才意识到古人成个亲竟然如此麻烦。

为免外人看轻宋家,为了操办这门亲事,宋家可谓是掏了大半的家底。宋铭承独自就拿出了四百两银子充当聘金,外加一些精贵的物什。罗云初想了想,打开楼阁上的库房,从里面取出一些皮毛药材之类的添了下去。她细细看了一下,都没有逾制,这才放下心来。

下聘的时候是老三亲自去的,接下来的事就全交给宋母了,因为她又怀上了。

后来罗云初听二郎说了,余家上下对他们宋家的聘礼很是满意。她暗自腹扉,能不满意吗?一家子都是当官的,县令的位置老三屁股还没坐热呢,能有多少油水?宋家有十分都给到十分了,还不满意的话也没法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之前考虑不周,汾城距离青河县的数据改了一下,改成马车一天便能抵达。

大郎一家子这回折腾够了,以后会消停点了吧?宋大嫂和许氏以后也会防着点的,暂时就这么多吧。

101、妯娌

宋家老三成亲,老宋家热闹了。席开三十桌,大郎二郎两家门口大开,席面从院子一直延伸到屋外,热热闹闹的。几条村的人都随礼来吃了一顿,送上自己的祝福。尽管老三在县里已经买到一处三进的院子,但成亲当天还是宿在老家的。罗云初特意将他的房间收拾布置了一番。不过闹洞房时她只露了一下脸就辙了,毕竟此时人多嘴杂,她又怀着身子,还是安分点好。次日,新妇敬茶的时候,老三一脸愉悦地携着余氏(余归晚简称,以后都如此称呼)来到大厅。罗云初看了一眼两人,果然很相配。女的淡雅清新,双眸含笑,初给人的印象便是温润随和。男的五官清俊,气宇轩昂,端的相配。尽管余氏也没有端她名门贵女的架子,但自身的气度还是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对比余氏的大气舒缓,宋母以及宋大嫂许氏她们无疑要拘紧许多。相比之下,还是罗云初的心境比较平和的。敬茶的过程还是很顺利的,宋母接过茶,喝了,给了见面礼后说了一些勉励的话便住了嘴。敬了茶后,轮到小辈们上前见礼。余氏倒没有厚此薄彼,给几个孩子准备的都是二两重的银手镯。宋大嫂当下就将女儿的银手镯收了起来,眉开眼笑的。赚了赚了,自己一双儿女得了两个银手镯,一共四两呢,比旁的人都来得多。罗云初看她大嫂那副小气的守财奴样子,暗自摇了摇头,接过饭团汤圆两个娃手中拿着的银手镯,给他们套在肉肉的手腕上。许氏见了,也有样学样。宋大嫂见了,暗自撇了撇嘴,心里咕哝了句,就会做表面功夫。在她心里,她一直都不认为罗云初会把饭团当亲生的来疼,以为她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可惜她都没想想自己,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整个人显得粗俗无比。饭团得了银手镯,拉着已经能走一两步的汤圆上前,用糯糯的声音说着:“谢谢婶婶。”两个娃正处在最可爱的年纪,加上全身上下的衣裳都被罗云初拾掇过,当他们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微张着小嘴好奇地看着你的时候,真让人恨不得把他们抱进怀里狠狠疼爱一翻。昨天的滚床童子也是饭团和汤圆两个娃儿,对他们,余氏更是欢喜上几分。余氏的眼中透出喜爱,但手上却没动作,毕竟现在她是新妇,得一碗水端平,不能表现出太过偏爱。出嫁前,家人就把宋家的情况都和她说了一遍。她打心底里是比较偏向二房这边的,不光是自家夫君分家后一直和二房住,再者听大哥说了宋家的情况后,她也觉得二房是通情达理之人。比起闹腾不休的大房和行事不着调的大嫂,二房无疑更得她喜爱。从进了门,余氏身后的小青,从见了罗云初后,视线便不时地落在她身上,外加满脸疑惑。罗云初又不是木头,自然察觉了她打量的目光,她从一打照面后不住地打量自己,害罗云初以为自己今天的穿着有什么不妥之处呢。蓦地,她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看着罗云初。然后不顾众人的讶异附在余氏的耳际窃窃私语。罗云初不明就理,但她隐隐听到古龙镇的庄子、香芋绿豆冰什么的。突然,罗云初灵光一闪,想起自己为什么会觉得青儿熟悉了,原来如此啊。想明白的她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开来。众人一头雾水,罗云初笑道,“想不到我和三嫂还有这番渊源。二郎,你还记得去年到咱们家的那个余府的管家么?请咱们去做香芋绿豆冰的那回?后来咱们还得了两匹好料子呢。” 罗云初这么一提,众人都恍然大悟了。宋母笑道,“老三媳妇果然和咱们宋家有缘啊。”不过她心里却有一丝不悦,老二媳妇提这做什么,没得让老宋家生生地矮人一头!自已心里清楚是一回事,但被人点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余氏微讶,一般人不是很忌讳提到这些低人一等的事的么?自己受过弟媳的赏赐这种事,常人一般都不愿提起的吧?适才青儿那举动十分地不合规矩。当余氏听到青儿低语的内容时已经想着怎么揭过这事了。若借由自己口中说出来,无疑是打宋家的脸。却不料是她二嫂自个儿先说了出来,由此可见她这二嫂还是心胸豁达之人。她哪里知道罗云初认为这是凭她劳动所得的,并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地方,态度大方处自然得很。“听二嫂这么一说,咱们果然有缘啊。”余氏颔道,眉眼含笑。众人又唠叨了一会家常,宋母突然道,“老三,老三媳妇,你们在老家住两天吧,待三朝回门了再搬到县里去。” 宋铭承怔了一下,道,“娘,怕是不行啊,县里堆积了许多公务,我得赶回去处理喱。娘,若您念叨我们,可以到县里住一段时候呀。” 余氏也笑道,“是啊,娘,铭承说得不错。” 宋母叹了口气,没说什么。众人又说了会子话便散了。余氏的陪嫁有两房下人,只带了一房到老宋家来,其中一房留在县里收拾新买的院落。古龙镇那个庄子因离得近,也划为她的陪嫁。前些日子晒嫁妆的时候没把宋大嫂羡慕死,家具、丝绸布匹、衣物、首饰、古董字画屏风、庄子铺子等等,满满地将二郎他们的整个院落都摆满了。村子里的人见了,也有不少羡慕眼红的。宋家给余家的聘礼都是由二郎夫妻两人一手操办的,除了明面上的一些东西,给了多少聘金外人不得而知。具体的金额连宋母和大哥都不晓得。毕竟一个县令的俸碌是多少都是有定数的,老三的银钱大多都来自外头商人的孝敬以及其他的一些养廉银、印结银、乡贤祠外官捐银之类的,罗云初统一将其归为灰色收入。这些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不过即便这样,也还不够。老三成亲方方面面都要花钱,又是置宅子又是办聘礼的,为此,罗云初和二郎两人还掏了一百两添了进去,一些皮料药材之类的就不说了,这才让聘礼显得体面许多。因此他们想在县里置宅子的计划也搁置了下来。罗云初也没说什么,她了解老三这人,现在给得多了,以后回报才会多嘛。反正都是她儿子得了,她不亏。待罗云初他们回到家时,余氏倒显得亲切许多,抱着饭团汤圆便不肯撒手了。早饭已经做好了,余氏带来的陪嫁下人还体贴地做了一些点心。余氏拿着糕点哄两个娃,两只小包子也不怕生,嘴甜得很,满嘴婶婶地乱叫,直叫得余氏心头暖哄哄的。两只馋猫腻在余氏身边由她喂着,不肯离开了,小嘴塞得鼓鼓的,像小松鼠似的。眼睛都笑眯了,就差长了一根尾巴在屁股后面不住地摇晃了。“饭团,你再吃那么多甜点,小心你的牙哦。”罗云初取笑他,这小胖墩,还嫌他的小肚子不够大哦。这个时节正是桂花满地的时候,这时候的桂花糕最是香甜了,连最罗云初也忍不住吃了两块。不过为了小家伙的牙,她还是得说呀。饭团听了,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中的桂花糕。余氏不忍,开口道,“饭团,别难过,这些桂花糕全留给你和汤圆。”“真的吗?”饭团很惊喜,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扬起大大的笑脸,奶声奶气地说道,“谢谢婶婶。” 余氏摸了摸他嫩呼呼的脸,感叹,“这孩子真是太招人疼了。”罗云初闻言亦赞同地点点头,当初她不就是被他那可爱的样子萌到的么?“饭团,跟叔叔婶婶到县里住一段时间好不好?婶婶上面还有好多好吃的哦。”余归晚实在忍不住了,想拐他到县上住一阵子。饭团睁着黑黝默的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然后生怕她后悔似的,掂起脚尖,抱着盘子里的桂花糕缩回罗云初身旁,走时还不忘将汤圆弟弟拉过来。见他这般的松鼠习性,罗云初和余氏都没忍住地笑开来。惹得饭团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愣是没弄明白她们笑什么,满脸疑惑的问,“娘,你们在笑什么?”罗云初止住了笑,摸着他的脑袋瓜子道,“没什么。”几乎是罗云初说什么就信什么的饭团当下也不闹腾,只趁人不注意时,忍不住伸出小胖手拿了块糕点偷偷塞进嘴里,眼睛溜来转去,见大人们都没注意到他,为此他还窃笑了一下。殊不知,他的小心思早就爆光在众人眼底了,虽然她们嘴上没笑,眼底的笑容却泄露了出来。吃过了午饭,老三便领着媳妇回县里了。之前余氏在闲聊时也邀请罗云初一道去县里住,不过被她拒绝了。她不是没眼力见的,错把别人的客气话当真。不过她瞧着余氏倒像是真心邀请的,为此她还惊讶了。不过转而一想她便明白了,是看在老三的份上啊。老三成亲后不久,地里的庄稼也陆续得收了。佃户们也积极地将租子送了来,经过了大半年的粮荒,如今村民们将粮食看得尤其紧。俗话说,手里有粮心不荒啊。见到家里的粮仓终于不再见底了,心里甭提多高兴了。待租子全部收上来后,二郎让人称了称,粮食的总数是七千一百斤。当下把二郎高兴得找不着北了,长这么大,他还没见过这么多的粮食呢。罗云初看着傻乐的二郎摇了摇头,古代的收成真低,他们家一百八十亩地,收四成租子得到的粮食不过七千一百斤,这样算来,年亩产量还不到两百斤!她也让二郎将佃户们送来的租子分门类别地码好。他们自个儿家还有许多的粮食呢,罗云初见现在的粮食价格高,便让二郎将之前他们储藏的粮食全部卖掉,新粮也留下了三千斤左右,这三千斤包括大米麦子以及花生黄豆木薯之类的。有新的粮食,罗云初才不委屈自己吃去年的

102.准备

明年罗云初他们打算种植棉花,她还愁着怎么和佃户说呢。不可能让她直接说,明年我要收回地,不租给你们了。这不是自打嘴巴么?粮食倒没什么,因为产量都差不多,让他们种着便是。但让她种棉花了,还得和佃户四六分,怎么想怎么不痛快。而且她敢说。如果她和二郞当甩手掌柜的说,没一个佃户能有他们之前的高产量。她不是那么大方的人,但让她白白地共享棉花打顶技术,她不甘心哪。

她也知道,除非他们不大量种植棉花,要不这技术大抵也保不住,但至少让她先种一回,赚上一票再说啊。可不知道她走狗屎运还是咋的,交了租子后的佃户不少人表示不想续租了。

罗云初好奇地问过原因,得知不少人在山上都开垦有荒地了,打算明年好好种种。罗云初中听就明白了,这里在没有增产化肥的情况下,个人人工投入多点,地里的产出便会多一些,每亩地里勤快的人通常比不勤快的能多两三斗米。新开垦 的地产出虽然比熟地产出少点,但若舍得花功夫下去,差距也不是多大的。而且这样耕作三四年,荒地也能变成熟地了,到时产量自然就上来了。而人的精力又有限,在自家有地人力又不够的情况下,自然是以自家的地为优先了贪多嚼不烂,省得到时租种的地里收成不好,自己这头还得贴补下去交租子。

这么一想,她便释然了,不是我不租给你们哦。不想续租的人多达二十六家,这下省了罗云初很多功夫了。而且人们还有个盲目性,一见别人做什么得了什么,就盲目地跟风。这不,这家见着别人家开出了三亩的荒地,羡慕之余马上拖家带口去垦荒了。如此一来便有不少山靠近山脚处的地方一大片一大片地被烧开。即便罗云初见了也无可奈何,她总不能上前去和他们说什么可持续发展策略让他们不要开垦荒地什么什么的吧?那她不被人当怪物来看才有鬼呢。

而且在她看来,现在这种程度还算好的,毕竟他们这里可以说是四面环山,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的山头,在自己山头上开几亩荒地,真的很正常。

不过言归正传,正因为这种盲目,又有一小批佃户不再续租。他们手上的佃户,加上阿德那边的,总共有五十二家。到目前为止,不再续租的有三十五家。他们这算是有更好的发展了,罗云初也没拦着,强扭的瓜不甜不是么?剩下还有十七家,罗云初以为不会再有变数了。正积极地想着办法,看看需要拿出什么样的补偿条件把租子提上去。她这回是铁了心了,不止沙地和坡地要种棉花,水田她也想来个统一规划。

却不料过了两天,又有三四户人家过来说不再续租了。这让罗云初暗乐之余又有点讶异,这是怎么了?这几户人家她记得是外来的,只买了几亩地,而且因为不是本地人所以都没有山头,她本以为他们会过来和她说想多租几亩呢。不过尽管疑惑,罗云初还是接受了这事实。

不过后来她听到一些闲言闲语,说好些个人坐等他们宋家提租子,说他们宋家不像其他地主养有很多长工,一百八十亩地全靠佃农耕种,现在那么多人不再租种他们的地了,他们就不信宋家不着急!

罗云初冷笑,真真是人心不足跎吞象!本来他们家收的租子比其他地主少了一两成,现在竟然还有人打他们的主意!不过她也知道,这只是一部分人而已,倒也不会偏激得一杆子打翻一船的人。既然你们坐等咱们提租子就等吧,等吧,到时候后悔就成!她就不信了,难道她还得跪着求他们回来租自家的地不成!

剩下 十二三户人家有些还特意跑来宋家和他们表衷心,让他们放心,明年他们仍旧会租种宋家的田地的。这让罗云初见了好笑之余又有点感动。

罗云初见情况如此,就和二郞商量,现在的十来户人家租种的地且按着这个租子让他们种着先。罢了罢了,他们诚心以待,她罗云初也不是无情之人,且让他们搭趟顺风车吧。

既然打算种棉花,那就得早做准备了。他们这边,坡地比沙地要蓄水。而棉花又是比较需要水的生物,于是罗云初才有了和阿德换地种的想法。阿德听了,当下便应了下来。他们现在一家三口几乎都住在镇上了,主要忙和着自己的小店,地反正是租给别人种的,沙地和坡地没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