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厚勤怒声骂道:“你这个大逆不道的不孝女,竟敢跟你老子还手,我看你是活腻了,今儿我不打死你,便对不起我关家的列祖列宗!”

屠苏毫不退让:“你还有脸称我老子,我呸!就凭你也配!我告诉你,关厚勤,我一生中最大的遗憾便是名为你的女儿。我宁愿关五叔是我亲爹,他比你好上一百倍!说你是禽兽,那是对禽兽的侮辱。我若是你,早一头撞死了。”

“啪!”关厚勤扔过去一只小板凳。屠苏偏头躲过,但是这屋子着实不大,屠苏根本躲不了多久,便被关厚勤堵个正着。关厚勤的嘴角挂着吓人的笑意,一把扯住她的头发朝着她的脸就挥拳头。屠苏抬头,自信的看着他的拳头,蓦地,关厚勤抡起的胳膊慢慢地下垂下去,他猛然蹲下,双手抱着腹部,五官几乎挪位,脸上汗如雨下,屠苏嘴角含笑,她知道这是她的药起作用了。

“你给我吃了什么?”关厚勤强忍着痛意,厉声责问道。

“呆会儿就知道,你慢慢感受吧。”

“快开门,去找大夫来,我今儿就先饶了你。”关厚勤手指着门,语调艰难的说道。

屠苏走近他,在他耳边低沉而清晰的说道:“你觉得我是那种善罢干休的人吗?你以为我把你引进屋里是无意的吗?你以前打了我那么多,我想让你尝尝被打的滋味。”说着,她不等关厚勤说话,抡起手中的棍子,使出吃奶的力气猛打下去。关厚勤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屠苏,惊讶的说不出来话来。屠苏才不管那么多,她只管了发狠的狂打下去,一边打一边低声咒骂。

门外的林氏听到接连不断的棍棒声,理所当然的以为是屠苏在挨打,她顿时像疯了一般的用身子撞门。

谁知这门却出奇的结实,三人一时半会根本撞不开。关明珠姐妹俩这才明白刚才林氏不让关门的原因,心道,这才是关门打狗。心中这么想着,脸上也不自觉的露出幸灾乐祸的快意来。桑落听着里面霹雳啪啦的棍棒声,心像刀绞一般,但又无力前去阻止。她突然看到这关明珠姐妹俩脸上的笑意,顿时怒火丛生。她像被炸了毛的猫儿一般猛扑上去,摁着姐妹俩就一顿暴风骤雨般的狂揍。

关明珠姐妹俩从小娇生惯养,哪里是做惯农活的桑落的对手,两人被打得哭爹喊娘的。林氏和关关文关毛三人此时都在牵挂着屋里的屠苏,谁也没心思注意这边。

屠苏在屋里拼了命的打着,她得了便宜还不忘卖乖,手上打着,嘴里却凄惨无比的大声告饶:“爹,我求你了,你别打我了。以后我全听你的。爹,不要打我——啊——”林氏在外头急得心都碎了,她此时跟关厚勤拼命的心都有了。

关厚勤一边忍受着药物发作的痛苦,一面还得承受着屠苏暴雨般的棍棒。不多时,整个人便蜷缩成一团,连话都说不利落了。他的脸上身上,血痕累累,地上也是血迹斑斑。屠苏打累了,歇一会儿,再继续打。

屋外的林氏等人听到屋里的声音渐渐弱了,以为是屠苏被打坏了。三人火上心头,一齐使出全身的力气,向门上撞去,门咚的一声被撞倒,正好砸在关厚勤身上,关厚勤有气无力的呻吟一声,便渐无声息了。

三人也顾不上去看他,一齐向缩在墙角的屠苏涌去。屠苏早把怀里的羊皮袋子扎破,将里头呈的鸡血涂抹得全身都是,她一看到林氏和两个哥哥进来,装作体力不支的往林氏身上一歪晕了过去。林氏急得放声大哭,关毛飞快去请村中的大夫。

这时,关耀祖和吴氏何氏等人才晃悠悠从邻居家出来。

村里的其他人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有人发现了被砸得奄奄一息的关厚勤。急忙将他拽出来。仔细一看,却见他满身是血。众人也心生纳闷,怎么打人的反比被打的伤得严重?

关毛去了一柱香的功夫回来,却说那老王头今天不在家。要去请镇上的大夫又得小半天。林氏伏在床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屠苏紧闭着眼躺在床上,嘴里不停的说胡话,一会儿哀求她爹不要打她,一会儿又喊奶奶不要拉她。弄得众人是人心惶惶。桑落也是披头散发的守在床前哭个不停。

外面围的人越来越多。林氏一见关家族长和本家的人来了,披头散发的冲出去,扑通一声跪倒到族长众人面前大声哭诉道:“老族长,我这日子没法过了,我今天拼了命也要跟关厚勤合离,请你们为我做主——”关家一干族人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办才好。

这时关耀祖沉吟了一会开口道:“这事得厚勤醒了再说。”族长这才想起关厚勤此时还昏迷不醒呢,连忙也以此为借口推脱。

林氏不依不挠,态度坚决地说道:“不,我今日定要和他合离。早离一天,我的孩子就能多活一天!你们若是不依,我今天就撞死在你们面前!”说着竟要真的去撞。

“娘,你千万别!”林氏的三个孩子一起扑向她,死拽着她,娘四个又哭成一团。

屠苏待人少时,微微睁眼,又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动静,得知事情正朝着自己设想的方向发展,心中大觉安定。

第三十五章风雨前的平静

屠苏在床上躺着,林氏却在前厅闹个不停。铁了心要和关厚勤合离。无奈关厚勤仍然没醒。关氏族长并一帮族人一起劝着林氏,只说待病人醒了,他们肯定会劝着两人合离。林氏只能暂时作罢。

闹腾了一下午,差不多快晚饭时,屠苏才“悠悠醒转”。直到这时,林氏一直悬着的心才略微放下,又赶紧到床前问长问短。关毛关文三个也挤进来又哭又笑的。

屠苏一看林氏,又红了眼圈扑上去大声嚎哭:“娘,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林氏也跟着掉泪。接着,齐婶子得了消息前来探望,连劝了几回,屠苏才渐渐止住“悲声”。

齐婶子见无外人在场,拉着林氏悄声问道:“玉娘,你真的要合离?”林氏神态坚决的点头,说道:“嫂子你也看到了,再不合离,我闺女都没活路了,万一再来这么一遭,我也不用活了。”说着,声音不自觉的哽咽起来,屠苏连忙温声劝解。齐婶子跟林氏做邻居多年,自然明白她过的是什么日子。她点点头说道:“人们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可我却深知你的苦楚,也觉着你合离了好。以后孩子渐渐大了,日子会越熬越好。”林氏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齐婶子又拉低声音道:“可你想过没有,若是合离,两个女孩儿你可以带走,你家两个小子可是带不走。任凭你告到哪儿也都是这个理儿。前些年我娘家村里就有一个跟你境况相仿的,那女人合离带了三个女儿走了,儿子任凭怎么样男方家也不给。后来,那男的又娶了一房媳妇,那后娘对孩子刻薄之极…”林氏一听这个,刚才还坚决无比的神情果然出现了一丝松动。她担忧的看看两个儿子,又看看两个女儿,哪一个都她舍不下。

关毛一听这话,立即大声嚷道:“娘,我们绝不跟那人过!”他现在连爹也懒得称呼了。关文沉吟半晌,道:“婶子,你说的固然有理。可也有不同,你娘家村里的那家孩子必然还小吧?”齐婶子答道:“是呢,他娘走时,他才七八岁。”

关文自信的笑笑:“这就是了。他才七八岁,后娘纵使刻薄他,他也无能为力。但我和大哥如今都已长大成人了,他们能怎样刻薄我们?我们有手有脚有脑子,难道就任凭她胡作非为不成?”

齐婶子一拍脑袋,笑道:“我是糊涂了。都忘了你们都是大人了。”

关文笑道:“婶子不是糊涂,而是关心则乱。”林氏这么想,心中的煎熬之意也减少了一些。

天色渐晚,因为关家的老房子已拆,齐婶子便邀母子五人去她家歇息。当晚,屠苏姐妹俩挤在偏房的一张小床上,齐婶子和两个女儿林氏住在大屋,本来林氏不放心屠苏非要前去照顾,桑落再三保证自己能照顾好姐姐,林氏才作罢。

姐妹俩挤在一床被子里,桑落仍然心有余悸的问道:“姐,我给你揉揉吧。你不是说爹吃了那饭之后便打不着你了吗?你怎么还叫得那凄惨呢?”屠苏本想和盘托出又怕别人得知,便仍撒谎道:“那药吃的时间太短了,不过饶是如此,爹的力气也减了一半呢,不然你还能见着我吗?”桑落听了往屠苏身边又贴了贴。

屠苏拍拍她的头,安慰了一会儿,道:“你知道今天我挨打时为什么院里一个人都没有吗?”桑落连忙问为何,屠苏冷笑:“那是因为咱们的好奶奶都吩咐好了。把二婶三婶他们都支了出去。她就等着爹打娘和我呢!”

桑落登时恨得咬牙切齿:“这人是死性不改,我们那样对她,着实是便宜她了。”

屠苏接道:“我也这么觉得,我现在心中憋着一口恶气,却又出不了。”

桑落眼珠子转了几转,霍地坐起身来说道:“我倒有一个法子,叫她有苦说不出来。”

屠苏问道:“什么法子?”桑落复又躺下贴着屠苏的耳边如此这般的说了一会儿,屠苏点头,连声称妙。

翌日,林氏母子几人在齐婶家吃过早饭才回到关家老宅。关厚勤人仍然没醒,林氏本来对她就没什么感情,再加上这一档子事,她也无心去照料,只推脱女儿身体不好,除了应景的去看看,其他一根不管。屋里只有他带来的一个仆妇在床前照料。关明珠和关明媚并另外两个妇人却已不见踪影,一问之下,原来是这姐妹俩因昨天受了委屈,今天一大早就便驱使仆人赶车回家找自家娘亲去了。

林氏照例又提起合离的事情,关耀祖和关氏族人仍是昨天那句话:等关厚勤醒来再说。

高氏仍然死性不改,想趁着林氏还没离开关家,再可着劲糟践她几回。屠苏一听高氏要林氏去伺候,便笑着说道:“孙女伺候奶奶也是应当的本份,还是我来吧。”说完不等传话的吴氏反应,她便端着水盆进去。刚一进去就大声自问自答道:“奶奶您说什么?想出恭,让我门关上?好的,我这就关。”说着她随手摔上门,脸上带着笑,一步步向高氏走去。高氏经过上次之事后,一见到屠苏的笑脸便觉得心生寒意。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手指着屠苏,颤声说道:“你…出…去!”

屠苏微微放低声音说道:“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你还不够老实…”话说到半句,戛然而止。她笑容可掬的把水端到高氏面前,道:“来,我来服侍你洗脸。”说着,就把高氏的整个脸使劲往水盆里一摁。高氏急得放声想喊,谁知一张嘴就咕噜咕噜往里面灌水。

高氏喝了一肚子的水,她一得喘气的空隙,便口齿不清的咒骂道:“你不得…好死!”

屠苏也不理她,脸上仍旧带笑道:“来,我再伺候你喝茶。”然后端了杯子就往她嘴里直倒。高氏哇哇的吐个不停,原来,这杯中放的是盐水!

高氏一出声嚷嚷,屠苏便驴头不对马嘴的高声回复:“奶奶你说什么?你想让二婶三婶进来?我难道伺候得不好吗?”屋外的人都以为他们祖孙俩在说话也没往别处想去。再者,高氏卧床数月,屋里气味难闻,两个儿媳妇一个比一个奸猾,没一个是真心伺候的。现在见有人在里面,谁也不愿靠近这屋子,这也为屠苏提供了方便。

如是这般折腾了几次后,屠苏笑吟吟的说道:“行了,今日就到这儿吧,如果你再想让我娘来进来服侍你,我便会自告奋勇的前来。你记清了啊。”临走时她还不忘给她硬灌进去一碗药汤。高氏喝完药后,不多时便昏昏欲睡起来。屠苏对付完她以后,便腾出手来做的事情。

她刚走出高氏的屋子就见何氏笑盈盈的看着她,何氏眼珠转了几转,说道:“大侄女,辛苦你了。”屠苏看看四下无人,便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银子塞到何氏手里,嘴上说道:“爷爷奶奶卧床不起,我们家又离得远,还请二婶多多辛苦,‘好好照料’他们二位。”屠苏故意咬重“好好照料”四个字,眼含深意的看着她,何氏先是一怔,随即便明白了她的用意,她又假意推脱一番才收下了银子。并保证道:“请大侄女放心,我定会将他们照料得好好的。”屠苏点点头,满意的离去。

在关家吃过早饭后,屠苏便嚷着头晕,——反正大伙都知道她昨日挨了打,失了很多血。谁也说不出什么来。纵然有人说,她也懒得搭理。林氏也想着反正都走到合离这一步了,她还在意什么?再加上她心中担忧屠苏的身子,一听女儿不适,便火速带着四个儿女回关林镇去了。关耀祖虽不乐意,却也无法阻拦。

一家人出村口不远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关厚齐。

关厚齐走上前担忧的问道:“屠苏,你现在怎么样?”

关毛勒着驴车的缰绳停住,屠苏笑道:“没事了,就是有点头晕,歇几天就好。”

关厚齐自责的说道:“我昨天本想着要去的,后来又…”屠苏连忙又劝慰了他几句,林氏也跟他说了几句话。因为是在路口,人来人往的不方便,双方只随意说上几句,关毛接着驾车继续往前走。

到了食肆门口,店里的伙计早就在那儿迎接:“掌柜的你们可回来了。”苏中晨也拿着书跟着出来。关毛停好车,说道:“大妹,干脆去医馆看看吧。你昨日失了那么多血,还是让大夫开几副药较好。”屠苏连忙摇头,只说想睡觉。关文扶着她进屋,林氏和桑落则去了厨房,准备做些补养气血的汤水。

屠苏刚一躺下就对关文说道:“你去吧苏呆子叫过来,我有些医药上的问题问他。”关文一脸狐疑的去了。不一会儿,苏中晨推门进来,他固执的站在门口不肯进来。

“进来吧。”屠苏语气慵懒的说道。

“不不,外男是不能进未出阁女子的闺房的。”苏中晨坚持不进。

屠苏提高嗓门道:“让你进便进,哪来那么多废话。”这么一嚷,苏中晨也只好进来。

苏中晨立在床前,一副目不斜视的正经样子。

“东家有何吩咐?”屠苏抬手甩给他一两银子道:“你有空去搜罗一些专门下毒的书来。”

苏中吓了一跳,立即说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小生虽然处境困窘,但绝不做这等事。”

第三十六章买人

听到他这种说辞,屠苏用鼻子冷哼一声,说道:“你不愿意就算了,我自已去配。”苏中晨听到这话并没有放松下来,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像根木头似的僵立不动,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

屠苏端着姿态,话锋一转,问道:“你真的是泉州府人?”

“自然是。”苏中晨急急的答道。

“可是,我怎么听着你的乡音不像?”屠苏边说着话,边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他。

“小生自幼离家,随家父飘零海外,忘了音乡也属情理之中。”苏中晨眼睑低垂,不过,脸上却找不出一丝慌乱之色。

屠苏一边弹着手指,一边状似漫不经心的说道:“孙平安的舅舅经常去南方行商,上次路过泉州时,打听了一下,他却说,令尊早在数年前就辞世了,泉府也根本没有所谓的苏家人…”说完又意味深长的看着苏中晨。

苏中晨连眼都不眨一下,从容说道:“他大概是听错了。不信,东家可再派信得过的伙计去查探查探。”

屠苏意兴阑珊的摆摆手:“我只是随便问问,哪里真会去查你。一是没那个精力,二是,我也懒得查。”她连刚才的话也是诈他,她哪有这个精力去查他?

苏中晨见他这样说,眼中眸光流转,往日的呆滞一扫而光,竟然流露出几分神采来,谁知等屠苏定晴再看时,他已然恢复了老样子。

屠苏出了声长气,吩咐他:“把你的书借我看看。”苏中晨脚步未动,嘴里劝道:“上有官府衙门,下有宗族三老,有此两条正道可走,东家何苦只想着寻小道?”

屠苏眼中隐现怒意,冷笑一声:“官府衙门是正道?那门是为有钱有势的开的!宗族长老更是向着有势的,我们孤儿寡母,论财自然斗不过那大富商的乘龙快婿,论势也比不了衣锦还乡、名声正显的乡中新贵。你说说,让我怎么走正道?我若是怀着那君子之心,死守所谓的人间正道,早就被吃了连渣都不剩了。我看你是读圣贤书读呆了!”苏中晨呆立半晌,嘴唇动了几次,呐呐说不出话来,脸上神情变幻几次。最终还是黯然退了出来。

屠苏也不理他,只是歪坐在床上,手里随意翻着一本医书。她说是要自已配药,可是心里却明白自己有几斤几两。她前世时哪接触过这些?那个时代科技发达,无论是深度安眠药还是三唑伦都是手到擒来,黑市里要多少有多少。再不济也有谷歌百度。而在这里,即便想买点简单的蒙汗药也得费上一番周折。她也是偶然得知苏中晨会配这类药的。因为,她一直怀疑他的形迹,又不方便让别人去查探,所以她一心血来潮便去他房里勘探一番,结果还真被她碰上了一些状况。苏中晨掩饰不及,只好承认自己懂点医药,会配置毒药。她便半哄半吓,让他为自己配置所需的药粉。在对付高氏和胡员外那件事中,苏中晨的药起到了关键作用。

上次的事情她没有对他明说,直到事成之后,苏中晨才知道了自己的药所起的作用。他虽不完全赞同她的做法,但也觉得高氏和胡员外逼人太甚。因此事后,他嘴上也没说什么。不过这次,她要对付的是自己的父亲,他大约在心理上在接受不了,才再三推脱。

屠苏心中烦闷不已,关厚勤马上就要醒了,她想趁着这极短的时间把事情弄出个眉目来。等关厚勤醒来,她又有一场硬仗要嗑,更何况还有那未出场的陶氏。据她了解,那陶氏决不是好相与之人。她肯定不会像高氏杨氏那样好对付。

可是她手上根本没有合适的人手。她虽然信任家人,但有些事,却不好让他们去做。店里的伙计只得办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如果她有一个忠心的仆人就好了,自己手上握着他的死契,即便他掌握了自己的**,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再者只要他忠心耿耿,自己当然不会亏待他。

这么一想,她就想着去买一个仆人回来。当然,做为一个现代人,屠苏的骨子里信奉的还是人人平等的信条——尽管人人并不平等。她也不喜欢这种买卖人口的交易。可她毕竟已经来到了古代,也要入乡随俗是不?她不买,别人也要买。如果她买了,至少可以保证自己决不随意虐待。

屠苏先做通了自己的思想工作。待吃中饭时,她略略和林氏等人提了提。林氏有些恍惚,她大概没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使上仆人。不过,她现在对屠苏越来越信赖,什么事情只要不太过份,她都会应允。

“要不买个壮实的丫头吧。你们两个也大了,以后身边也有个人帮着。”说着,她又摩挲着两个女儿有些粗糙的手,再想想关厚勤和陶氏的两个如花朵一般娇养的女儿,心里顿觉不是滋味。

屠苏笑道:“我去奴市看看情形再说,咱们家也没多少钱,我只买个老实能干的就行。”林氏点点头。她本想跟着一起去。谁知,孙平安的娘李氏过来找她。屠苏和李氏寒暄了几句,便和关文出门去了。

关林镇不大,自然没有长安城中那样可观的奴市,只在西北角的空地上有一个约定成俗的地方,要有卖人的或自卖的人,只需往那里一跪,头上插根麦草就行。

屠苏来到这里,发现自己还真挺幸运。今日正好就有几个卖相较好的奴隶。有自卖的,也有被卖的。屠苏走了一圈,默默打量观察着这些人的行为举止。她前世刚创业时,为了省钱,身兼董事长、经理、前台、人事。招人都是亲自上阵,所以对于看人多少有些心得体会。太胆怯的太傲慢的不能要,长相太妖艳的也不能要,剔除了这些便没别人了。就在她犹豫着准备要离开时,不远处,一个凶神恶煞的青年男子正粗声粗气的驱赶着一个已经衣着褴褛,脸已破相的少年。粗粗的鞭子稍不注意就落在少年的背上。那少年似乎早已麻木,只低头往前走,挨打时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屠苏还在思索,关文已经先她一步上前向那挥鞭的汉子拱手道:“这位大哥,你可是要卖人?”那汉子瞥了关文一眼,停下动作,没好气的答道:“来这儿不卖人还卖什么?”接着他又瞪着关文:“问什么问,你又买不起!”

关文继续说道:“请问这人多少钱能卖?”

“十两!”大汉挑了眼皮,傲慢的答道。

“这人桀骜不驯,性野难管,连他原主这般人都管束不了,更别提我们家了。走吧,再看看。反正也不急着用。”屠苏在一旁说道。那汉子看了屠苏一眼,脸色略微好些,接道:“你倒有好眼力,我这个奴仆确实桀骜不驯,不肯服软。不过,他倒有一样好的,那便是不奸不滑,凡该他做的事概不偷懒。只是我性子急,跟这种人不对盘,索性发卖了他再买进个乖巧听话的。”说完,他便悠着鞭子玩,也懒得再理他们两人。

屠苏拉拉关文:“二哥,刚好我性子也急,咱们还是走吧。”

那汉子一听脸上顿显不耐,挥起鞭子朝少年劈头盖脸的打去,一边打还一边骂:“没出息的东西,看吧,都没人肯买你!我看你还把自己当个人物。老子脑子进水了才掏十两银子买了你,如今连本钱都赚不回。”那少年昂头,大声揭穿他:“你当初花了五两银子买的我,哪来的十两!”

屠苏听到争执,不由得看了那少年一眼。那少年也在偷偷看他兄妹二人,两人的目光刚好在中途相遇。屠苏觉得此人的容貌虽然尽毁,但眸子却清亮动人,眼中闪着倔强不屈的光芒。纵然身上无一处好的,嘴里仍不肯求饶,还敢当面揭穿主人的伎俩。这种人乍看不好降服,可一旦入了他的心,将来必定会忠于主人。若他再机灵些,肯定能堪大用。

屠苏正想着,这少年的主人一听他竟然揭穿自己的说辞,手上的动作又加重了,边打边啐道:“我让你不知好歹,今日我干脆打死你算了,反正爷我也不在乎这几个钱!”

谁知那少年又开口了:“你不在乎这几个钱?我看你欠客栈老板的钱怎么办!”屠苏一听到客栈,再想想这两人刚才走来的方向,心中有了主意,便劝住那少年的主人:“这位大哥,你既是要卖钱的,就要弄个好卖相才好,你这般打得半死不活的,肯定卖不上价钱。”那人一听,也觉得屠苏说得在理。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但嘴里仍骂骂咧咧的。

屠苏拉着关文快步朝何家客栈走去,刚到门口就有那相熟的伙计笑着迎上来。屠苏站定,细细向伙计描述了一番那主仆二人的形容打扮。伙计笑道:“这两人我记得,是外地来的客商。听说,那主人是个落魄人家的少年,初来几天花钱大手大脚,又恋上了赌博,把随身带的东西全卖了,到最后竟然连小丫头和小厮也要发卖,可怜了那两个忠仆,看上去都是不错的。”

关文问道:“这人可是你以前总为他跑腿的那个人?”伙计忙点头:“你可真是好记性,正是那人。”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谈了好一会儿,屠苏觉得此人没有大问题,主意也定了。便又拉着关文折了回去,花了五两银子将那少年买回去,并改名为关忠。

先安排关文那排房子里,林氏看屠苏带回来个小子,初时觉得不太满意,又一想,眼看着关文要上学堂了,家里留有一个小厮倒也行。她是个心善的人,一看少年被打成这样,顿时心生同情。赶紧去找了关毛兄弟的旧衣服给他换上,又拿来伤药让他敷上。

关忠到关家后,虽然不算能言善道,但每每都说到点子上,而且每人随和大方,每天里里外外忙个不停,每天没有闲着的时候。每次都是林氏看不过去,硬叫他休息他才去。没过几天,他便赢得了关家食肆上上下下人的喜欢。不但林氏一家对他和气,就连店里的伙计也跟他相处融洽。

最让屠苏感到奇怪的是,这人对着苏中晨时会不自觉的流露出恭敬之意,那种恭敬是发自内心的,这让屠苏多少有些吃味,郁闷之余,又引起了她的怀疑,可她试探几次后,又发现这两人之前根本不认识。

露发了一段,重新补上。汗。

听到他这种说辞,屠苏用鼻子冷哼一声,说道:“你不愿意就算了,我自已去配。”苏中晨听到这话并没有放松下来,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像根木头似的僵立不动,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

屠苏端着姿态,话锋一转,问道:“你真的是泉州府人?”

“自然是。”苏中晨急急的答道。

“可是,我怎么听着你的乡音不像?”屠苏边说着话,边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他。

“小生自幼离家,随家父飘零海外,忘了音乡也属情理之中。”苏中晨眼睑低垂,不过,脸上却找不出一丝慌乱之色。

屠苏一边弹着手指,一边状似漫不经心的说道:“孙平安的舅舅经常去南方行商,上次路过泉州时,打听了一下,他却说,令尊早在数年前就辞世了,泉府也根本没有所谓的苏家人…”说完又意味深长的看着苏中晨。

苏中晨连眼都不眨一下,从容说道:“他大概是听错了。不信,东家可再派信得过的伙计去查探查探。”

屠苏意兴阑珊的摆摆手:“我只是随便问问,哪里真会去查你。一是没那个精力,二是,我也懒得查。”她连刚才的话也是诈他,她哪有这个精力去查他?

苏中晨见他这样说,眼中眸光流转,往日的呆滞一扫而光,竟然流露出几分神采来,谁知等屠苏定晴再看时,他已然恢复了老样子。

屠苏出了声长气,吩咐他:“把你的书借我看看。”苏中晨脚步未动,嘴里劝道:“上有官府衙门,下有宗族三老,有此两条正道可走,东家何苦只想着寻小道?”

屠苏眼中隐现怒意,冷笑一声:“官府衙门是正道?那门是为有钱有势的开的!宗族长老更是向着有势的,我们孤儿寡母,论财自然斗不过那大富商的乘龙快婿,论势也比不了衣锦还乡、名声正显的乡中新贵。你说说,让我怎么走正道?我若是怀着那君子之心,死守所谓的人间正道,早就被吃了连渣都不剩了。我看你是读圣贤书读呆了!”苏中晨呆立半晌,嘴唇动了几次,呐呐说不出话来,脸上神情变幻几次。最终还是黯然退了出来。

屠苏也不理他,只是歪坐在床上,手里随意翻着一本医书。她说是要自已配药,可是心里却明白自己有几斤几两。她前世时哪接触过这些?那个时代科技发达,无论是深度安眠药还是三唑伦都是手到擒来,黑市里要多少有多少。再不济也有谷歌百度。而在这里,即便想买点简单的蒙汗药也得费上一番周折。她也是偶然得知苏中晨会配这类药的。因为,她一直怀疑他的形迹,又不方便让别人去查探,所以她一心血来潮便去他房里勘探一番,结果还真被她碰上了一些状况。苏中晨掩饰不及,只好承认自己懂点医药,会配置毒药。她便半哄半吓,让他为自己配置所需的药粉。在对付高氏和胡员外那件事中,苏中晨的药起到了关键作用。

上次的事情她没有对他明说,直到事成之后,苏中晨才知道了自己的药所起的作用。他虽不完全赞同她的做法,但也觉得高氏和胡员外逼人太甚。因此事后,他嘴上也没说什么。不过这次,她要对付的是自己的父亲,他大约在心理上在接受不了,才再三推脱。

屠苏心中烦闷不已,关厚勤马上就要醒了,她想趁着这极短的时间把事情弄出个眉目来。等关厚勤醒来,她又有一场硬仗要嗑,更何况还有那未出场的陶氏。据她了解,那陶氏决不是好相与之人。她肯定不会像高氏杨氏那样好对付。

可是她手上根本没有合适的人手。她虽然信任家人,但有些事,却不好让他们去做。店里的伙计只得办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如果她有一个忠心的仆人就好了,自己手上握着他的死契,即便他掌握了自己的**,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再者只要他忠心耿耿,自己当然不会亏待他。

这么一想,她就想着去买一个仆人回来。当然,做为一个现代人,屠苏的骨子里信奉的还是人人平等的信条——尽管人人并不平等。她也不喜欢这种买卖人口的交易。可她毕竟已经来到了古代,也要入乡随俗是不?她不买,别人也要买。如果她买了,至少可以保证自己决不随意虐待。

屠苏先做通了自己的思想工作。待吃中饭时,她略略和林氏等人提了提。林氏有些恍惚,她大概没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使上仆人。不过,她现在对屠苏越来越信赖,什么事情只要不太过份,她都会应允。

“要不买个壮实的丫头吧。你们两个也大了,以后身边也有个人帮着。”说着,她又摩挲着两个女儿有些粗糙的手,再想想关厚勤和陶氏的两个如花朵一般娇养的女儿,心里顿觉不是滋味。

屠苏笑道:“我去奴市看看情形再说,咱们家也没多少钱,我只买个老实能干的就行。”林氏点点头。她本想跟着一起去。谁知,孙平安的娘李氏过来找她。屠苏和李氏寒暄了几句,便和关文出门去了。

关林镇不大,自然没有长安城中那样可观的奴市,只在西北角的空地上有一个约定成俗的地方,要有卖人的或自卖的人,只需往那里一跪,头上插根麦草就行。

屠苏来到这里,发现自己还真挺幸运。今日正好就有几个卖相较好的奴隶。有自卖的,也有被卖的。屠苏走了一圈,默默打量观察着这些人的行为举止。她前世刚创业时,为了省钱,身兼董事长、经理、前台、人事。招人都是亲自上阵,所以对于看人多少有些心得体会。太胆怯的太傲慢的不能要,长相太妖艳的也不能要,剔除了这些便没别人了。就在她犹豫着准备要离开时,不远处,一个凶神恶煞的青年男子正粗声粗气的驱赶着一个已经衣着褴褛,脸已破相的少年。粗粗的鞭子稍不注意就落在少年的背上。那少年似乎早已麻木,只低头往前走,挨打时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屠苏还在思索,关文已经先她一步上前向那挥鞭的汉子拱手道:“这位大哥,你可是要卖人?”那汉子瞥了关文一眼,停下动作,没好气的答道:“来这儿不卖人还卖什么?”接着他又瞪着关文:“问什么问,你又买不起!”

关文继续说道:“请问这人多少钱能卖?”

“十两!”大汉挑了眼皮,傲慢的答道。

“这人桀骜不驯,性野难管,连他原主这般人都管束不了,更别提我们家了。走吧,再看看。反正也不急着用。”屠苏在一旁说道。那汉子看了屠苏一眼,脸色略微好些,接道:“你倒有好眼力,我这个奴仆确实桀骜不驯,不肯服软。不过,他倒有一样好的,那便是不奸不滑,凡该他做的事概不偷懒。只是我性子急,跟这种人不对盘,索性发卖了他再买进个乖巧听话的。”说完,他便悠着鞭子玩,也懒得再理他们两人。

屠苏拉拉关文:“二哥,刚好我性子也急,咱们还是走吧。”

那汉子一听脸上顿显不耐,挥起鞭子朝少年劈头盖脸的打去,一边打还一边骂:“没出息的东西,看吧,都没人肯买你!我看你还把自己当个人物。老子脑子进水了才掏十两银子买了你,如今连本钱都赚不回。”那少年昂头,大声揭穿他:“你当初花了五两银子买的我,哪来的十两!”

屠苏听到争执,不由得看了那少年一眼。那少年也在偷偷看他兄妹二人,两人的目光刚好在中途相遇。屠苏觉得此人的容貌虽然尽毁,但眸子却清亮动人,眼中闪着倔强不屈的光芒。纵然身上无一处好的,嘴里仍不肯求饶,还敢当面揭穿主人的伎俩。这种人乍看不好降服,可一旦入了他的心,将来必定会忠于主人。若他再机灵些,肯定能堪大用。

屠苏正想着,这少年的主人一听他竟然揭穿自己的说辞,手上的动作又加重了,边打边啐道:“我让你不知好歹,今日我干脆打死你算了,反正爷我也不在乎这几个钱!”

谁知那少年又开口了:“你不在乎这几个钱?我看你欠客栈老板的钱怎么办!”屠苏一听到客栈,再想想这两人刚才走来的方向,心中有了主意,便劝住那少年的主人:“这位大哥,你既是要卖钱的,就要弄个好卖相才好,你这般打得半死不活的,肯定卖不上价钱。”那人一听,也觉得屠苏说得在理。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但嘴里仍骂骂咧咧的。

屠苏拉着关文快步朝何家客栈走去,刚到门口就有那相熟的伙计笑着迎上来。屠苏站定,细细向伙计描述了一番那主仆二人的形容打扮。伙计笑道:“这两人我记得,是外地来的客商。听说,那主人是个落魄人家的少年,初来几天花钱大手大脚,又恋上了赌博,把随身带的东西全卖了,到最后竟然连小丫头和小厮也要发卖,可怜了那两个忠仆,看上去都是不错的。”

关文问道:“这人可是你以前总为他跑腿的那个人?”伙计忙点头:“你可真是好记性,正是那人。”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谈了好一会儿,屠苏觉得此人没有大问题,主意也定了。便又拉着关文折了回去,花了五两银子将那少年买回去,并改名为关忠。

先安排关文那排房子里,林氏看屠苏带回来个小子,初时觉得不太满意,又一想,眼看着关文要上学堂了,家里留有一个小厮倒也行。她是个心善的人,一看少年被打成这样,顿时心生同情。赶紧去找了关毛兄弟的旧衣服给他换上,又拿来伤药让他敷上。

关忠到关家后,虽然不算能言善道,但每每都说到点子上,而且每人随和大方,每天里里外外忙个不停,每天没有闲着的时候。每次都是林氏看不过去,硬叫他休息他才去。没过几天,他便赢得了关家食肆上上下下人的喜欢。不但林氏一家对他和气,就连店里的伙计也跟他相处融洽。

最让屠苏感到奇怪的是,这人对着苏中晨时会不自觉的流露出恭敬之意,那种恭敬是发自内心的,这让屠苏多少有些吃味,郁闷之余,又引起了她的怀疑,可她试探几次后,又发现这两人之前根本不认识。

第三十七章助力

一安排好家里的事情,屠苏就趁着林氏不在家时便带着关忠一起回了趟关河村。他们一到就被人告知:关厚勤醒了。屠苏表面上装着一副惊喜不禁的样子,一阵风似的赶着去看他,走到门口又猛然想起了什么,有些畏畏缩缩。看到的人不免又议论说关厚勤虐待女儿太狠厉云云。

屠苏一进屋,关厚勤一见了她,便像困兽一样挣扎着强坐起来仍想动手,旁边的人连忙劝住他。关厚勤嘴里百般咒骂。但他又不好意思当着人面说自己被女儿打了,即便他说了也没人可信。故此只能借题发挥骂些别的话。屠苏装着吓得抖衣而擅的胆怯模样。一待到外人离开,她又立即恢复了原样,对着关厚勤冷嘲热讽:“我原以为你去上西天见阎王了呢?谁知竟然活得好好的。果然应了那句‘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把关厚勤刺激得哇哇暴跳。

屠苏把门随手带上,没外人观看,她也懒得再去表演,直接了当的对他说道:“我娘死也要跟你合离,你怎么说?”关厚勤早已被她气得五官几乎变形,嘴里发狠道:“你想得美,我是不会跟你娘这个贱人合离的!我就是死吊着她,我看她敢不要脸去跟那个丑八怪私通!”

屠苏早就料到他的反应,当下冷笑道:“那行,我也不逼着你。你名义上好歹是我爹,今天我是来‘孝敬’你的!”关厚勤此时早已不敢再小看这个女儿,他听屠苏话里有文章,心里一急,试图起身去抓她,屠苏身子灵活的一躲,用力一甩,将他推倒在床上,磕得砰的一声响。屠苏又朝外头喊道:“关忠,快把东西拿进来。”候在门外的关忠一听屠苏说话,立即闪身进来。他的手里还稳稳的端着一小碗药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