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娘见到糖葫芦,忍不住发笑,“你刚才左瞧右看的,就是为了买糖葫芦?”

伯明神秘地笑道:“怎么,不行么?你不爱吃糖葫芦?”

樱娘接了过来,立马咬了一口,“爱吃得很,你怎么只买一串?”

“我不爱吃甜的,你看上面全是糖。”伯明其实不仅不爱吃甜的,他还压根没吃过糖葫芦。

樱娘猜他是没吃过的,想逗一逗他,故意惊讶地问道:“你难道不知道糖葫芦其实是辣的么!它的名字和味道并不相符的。”

“辣的?”伯明半信半疑。樱娘将糖葫芦塞进他的嘴里,非要他咬下一颗。

伯明这一咬,立马就知道上当了,“明明又酸又甜,哪里辣了?”

樱娘笑得喘不过气来,“你个大土包子,连糖葫芦都没吃过,说是辣的你都相信。”

伯明气得朝她直瞪眼,“以后你可不许带这么玩我的。”

两人逛了整整一下午的乌州才回到李府,晚上吃过饭后,他们就开始把行李和买的绢绸料、线料都收拾好,打算第二日一早就开始往家里赶。

晚上姚姑姑过来与樱娘说说话,还趁他们俩不注意,往他们的包袱里塞了一小荷包的碎银子。

她也知道永镇还没有兑换银子的铺子,大家都是花铜板,这银子在永镇都没法买到东西。可是她又不方便偷偷放几大串铜板在包袱里,因为铜板太占地方还会叮当响,动静太大被樱娘发现了肯定不会收的。

姚姑姑想着伯明的三弟叔昌明年就要娶亲了,拿碎银子当彩礼,在乡下算是十分体面的,到时候钱秀才也不至于为难叔昌。

其实她真想多给些钱樱娘,让樱娘不必那么累总想着怎么挣钱。可是她也知道樱娘的脾性,绝对是那种不肯白受人家的好处,非得花自己挣来的钱才踏实。

姚姑姑与樱娘叙了好一阵子的话才走了。樱娘与伯明想着明日要辛苦赶路,也就早早歇下了。

*

当樱娘一觉醒来时,发现伯明又是睁着一双眸子瞧着她。樱娘表示很惶恐,“伯明,你再这样,以后我都不敢睡觉了。你老这样窥视我的睡相,可是会长针眼的!”

伯明嗤笑一声,“我哪有窥视你的睡相了,我也才刚刚醒。我是想等着你睁开眼的第一刻就能看到我,然后听我对你说一声‘生辰福乐,百年如意,一生安康!’”

樱娘眨着眼,有些发懵,今日是她的生辰?她还真记得不太清楚,她只对她前世的生日记忆深刻。想到自己今日才满十六岁,让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经常会忘记了自己的年龄。

这时伯明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只银镯子,往樱娘手腕上戴。

樱娘急道:“等等!这个是哪里来的?”

伯明喜滋滋地笑着,“昨日下午买来的呀。你嫁给我,身上连一副首饰都没有,多不像话。”

伯明仔细地给她戴好,“你瞧,多好看,银白色的镯子配上你这白嫩的手腕,搭得很。”

樱娘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伯明当时可不只是为了给她买糖葫芦。她瞧着自己的手腕,虽然这几个月是养白了一些,但远远没到白嫩的程度,伯明这张嘴还真是会哄人!

她瞧着银镯子刻着牡丹花,还挺好看的,虽然以她的审美观觉得这种镯子老气了一些,但是在这个古代,怕是很不错的了。

“这只银镯子得花多少钱?”樱娘一想到花了钱,就心疼起来。

“才十五铢多重,还不到七百文钱,你可不许心疼钱,你挣了那么多钱,全用来给你东西都不为过。”(一两银等于二十四铢,一铢等于现在的两克多一点。)

樱娘心疼地摸了摸,“六七百文钱呀,真够贵的!这可值一百多斤黄豆的钱啊!”

伯明不高兴了,“不许再提钱的事,你再提,我就把带来的钱全用来给你买首饰,买银簪、银耳环,还有…”

“好好好,我不说了,别再买了,再买得倾家荡产了。”一下花掉快七百文钱,这是樱娘来到这个古代,第一次戴上这么值钱的东西。

伯明似乎一点儿也不心疼,还十分高兴,“哪能倾家荡产,咱家不是攒了好几千文的钱么!”

“几千文钱也经不起你这么花呀!”樱娘细瞧着银镯子,忽而又纳闷道,“你又没让我跟着一起进铺子里试戴,你咋买得这么合适,戴上刚刚好。”

伯明很是得意,“我对你早就了如指掌了,你手腕的粗细我能不清楚么?”其实他是昨日趁樱娘睡着时,偷偷用细绳绕了她手腕一圈,然后带着细绳去比对着买就行了。

樱娘竟然傻乎乎地相信了,“你的眼神这么准?莫非你还知道我的腰有多粗,这个胸…”她差点就说出胸有多大了。

伯明扑在她的身上,撩起她的里衣瞧着,“让我再瞧一眼就记住了。”

“你…”樱娘连忙掖住衣角,“不许看!”

奈何伯明根本不依她,双手来解她的衣纽,他不仅要看,还要看个真真切切。

第50章 白花花的银子

从早上开始赶牛车,直到第二日的下午才回到家。离开家这么几日了,樱娘与伯明在路上就十分惦记着家,希望家里这几日一切都平顺,不出什么事才好。

当他们把牛车停在院门口时,发现院门是关上的。院门已经被仲平修好了,可以开关自如了,只是…现在应该不需要再关着吧?

难道家里又出了什么事?樱娘有些紧张地推了推院门,门一下被推开了,她往里一瞧,只见叔昌与银月坐在院子里。

叔昌手里拿着一包草药粉,不知是被樱娘推门给惊着了,还是被樱娘撞见他和银月在一起给羞着了,总之他手一抖,那包药粉被撒掉了一半。

银月惊愕得半张着嘴,瞧着进来的樱娘,脸颊顿时绯红。樱娘见她袖子卷得老高,胳膊红肿肿的,看来是叔昌在给她敷药。

银月愣了一会儿,赶紧站了起来,发窘地叫了樱娘一声,“大嫂。”

她还未过门就喊樱娘大嫂,樱娘恍了恍神才反应过来,微笑着点头,“银月,你怎么来了?”

银月伸着胳膊给樱娘看,“我爹气得拿铁锹打我,把我的胳膊打成这样,就因为甄家派人到我家说不要我当妾了。挖水库时,我这条胳膊根本使不上劲,叔昌说家里有消肿的草药粉,就让我…让我跟着来了。”

樱娘仔细瞧了瞧她的胳膊,“我瞧着你这肿得还真是不轻,你爹咋下得去这个狠手?你快坐下吧,叔昌,你好好给银月敷药。”

银月听话地坐下了,又伸着胳膊让叔昌帮着敷药。这时伯明从牛车上卸下几个大包袱扛了过来。

银月在南山挖水库时见过伯明,早就识得的。这次她没有起身,只是在伯明进门时就喊了声大哥。

伯明刚才在院门外已经听到了樱娘跟他们的对话,他也是笑了笑,回应一下银月,只是心里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疙瘩。叔昌与银月在婚前就相见本已不符合当地的风俗,这会子银月竟然上家里来玩了,这事要是传出去,不太好听啊。

伯明见叔昌可能因害羞而躲闪着他的眼光,他便问道:“叔昌,就你们两人在家么?你二嫂和季旺呢,你二哥是不是也马上就要从南山回来了?”

叔昌抬头看了看日头,“嗯,二哥应该快收工了。二嫂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我一回来就没见着她。季旺应该是去放牛了,这几日都是他放牛。”

“哦。”伯明应了一声,扛着包袱进了自己的屋。樱娘在路上就渴了,这时在厨房里喝水呢,她还舀来一瓢水送到自己屋里给伯明喝。

伯明小声地对樱娘说:“三弟这也太不顾忌了,还未成亲就把银月带回家来,还关着院门,这要是叫别人知道了,还不知怎么编排哩。虽然咱们过自己的日子不要管人家怎么说,但是这种关于风化之事,有些人爱添油加醋,说起来可是会很难听的。”

樱娘也觉得有些不合适宜,但这次是有原因的,应该也没啥,“你别担心,这不是情有可原么,银月是来敷药的,以后应该不会这么不顾忌了。你快喝点水吧,肯定渴了。”

这时招娣回来了,她看到院门外停着牛车就知道是大哥大嫂回来了。她拎着一篮子大白菜,高兴地小跑着进院子,却见到叔昌与银月坐在院子里,她一下顿住了脚步。

招娣虽然没见过银月,但见她与叔昌在一起,也就知道这位姑娘一定是银月了。

只是银月比招娣的表情更为惊恐,银月紧盯着招娣的脸,特别是招娣脸上的那块大胎记。她不知是被吓着了,还是觉得看得有些晃眼,不禁吐了吐舌。

招娣与银月就这么对望着愣了一会儿,叔昌连忙道:“这是我二嫂。”

银月有些结巴地开口叫道:“二…二嫂。”

招娣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嗳。”

她应了一声便往屋里去了,直喊:“大嫂,大哥,你们回来了?”

樱娘和伯明连忙出来了,“招娣,你这是收大白菜去啦?”

樱娘见她挺着这么个大肚子还拎着满满一篮子的菜,就帮着接了下来,“等会儿我来做辣白菜,过个六七日就能吃,可下饭了。”

招娣笑道:“这一下饭,我又得多吃,我肚子都这么大了,孩子长得太大会不会不好生啊。”

“你这肚子哪叫大,能吃是好事,说明我的小侄子长得壮实,多好。”樱娘笑盈盈地拎着菜篮子进厨房了。

招娣也跟着进去了,“我还以为你和大哥肯定没这么快回来呢,牛车可比不得马车,大哥又从来没赶过。我和仲平这几日可是担心得快睡不着觉了,生怕你们路上出意外,怕你们翻沟里去了,又怕你们走错路了,仲平还说你们身上带着不少钱,怕有人抢钱哩。”

樱娘噗哧一笑,“瞧你们净瞎担心,不过还真差点翻沟里去了。”樱娘把伯明开始不会赶牛车的经过说了。

招娣听了咯咯直笑,“原来是因为大哥把牛车赶得跟马车一样快,所以你们俩才能这么早回来呀!”

银月坐在院子里听见樱娘和招娣有说有笑的,她有些羡慕,又有些不是滋味。觉得樱娘和招娣应该出来和她说说话才算礼貌,她头一回来,好歹也算是客人嘛。不过继而她又想通了,觉得这也没啥,待她嫁过来后,肯定能与她们相处得好的。

她刚想到这些,招娣就出来了,还倒了杯热水递给银月,笑眯眯地说:“最近家里缺茶叶,忘了去镇上买,你将就着润一润喉咙吧。”

银月接过杯子喝了几口,待招娣进了屋,银月压低声音问叔昌,“你家里为你二哥说亲是不是被媒人蒙骗了,根本没说人家长成啥样,就这样稀里糊涂娶过来了?”

叔昌瞅了瞅屋门,见没人听见才放心了下来,“不是,二嫂是从齐山逃荒出来的,我爹娘花五十文钱买了回来,当时我二哥也犹豫过要不要,不过见二嫂实在可怜,就要了。以后你可别再说这种话,二哥和二嫂好着哩,我都没见过他们红过脸。二嫂性子温顺,从来没大声说过话,和大嫂相处得跟亲姐妹似的。”

银月撅嘴道:“你放心,到时候我也能和她们相处得好。”

叔昌听了很开心,“你这是打算一定要嫁给我了?”

银月红着脸瞪了他一眼,“讨厌,我只不过这么说说罢了,到时候我爹同不同意还另说哩。”

“我不管,来年我就和我大哥一起去你家提亲。”叔昌心里乐滋滋的,都有些等不及想娶她了。

樱娘和招娣在厨房一边做饭一边唠嗑,银月走了过来,“大嫂、二嫂,我要回去了。”

樱娘忙招呼着,“在这里吃过晚饭再回去吧,饭都快熟了。”

银月倒真想和他们一家人一起吃顿饭,但还是客气地拒绝了,“谢谢大嫂,我要是回去晚了,我爹指不定又要打我了,我还是赶紧回家为好。”

这会子仲平回来了,他进厨房来喝水,看到银月竟然在这儿,顿时脸一绷,啥话也没说。仲平本来心里就有气,因为他干活时突然没瞧见叔昌和银月,还以为他们俩又躲到山的后面幽会去了。

尽管现在发现他们俩不是去幽会,而是来到了自家,他不知为啥,心里仍然不舒服。可能因为银月给家里带来了不少麻烦,本就对银月没啥好感,这下又见她还未过门就跑到未来的夫家,心里多少有些不舒畅。

但是叔昌喜欢银月,他这个当二哥的也不好拦着,何况大哥和大嫂都没说什么,也轮不到他说什么反对意见。

银月早在挖水库时就发现仲平这个人古板得很,不爱说话就知道卖力干活,这时她见他一声不吭地喝水,然后又走出去了,就像没看到她一般,也不和她打声招呼。银月不太高兴,朝樱娘和招娣假意笑了笑,“我真的得走了,再不走天就要黑了。”

樱娘嘱咐着叔昌,“你去送一送银月。”

“嗯。”叔昌应着,然后和银月一起出门了。

待叔昌再回来时,季旺也回了家。一家六口人围着饭桌上吃饭,樱娘见叔昌总是笑眯眯的,知道他是因为终于可以娶银月了而高兴,樱娘便夸银月长得好看,嘴也甜,其实她这夸的也是实话。

招娣故意酸溜溜地说:“大嫂长得越发地好看,银月又眉清目秀水灵得很,到时候肯定有人说咱家净出俊俏媳妇,这么一衬托,我就更…,唉,指不定又有人在背后笑话我了。”

仲平嘟囔道:“谁敢笑话你,我去凑他!人不可貌相,你长得也不算差,何况娶媳妇哪里是瞧面相的,只要温顺会持家,能做贤妻良母就行。若只是长得面上好看,完全不懂礼数也不贤惠,这都白搭。”

伯明怕叔昌听了不高兴,连忙转移话茬,“现在天越来越冷了,听说好些人家开始学葛地主家那样起炕头哩,咱家要不要起三个?”

樱娘也早想到这个问题了,“起吧,起一个炕头听说要三百文,起三个就是九百文,这些钱咱家还是出得起的。招娣,你的屋和叔昌季旺的屋是连起来的,只需在中间打一个小灶,然后通向你们两个屋子,平时在小灶上烧烧水,炒个小菜什么的炕也能热起来。我和伯明的屋是连着厨房的,就不用打灶了,只需改一改,光起炕头就行。一个小灶加三个炕,估摸着一千文来文钱就能打发了。”

大家听说家里要起炕头,甭提多高兴了,个个眉开眼笑。以前每年到冬天睡觉都睡不暖,直到早上起来腿脚还是冰冷的。想到能和葛地主家一样有暖炕头睡,这日子可不要太好。

季旺兴奋地说:“咱家一下就起三个炕头,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呢。听说蒋家村有位泥匠的手艺是咱永镇最好的,当年就是他给葛地主家起的炕头,大哥,咱家就请他来好不好?”

“好。”伯明笑道,“瞧你高兴的。”

招娣也跟着乐呵呵道:“这样到时候我生孩子就不冷了,孩子也有暖炕头躺,不容易被冻出病来。”

樱娘见一家人都高兴成这样,心情也愉悦得很。只不过起炕头而已,他们就觉得这日子过得好。想到在现代,她可是住着有地暖的房子啊,冬天在家只需穿一件薄衫,地上暖暖的,穿着袜子在家里走着,连脚心都是暖的。有的人家地暖太热,在家穿短袖呢。她还在担心,只有炕头的冬天,她能不能扛住了。

大家心情都好,吃起饭来也有胃口,饭菜都被吃得干干净净。饭后,他们哥几个就兴冲冲地去各个屋里瞧位置去了,看到时候把炕起在哪块儿好。

樱娘和招娣一起收着碗,这时招娣一个不小心瞧见了樱娘手腕上银镯子,想也没想便惊呼道:“大嫂,你这银镯子是在乌州买的吧,真好看!”

樱娘便取了下来,“你戴戴试试看,肯定也好看,昨日是我的生辰,你大哥瞒着我买的。”

招娣只是拿在手上爱不释手地瞧着,并不好意思往自己手腕上戴,这可是大哥送给大嫂的礼物,她哪能戴呢。

樱娘觉得这是一家子过日子,有些东西不能只是她一人有,而招娣没有。虽然她不觉得一个银镯子有什么稀罕的,可是对于这里的人来说,这应该算得上很了不得的东西。“招娣,你只比我小几个月,也就是过了年后不久就是你的生辰了,到时候也让仲平给你买一个。”

招娣这才恍悟过来,自己这么摸着大嫂的银镯子,怎能不叫人以为她十分想要呢。她慌忙摇头,把银镯子还给了樱娘,“大嫂,我只是瞧着这个好看,我不并喜欢往手上戴东西的,干起活来一点儿都不方便,家里可千万别为我花这个冤枉钱。”

“这哪叫冤枉钱,银镯子就是银子,存放多久,它还都是钱,买这么一个还不到七百文钱,咱家花得起。”

招娣急了,“我真的不想要!”

樱娘懂她的意思,哄她道:“好好好,不想要就不想要,到时候再说吧,看仲平的意思。咱们俩收好了碗,就去看买来的线料,姚姑姑说叫我们先织几件,先卖给她的几位好姐妹,到时候指不定有好些人见人都想要买,咱家不愁挣不到钱的。”

“嗯。”招娣点头道,“姚姑姑还真是肯帮忙,想得这么周全。”

当她们俩来到屋里打开包袱时,发现有一个陌生的荷包。樱娘好奇地打开来瞧,发现里面竟然装着满满一荷包的碎银子,有些傻眼了。

招娣可从来没见过银子,何况还这么多,“大嫂,这得有五六两银子吧,也就是值五六千文钱哩!这是谁把荷包落在咱家的包袱里了?”

樱娘还没反应过来,“我也不知道啊,丢了荷包的人得多着急啊,这么些银子哩。又不是知是谁丢的,咱们怎么还给人家?”

樱娘心里还在想,要不要把这些银子给昧了?不行啊,昧钱就是昧良心啊!她仔细地瞧着荷包,看着上面绣着花纹和字,心里咯噔一下,“这哪里是人家丢的,这分明是姚姑姑故意塞给我的,你瞧,上面有一个‘簟’子。姚姑姑名叫姚玉簟,这不是她的,又能是谁的。当时我和伯明收拾包袱的时候还没发现这个荷包,前日晚上姚姑姑来与我叙话,肯定是趁那个时候偷偷塞进来的。”

招娣看着这些白花花的银子,又瞧着荷包上的字,虽然她不认识,但觉得这个字好看,“姚姑姑人好,名字也好。她之所以要偷偷地塞进来,肯定是担心直接给你,你是不会收的。”

樱娘叹道:“她真是用心良苦啊。不过,咱们都有手有脚,可不能白收人家的钱,到时候咱们多织几件好看的线衣送给姚姑姑吧。”

伯明哥几个把各个屋子都转了一遍,大概要在什么位置起炕头已经心里有数了。他们来到屋里准备开始来绕线,因为知道这次买了好些线料回来要织线衣,不把线绕成团可不行。

他们见樱娘和招娣围着桌子看着这么一些碎银子,可是给惊着了,都睁着大眼要惊呼出来。

樱娘连忙嘘声,“你们别大声张罗,这是姚姑姑偷偷塞给咱们的钱,别让人家听去了。有了这些钱,叔昌到时候订亲给彩礼,还有成亲时的各项花费就都有了。就这样还能剩下一些哩,咱家再攒攒,到时候再给季旺说亲。”

季旺听了直脸红,“我才不要娶什么亲哩!”

伯明摸了摸季旺的头,“哼,傻小子,你还能一辈子不娶亲,再过两年,怕你自己都等着急了。”

樱娘从自己的荷包里拿出剩下的铜板,给他们一人二十文钱,“这是给你们的零花钱,平时见到什么想买的,就自己买吧。”

她又起身去箱底拿出一千文钱,递给仲平,“这些钱你拿着,你和招娣也有自己的小家,买个小东西都要过问我和伯明也不好。招娣还有五十来日就要生了,你们给孩子买些东西,孩子的棉袄是做好了,但是棉鞋和棉袜可都没准备好哩,买些料回来做吧。待招娣过生辰,再给她买只银镯子。”

招娣忙道:“大嫂,我真的不要。”

樱娘故意生气道:“你还听不听大嫂的?哪怕不听我的,也要听仲平的,到时候仲平给不给你买我就不管了。”

招娣没辙了,乖乖地应道:“好吧。”

樱娘又想起一事,“明日我想去一趟镇上,问殷管家要回我这半个多月的工钱,算起来也有七百文钱哩。伯明,咱们俩一起去吧,要回了钱,然后就一起去蒋家村找泥匠来起炕头。”

伯明怕樱娘去要工钱会撞上甄子查,可别又被欺负,肯定是要陪着一起去的,“好,除了要回工钱和请泥匠,咱们还要顺便把牛车还给舅舅哩。从镇上过时,咱们给舅舅家捎个两斤肉和几包糕点吧,总是借他家的牛,可不能白借,何况咱们怕是经常要去乌州的,以后还得借。”

“嗯,这个礼可是要送的。”说起牛车,樱娘又寻思道,“待来年咱家牛下了崽,母牛也能跟着去乌州。这几日咱家砍树做辆车吧,哪怕这半年要借,也只需借牛,而不需借车了。舅舅家平时要用车拉东西哩,咱家借走了,他就不方便了。”

“这个主意不错。”伯明兴奋道,“这几日我就去砍树。”

说好了这些,一家人开始忙活起来。男的绕线团,女的织线衣,边忙活边说笑,其乐融融。

第51章 谁强要了谁

次日上午,樱娘与伯明赶着牛车去了镇上,给舅舅家买了糕点和肉。因为舅舅家离镇上近,就先去了他家,把牛车还了,礼也送了,之后他们再来甄家找殷管家要工钱。

殷管家见到樱娘态度十分热情,并且极力挽留她,“林樱娘,这几日你没来,织布坊都没个带头的人,新提上来的领头比你差远了,根本管不住人。上回你教她们那个新图案的织法,她们会是会,可就是还不熟练,织得比你的差远了。”

樱娘叹气道:“我也不想这样,是三少爷赶我走的。”

“你再来也行的,三少爷昨夜被老爷训斥了一顿,说他瞎胡闹,不是跑京城就是跑乌州,还把好好的一个织布坊领头给赶了。三少爷可是在老爷面前认了错的,只要你愿意来,三少爷肯定一个字都不敢再说了。”

樱娘与伯明对望了一眼,其实他们俩心里有数,哪怕再来了,以后避免不了与甄子查经常见面,这也是一件很厌烦的事。

樱娘在犹豫着,没有吱声,恰巧这个时候甄子查出院门了。本来他是恹恹的,无精打采,可是一见到樱娘他就来劲了。

他走了过来,想发火却又忍住了,想起他爹骂他的话,他好歹收敛了一点,“林樱娘,你是来要工钱的?要我说,你就再接着在这儿干好了。”

伯明见甄子查也来挽留樱娘,生怕她同意了,便用胳膊肘碰了碰樱娘。他这个动作不小心被甄子查瞧见了,“薛伯明,别使小动作,我在问樱娘,不是问你!”

伯明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他。樱娘自然知道伯明的意思,其实她自己看着眼前这个无赖,也下定了决心,对甄子查做出无奈的表情,很遗憾地叹道:“本来我还有点动心,看到你我就彻底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