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方清越小脸刷的一下就白了,急急打断了她:“你答应了吗?不,这种事情你说了不算,伯父和伯母答应了吗?”

见他额头上汗都下来了,林琪从怀里掏出手绢,给他擦了擦汗,这才说道:“没有。我娘没答应。”

“没有就好。”方清越长长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攥着林琪胳膊的手也放了下来。

林琪一直把他当孩子看,也没去细想他为什么紧张,只是叹了口气道:“我才九岁就有人来提亲,不行不行,我得想个法子,让别人无法来提亲才好,我才不想小小年纪就定下来呢,还是和不认识的人。”

方清越拿过林琪的手绢,在脸上胡乱擦了一把,然后把手绢就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附和林琪道:“嗯,九岁是小了点,我都快十一岁了,不也没定吗?”

“那想个什么法子好呢?”林琪陷入了沉思。

“我也帮你想想!”在听到林琪不想早订亲后,方清越脸上就挂上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两人正在街边说话,就看到街口有一个算命先生拿着个“铁口直断”的长幡过去了。

方清越眼珠骨碌碌一转,就计上心来:“琪琪,谁要来提亲,你就说,算命的给你算过了,你不宜早订亲,要是订亲早了,会冲克了什么。”

这个主意好的很,林琪不禁拍手叫绝。

来到古代两年多了,林琪已经很深刻的了解到这个社会有多迷信了。

不管是搬家还是盖房,不管订亲还是成亲,都会请算命先生找个好日子。

如果自己不能早订亲的话宣扬出去,那自己肯定会过几年清静日子。

“越越,你可真聪明!你帮我解决了这么大一个难题,赶明儿我给你做身衣服谢谢你。”林琪高兴的拽着方清越的袖子晃来晃去。

方清越低下头去,看着抓着他袖子的葱白小手,得意的笑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等半夏回来后,方清越才告辞而去,至于买来的点心,他自然是没要,都送给了半夏。

半夏笑着道了谢,不过仍是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第二天,方清越和四柱就领来了一个算命先生,说这位先生算的是极好的。

朱七娘兴致勃勃的给家里人都算了命,算命先生口吐莲花,断事断的十分的准,朱七娘连连惊呼算的对,算得太对了!

方清越在旁边偷笑个不停,有他提前告知了大事小情,这算命先生想算不准都难呀。

算命先生也是要吃饭的,在方清越给了钱后,自然是方清越要他怎么说他就怎么说了,所以到最后,算命先生果然给出了林琪十四岁以前不得订亲的预言。

依靠这一招,方清越把林琪订亲的可能性,都扼杀于无形之中了。

也是通过这件事,方清越认识到了计策的重要性,他毫不犹豫的为自己确定了以后要走的路…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回复和扔地雷的朋友们了,万分感谢,万分感谢~

第56章

方清越的计策,在第二天就生效了。

一向和杨氏攀来比去的四婶张氏,在听说杨氏想把林琪嫁给自家侄子之后,立刻就也打起了小主意。

林琪小小年纪就如此能干,一个制糖的主意几乎让全村人都过上了好日子,以后长大了,没准会有更好的主意呢,要是让林琪嫁入自己娘家,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己家肯定也是跟着沾光的。

所以在探听到杨氏铩羽而归后,她就急慌慌的跑来给她哥哥家的侄子提亲了。

朱七娘和杨氏张氏斗了十来年了,自然知道自己这两个妯娌们都打的什么算盘,当下就将算命先生的话和张氏说了一遍,张氏虽说是将信将疑,不过仍是秉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把这事就揭过去了。

张氏的嘴哪里有把门的,回到村里如此这般一说,大家再口口相传,一时间关于林琪不能早订亲的谣言就在附近的村里传开了,还就真没人再来给林琪提亲了。

对于这种情形,林琪是十分开心的,为了感谢方清越,她特意给方清越做了一身新衣服。傅先生的女红是极好的,所以做为她弟子的林琪,女红也相当拿得出手。

在傅先生教导之后,林琪才知道女红可不单单是指刺绣,象什么纺线染色啦,裁衣制衣,编织剪花啦,就连做个小布偶,那也算是女红。

林琪刚和傅先生学习的时候,以为只学学刺绣就可以了,后来见傅先生又教了裁剪制衣等 ,更是喜不自禁。这年头,买衣服不方便,手艺学到手里才是自己的,随做随有啊!

接过林琪递过来的衣服,方清越笑得两只眼睛又弯成了小月芽,笑意盈盈的对林琪道:“琪琪,等你以后有事情了就告诉我,我再帮你出主意。”

“好的。”林琪答应的很痛快,嘱咐方清越道:“回去后你就试试,看这衣服合身不,要是哪不合适了,你就拿回来,我再帮你改改。”

“嗯,知道了。”方清越美滋滋的抱着新衣服,笑的小嘴都合不拢了。

四柱在旁边酸丢丢的说道:“五丫,四哥也没新衣服了,赶明儿你也给四哥做一身。”

林琪还未表态呢,方清越先不愿意了:“琪琪天天做针线,眼睛都累红了,赶紧让她歇几天吧,你让伯母给你做身就行了呗。”

四柱气的直磨牙,恨恨的对方清越道:“五丫是你妹妹还是我妹妹呀?你小子打的什么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

方清越忽闪着大眼睛,忽然坏坏一笑,没有答理四柱,却是转过去对林琪说道:“琪琪,昨天我们去冯庆恒家里玩了,我看见冯庆恒的妹妹拉着修礼躲花园说话来着。今天早晨冯庆恒偷偷给了修礼一条手帕,修礼还收下了。”

这话一出口,四柱咬牙切齿的盯着方清越,恨不得扑上来咬方清越一口。

而方清越,却是挤眉弄眼的向着四柱笑,丝毫没将四柱的威胁放在眼里。

“四哥,真有这事吗?”林琪是大人心理,生怕才十一岁的四柱早恋,所以对四柱和小女生交往这方面,看得比较紧。特别是四柱长得太漂亮,一看就知道容易招惹桃花。

四柱瞪了方清越一眼,赶紧解释道:“昨天冯宛儿在花园里摔了一跤,手都划破了,我正好经过那里,就用我的手帕帮她包上了,昨天她把我的手帕洗干净了,今天就让冯庆恒给我带来了。”

方清越在旁边拉着长音说道:“冯庆恒的妹妹,原来是叫——宛儿啊!冯家的花园不是在内院?下次去了我得去看看。”

方清越这话,句句说到了关节处,林琪又不是傻子,自然就听出了四柱是有事在瞒着自己,大声喝道:“四哥,说实话!”

四柱伸出腿去,从桌下踢了方清越两脚,这才陪着笑脸说道:“是是是,四哥说实话。冯宛儿让冯庆恒把我叫到了花园,要送我一方手帕,我没敢要,就跑回来了。今天早晨冯庆恒竟然又拿了冯宛儿的手帕送给我,正好夫子进来了,我就顺手放书包里了。下学的时候,我可还回去了,方清越,你敢说你没看见吗?”

林琪把眼光挪到了方清越身上,方清越凉凉的说道:“你又没和我说,我还以为你是给的回礼呢。”

四柱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喷出血来。

林琪语重心长的对四柱说道:“四哥,你年纪还小,可千万别弄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好好读书才是正事。等你以后考上状元了,当大官了,多好的姑娘都娶得到,这事不着急啊!”

被比自己还要小的妹妹教训了一顿,四柱更是有苦说不出,他看了看一脸坏笑的方清越,又看了看比娘还象娘的妹妹,重重的叹了口气,什么都不说了。

转眼又过了半月,时间进入了腊月,还有一个月就要过春节了。

傅先生回乡过年去了,林琪他们也就停课了。

怕这四个弟子把学的东西忘了,傅先生临走前,给四个弟子都布置了作业,无非是做多少幅刺绣,做多少件衣服之类的。

林琪勤快,早早的就做完了,没事的时候,就去前院帮朱七娘他们熬糖。

快过年了,糖果又紧俏了起来,卖的非常快,已经是供不应求了。

本来以为这个时候,每个制糖的家庭都应该在拼命的熬糖制糖,可没想到,在腊月初十这天,一向勤于致富的林守业杨氏、林守全张氏,竟然突然双双来到了林琪家。

把他们请进了客厅,林守平这才问道:“大哥三弟,今天你们怎么这么有空,都来我家了呀?”

杨氏是存不住话的人,立刻抢先回答道:“林守祖已经托人捎来信儿了,说腊月二十左右到家。娘已经放出狠话来了,咱们三家要是不给老五家买好房子,她就和咱们都断绝母子关系。”

林守平和朱七娘一听了这话,脸色也登时不好看了起来。

这个社会,首重孝道。

对于与世皆知的孝子孝女,朝廷是要做出重大表彰的。对于不孝爹娘的忤逆子,朝廷是有法律的,依不孝的程度,可以判处忤逆子刑罚。

断绝母子关系在这个社会并不是小事情,因为要涉及到财产继承和赡养老人的问题,是要去官府备案的。而这一经官,林家三兄弟可就惨了。

不仅名声无存,还会处处遭人耻笑。甚至于,族里有重大事情,也不会让他们参加,三柱四柱也有可能会因此被取消考试资格,即使没取消资格,他们考中了进士,他们的爹娘有了不孝忤逆这一污点,朝廷也不会对他们委以重任了。

虽然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在百善孝为先的社会里,现实就是这样。

朱七娘沉吟了半天,扭头问张氏道:“弟妹,这事儿你和三弟怎么看呢?”

张氏撇撇嘴,没好声气的说道:“我们能怎么看?总不过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罢了。自家日子还没过清楚呢,哪有心思管别人家啊。”

杨氏也道:“我们也没钱。今年大虎订了亲,光送聘礼就把家底折腾空了,哪有钱给老五买房子啊。”

今年秋天,大虎和邻村一个姑娘订了亲,聘礼已经送过去了,等姑娘及笄后,就可以成亲了。

林守全是个没主意的,对林守业和林守平道:“咱们三兄弟里,我是最小的,大哥三哥你们拿主意吧,你们说怎么办,我就随你们走就行了。”

林守平却是更没主意,只得对林守业道:“我听大哥的。”

见两个弟弟都眼巴巴的看着他,林守业长叹一声,好悬泪没下来:“你们都想听我的,我又该听谁的呀?”

这件事,大家都知道是林老太太不对,可儿子们不敢言及母过,儿媳们也是顾忌后果,不敢妄言,所以一时间,屋子里叹息声一片。

一直在旁边听着林琪一见大人们愁成这样,不由笑道:“这有什么好愁的,我给你们出个主意,管保叫奶奶说不出话来,你们还能得个好名声。”

屋里一群大人楞住了,目光齐刷刷看向了林琪。

“五丫好孩子,快和大伯母说,你有什么法子?”第一个出声的,永远是性急如火的杨氏。

林琪也不拿捏,痛快的道:“你们忘了我家是怎么搬来城里的了?当时我家可是一文钱都没出就住上大房子了呢。”

朱七娘叭的一下在腿上狠狠啪了一巴掌,一个劲的叫道:“看我这不灵光的,我怎么就没想起这事来呢?我们来时连房租都付不起,还是我哥哥们付了两年房租给我们租的房子。”

张氏飞快的接道:“咱们也可以和朱家舅舅们学,给老五家租个宅子,一来省钱了,二来也堵住了娘的嘴。”

林家三兄弟互看了一眼,都满意的笑了。

杨氏那满脸的横肉都笑的挤一块去了,她特意走过来,摸了摸林琪的脑袋,哈哈笑道:“咱五丫这脑袋是怎么长的呢?怎么就这么聪明呢!”然后她大手一挥,决定道:“一会儿你们三兄弟就出去打听打听,哪有租房子的,赶紧租下一间来,也省得老太太天天折腾咱们了。这一天天的,耽误咱们挣多少钱哪!”

三兄弟领命,出去找房去了。

在下午的时候,三兄弟就租下了一套二进的房子,和当年的朱家一样,三兄弟提前交了两年的房租。

事情办妥后,林守业他们就急急忙忙的回去和林老太太复命了。

第二天,二虎过来和林守平说了一声,林老太太同意了他们的做法,没再闹了。

林守平和朱七娘这才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对于女儿的机智,朱七娘非常的满意,她特意去布庄买了一匹上好的绸缎回来,给女儿做了两身漂亮衣服。

而方清越在听到这件事后,那双大眼睛里的笑意,是怎么也藏不住。他特地去找一位做首饰的老师傅学了手艺,亲手给林琪打造了一件金丝双蝶钿花。

漂亮的首饰,一向是女人的最爱,林琪当即就戴上了这个钿花,对着镜子照来照去。过了好长时间,她抬起头来,美滋滋的问向方清越道:“越越,好看不?”

看着眼前娇美可爱的小姑娘,方清越的眼睛清亮如星,他慢慢的抿了抿嘴唇,眼中笑意漫延:“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终于不打酱油,慢慢散发出光彩了!

第57章

年关将近的时候,林琪从没见过面的五叔林守祖一家,终于回到了阔别多年的故乡。

他回来的那天,当好赶上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直直的下了一夜,第二天却是个阳光普照的好天气,路上的积雪全都晒化了,路上越发的泥泞不堪。

除了三四柱去上学了以外,林琪一家全都在家,没有出门。

林守平夫妻带着二柱和六柱熬糖,而林琪,则在哄着小妹妹林瑶玩。

林守祖一家,就是在这个时候,敲响林琪家大门的。

当大门敲响的时候,是林守平踩了积雪去开的门。

然后在厨房里的人们就听见一声激动的哭喊:“三哥!”

朱七娘嗖的一下从灶下站了起来,对三个孩子道:“坏了,我怎么听着这声音是你五叔呢?”

也没等二六柱和林琪答话,她噌一下就窜了出去。

林琪也赶忙带了林瑶,走出了厨房。

大门口,有一个大约三十来岁的男人,正和林守平抱头痛哭。

他长得和林守平有五分相象,不过要比林守平瘦,也比林守平清秀一些,穿着一件黑色的棉袍,一双厚底棉靴。

他的后面,跟着两个女人还有大小七个孩子。

年长的那个女人看起来和朱七娘岁数差不多,瘦长脸,尖下颏,穿着一套绛紫色棉衣棉裙,头上插着两支素净的簪子。

年轻点的那个女人大概有二十五六的年纪,模样还算标致,就是带着一脸憔悴,一副困顿不堪的样子,身穿蓝黑色棉衣棉裙,头上插了一朵银白菊花钗。她左手抱着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用一个蓝花小棉布,裹的严严实实的。右手则拽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小男孩,小男孩大概是累极了,靠着她的大腿,已经快睡过去了。

后面还跟着五个大点的孩子,最大也就十来岁,最小的应该有五六岁了。

每个人的鞋子和衣摆裤角上,全都沾满了泥巴,看得出他们应该是走了很长时间的路。

见朱七娘出来了,那年长的女人不着痕迹的打量了朱七娘一番,目光在朱七娘头上戴的嵌珠蝙蝠金簪和双凤挂珠钗上停顿了一下,垂下眼帘时,又扫了扫朱七娘腕间的金镯。

待朱七娘走近了,她才牵动着嘴角强笑着行了个礼:“多年不见,三嫂可一点也没老。”

林琪一听就知道,这个年长的女人,应该就是她五婶李诗容了。

按理说这李诗容应该比朱七娘小好几岁才对,可现在看起来,竟然比朱七娘还要老。

再加上她的穿衣打扮,应该可以猜得出,他们的日子,过的比现在的林琪家要差很多,但比以前的林琪家,要强上一些。

朱七娘自然也会做表面功夫,笑眯眯说道:“原来是五弟和弟妹回来了,快走屋里坐着去,这大冷天的。”然后目光转向了那个年轻女子,问道:“这位是?”

李诗容轻描淡写的介绍道:“她是我相公纳的妾,叫琴娘。琴娘,这是三嫂。”

那个叫琴娘的女子畏畏缩缩的行了个礼,小声叫道:“三嫂好!”

朱七娘还未说什么,李诗容却不悦的大声喝道:“我没给你饭吃吗,声音这么小!”

琴娘似乎极怕李诗容,立刻换了大声,对朱七娘道:“三嫂好!”

“好。快进屋吧,看这孩子困的,站着都睡着了。”朱七娘说着,就抱起了琴娘腿边那个已经睡着了的小男孩。

琴娘感激的看了朱七娘一眼,待李诗容迈步向屋里走了以后,才抱着怀里的孩子,跟在了她后面。

林守平带了林守祖一家去了客厅,朱七娘则带了琴娘先去了自己房间,把已经睡着的小男孩放到了炕上盖好被子,又帮琴娘把怀里抱的那个孩子也放到了炕上。

琴娘活动了一下已经酸掉的胳膊,感激的对朱七娘道:“谢谢三嫂。”

朱七娘笑道:“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你先在这儿陪孩子们休息会儿,我去张罗张罗饭菜。”

琴娘是累极了,谢过朱七娘后,就坐在了炕沿上,靠着墙休息。

朱七娘出来以后,见半夏已经沏上了茶水,摆出了几碟点心和糖果,就笑着对李诗容道:“弟妹,你要是累了,就先去休息一会儿,我去厨下安排点饭菜。”

“有劳三嫂了。”李诗容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却是高声叫道:“琴娘,把孩子放下,和三嫂做饭去。”

朱七娘知道琴娘赶了这么长的路已经很累了,摆手道:“不用不用,就炒几个菜,不用麻烦她。”

李诗容脸上挂出一个轻蔑的笑,冷冷道:“买她来是当妾使唤的,可不是当贵夫人供着的。琴娘,还不快去,等着我八抬大轿请你呢?”

琴娘急急从卧室跑出来,小心翼翼的站在了朱七娘旁边,一句话也没敢说。

朱七娘无奈,只得带着琴娘去了厨房。

林琪不是第一次看到妾和正房夫人在一起的情形了,以前的时候她曾看到过晚烟和方清越的娘亲在一起,方清越的娘亲虽然气焰没有李诗容嚣张,但也是威严毕备,晚烟也和琴娘一样,是如此的毕恭毕敬,战战兢兢。

但晚烟和方清越的娘亲,毕竟只见过了那短短一面,所以林琪并没太往心里去。可现在,当疲惫不堪急需休息的琴娘,在李诗容一声吩咐下,不得不强打精神去做本不用她做的事儿时,林琪是真正的体会到了在这个社会,妾是如何的地位低下。

她现在只是在无比的庆幸,她让这个家早早富起来了,不用把她卖了去当妾。

琴娘一边烧着火,一边靠在灶台上打瞌睡,不管朱七娘如何说让她去休息,她都没敢回房去,后来朱七娘没办法了,只得让半夏来烧火,让琴娘去旁边的凳子上坐着睡觉去了。

由于快过年了,林琪家本来就买了很多年货,所以家里有很多现成的吃食。朱七娘不过一会儿功夫,就整治出了一桌饭菜。

林琪一家是吃过饭了的,这一桌饭菜,就只有林守祖一家吃了。

林守祖夫妇和几个孩子都上桌了,而琴娘,却是没得吃,只能站在李诗容旁边,给李诗容布菜。

朱七娘招呼她道:“琴娘,你也快坐下吃吧,不然一会儿饭就凉了。”

琴娘也不敢吭声,李诗容却淡淡道:“有我这个正妻在,哪有妾坐着的道理。三嫂,你别管她,就当没这个人就行了。”

林琪特意去看了看林守祖,只见他对李诗容的话一点也没有反驳,瞥都没瞥琴娘一眼,只是径自挟菜喝酒。

林琪虽然有些看不过去,可大人面前,没有她一个孩子插嘴的余地,所以她没出声。而朱七娘,自然不好插手小叔子的家务事,所以只得也闭了嘴。

这一顿饭,林守祖吃的很尽兴,连吃带喝的吃了很长时间,等饭菜撤下时,都已经凉了。

琴娘帮忙收拾了桌子,这才缩在厨下,盛了碗冷饭。

刚吃了一口,屋里孩子就哭上了,只听李诗容喊道:“琴娘,孩子哭了。”

琴娘只得扔下手中的饭碗,匆匆回房哄孩子去了。

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朱七娘对在旁边刷碗的半夏叹道:“怪不得老人们常说‘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呢,你看看,这妾当的,还不如你这个小丫环呢。”

半夏似乎也颇有感触,轻轻叹了口气,低下头去继续刷碗。

林琪怕琴娘饿着,就端了一碟点心送了一碗热茶给她。

她大概是饿极了,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拈着点心,一连吃了好几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