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点,县衙得给予重视,必要时,可以帮农民事先联系好卖家。罗云初可不想见到因为价

钱贱,果子熟得掉到地上都没人捡的场面了。如果到时鱼的价格太贱,就实在太伤民了。当下,罗云初也不藏私,掏心寓子把自个儿的想法说了。自着余氏去劝老三最是合适不过

了,她虽然是他嫂了,到底不大合适。

余氏听完,将这翻话放在心里细细琢磨一翻,发现正是这个理儿

“三弟妹,你出自大家,道理定然比我们懂得多。”

余氏听到这话忙谦虚地说了几句。

“这是事实,你也不必自谦,你且听我说下去。你让老三放宽心,别急,要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在这个位置上,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他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不必如此心急。”

老三最近的行事有点急进了。唉,年轻人毕竟是年轻人啊,老三再怎么老持成重,也只是个刚满二十的大男孩罢了。她理解他急于出政绩的心理,怛理解开不等于赞同。

有这种想法,并不是她多有政治见解,而是旁观者清

余氏认真地点了点头,心里对罗云初的好感又上升了个层次,长嫂如母这话,她当得起两人都是聪明的,这种事点到为止就行了,接着蚰娌俩便聊起其他话题

水口插上秧后,又到了抢种棉花的日子。棉花是喜温作物,在发芽出苗时,要求较高的温度。过早播种和过晚播种都不行,时间要掐得非常准。八十四亩地需要种上棉花,这不是个小

工程,而且他们又得抢时间。光靠十来个长工人手恐怕不太够,所以二郎后来又请来了七八名短

工帮忙。

准备开工时,二郎特意走了趟大哥那边,交待他些种植棉花的细节,现在他们做什么都

会拉大哥把。怕他家口地不够,今年山上的五亩地,也给他种了。

大郎认真地听着, 将那些需要注意的地方记在心里。这目他可学精了,决心紧跟着弟弟

的步子走,不再自己自作王张了。

春播最是累人,罗云初也是个舍得的王,她明自将军不差饿兵的道理。若想别人卖力干活,

自己也不能太吝啬了。遂在最忙碌的这段日子里,罗云初特意请来了村子里烧菜手艺最好的大

娘。每日都会割上几斤猪肉外加买上几斤骨头来熬制大骨扬。果然,这些长工短工吃饱了,干活

的力气也足,速度快了不少。

花了六七天,可算是把全部的城地和沙地都种上棉花了。种完棉花,二郎让长工们好好休自

了两天,接着便是查看稻口。此时口里的稻秧已经长好了,够老了。二郎跑了趟县里,让鱼贼

子将之前预订的送来,放养在田里。六十亩水口,二郎总共预订了一万五尾鱼左右(按每亩放

养两百条来计),全部都是鲤鱼和鲫鱼。放养的那会,村子里老多的人围着看热闹了。罗云初他们的动作这么大,村子里的人自然都见着了。不过大多数人都在观望,好些个人问

过村子里的老人后,都不看好。这些老人都是耕地的老把式了,他们不看好的东西,村民们自然

不敢尝试。不过有些精明的,倒悄悄种上了两亩地。

罗云初他们家的几十亩水口都是连成片的,自个家都占了条水沟,而这水沟在整饬水口

的时候就已经加宽加深过,只要今年不出现大旱,水口就不会有缺水的情况发生。

连几天,稻口里都没出什么状况,水口里的鲫鱼苗子、鲤鱼苗子成群结队地在稻口里穿来

穿去,煞是喜人。自此可见,稻口养鱼很是顺利。

原本罗云初他们的佃户还在观望犹豫的,此刻见了,互即找上了鱼贼子,往自家的两亩口里

也放了些鱼苗。罗云初见了也没说什么,因为他们的田也是掏了沟垄和鱼洞的,当初他们不明自

东家的意思,也照着做了,现在可派上用场了。旁的人见了,也眼热,跟风在水口里养起了鱼苗

来。罗云初知道后,让二郎去劝下,把其中的道理和他们说道说道。他们这样可算是提醒过

了,听不听就在他们了,若他们意孤行,到时鱼死了可别怪在他们头上。

为了预防鱼苗被偷,二郎他可是煞费了苦心,用木头沿着田际把自家的水田全围了起来。而

且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还建了间简单的木屋,每日都让长工轮流地守着。

待地里的活告段落后,他们便开始着手搬家的事宜了。其实除了些衣物用品等也没什么可收抬的,毕竟又不是不回来了。待上面安顿好后,二郎

还得时不时回来照看田地的。不过尽管如此,二郎还是郑重地拜托大郎帮着照看田地和房子。两

家的地挨得近,今年种的作物又样,让他帮着目目看下也不费什么事。现在天气转热了,让那

些长工全窝在矮泥屋里,还睡着大通铺,就太热了。夫妻俩人商量了下,便决定把东西厢的几

间房搬空,让他们住进去,正屋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碰的。

上回挑长工时,由李重武和阿德把关,那些奸滑的都被剔除了,挑目来的长工都是憨厚的实

诚人。此时个馅饼砸下来,个个都莫名惊喜,长工们得到了如此好处,个个都感激涕零的,暗

地里发誓,要好好干活。

宋母对二郎家子搬到县里这事很不谅解,宋母是个喜聚不喜散的王,她喜欢儿女孙子都环

绕膝下,老三为了前程住县里,她没法。但如今老二也想搬到县里,她心里就不痛快了。老以为

他们是想抛开她这个老婆子单过,即便二郎说了,他们在上头为她准备了房间,她什么时候想上

去住段时间都可以。

老三为此还特地回来了一次,和宋母详细谈了。此后,宋母虽然接受了这个事实,但心里仍

日不痛快,见着罗云初都没好脸色。

\罗云初很乖觉,轻易不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其实说心里话,她不难过,真的。嫁进宋家

这么久,她早就看明白宋母这人了。既然她都不在意自己,自己又何必太过顾及她的感受?不

过,罗云初在在二郎面前也会做做样子,她不想扎二郎的眼睛,让他卡在中间难做。不过私底下

她该吃吃该喝喝,完全不当目事。

收拾妥当,余氏早早便派了马车来帮他们搬家,阿德也亲自过来帮忙了。临走前,罗云初再

三叮嘱长工头子刘民千万要帮她看住了那些兔粪,别给人乱用了。

这新房还是罗云初第一次来,当下人将行李都搬到内宅后,罗云初便让他们目去复命了,开

让他们带话给老三媳妇,说待他们这头安顿后他们自会亲自登门拜访。

阿德见没什么地方需要他帮忙了,便告辞了,罗云初知道他忙,也没多作挽留。

接着二郎领着家子转悠了圈,罗云初发现,这房屋果然很大,三进三出,景致也好,垂

花小门、抄手游廊、葱葱郁郁的院子。罗云初特意去东厢看了两个孩子的住处,现在汤圆还小,

就让他跟着他哥哥凑合在块,待他大点,再让他搬到西厢去。不过这么大的屋子只有他们家子住,也单薄了点。罗云初琢磨着,该不该添几个下人呢,

她越想越觉得有必要。门房肯定是要的,她也快生产了,生产后要坐月子,最好再添一两个丫环

和个管厨娘。买下人也是笔花销,月例又是笔。罗云初想到这,就觉得阵阵肉疼。花销

那么大,她得赶紧想个法子开源方成。

罗云初在收抬房间的时候和二郎提了,二郎倒没什么意见,只说这些全自她做王了,想添几

个就几个。其实整个院子余氏已经让下人收抬得很干净了,偏罗云初不放心,又挑了些地方亲

自收抬了回。停停歇歇,忙碌了近两个时辰才整理妥当。

小孩子对新鲜事物总是特别好奇的,趁罗云初收抬的空档,饭团汤圆两兄弟手拉着手在院子

里玩儿。罗云初在里头听到他们的笑闹声,舒心一笑,日子总算是越过越好了。

107青竹学馆

晚饭是在老三家吃的,余氏特意准备的.老三家的厨子是余氏的陪嫁,烧得一手好菜。饭团和汤圆两个小家伙吃得肚子圆滚滚的。

汤圆小家伙本来在吃饭前就喂了他了,但他显然是个爱凑热闹的,单独吃时常常只能吃小半碗,怎么哄都不肯吃了。等众人上了饭桌,他又吵着要跟着坐在饭桌上。

罗云初无法,只好让他坐在自个儿旁边,给他拿了专用的木碗和勺子,将这位小祖宗伺候好了再说。

“老三,老三媳妇,真不好意思。你们先吃啊,这小祖宗折腾着呢,没有两刻钟恐怕摆不定他。”罗云初颇不好意思。

余氏笑道,“没事,二嫂,咱们家里没那么多讲究,小孩子调皮一点才可爱嘛,我瞧着饭团和汤圆就不错,你可不许说他们。”对这两个侄子,她是真心喜爱的。

二郎笑着点头,忙招呼二郎饭团等吃了起来。

趁着喂汤圆的空档,罗云初也夹了几箸菜。

汤圆看着他娘拿着勺子一勺一勺地喂自己,他左看右看,发现哥哥和其他人都是自己吃的,小家伙伸出小手想抓勺子自个儿吃,“娘,呃,汤圆,自...自己吃。”

要放在平时,罗云初肯定很爽快地答应了,但此时在老三家的饭桌上,她担心一会他吃得到处都是饭粒。就在她犹豫的空档,汤圆的小手已经牢牢地抓住勺子了,罗云初挣了挣,没挣开,索性就由他去了。

众人都有趣地看着汤圆,只见他笨拙的拿着勺子往自己嘴里填饭,岂知勺子上的饭太多,他的小嘴一下子吃不下这么多,一大半饭粒都从嘴巴漏出来了,好在上桌前罗云初已经给他用了围兜,要不然小家伙身上的衣服就被他弄脏了。

汤圆的平衡感和手感都很好,别的小孩子学吃饭时很多时候都会出现用力过猛或者手抖的情况,但这娃愣是稳稳当当的,比一般孩子要强上许多。

“哇,弟弟好棒哦,能自己吃饭了呢。”饭团看着能干的弟弟,笑眯了眼,小胸脯挺得高高的,一脸与有荣焉的样子。

对于饭团的赞美,罗云初也是赞同的,但这小混蛋能不能别那么贪心啊?汤圆稳稳地抓着勺子,又从碗里满满当当地舀出满满的一勺子饭,就往小嘴巴里塞去,又一半从小嘴里漏了出来。

说他,他就一脸无辜地望着你,真是让罗云初又好气又好笑,“你这小贪吃鬼,嘴没那么大,倒贪心,看吧,饭都掉完出来了。”

汤圆眨巴着眼睛,撒娇道,“娘,娘,肉肉,肉肉,汤圆要肉肉。”小胖手指着放在不远处那香气四溢的红烧肉。

罗云初不鸟他,小混蛋当她不知道这是他惯用的招数啊,“小子,来,先吃菜才有肉肉吃。”这小子也不知道和谁学的,自打能吃辅食开始就爱喝肉粥,略大点的时候,就吵着要吃肉,整个人就是个无肉不欢的主。

汤圆皱着白白胖胖的包子脸,一脸纠结地看着他娘挟给他的青菜,“娘...”声音拉得长长的,就盼着他娘能收回这根青菜。

“不吃青菜就不给肉。”她才不上当呢。

在家里,最宠汤圆小混蛋的不是罗云初而是二郎和饭团,哪回若让二郎给他喂饭,必定能让他饱餐一顿肉的,二郎和汤圆都抵挡不住汤圆撒娇的功夫,总能让这小混蛋得逞。二郎就常和她抱怨,说儿子就算顿顿吃肉又能吃得了多少。还劝她,儿子既然喜欢吃,就让他尽管吃好了,反正他老子有能力把他养得白白胖胖的。对上二郎一副暴发户的嘴脸,罗云初是好气又好笑,当下和他说了一翻荤素搭配营养均衡的道理。

汤圆习惯性地看向他爹,罗云初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他爹快速地低下头,和碗里的鸡腿较起劲来,肩膀像糠筛一样,一抖一抖的。汤圆收回目光,看向坐在一旁的饭团哥哥,却发现人家根本就不看他,直盯着他面前的鱼头出神。

汤圆扁了扁嘴,审时度势,知道他娘是铁了心让他吃青菜了,当下委委屈屈地看了他娘一眼,张开小嘴,“娘喂。”小家伙用力地嚼着嘴巴里的青菜,仿佛和它有仇似的,吃完后,忙讨好地笑着,“娘,肉肉。”

罗云初言而有信地给他挟了一块红烧肉,小家伙乐得笑眯了眼。

因为有了汤圆小混蛋的捣乱,一顿饭吃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让下人将剩饭剩菜撤了下去,一大家子人移步正厅。

“二哥二嫂,房子还满意吧?”余氏轻啜了一口茶,笑问。

罗云初将饭团和汤圆抱上临窗大炕,才笑呵呵地答道,“嗯,很满意。对了,三弟妹,我想添几个下人,不知道你有相熟的人牙子么?”

“东武街尾那个黄婆子调/教出的下人还不错,明日我让她领几个人过来给你瞧瞧?”

“成。”接着,罗云初又向余氏请教了一些挑下人的法子,余氏也不藏私,细细地和她说了。罗云初听完,心中将余氏的话和现代一些用人单位招聘人才的方法相互比较了一翻,发现其中有异曲同工之妙。

余氏看了罗云初几眼,犹豫了半晌才问,“二嫂,下人买回来还得调/教一番才能顶用的,我把钟妈借给你用两天吧,她是我们余府的老人了,在调/教人方面颇有手段。不过,你若不愿意,我就...”

罗云初打断她,微笑利落地说道,“三弟妹,亏得你提醒了,我刚才还寻思着和你借人来着,你肯将这样的人借与我便是再好不过了。这下可便宜我了。”

听到罗云初如此说,余氏也放下心来,若是别人,她肯定不会那么鲁莽地说出刚才那翻话。这话她的确是为着二哥二嫂好,但她也挺怕二嫂听了后想歪了,以为她别有用心。

那头,二郎也在和老三商量着饭团的事。饭团今年五岁了,送去学馆是早了一点,但早有早的好。罗云初宠孩子,但绝不溺爱。她将饭团当作亲生儿子来疼,自然希望他长大后能有一翻出息。

“老三,咱们县里有两个学馆,哪个比较好点?”事关儿子,二郎不得不慎重。

“暮春学馆比较好点吧,这里有两个举子坐馆,束修也比青竹书院贵一点。青竹书院这边只有一个举人坐馆的,而且年纪也挺大了,加上青竹书院离我们这比较远,暮春学馆倒近一点。”

“听起来,似乎暮春学馆好点啊。”罗云初低喃,师资雄厚离家近,束修贵一点,她完全不看在眼里。和天下大多数的爹娘一样,有能力给孩子最好的教育,他们都不会吝啬。

“不过。”老三觉得还是把情况都摊开来说,才能让二哥二嫂做出更好选择,而且说实话,他也看不上那人。“暮春学馆其中之一的坐馆是周墩迟。”

前些日子他为了稻田养鱼的事四处奔波时,那家伙还跑到县衙里对着他指手画脚的。说他不懂农务就不要胡乱插手农事什么什么的,听得他一阵膈应和反感,他凭什么啊?被罢了官后就好好做他的坐馆先生就行了,他以为他是谁,竟然还敢跑来指着他的鼻子教训他?哼,当时他也没和他客气,让两个当值的官差将他扔了出去。

那家伙忘了,他还欠着他五十两银子没还呢。当初信誓旦旦说还他的,至今他连一个仔儿都没见着过!而且每逢他提银子时,姓周的就一脸受伤的样子,仿佛他那话给了他多大的伤害似的,再不然就是数落他浑身铜臭老惦记着这些阿堵物。久而久之,他也懒得提了,就当那五十两掉在狗身上了。

“什么?”罗云初惊讶地叫了出来,若说除了亲人外,最令她印象深刻就非这姓周的酸书生莫属了。

“不成,饭团不能进暮春学馆。”她可不想她好好的儿子被那姓周的教成一副书呆的样子,像姓周这人,书读得再好又如何?不知道变通的人,永远只是一本活动的教科书。

二郎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显然他也对姓周的这号人物印象深刻。

“可是青竹学院离咱们这有点远。”

“没事,不就是一刻钟的路嘛。”罗云初琢磨着,明天人牙子来时,得给饭团挑个身板结实的小斯才行。

“嗯,既然二哥你们决定好了,明天我就亲自到青竹学院走一趟。”稍有名气的学馆都有一些臭规矩,对所收的学生要求挺多。宋铭承倒不怕饭团达不到,他只怕有些人狗眼看人低。饭团这侄子性格是有些内向,但却是个聪明的,如今千字文和三字经都背得滚瓜烂熟。

“呵呵,老三,谢谢你了。”二郎真诚地道了声谢。

“咱们都是一家子人,客气啥?”

罗云初和二郎都是明白人,老三在书院学馆方面都是能说得上话的。不是因为他县令的身份,而是因为他在文山书院还担任着他们的夫子,虽然是挂名的多。但每月的卷子,他是实打实地批阅了。每回他阅卷后,那些学生看了他的批语,都会受益匪浅。

文山书院算得上是明州数一数二的书院,轻易不肯收学生的。因为进了里头的,只要肯下功夫,乡试时,中举不是难事。再不济,也能混个秀才当当。罗云初也是在天孝进了文山书院后,才对其有所了解的。莫怪乎这么多人削尖了脑袋儿想进去。

元宵后,天孝就离开老家去了文山书院,晚上回来就住在老三家。余氏特意将西厢收拾了出来给他住。不过他今儿在书院那边有事,回不来,已经让人带话回来了。在她看来,天孝能进文山书院,固然有老三使力的原因,但最主要的是天孝的资质好加上底子扎实。对饭团的培养计划,罗云初早想好了,先让他在学馆了启蒙三四年,待他九岁十岁了,再走老三的后门,把他送到文山书院去。

108.启蒙

当晚,二郎搂着罗云初睡觉时,在她耳畔一个劲地呢喃着未来的一些打算,“饭团进学馆了,再过两三月,棉花该打顶了,届时稻田里的鱼苗也能收了。”

絮絮叨叨,罗云初一看就知道他这是心中欢喜,却又不知道如何表达的样子。罗云初开始的时候还认真听他说,时不时应上两声。到后面,她困意上涌,有点撑不住了。见二郎仍没停嘴的意思,她微微打了个哈欠,脑袋靠着他的肩窝蹭了蹭,然后闭上眼,时不时地哼唧一声当是回应。

二郎说完一段,见旁边的人儿没有回应,侧过头一瞧,发现媳妇睡着了。他微微挺起身子,就着窗外的一点星光,伸手将床铺里侧的软枕拖了过来,放在她的身侧。然后才重新躺下,小心地揽过她,巴唧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才满足地闭上眼睡去。

次日,黄婆子领了十来个人来,在院子里一字排开候着。

昨晚余氏见他们没安顿好,直接拔了两个下人过来给他们搭把手。钟妈扶着她从屋里出来,另一个姓计的老妈子早早便在院子里早摆了一张椅子,罗云初的身子有六七个月了,肚子高高地隆了起来,不宜久站。

黄婆子见了罗云初,就是了阵夸张的恭维,罗云初只是淡笑,不咸不淡地应付着。

察觉到罗云初的不耐,钟妈打断黄婆子的自唱自说,“好了,黄婆子,别拍马屁了,赶紧开始吧。”

黄婆满脸堆满了笑容道,“是是是,宋二夫人,不是我自夸,我黄婆子调/教出来的人,没一个不说好的。您呀,尽管放心地挑吧,保准您买一个赚一个,买两个赚一双。”

对她的话,罗云初不置可否,她只略扫了一眼,直接将一些打扮得艳丽的,眼睛不住地转悠的,一看就是不安分的主过滤掉。点了七八个人出来,这些都是她第一眼看上去感觉还不错的。她一挥手,让没被挑上的退到旁边。

黄婆子看着没被挑上的人,暗道了声可惜后忙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罗云初。在领人来之初,她就打探了这宋二家的底细,发现不过是一暴发户罢了,虽然与县太爷是兄弟。但她估摸着这宋二奶奶也是一个两眼一摸瞎的主,哪里懂得如何挑下人?这里头的弯弯道道,没点出身的人都难懂呢。她这才将那两个容貌艳丽的领了过来。谁知甫一照面,宋二奶奶这通身的气派虽然也比不上高门大院的女眷,但也浑不似农妇。

其中一名长相艳丽身姿窈窕的姑娘不甘地看了罗云初一眼,慢吞吞地挪着步子,不肯下台一鞠躬。

见到如此情况,当下她便凑上前,指了指那姑娘,笑道,“宋二奶奶,这丫头叫丽娘,平时伶俐着呢,而且长得也端庄,放在跟前也舒心不是?而且宋二奶奶你有所不知,丽娘也是个可怜的人,她以前是江南那边的大家闺秀,因家道中落才自愿卖身的,琴棋书画都是通的。”

罗云初复又看了一眼那叫丽娘的,发现她双眼水盈盈地看着自己,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

“黄婆子,还是不了,咱们家只是一座小庙,可容不下她这尊大佛。”而且她这是挑丫环,不是给她家二郎挑姨娘好吗?

见罗云初回复得如此坚决,黄婆子便知是个不好糊弄的,心里叹了口气,瞪了丽娘一眼,骂道,“还不给我滚过去?你们这些个没福气的,宋二奶奶多好的人哪,偏生你们就入不了人家的眼!”她心里暗自发愁,买丽娘几个俏丫头那会,她可是花了不少银子,眼下带着她们给几户人家相看了,就是挑不中。她还要白养着她们到几时啊?

罗云初没理会黄婆子,细细看了那七八个人,衣裳、手、指甲方面都一一看过,剔除了一个指甲乌黑的。接着让钟妈扶着她围着他们走了一圈,又去掉了一个散发着浓重异味的,如此一来,便只剩下六个人。黄婆子此时可不敢造次了,乖觉地将这些人的基本情况一一说与罗云初听。

罗云初早打算好了,这回挑四个下人,一个管门房,一个管厨房,在饭团和汤圆身边各放一个小厮或丫环。挑人的过程很顺利,毕竟经过二轮筛选,剩下的六个都是不错的。只一点,关于一对姓严的夫妻。这对夫妻,要么就一个不买,要买就得两个都买下来。当时罗云初不知道还有这种说法,她才挑了严婶,黄婆子便凑上前和她说了这对夫妻的情况。原来夫妻两人前头一直在大户人家里头当差,去年发生饥荒时跟着主人举家搬迁,岂料途中遇变故,严叔的脚在那时断了,因此和主人家断了联系,亏得严婶一直跟在他身边不离不弃。不过他的脚因耽搁了治疗,所以跛了,平时慢走看不太出来,走快了就显眼了。严婶有一手好厨艺,许多人家都愿意买下她,但有了这个前提,便有了许多限制。

罗云初听完,挑了挑眉,让严叔出来走走,发现脚跛得不是很严重。见夫妻两人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当下便痛快地将人买了下来。他们这又不像高门大院极注重面子,门房有一点点跛还是可以接受的。

当下夫妻俩人喜极而泣,直和罗云初道谢,罗云初让他们退下后,又挑了两个,两个都是十岁左右,一个丫环一个小厮。

当下夫妻俩人喜极而泣,直和罗云初道谢,罗云初让他们退下后,又挑了两个,两个都是十岁左右,一个丫环乐如意一个小厮金水。总共花了二十一两,这四人签的全都是死契。除了跟在饭团身边的小厮需要比较机灵的人,其他几人罗云初都是净挑实诚本份的。

罗云初给了银子,将眉开眼笑的黄婆子打发走后,便将四个交给钟妈了。自此,罗云初一家子在县城的生活就此展开。

“媳妇,这真能成吗?”二郎看着地上的两大袋粉末,语气中很不确定。

“放心吧,保管能成。”罗云初安慰。

“嗯。”如今他是没办法了,活马也只能当成死马来医。

棉花刚出苗不久,二郎便发现有一小片地遭了虫害,向李大爷请教了,两人折腾了许久,都拿它们没办法。和罗云初说了后,她让二郎将整个青河县里所有药材店的楝树种子都买了下来,连近一点的邻县的药店都被搜括一空,然后把它们磨成粉末,撒在地里。楝树种子粉末可以使生长着的棉花、小麦等避免遭受虫害。

这土法子,她忘记好久了,还是上回无意中回忆起来的。种棉花的时候太忙了,她一时也没记得告诉二郎。

将整片的棉地都撒上楝树种子粉末后,一连几天,二郎都往老家跑。他高兴地发现虫害总算抑制住了。只是那近半亩的棉地可惜了,因为他们耽搁了几天,那些棉苗病的病死的死。二郎狠了狠心,将那半亩地那些半死不活的棉苗全拔了,种上红薯藤。老家还养着十几头猪和十来只兔子呢,不多种些红薯藤怎么够?前头的那只母山羊罗云初他们养了几年,生过两只崽儿,不过崽儿都被卖了,而如今这只老功臣也被接到县里享福去了,自个儿独占后院的后罩房。每日里只产几斤奶,啥都不用做,让人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自打罗云初他们搬上县里和老三他们比邻而居后,两家的关系越发的亲密了。尤其是余氏和罗云初两人的感情渐渐牢固,平日里不是你过来我这坐坐就是我过你那串串门儿。

这日,罗云初午睡刚醒,丫环如意给她打来一盆清水,她接过湿毛巾擦了把脸。边擦边感叹,万恶的封建社会啊,有人服侍的感觉真好啊。洗了把脸,罗云初顿时感觉清爽凉快许多。

“大少爷二少爷呢?醒了吗?”自打搬进这里,罗云初便让下人们改称饭团和汤圆两人为大少爷二少爷或者叫他们的大名-天仁少爷天瑞少爷。想到当初如意小丫头一时口快叫了饭团少爷汤圆少爷,罗云初就一阵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