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夫也拎起了药箱,对晚烟道:“有人来了,你先回去吧,我带五丫回家。”

知道此刻不能再停留了,晚烟留恋的看了苏大夫一眼,牵着小胖子就往回走。

小胖子一边往前走着,还一边回头向林琪招手:“妹妹,有空来找我玩啊。”

林琪…

苏大夫背了药箱,领着林琪也往回走,一边走,还一边嘱咐林琪:“五丫,别人要是问了,你就说那个姐姐是看见你头破了,送你回来的好人。”

林琪自然知道他要嘱咐的是什么,就是不让她说出他和晚烟拥抱的事嘛。

为了打消苏大夫的顾虑,林琪就把解释的权利留给了苏大夫:“我头晕,你说吧。”

“好。”苏大夫痛快的答应了。

来的人,果然是来找林琪的,不过不是朱七娘,而是林守平。

一看见林琪满脑袋的血,林守平就赶紧跑过来,紧张的叫道:“丫,你的脑袋怎么了,怎么这么多血?”

“跑太快,撞树上了。”林琪还是那句话。

林守平一把搂住林琪,拿下那帕子仔细察看那伤口,见伤口上洒上药了,这才放心的站了起来,连声的对旁边的苏大夫道谢:“苏大夫,你帮五丫上的药吧,真是太谢谢你了。”

苏大夫笑道:“这有什么谢的,庄里庄亲的,五丫这伤口不能见水,这两天别给她洗头,旁边的血用湿手巾擦擦就行了。”

林守平抱起林琪,和苏大夫一边说着话,就一起回村了。

走到村口,苏大夫又给林琪留了一包药,才和林家父女分别而去。

老实巴交的林守平还自言自语的说呢:“苏大夫可真是个好人,这药咱可不能白用人家的,赶明还得把钱给他送去。”

林琪心道:苏大夫现在担心的绝对不是药钱,他最担心的是林琪会不会把他和晚烟的事情说出来。

林守平抱着林琪回到家里,家里安静的很,一个人也没有。

“你娘和你哥他们都找你去了,臭五丫,小小的人,脾气还挺大。”林守平没有责怪林琪私自跑出去,看来这位慈父,确实不会教训人。

打来一盆水,林守平先给林琪洗了脸,然后用布蘸了水,一点一点擦林琪已经凝固在头上的血污。

有人这样关心自己,林琪不感动是假的。

她此刻意识到了,她的这疯狂的举动,除了伤害到关心她的人,实在是没有一点用处。

“爹,我以后听话,不瞎跑了。”林琪是彻底的放下心中的不甘了,打定了主意以后就全心全意当五丫了,不再想着回去了,这种事情不是她能决定的,她就真的撞死了,也回不到林琪的身体里去的。

“乖,这才是爹的好闺女呢。”林守平呵呵笑着,手上越发的轻柔。

父女俩正在温馨的说话,外面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和朱七娘焦急的喊声:“相公,你回来了吗,五丫找着了吗?”

林守平赶紧回道:“找着了,在屋呢。”

登登登登登,一阵小跑声,门帘呼啦一下被甩开了,朱七娘急眉躁眼的冲了进来:“死五丫,你还敢跑了,看我不打断…”一看见林琪那满是血污的脑袋和那半盆血水,朱七娘那话立刻咽回去了,眼中立刻就有泪流出来了,快步就扑过来了:“丫,你这脑袋是怎么了?怎么流了这么多的血啊?娘的丫啊,这几天你咋这么多灾多难呢,就没有一天好时候啊…”

林琪满头黑线,这怎么又哭上了?

这朱七娘,还真是水做的女人。

林守平见她哭的厉害,赶紧制止她道:“瞎哭什么,五丫这脑袋没大事,苏大夫给上过药了。”

一听不是重伤,朱七娘也就不哭了,她把林守平赶到一边,亲自接手了给林琪擦血污的工作:“五丫这脑袋是怎么弄的?这么大一个口子,你带她去苏大夫那上药了?”

林守平却是笑了起来:“五丫说她跑着跑着就撞树上去了,你说这傻孩子。苏大夫去外村出诊来着,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五丫,就给五丫上了点药。”

“苏大夫真心善,正好娘拿来的那包花生米还没动呢,明儿个你给他送过去,总不能白用人家的药。”

林琪在旁边听着也没出声,大人之间的人情,她这个“孩子”还是少插嘴吧。

折腾了这么些时候,现在已经是过午了,朱七娘帮林琪擦洗完脑袋之后,就放上了炕桌,让林琪和林守平先吃饭,她出去再找找四个柱子。

中午饭是黑黄黑黄的窝头,林琪也不知道不什么面做的,吃起来硬硬的粗粗的,感觉嗓子都快划破了。

“爹,这窝头是什么面的啊?”林琪艰难的咽了一口,问林守平。

“玉米面掺麸子,好吃吧?咱家的日子可是越来越好了,不象往年长年喝粥了。以后爹再勤快点,让你们天天吃上窝头。”林守平吃的很香甜,说的很梦幻,似乎天天吃这种窝头,已经是很好的日子了。

林琪看着一脸幸福的林守平,心酸的低下头去,心中不断重复着两个大字:挣钱,挣钱,挣钱…

父女俩正吃饭呢,外面一个高亢的声音叫道:“七妹,妹夫,在家呢吗?”

林守平把手里的窝头往盆子里一放,立刻穿鞋下炕,高兴的迎了出去:“大哥,你咋来了呢?大嫂也来啦,快屋里请,屋里请。”

紧跟着,一个高大威猛满脸胡茬的男人拎着一个篮子掀门帘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穿金戴银的胖女人,再后面,是一个穿着锦缎,戴着几朵珠花的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林琪是有五丫的记忆的,所以她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五丫的大舅朱炳臣和大舅母李氏,后面那一脸傲慢的小姑娘,则是五丫的大姐林瑜。

“大舅,大舅母,你们咋来啦?”林琪学着五丫的样子,和大舅大舅母打招呼。在这里,“你咋来了”似乎是一种惊喜的欢迎。

朱炳臣和李氏还没说什么,后面的林瑜就白了她一眼,不高兴的说道:“没看见我呀,连个姐都不叫。”林瑜长得和林琪有七八分相象,不过她打扮的好,也正当好年华,自然比破衣烂衫蓬头垢面的林琪漂亮多了。

我没叫姐你叫训我,我还没听到你叫爹呢?对这个一见面就给白眼鱼的大姐,林琪立刻就把她划到不喜欢的类别里去了。

不过当着外人呢,她不能那么没礼貌,于是甜甜的叫了声:“大姐。”

林瑜轻蔑的哼了一声,竟然扭过头去不理她了。

林琪也不是热脸贴冷屁股的主,林瑜既然不理她,那她也不理林瑜。

李氏看见林琪脑袋上带着伤呢,站到炕沿下面,指着林琪的脑袋问道:“妹夫,五丫这头是怎么回事呀?我听说是掉河里发烧烧晕了,怎么头还破了啊。”

林琪这才明白为何朱炳臣和李氏要来了,原来是听人说五丫生病了,这是看病来了。

林守平对大舅子两口子看来是十分敬畏,又让座又要去沏茶的,听李氏母问了,赶紧回答道:“她跑着玩撞树上了,没事,伤口不是太深,就是有点大。”

林瑜狠狠的剜了林琪一眼,小声嘀咕道:“笨蛋!”然后掸了掸炕沿,自己坐在边上就不出声了,也不看林琪,也不看林守平,高高的昂着头,盯着房顶也不知在看什么。

哼,世界这么乱,傲娇给谁看呀?

林琪才不吃她这套呢,理都没理她,继续吃着她的窝头。

李氏并没有对林琪头上的伤表示出过多的关心,而是掏出块手帕,用力拂了拂椅面,一屁股就坐下了,然后带着有钱人特有的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对林守平说道:“七妹夫,不是我这当大嫂的说你,你们这也太不精心了,孩子不是小猫小狗,给口吃的就行,这得精心护着。你看看你们把五丫拉扯成什么样了,再看看瑜儿,和五丫一个爹一个娘的吧?你看看,我养的多精心,这穿的戴的和大家闺秀都差不多。”

配合着李氏的话,林瑜还特意摸了摸头上那几朵粉红带珍珠的珠花。

被李氏这样一顿抢白,林守平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不过生性老实的他,没有敢搭腔,只是闷着头不吭声。

林琪费劲的咽着粗窝头,总算明白了为何昨天一提起大女儿,朱七娘就脸色不豫了,原来她的女儿嫌弃这个家穷,捡高枝飞走了,飞走就飞走呗,当她站在高枝上后,不仅不惦记爹娘,竟然还反过来嘲笑这个贫穷的家。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肯定还有一章,晚上差不多。

第 13 章

大舅母李氏,刚一进屋就劈头盖脸的训斥了林守平一番,林瑜不仅没有帮父亲说一句好话,还配合着李氏炫耀自己的头饰,这让林琪实在看不顺眼了。

有道是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就连狗都不嫌弃家里贫穷呢,林瑜这个大女儿,有什么权利嫌弃家里穷呢?何况林父林母还是那样体贴的父母,并没有冷落亏待任何一个子女。

林琪是真想敲打她们几句,刚想开口,却被朱大舅抢了先:“守平,七妹哪去了?”

林卫平呐呐的回道:“七娘去找二柱他们回来吃饭。”

李氏又插嘴道:“你们也别光顾着瞎忙,管管孩子,看这都什么时候了,连饭都不知道回来吃,这还有规矩嘛。”

林瑜在旁边随声附和道:“乡下地方连饭都吃不饱,能有什么规矩,我要不是去了舅娘家里,现在肯定和五丫一样,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丫头。舅娘,等我长大了,肯定好好孝敬您。”

舅娘,她叫的可真亲,听她那口气,恨不得把那个舅字去掉,直接叫娘呢。林琪心中好一顿腹诽。

这几句话,恭维了李氏,却将林家和林琪贬到了泥里。

听着自己亲生女儿说出如此抬别人贬自家的话,林守平这个做父亲的,有点不敢相信似的抬起头,颤微微的叫了声:“大丫…”

一听到“大丫”这个名字,林瑜就象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蹭一下从炕沿上蹦了起来,气呼呼的叫道:“别叫我大丫,土死了,舅舅舅娘和表哥他们都叫我瑜儿,你们这群乡下人,真是土的掉渣了。”

被女儿叫为“乡下人”的林守平,手气的直哆嗦,他嘴唇动了几下,楞着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李氏得意洋洋的看着林瑜贬斥她的亲生父亲,很满意这个在她家住了一年多的外甥女。

林琪掰着着窝头,假装天真的问道:“大姐,舅母教你的规矩就是骂自个爹呀?你再骂两句,我也好好和你学学规矩。”为了表演逼真,她还特意用崇拜的眼光看着李氏和林瑜。

李氏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了,林瑜却是更加愤怒,她对林琪破口大骂道:“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看你那邋里邋遢的样,快啃你那狗都不吃的窝头去吧!”

林琪一见李氏那样儿,也知道林瑜的转变肯定有她的功劳,于是她的目标直指李氏:“哦,原来吵架就是规矩呀,那你不用和舅母学了,你就和大伯母学呗,大伯母吵架可厉害了,比舅母泼辣多了。”

杨氏就是一个泼妇,这不管李氏还是林瑜都知道,现在一听林琪把她们比做泼妇,李氏那脸拉多长,不过她比杨氏要精明许多,知道和小孩理论肯定吃亏,只是坐着不出声,任由林瑜和林琪闹。

朱炳臣到底还是朱七娘的亲哥哥,不愿意看到妹妹的女儿们吵起来,他喝住林瑜道:“瑜儿,妹妹还小,你要让着点妹妹。去把咱们带来的烧鸡给五丫拿来,别让五丫啃窝头了。”

林瑜不敢不听舅舅的话,狠狠的剜了林琪一眼,就去拎他们拿来的那个篮子。

篮子里,放着一只烧鸡,几个苹果,两包点心,底下还有一块蓝色的棉布。

林瑜没给林琪烧鸡,而是重重的扔给她一个苹果,昂着脑袋一脸轻视道:“好几个月没吃苹果了吧?我在舅舅家可天天吃。”

“大姐你太坏了,你天天吃都不给我和爹娘送几个回来。”林琪故作天真的抱怨着,却暗地里讽刺林瑜的不孝顺。

林瑜又吃了个大亏,气的咬牙切齿的。

正在姐妹两个斗嘴的时候,门帘一动,呼啦啦跑进来了一堆人,却是二三四柱回来了,一见大舅和大舅母来了,几个孩子齐齐喊道:“大舅,大舅母,大姐!”

朱炳臣乐呵呵的应了,站起来抚着二柱的头顶道:“二柱都这么高啦,成大小伙子了。”然后挨着个抚摸几个外甥。

李氏在旁边尖叫道:“你别摸他们,他们身上都有虱子!”

二柱顿时楞住了,然后拉着弟弟们闪到一边去了。

“哎哟,我当是谁这么干净呢,原来是大嫂呀。大嫂这才几年不生几虱子了呀,我还记得第一次往你家去的时候,你正坐在小板凳上给你妹妹篦头呐。”朱七娘一边说着话,一边跟在孩子们后面进来了。

被她这连嘲带讽的话噎住了,李氏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以前是以前呀,现在是现在,谁叫我命好呢,找了个好婆家,这不,穿金戴银了。谁让有人命不好呢,找了个穷婆家,弄得连饭都吃不上,全指着娘家周济。”

朱七娘冷冷道:“大嫂这话可得说清楚,我得了娘家什么周济?我是拿了娘家一件金哪还是一件银呀?”

“谁拿了谁知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过年的时候娘偷着给你什么了?非得让我给你翻出来是怎么的?”

见她越说越不象话了,朱炳臣不耐烦的说道:“你少说两句能死啊,闭嘴!”

李氏看来还是有点怕朱炳臣的,剜了朱七娘一眼,就不再言语了。

朱七娘不冷不热的问道:“大哥怎么上我家来了?”

“听说五丫病了,娘不放心,让我们过来看看。”

一听不是他们主动要来的,而是娘让他们来的,朱七娘更加不悦了:“一个乡下丫头,病就病了呗,有什么好看的。一会儿把东西拎回去吧,让娘多吃点。”

朱炳臣拿出大哥的款儿,大手一挥道:“拿来的东西哪有拿回去的道理。娘那里你不用惦记,我见天的给她老人家买吃食,什么也不缺。这些你留着给外甥外甥女吃吧。”

林瑜在旁边插嘴道:“娘,姥娘吃的可好了,昨儿个舅娘还给姥娘买了不少好吃的呢。咱家啥也没有,你就留着给弟弟们吃吧。”

一听她向着李氏说话,朱七娘更加气愤,她怒喝一声:“闭嘴!我以前教你的规矩都哪去了?大人说话孩子能随便插嘴的?从今个儿起,你哪也不许去了,好好在家给我待着。”

李氏一听这话,顿时不高兴了,大声叫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女儿在我家白吃白住,我好吃好喝的供的,现在你竟然说我教的不好孩子没规矩,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瑜儿就是比你强,处处记着我养她的这点恩情呢。”

林瑜也哭着抹泪道:“娘,咱家穷,弟弟妹妹连饭都吃不饱,我这不寻思把东西留下,让弟弟妹妹们多吃点嘛,我这是向着他们,也有错吗?”

见女儿一而再再而三的和自己犟嘴,朱七娘勃然大怒,不过有大哥在,她不好闹的太大,她强压下怒火,对林瑜道:“你也是大姑娘了,成天在你大舅家住着也不象话,今天就别走了,在家住着吧。”

一听不让她去大舅家住着了,林瑜一下子就急了,她大声叫道:“在家我住哪啊?晚上睡觉还得和你们挤一个屋里,连床被子都没有,还得和五丫挤一个被窝睡觉,你当大姑娘的时候,天天和姥爷大舅他们在一个屋睡觉来着?我在大舅家,和表妹一个屋住,睡得是拨丝床,盖的是湖缎被,吃的好,用的也好,舅娘待我也好。放着福不让我享,非得让我回来挨这苦日子,你是不是我亲娘呀?”

这一声声指控,仿佛千万根箭穿透了朱七娘的心一样。

她万万也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孩子,不仅嫌自己家穷,还摆出了一副委屈的样子来置问她了。

朱七娘心灰意冷,那泪珠如同珍珠般骨碌碌就滚了下来。

见朱七娘哭了,林守平着急道:“大丫,你怎么说话呢,快向你娘道歉!”

林瑜不仅没道歉,反而向林守平训斥道:“大丫,大丫,说了别叫这个土名字了,你长点记性记住行不行?”

林守平见管不了她,索性不看她了,过去劝朱七娘道:“七娘,你别哭了,孩子大了,咱管不了就别管了。”

朱七娘哭的更凶了。

朱炳臣见妹妹哭了,到底还是心疼自个的妹子,呵斥林瑜道:“瑜儿,你少说两句,去你舅母旁边站着,我还有正事和你爹你娘说呢。”

见舅舅发话了,林瑜噘着个嘴走到李氏旁边去了,见她过去,李氏拉着她的手,轻轻在她手上拍了两下。林瑜抹掉脸上的泪,紧紧的依偎在李氏旁边,摆出了一副怎么也不愿与李氏分离的亲密样。

自己的亲生母亲在地上哭,她却与舅母摆出一副母女情深的样子,若是她从小就被朱七娘送给舅母养,这养恩大于生恩,她与舅母亲近无可厚非,可情况是朱七娘养了她十三年,舅母不过养了她一年,就由于舅舅家能让她过上好日子,她就立马和人家亲近了,这种贪慕虚荣的人,林琪从心眼里看不上她。

朱炳臣对林守平道:“妹夫,你搀七妹起来,我有正事要和你们说。”

朱七娘被林守平从地上搀了起来,抽抽咽咽的坐在炕沿上,带着哭腔说:“大哥,有啥事你就说吧。”

朱炳臣笑道:“是这样的,我有一个通好的朋友,世代书香,他的长子今年十六岁了。前些日子来向我提亲,说要和我结为儿女亲家。婧儿才十一岁,和那孩子差的有点远,我寻思着瑜儿和他正当年,明年瑜儿一及笄就可以成亲了。那孩子我看见过,长得模样是模样,个头是个头,再好看不过了。今儿个我们来,一是看五丫,二嘛,就是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若是同意呢,这事咱就订下来。”

一听到说自己的亲事了,林瑜红着小脸,羞答答的躲在了李氏身后。

朱七娘看见女儿和嫂子亲热的和母女似的,眼中的黯淡显而易见。

世代书香,在这个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时代,那可是高人一等的存在啊,朱七娘疑惑道:“我们林家就是一个种地的庄稼门户,人家世代书香,能看上咱?”

朱炳臣满脸堆笑道:“咱们是亲兄妹,大哥也不和你绕弯子,就实话实话了。瑜儿若是在你家,人家肯定是瞧不上。不过要是过继到大哥名下,那这亲事是没问题的。”

林琪这才明白了,敢情朱大舅绕了这么一大圈,原来要夺走人家的女儿啊。

作者有话要说:老公病了,我既要哄孩子又要做饭喂饭,忙死我了。

魂牵今天不更了,还没写呢,看双文的朋友们不用等那篇更新了。

第 14 章

听了朱大舅的话,朱七娘楞住了。

把女儿过继出去,这种事情,是她做梦都没想过的。

家里虽然穷,可她和林守平辛辛苦苦的拉扯着孩子们,宁可自己饿着,也让孩子多吃一口。

女儿都养了十三年了,那吃奶的小奶娃,养到水灵灵的小姑娘,她不知费了多少心血和心思在她身上。林瑜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她仍清楚的记得生下来后,自己初为人母的喜悦。那个时候,她和林守平夫妻俩,天天守着这个小奶娃,她会翻身了,她会坐着了,她会爬了,她会走了,她会跑了,她一天天长大了…

可现在,女儿不过在大哥家住了一年,大哥竟然说要把女儿过继过去,夺人儿女,这种过分的要求,她都不知道大哥是怎么好意思提出来的。

朱七娘的久久不语,急坏了站在李氏身边的林瑜,她按捺不住想要张口说什么,却被李氏制止了,于是嘴噘的高高的,使劲的瞪着朱七娘。

朱大舅见妹子妹夫没出声,继续说道:“大哥知道你们舍不得,可咱得为孩子的终生考虑不是?要是在你们这个庄户人家,只能找个种地的,过和你们一样的穷日子。要是过继到我家,立刻就能订门好亲事,明年八抬大轿的抬出门去做正经的少奶奶。妹子我把话给的撂这儿,瑜儿要过继给我,我和你大嫂就拿她当亲骨肉看。你大嫂说了,你今儿同意了,明儿她就开始准备瑜儿的嫁妆。十六抬嫁妆,不少了吧?”

一听说能有十六抬嫁妆,林瑜脸上顿时涌出了一片潮红,用热切的目光盯着朱七娘,恨不得去掰开朱七娘的嘴,让朱七娘立刻就答应下来。

朱七娘转过头去,幽幽的对林守平道:“也是你女儿,你说说吧。”

老实巴交的林守平又能说出什么来?吭哧半天才说道:“你拿主意吧,我听你的。”

把目光转到林瑜身上,朱七娘还抱着一丝期望的问道:“大丫,你自己说说,你想怎么办?”

林瑜毫不迟疑的说道:“娘,大舅和舅娘对我很好。以后我过的好了,还可以帮衬一下你们。”

“大丫,你知道什么是过继吗?过继不比认干亲,过继了以后,你就和你大舅舅母叫爹娘了,你得改姓朱,不能再姓林了。你也不能和我叫娘,和你爹叫爹了。”朱七娘怕女儿还小,不知道什么是过继,详细的解释给女儿听。

没料到林瑜张口就说道:“我知道啊,以后我就叫朱冰瑜,和大舅叫爹,和舅娘叫娘,和你叫七姑,和爹叫姑夫呀,这些舅娘都和我说了。”

原来李氏早就和林瑜说过这件事了,想来女儿是早就乐意了,今天他们来,不是来征求他们的意见的,就是来告诉她一声的。

见女儿毫不留恋这个家,也根本没顾忌爹娘的感受,朱七娘是对这个女儿彻底失望了,她流着泪说道:“大丫,你也大了,自己的事也应该能拿主意了。娘就问你一句话,把你过继过你大舅,你是不是从心里乐意”。

林瑜重重的点了点头:“娘,我乐意。”

朱七娘狠狠的闭了闭眼,毅然决然道:“你要奔富贵,娘也不拦你。今天这事是你自己答应的,以后万一后悔了,别怨娘今日没拦你。”

林瑜喜出望外道:“那你答应啦,太好了!”那欢天喜地的样子,只差没欢喜的蹦起来了。

朱炳臣和李氏脸上双双带着笑,似乎很满意这样的结果。

朱炳臣笑呵呵道:“七妹,咱是亲兄妹,你的孩子和我的孩子有啥区别?咱总归是有骨血连着的,你放心,我亏待不了孩子。”

李氏也满脸堆笑道:“瑜儿,过来给你爹和你娘磕个头,报答他们生养你一场的恩情。”

林瑜笑嘻嘻的过来了,跪在朱七娘和林守平前面,咚咚咚就磕了三个头。

李氏又道:“这三个头是拜别父母的,你再给他们磕三个,要改口叫七姑和姑夫了。”

林瑜又咚咚的磕了三个头,脆生生的喊道:“七姑,姑夫!”

见自己养了十三年的女儿离开自己离开家竟然这么高兴,朱七娘的泪哗哗的就流下来了,就连林守平,眼角也淌出了泪。

林瑜磕完头后站了起来,对着四个柱子和五丫道:“以后你们见了我,要叫我表姐,都记好了啊。”

二柱三柱四到底大点了,知道大姐这是不要他们了,都没有吭声,只有才四岁的六柱不明白,童声童气的叫道:“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