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小姐。”关忠脸上露出一丝感激涕零的神情。屠苏心中狐疑,她觉着关忠虽然脸上流露出这种表情,却又似乎不是发自内心。倒像是竭力装出来的。她又转念一想,听他的口气,他从前曾在大户人家做过仆人,所得赏钱自然不能跟现在同日而语。想到这里,她便也不再想其他的,进了客栈径自去林氏的房间报信。

林氏此时正虚弱的躺在床上,关厚齐急得嘴上也起了燎泡。正在无奈转悠时,见了屠苏回来,连忙上前问长问短。屠苏迅速将今日发生的事情有选择的讲了一些,自然略去了自已对陆云泽大施唐僧功夫的那段,只说陆大公子为人心善,已经力劝陆大夫人饶过关毛。林氏一听,不住的赞叹陆大夫人是个大善人。然后又要挣扎着起来去府衙接关毛,被屠苏强摁下去歇息。

中间陶氏又派人来看了林氏,屠苏和那丫鬟闲叙几句,再有选择性的说了今天中午的事情,那丫鬟探听一番便起身告辞回去。陶氏的丫鬟刚走不一会儿,就听见了楼梯上想起了一阵咚咚的脚步声。

林氏听出是关毛的脚步声,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趿拉着鞋就要去开门。屠苏也不去跟她抢。进来的人果然是关毛。林氏二话不说,抱着关毛就放声大哭,身后的关文也是低头垂泪。母子三人抱头痛,哭不止,屠苏和关厚齐劝了好一一阵子,母子三人才渐渐止了泪,拉扯着坐下来互相问寒问暖。

屠苏见关毛全身灰扑扑的,身形也比以前瘦了不少,心中明白,他肯定在府衙里受了不少教训。关文更是灰头灰脸的,看样子最近没少奔走。

林氏心疼不已的看着两个儿子,眼中含泪抱怨道:“我们不在这里了,咱们回家去。以前在乡下时,男孩子们哪次打架不是头破血流的,顶多赔点药费,一篮鸡蛋而已。哪有打人一拳就要进衙门的。”中国人自古就怕诉讼之事,林氏也一样。她觉着一跟衙门沾上边便万分可怕。

关毛闷声答道:“娘,我错了,下次再不能随便打人了。”

林氏本来打算要狠狠责骂他一顿,现在一看他这副样子,心疼都来不及,哪有心思再骂他?众人说完关毛的事,林氏又问起了关文的事情,关文只是笑着说一切都好,先生对他好,同窗待他好。屠苏细细观察着关文的表情,却觉得他有些言不由衷。

趁着林氏教育关毛时,屠苏便拉着关文到自己房里,直接了当的问道:“二哥,你跟我说实话,你们究竟过得怎样?”关文仍跟刚才一样,只说什么都好。

屠苏冷笑道:“二哥果真是见了世面,也学会骗人了。你既然不肯把我当亲人,我也不理你了。”说着就要赌气离开,关文见此情形顿时慌了,连忙拉着她的袖子再三恳求:“屠苏你先别走,我,唉…“

关文思索半响,最后才幽幽叹气道:“事实上,我过得不好。别看表面上锦衣玉食,仆从随身,还不如我们在关河村时过得快乐。”

屠苏急忙问道:“是不是学里的先生不喜欢你,同窗看不起你欺负你?”

关文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沉吟半晌道:“是这样。”

屠苏冷声说道:“果然与我所料无差,定是有人不想看你读好书,所以便用这些分你的心。久而久之,你便不想去学堂了。”

关文目光闪烁,沉声叹道:“我开始时一直想不明白,我一向与人为善不出风头,不拔尖,为何总有人和我过不去。现在,我突然全都明白了。”关文自嘲的笑着。屠苏丝毫不惊讶,其实她原本打算着要来云州一趟探探情况。正好关毛又发生这事,让她提前成行。

关文继续说道:“有人不愿意我和大哥有出息,生怕我们抢了她家的财产。但她又不能明着来,于是只好暗着来。我真是糊涂,开始竟觉着她是个不错的人。”

关文估计也是平日压抑久了,索性一古脑的倒出来:“她派仆人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我往家写的信都有人看过,你们写的信自然也是。她平常看似对我们极好,吃穿用度比亲生的还好。实则,是想让我们习惯了这奢侈的生活,然后慢慢堕落。最可恨的是,她还让她那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远房侄子来引诱我去赌坊还去…”

关文突然想到屠苏还是未出阁的小姑娘,说这个词不适合,急忙打住。屠苏已经猜得出来,自然是引他去青楼。屠苏暗暗咬牙咒骂:这个女人好狠毒的用心!关毛关文两人年纪都不大,而且以前生活困苦,没见过什么世面。正是处在极易被诱坏的时期。若是有意引着他们交上几个不三不四的朋友,再加上本人意志力不强,不出多久,两人便成了街上众多纨绔子弟中的一员。而林氏又没有多少财产可供他们挥霍,到时,不但毁的是关毛关文两人,甚至连带屠苏一家都有被毁的可能。君不见那些沾上赌瘾黄瘾的人最后有几个有好结果的。不但毁了自己的一生,到最后变卖祖产卖姐妹妻女的都大有人在!

她早就觉得这个女人太会作戏,情商智商都高。远不是高氏杨氏等人能比的。只是再好的戏子也有下台的时候,再好的伪装也有现形的时候。她也不揭穿她,她不是会装会演戏吗?她也演给她看!

屠苏的脸色变幻不定,心中怒潮澎湃。看来,她又要面临一场战斗了。

沉默半晌,兄妹俩几乎同时开口:

“我有一个想法。”

“我有一个办法。”

屠苏笑道:“你先说。”

关文也笑:“还是你先说。”

屠苏便将刚才的想法大致说了一遍。

关文沉吟一会儿,点头道:“我们的办法可以一起用,就叫作双管齐下。”

第四十三章双管齐下

两人怕隔墙有耳,只用手指沾着水在桌上各写了几个关键字,细节暂且不提,两人只管各自行动便可。屠苏也知道陶氏和高氏杨氏等人不同,她的性子谨慎阴狠,又善于伪装。所以在心里一再叮嘱自己千万要小心行事,决不能露了马脚。

两人商量完毕,再去见林氏时,丝毫不提刚才的事。关文只拉着林氏说些学堂里的趣事,逗得她时不时笑上几声。林氏和关厚齐都以为他们俩个过得还算不错,哪里知道这些弯弯绕绕?林氏笑着笑着不由得又开始落泪:“娘虽然盼着你们能出息,可是还想着你们能在身边才好,我还想着去求了你爹放你们回家。”

关文淡笑道:“娘还是别去了。我们是关家的子孙,任说到哪儿去也跑不了。爹定不会同意的。到时闹起来,怕是不好。”林氏想了想也清楚他说得在理,不由得神色黯然。眼下两个儿子都在他手里,若闹得狠了,对他们的确不好。

“娘,我也觉得二哥说得对,爹是不会同意让他们回去的,除非,除非他再有了儿子。”屠苏语气迟疑的接道。

“又有了儿子?”林氏自言自语着,长叹一声:“我也盼着他能有自己的儿子。我明白得很,他不是舍不了两个儿子,只是怕自己将来无后。”如果他真舍不得儿子,为何九年来不管不问?现在却又突然坚持着要带走他们?

屠苏和林氏三人在云州又呆了几日。关文和关毛也各告了一天假,陪着林氏或是说话或是在客栈附近闲逛。屠苏每日则和关忠马不停蹄的奔波,到处打探消息。林氏问她,她也只推说自己将来想在云州做生意,先提前打探一番。林氏和关厚齐见有关忠跟着,也便随她去了。

“关忠,你且去打听一下城中最灵验的道观或是寺庙。”

“小姐,这个小的知道,云州城中最灵验的便是那青阳观。那些有钱人家的夫人小姐们都喜欢去求子或是求姻缘。”

屠苏看了关忠一眼,笑道:“我看你好似对云州城很熟悉?”

关忠垂眼答道:“小人的先主人喜欢到处游历,小的也跟着长了一些见识。”屠苏看他神色凝重,面带悲戚,知他是想起往事,也没再接着问。她直觉关忠这人身上有些秘密,但又一想,谁人身上没有点秘密呢?只要对她无害,她管他做什么?

屠苏从腰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递给他:“你去青阳观照我的安排去做。这些钱应该够了吧?”

关忠随手掂了掂,直率说道:“小姐,只怕还不够。这云州城中富商众多,个个出手阔绰。若是少了,怕人会不很尽心。”屠苏咬咬牙,又递给他一只荷包。关忠又掂了掂才说够了。这一次云州之行,花了家里的五分之一积蓄,想想她都心疼。不过,钱要用到刀刃上,再不舍得也要花。好在她若将陶氏斗倒,两个哥哥一回家,家里便暂时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她也有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没有了那些极品亲戚的掣肘算计,她也方便好好的施行自己的发财致富计划。

关忠看屠苏的脸色变了几变,眉头轻蹙,便以为她是在心疼钱财。心中不由得暗暗笑了一下。

次日一早,精心装扮的陶氏带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来寻林氏一起去青阳观上香。林氏身体刚好,本不想去,但一听陶氏说,青阳观的姻缘签极灵。她心里想着两个女儿,便应了下来。简单拾掇了一下,便带着屠苏随陶氏同去。

今日天气晴好,青阳观前车水马龙,客来人往,热闹非凡,上香的还愿的,求子求姻缘求财的源源不断。陶氏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前去求签。

关明珠和关明媚在陶氏和丫头们的催促下,含羞带臊、扭扭捏捏的上前抽了一签。陶氏让丫鬟春平拿了去解签,过了一会儿,春平回来时果然一脸的喜色,连说两个都是上上签。陶氏很含蓄的笑着,眉梢眼角都是喜意。林氏也催着屠苏赶紧去抽了一签,自己也随手抽了一根,待拿去一解,林氏一听不由得大变。屠苏装作不知内情的懵懂样子,轻松自若的跟陶氏身边的丫鬟谈笑。

陶氏见此情形再想想自家女儿,不由得一阵得意,但她面上却一丝不显。反而一脸关切的询问林氏。林氏勉强笑笑,忙把话题岔开。陶氏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心中打定主意,回去再让人来打听,便识趣的不再追问,接着她又别了众人进入内堂。谁知,陶氏再出来时,脸色已不似刚才那么意气风发,眉宇间隐隐现出一丝隐忧和思虑。屠苏怕自己的表情泄露什么,急忙装作低头垂眼,用厚厚的刘海掩饰着自己的目光。陶氏此时已经无心再去游览别的景致,林氏也一样。屠苏看看情形差不多了,便拉着林氏说要回去。一行人走到道观门口时,刚好和陆家的人迎面相遇。

陶氏立即满脸堆笑的上前和一个衣着体面的管事仆妇搭话。林氏得知是陆大夫人带着丫鬟仆从来上香,也想去上前拜谢一番。无奈陆大夫人身边仆从如云,林氏根本无法近身。屠苏觉着现在上赶子去谢,人家未必会理会,还反倒说自家想攀高枝,挺没意思的。干脆拉着林氏先行离开。

陆大夫人也看到了陶氏,并没有叫到跟前说话,只是随声问身边的人:“她们是来做什么?”

“大约是为儿女求姻缘罢。”有人答道。

陆大夫人想起陶氏和关厚勤的打算,不由得轻笑了一声。随即又想起了什么便又问道:“她想许给岩儿的女儿怕不是她亲生的吧?”

“夫人猜得对,她说的是关厚勤和发妻所生的女儿。”又有人在旁边答道。陆大夫人眼角的笑意更浓了。

只听一个机灵的小丫头说道:“夫人,刚才那个穿嫰绿衣衫的,瞧着挺利落的那个丫头就是关家的大女儿。”

“哦——”陆大夫人随口应了一声,她方才也是随意一瞥,哪里记得谁是谁。她隐约记得关厚勤曾说过他的大女儿命格奇硬,降生时是早产,又被祖母嫌弃,刚生来没几天,大正月就被扔到院子冻了许久,重拣回来也只是发了一次烧,硬是挺了过来。身体也一直康健无病。这样的人配给自己儿子倒也不错,虽然关家门第寒酸,只要不做正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陆大夫人暗自盘算着,又忽的想起她们今日是来求签的,她倒可以先打听打听这个女孩的姻缘如何再说,别是克夫的。想到这里,她吩咐身边的丫头:“你让张道士过来一下,我有事问他。”小丫头应了一声便进去叫张道士。

屠苏和林氏跟陶氏在路口告了别,陶氏又殷勤的邀请林氏去她家住,林氏只说不方便,硬不肯去。两人客客气气的作别。陶氏一走,屠苏就悄悄吩咐关忠这几天好好注意陶家的举动和陆家的举动。她自己则回去养精蓄锐。

第二天,关忠便告诉她说,陶氏今日果然请了一个风水先生进宅。屠苏心中冷笑,她越迷信越好,否则以陶氏的性子,她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出她的破绽来。风水先生走后,陶氏又请进了一个道士,看来,她是想儿子想疯了。

一连几天,她都没见着关厚勤的影子,不过,这样也好。否则见着他,不知又要发生什么事了。屠苏心中清楚,以关厚勤的性子,他们之间的恩怨绝对没完。这次陆家的事不成,后面肯定还会有类似的事情。待她对付完陶氏后,她得再想个法子以绝后患,总是这样防着太累了。

关忠一回来就被屠苏叫进了屋里。

关忠将今日一天所打听的事情细细说与她听,屠苏边听边点头,最后突然问道:“你说,我们能不能收买陶氏贴身伺候的人?”

关忠想了想,道:“恐怕不容易。陶氏的性格精明谨慎又阴狠,那些近身伺候的都很清楚。事情将来总有败露的时候,她们不会为了一点钱财就将搭上自己。再者,陶氏家中甚有钱财,对待下人也很大方。太多了我们暂时拿不出来,少了没人看上眼。况且没有十足的把握也不能前去试探,一旦被告发,便会打草惊蛇。”屠苏听他分析得有理有据,层层深入,越发对关忠另眼相看。这个人真是买对了。

屠苏听完,沉思半晌,又起身在屋里徘徊几步,突然停住问道:“利诱不成,那就威胁,我就不信她们没有把柄!”屠苏越想越兴奋,快速说道:“比如,这些丫鬟和人私通之类的。”

关忠擦了一把汗,呐呐说道:“小的这就去查。”走到门口,他又停住问道:“小姐,请问如果真没有又怎么办?”

屠苏头也不抬,正色说道:“没有没关系,我就让你和她们中的一个私通!”关忠再次擦汗,连连说道:“有有,肯定有。”说完,一溜烟跑了。屠苏看着他窜得像兔子一样的身影,不由得笑了起来。

又过了一日,关忠跑过来悄声说道:“小姐,查到了。”

“是那个叫春雪的丫头…”关忠略略凑近些,悄声将刚刚打听到的秘闻说与屠苏听。

屠苏听罢,又夸赞他一番,然后把怀里的药粉给他:“交给她去办。”

关忠拿着药品慢慢向陶府走去,边走边想着。他一直跟在屠苏身边,屠苏所做的一切事情也没瞒他,想瞒也瞒不住。他先是惊讶然后是习惯,习惯过后仍会时不时的惊讶一下。他有时想不明白,怎么这个小姐,好似对自己的亲人没什么感情?谁惹了她就整谁!似从没有矛盾动摇过。若说她无情无义,但她对待旁人又不阴狠算计,大部分时间会很善良大度。人们常说谁谁是刀子嘴豆腐心,可他瞧着这个小姐,豆腐嘴刀子心,哄起人来,一套一套的。阴起人来,让人防不胜防。关忠在疑惑猜测的同时心中也有些快意,有时不禁叹息:如果当年,少爷也像她这般杀伐果断,不对那些奸人手软,也像她一样大义灭亲,事情的结局会不会改变?可惜这一切都是如果…关忠感叹完,擦了擦不知不觉中流出来的眼泪,收起心思继续去办差。

待到事情安排得差不多了。屠苏和林氏告别了关文关毛两人,他们该启程回家了。林氏免不了又是一番哭泣伤心。

关文临走时偷偷拉着屠苏说道:“你们回去后,可能会发生一些事情,你千万要好生劝着娘亲别伤心。我们…很快便会回去。”屠苏默默点头。

第四十四章一家团聚

林氏和屠苏三人又回到关林镇上。屠苏一回来就带着云州的物产和关文的信去了孙家,孙平安问了她半天关于关文的事情。

“信里都说了,你慢慢看吧。”屠苏倒没想到,孙平安对关文的友情倒还挺深的。

“下个月,我爹去云州就带着我。”孙平安眯着眼睛一脸向往的说道。

“值得贺喜,你能走南闯北的真让人羡慕。”屠苏笑道。

“那是,不过,你们女孩子就该在家绣花,哪能和我们男儿相比!”孙平安挑挑眉毛,傲然挺胸。屠苏虽不忿他的话,但这个关头也懒得跟他计较,她话锋一转问道:“你去云州,那功课怎么办?”

孙平安不屑一顾的挥挥手,说道:“什么功课!我爹说了,我脑子随他,是个做生意的料。我才不要做苏呆子那样的人,整天读书都读傻了,到如今连房媳妇都娶不上。”屠苏笑笑没接他的话。看来,孙掌柜是下决心培养他从商了。本来孙掌柜是想让他读书考取功名,以便将来光宗耀祖的,但无奈他根本不是那块料。孙掌柜最近才下定决心让他跟着学做生意,每次外出都尽量带着他。是以,这半年来,孙平安也开了不少眼界,整个人也跟以前大不一样。当然,变化最大的还是他的身材,以前,她跟屠苏个头差不多,现在的孙平安已整整高出了她一个头,可能因为身体在竖着长,横向发展趋势越来越不明显了。

“你若真去云州,可以看看我二哥,他挺想你的。我把地址写给你。”屠苏说着就将地址写给他。两人说完关文的事再没别的话题。屠苏便告辞离开。

回来半个月后,孙平安来到关家说自己要跟父亲去云州,顺便问问她们可有什么口信和东西转交关文。林氏一听,忙将自己做好的几套衣服几双鞋子,几坛子小菜送上去,屠苏和桑落也有礼物送去,就连苏呆子也送了自己的书和画与关文。

林氏回来后,在两个女儿的劝解下,也慢慢稳定了心绪。仍像开始那般帮着屠苏一心一意的打理着关家食肆。关厚齐也正式从家里搬了出来,他几乎没什么家当,只有一套打猎的用具和一只大黑狗。随便一收拾便搬来了。连大黑也跟着过来看家护院。关厚齐对屠苏兄妹几人本就一直照顾,现在有了这层关系,更是拿他们当亲生的看待。他每日从不闲着,院里院外,劈材烧火,凡是能干的一样都不落下。

跟林氏更是相敬如宾,林氏做饭他就帮着烧火洗菜;林氏做针线,他在旁边丁丁当当的修理桌凳。林氏先前一直跟关厚勤婚姻不睦,吵闹不休,期间又当了九年寡妇。现在,她遇上个如此知冷知热的人,心中也觉得舒坦满足。整个人散发出从前所没有的女人味来,无论是眉眼还是神色声音都柔和了不少。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两个儿子不在身边。不过,屠苏一再表示,自己的两个哥哥很快就能回来,林氏也暂时相信了。孙平安时常往返于云州和关林镇,每次回来都会带来一些关毛关文的近况或是书信。林氏感激他们一家,费尽心思做了很多可口的小菜、耐放的肉干酱肉等给他们送去。孙掌柜口中谢个不停。此后便越发注意打探关毛两兄弟的景况了。

屠苏暗地里又给了孙平安家的伙计们不少好处,悄悄嘱咐他们打听有关陶家的一切。这一招倒还真有用,这些伙计个个都是人精,察言观色打听小道消息的本领自然比孙平安强出不少。陶氏的消息源源不断的传到屠苏耳朵里。

比如说,陶氏请的风水先生来说,陶氏之所以现在无子,是因为家里有人冲了她。至于是什么人冲了,他还需要算上一算。当然,最后算出来的结果自然是关毛关文兄弟俩——但那风水先生又委婉提醒说,这哥俩身上的福气很重,不能硬压,只需叫他们远离便可——这些消息,屠苏自然知道。不过,也有她所不知道的。

二月的时候,陶家传来陶氏有孕的消息。这可是一件大事。陶氏自此以后,百般小心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一边还要防着关厚勤勾搭狐媚子,一边还要算计旁的。关毛和关文的事情,她也就慢慢的松懈了,再加上孙家常去云州,陶家的仆人也不好监视。因此从二月开始,关文和屠苏之间的信件越来越频繁。不过为了保险,两人对以往的计划半字不提。

关文也告诉屠苏陆家的事情。原来陆家大夫人自那次在青阳观见着陶氏之后,便态度大变。陶氏和关厚勤再去走动,陆大夫人明确表示,自家想娶的是关家双生女儿中的一个,而且还是做妾。陶氏一听这个自然不愿意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去嫁那个朝不保夕的药罐子。不死心的夫妻俩又想起了桑落,谁知陆大夫人再次拒绝,还含蓄指摘陶氏蒙骗他们陆家,竟然把命硬克夫的大女儿说给自己儿子。如今屈尊看上她的女儿,她竟又不知好歹胆敢拒绝。关厚勤却很满意陆家的提议,但他又做不了陶氏的主。两人为此还生了一回闷气。陶氏经此一事,渐渐心灰,再加上自己有孕在身,遂不再提此事。

到了三月份时,孙家送信便不如往常勤快了。孙掌柜还好些,见了林氏还是脸色如常。倒是孙平安每次见了屠苏和林氏总是目光闪烁,一说起关文关毛也是支支吾吾似有什么事瞒着她。次数一多,林氏也开始怀疑起来。最后再三询问,孙平安才偶尔透露出来一些,他只说关文关毛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林氏虽然心有疑问,便也没想太多。只是有一次,孙家的一个伙计无意中说出关毛和关文竟然开始出入赌坊青楼时,林氏当时就差点气晕过去,一缓过劲来便吵着要去云州说什么也要带他们回来管教。屠苏再三安慰,又说自己要写信劝诫。苏中晨受了林氏所托,每隔几日便修书一封,大讲特讲些圣人修身之道,让他们要以圣人先贤为楷模,洁身自好,克已守礼。上不负天子隆德教化,下不负父母养育教养之恩。信的末尾,他又大义凛然、痛心疾首的斥责两人一番。屠苏每听他摇头晃脑的给林氏念自己写的信时,强忍着才没笑出声来。

尽管如此,关文和关毛的坏消息仍是不时传来,比如关文念书不行,总被先生斥责被同窗嘲讽。久而久之,便无心向学,竟跟着城中一些纨绔子弟吃喝玩乐,时不时出入赌坊青楼。关毛时常在武馆跟人打架,最后竟被逐出武馆…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家里。很快,两兄弟的事情在关林镇和关河村传得沸沸扬扬。那些以往羡慕妒忌两人的人,现在终于找到了平衡点。对着屠苏一家人更是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桑落气不过也跟人吵了几架。林氏这下是再也坐不住,任凭屠苏怎么劝也不行,非要去云州不可。屠苏只得答应了她,然后找各种借口拖延时间。

“这个挨千刀的关厚勤,你既然把我儿硬要过去,就要好好管教啊,既不管就还给我啊,若是在我身边,怎么也不会发生这事…”林氏一边骂一边哭。

屠苏在一旁劝道:“娘,哥哥年纪小,定是受了别人的教唆,然后慢慢就醒悟过来了。再者经此一事,爹对他们肯定会愈加失望,再加上陶氏又有了身孕,万一是个男胎,说不定他们就放了哥哥回家也说不定,到时咱们一家子一起看着他们,慢慢就改回来了。”屠苏现在说什么,林氏也听不进去,只是一边落泪一边收拾行李。关厚齐也赶着去准备车马,就在一家人忙乱不堪时。就听见前厅有伙计大声喊:“关大郎、二郎你们可回来了!”屠苏心中一动,丢中东西急忙往前院跑去。

她迫不及待的一开门,就见关毛和关文风尘仆仆的站在门口。

“大哥二哥你们回来了?”屠苏笑着大声招呼,心底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我们回来了!娘呢桑落呢五叔呢…”关毛急切得恨不得把所有的人都喊出来才好。

关文也是眉眼带笑,三人一时之间是百感交集,感叹万端。

“我的儿啊——”林氏听到动静也跟了出来,她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呆站了一会儿才猛然高喊一声扑将上来,母子三人激动相拥在一起,林氏抽抽嗒嗒个不住。

“娘,我们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林氏高兴过后,猛又想起了那些传言,遂沉下脸喝问道:“你们俩个跟我说实话,你们这些日子都做了什么了?跟我好好说,不得隐瞒!”

关毛支支吾吾:“娘,我,我虽然也跟着去青楼赌坊,可我什么也没干,只在旁边看着…”林氏柳眉倒竖,恨铁不成纲的怒骂道:“你只是看着,你还想怎么样?我叫你不争气,我今天非打死你们不可!”说着就要去拿笤帚来打两人。屠苏和桑落连忙上前去劝,关厚齐也紧拉着她。

“你们都放开,谁也别拦我!”

屠苏急忙跟关文使眼色,关文见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娘,你听我说——我们这么做实在是事出有因。”

“我不管你们怎么着,就是不该这样。我打死你们——”

“娘,你想想,如果没有此事,大哥二哥能回来吗?即便是官府审案也得准需案犯辩白,你就让哥哥说完了再打不迟。”屠苏嘴里说着,觑着空子将笤帚夺了过来。然后又将院门关好,拉着林氏到里屋说话。

关文一到了里屋,再次跪倒,将陶氏请风水先生和道士进家,说他们哥儿俩冲了她及腹中的胎儿之事详细道出。林氏听了,怒火中烧,大骂陶氏佛口蛇心,面慈心狠。

关文停顿了下又将陶氏暗中授意远房侄子特意引诱他们往邪路上走的事说了,这下林氏是又惊又气。她万没想到陶氏竟如此狠毒。一边骂一边哭,她想着两个孩子在陶家过着这等如履薄冰,胆战心惊的日子,顿时心如刀绞一般,又将关厚勤和陶氏骂了个够。

屠苏问道:“哥哥,这事爹知道吗?他又是如何说的?”

关毛不提还好,一提这个气得大声嚷道:“快别提了。我得知这事后,硬闯进去告诉爹,爹还骂我,说我们自己眼皮子浅,没经过世面,别人一引诱就上当,自己傻笨没出息能怪谁。他还说我们多心,误会了二娘的好意…”

关文连忙接道:“好了不提他了,反正我们以后也不用回去了。”

“真的不用回吗?”林氏听到这话立即面露喜色。

关文听了,笑着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来。屠苏接过看了一会儿,不太明白。

关文在一旁解释道:“有了这张文书,我们便和爹以及陶家没有任何关系了。”说完,关文又将这文书的来历说得清清楚楚:原来那关厚勤对两个儿子越来越失望,恰好陶氏又有了身孕,有精通此道的大夫说,陶氏此胎肯定是个男孩。最后又查出来关毛和关文和陶氏犯冲,若再在跟前,轻则会害了陶氏腹中胎儿,重则陶氏可能性命之忧。这些更坚定了关厚勤要赶走他们的心思。

可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关毛关文两人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一听说父亲要赶他们,天天去求情。他们越恳求,关厚勤越烦。最后不顾陶氏的劝阻,硬是将他们赶了出来。关文死活不走,关毛性子暴烈,当下和关厚勤撕破脸皮,只说‘要走可以,但以后别想让他们再回来’。关厚勤也来了气性,当下便拖着他们来到府衙当着官差写了这张文书,并签字画押。上面的大意便是:关毛关文从今以后跟他关厚勤再无瓜葛。屠苏这才明白,原来这文书就是现代版的自动放弃抚养权保证书。而且还经过了官府,以后就算是关厚勤再反悔也没有用,当然,如果关毛关文自愿那又另当别论。

林氏听了又气又喜,气得是关厚勤那人面兽心的做为,喜的是儿子终于回到了自己身边。

当下一家人又哭又笑的,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没了。

屠苏和桑落见状,也忙去厨房准备了一桌好菜为两个哥哥接风洗尘。当晚,关厚齐和林氏坐在上座,苏中晨和刘奶奶等人也在客座。大伙说说笑笑,气氛喜气洋洋。

此时正值暮春四月,一轮妩媚朦胧的春月挂在深蓝的天空,竞相斗妍的百花散发出阵阵沁人心脾的清香。窗外春夜沉沉,屋内欢声笑语不停。一家人吃完了饭仍然兴致不减,又一起坐在院子里谈天说地。林氏和刘奶奶坐在一角说些家长里短,关厚齐和关毛一起叽叽嘎嘎不知在说些什么,狗蛋和桑落则是满院子的乱跑。关文悄悄拉了屠苏说道:“大妹,这次多亏你的帮助,不然不会走得那么顺畅。”

屠苏笑道:“哥哥自己就很厉害。”关文摇头,这个妹妹对于人心的把握实在太厉害,好像会掐算一般。连陶氏和关厚勤的反应都基本料中了。

屠苏见他低头不语便说道:“你也别再想那些,要多往后看。咱们兄妹几个得齐心协力把日子过好才是正经。”

关文忙点头称是。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大妹可认识那陆家的二公了?”

林氏和屠苏三人又回到关林镇上。屠苏一回来就带着云州的物产和关文的信去了孙家,孙平安问了她半天关于关文的事情。

“信里都说了,你慢慢看吧。”屠苏倒没想到,孙平安对关文的友情倒还挺深的。

“下个月,我爹去云州就带着我。”孙平安眯着眼睛一脸向往的说道。

“值得贺喜,你能走南闯北的真让人羡慕。”屠苏笑道。

“那是,不过,你们女孩子就该在家绣花,哪能和我们男儿相比!”孙平安挑挑眉毛,傲然挺胸。屠苏虽不忿他的话,但这个关头也懒得跟他计较,她话锋一转问道:“你去云州,那功课怎么办?”

孙平安不屑一顾的挥挥手,说道:“什么功课!我爹说了,我脑子随他,是个做生意的料。我才不要做苏呆子那样的人,整天读书都读傻了,到如今连房媳妇都娶不上。”屠苏笑笑没接他的话。看来,孙掌柜是下决心培养他从商了。本来孙掌柜是想让他读书考取功名,以便将来光宗耀祖的,但无奈他根本不是那块料。孙掌柜最近才下定决心让他跟着学做生意,每次外出都尽量带着他。是以,这半年来,孙平安也开了不少眼界,整个人也跟以前大不一样。当然,变化最大的还是他的身材,以前,她跟屠苏个头差不多,现在的孙平安已整整高出了她一个头,可能因为身体在竖着长,横向发展趋势越来越不明显了。

“你若真去云州,可以看看我二哥,他挺想你的。我把地址写给你。”屠苏说着就将地址写给他。两人说完关文的事再没别的话题。屠苏便告辞离开。

回来半个月后,孙平安来到关家说自己要跟父亲去云州,顺便问问她们可有什么口信和东西转交关文。林氏一听,忙将自己做好的几套衣服几双鞋子,几坛子小菜送上去,屠苏和桑落也有礼物送去,就连苏呆子也送了自己的书和画与关文。

林氏回来后,在两个女儿的劝解下,也慢慢稳定了心绪。仍像开始那般帮着屠苏一心一意的打理着关家食肆。关厚齐也正式从家里搬了出来,他几乎没什么家当,只有一套打猎的用具和一只大黑狗。随便一收拾便搬来了。连大黑也跟着过来看家护院。关厚齐对屠苏兄妹几人本就一直照顾,现在有了这层关系,更是拿他们当亲生的看待。他每日从不闲着,院里院外,劈材烧火,凡是能干的一样都不落下。

跟林氏更是相敬如宾,林氏做饭他就帮着烧火洗菜;林氏做针线,他在旁边丁丁当当的修理桌凳。林氏先前一直跟关厚勤婚姻不睦,吵闹不休,期间又当了九年寡妇。现在,她遇上个如此知冷知热的人,心中也觉得舒坦满足。整个人散发出从前所没有的女人味来,无论是眉眼还是神色声音都柔和了不少。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两个儿子不在身边。不过,屠苏一再表示,自己的两个哥哥很快就能回来,林氏也暂时相信了。孙平安时常往返于云州和关林镇,每次回来都会带来一些关毛关文的近况或是书信。林氏感激他们一家,费尽心思做了很多可口的小菜、耐放的肉干酱肉等给他们送去。孙掌柜口中谢个不停。此后便越发注意打探关毛两兄弟的景况了。

屠苏暗地里又给了孙平安家的伙计们不少好处,悄悄嘱咐他们打听有关陶家的一切。这一招倒还真有用,这些伙计个个都是人精,察言观色打听小道消息的本领自然比孙平安强出不少。陶氏的消息源源不断的传到屠苏耳朵里。

比如说,陶氏请的风水先生来说,陶氏之所以现在无子,是因为家里有人冲了她。至于是什么人冲了,他还需要算上一算。当然,最后算出来的结果自然是关毛关文兄弟俩——但那风水先生又委婉提醒说,这哥俩身上的福气很重,不能硬压,只需叫他们远离便可——这些消息,屠苏自然知道。不过,也有她所不知道的。

二月的时候,陶家传来陶氏有孕的消息。这可是一件大事。陶氏自此以后,百般小心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一边还要防着关厚勤勾搭狐媚子,一边还要算计旁的。关毛和关文的事情,她也就慢慢的松懈了,再加上孙家常去云州,陶家的仆人也不好监视。因此从二月开始,关文和屠苏之间的信件越来越频繁。不过为了保险,两人对以往的计划半字不提。

关文也告诉屠苏陆家的事情。原来陆家大夫人自那次在青阳观见着陶氏之后,便态度大变。陶氏和关厚勤再去走动,陆大夫人明确表示,自家想娶的是关家双生女儿中的一个,而且还是做妾。陶氏一听这个自然不愿意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去嫁那个朝不保夕的药罐子。不死心的夫妻俩又想起了桑落,谁知陆大夫人再次拒绝,还含蓄指摘陶氏蒙骗他们陆家,竟然把命硬克夫的大女儿说给自己儿子。如今屈尊看上她的女儿,她竟又不知好歹胆敢拒绝。关厚勤却很满意陆家的提议,但他又做不了陶氏的主。两人为此还生了一回闷气。陶氏经此一事,渐渐心灰,再加上自己有孕在身,遂不再提此事。

到了三月份时,孙家送信便不如往常勤快了。孙掌柜还好些,见了林氏还是脸色如常。倒是孙平安每次见了屠苏和林氏总是目光闪烁,一说起关文关毛也是支支吾吾似有什么事瞒着她。次数一多,林氏也开始怀疑起来。最后再三询问,孙平安才偶尔透露出来一些,他只说关文关毛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林氏虽然心有疑问,便也没想太多。只是有一次,孙家的一个伙计无意中说出关毛和关文竟然开始出入赌坊青楼时,林氏当时就差点气晕过去,一缓过劲来便吵着要去云州说什么也要带他们回来管教。屠苏再三安慰,又说自己要写信劝诫。苏中晨受了林氏所托,每隔几日便修书一封,大讲特讲些圣人修身之道,让他们要以圣人先贤为楷模,洁身自好,克已守礼。上不负天子隆德教化,下不负父母养育教养之恩。信的末尾,他又大义凛然、痛心疾首的斥责两人一番。屠苏每听他摇头晃脑的给林氏念自己写的信时,强忍着才没笑出声来。

尽管如此,关文和关毛的坏消息仍是不时传来,比如关文念书不行,总被先生斥责被同窗嘲讽。久而久之,便无心向学,竟跟着城中一些纨绔子弟吃喝玩乐,时不时出入赌坊青楼。关毛时常在武馆跟人打架,最后竟被逐出武馆…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家里。很快,两兄弟的事情在关林镇和关河村传得沸沸扬扬。那些以往羡慕妒忌两人的人,现在终于找到了平衡点。对着屠苏一家人更是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桑落气不过也跟人吵了几架。林氏这下是再也坐不住,任凭屠苏怎么劝也不行,非要去云州不可。屠苏只得答应了她,然后找各种借口拖延时间。

“这个挨千刀的关厚勤,你既然把我儿硬要过去,就要好好管教啊,既不管就还给我啊,若是在我身边,怎么也不会发生这事…”林氏一边骂一边哭。

屠苏在一旁劝道:“娘,哥哥年纪小,定是受了别人的教唆,然后慢慢就醒悟过来了。再者经此一事,爹对他们肯定会愈加失望,再加上陶氏又有了身孕,万一是个男胎,说不定他们就放了哥哥回家也说不定,到时咱们一家子一起看着他们,慢慢就改回来了。”屠苏现在说什么,林氏也听不进去,只是一边落泪一边收拾行李。关厚齐也赶着去准备车马,就在一家人忙乱不堪时。就听见前厅有伙计大声喊:“关大郎、二郎你们可回来了!”屠苏心中一动,丢中东西急忙往前院跑去。

她迫不及待的一开门,就见关毛和关文风尘仆仆的站在门口。

“大哥二哥你们回来了?”屠苏笑着大声招呼,心底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