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方文举回到家里后,才发现自己偌大一个家业,已经只剩一个空壳了。

为了重整家业,方文举变卖了家里的古董字画等值钱的东西,筹到了一大笔钱,全都交给了妻子做本钱。

以前家中的产业,方文举根本就没管过,都是曲朝霞在打理,由成年庶子们协助。

可现在,重买的铺子没有几间,田地也多少,曲朝霞一个人打理就够了,庶子们就都从铺子中撤了回来,被曲朝霞打发去读圣贤书了,这铺面田产,就完完整整的落入了曲朝霞手中。

曲朝霞又发卖了家中多余的丫环仆人,并借此机会把几房妾室得力的丫环仆人都收拾掉了,无钱又无人的妾室们,很快就都在曲朝霞的掌握中了。

方清闽和方清浙事件,对方家来说,是破家之灾,可对曲朝霞来说,却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她借此事件,一步一步把握了方家的大权,然后用了多半年的时间,又用高价,将林琪手中的铺子田产,慢慢的赎了回来。

这一买一卖之间,林琪手里的银票,已经高达十三万两了,白白的赚了方家三万两银子。

经过这件事,林琪对自己未来婆婆佩服的是五体投地,心中更是下定了决心,以后一定要踏踏实实的跟在自己婆婆身后,坚决不与她为敌,要不然,依自己这个小智商,肯定被收拾的渣都不剩!

待方家彻底稳定下来以后,方清越和林琪的婚事,再一次被提上了日程。

这一次,亲事订在了十月十二。

已经恢复了一些元气的方府,在嫡子娶妻这件事上,没有俭省,曲朝霞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不想委屈了他。是以在方清越娶亲这件事上,曲朝霞准备得一点也不寒酸。

知道方府要用钱了,林琪让方清越把那十三万两的银票拿回去还给了曲朝霞,结果曲朝霞又送回了三万两,说是给他们小俩口当体己钱了。

见她一心为自己和方清越打算,林琪对她这个未来婆婆,倒是极有好感。

这三万两,林琪也没写入自己的嫁妆单子里,而是偷偷的替方清越藏了起来,毕竟这是他娘花费了无数心血才赚来的,林琪可不想没原则的据为己有。

在方家乱成一团糟的时候,三年一度的科举考试又开始了。

二月间,四柱和方清越参加了童子试。四柱受了三柱的刺激,拼命读了三年书,这一次终于得偿所愿,考上了秀才。而方清越,由于家里找了人送了礼,以榜单最后一名的光荣成绩,也勉强当上了秀才。

五月间,乡试开始。

三柱四柱和方清越这三个秀才,都参加了乡试。

结果是林琪没有预料到的,林琪本以为刻苦用功的三柱肯定能考得上,可惜现实是残酷的,三四柱和方清越,一个也没考上,全都落榜了。

以前的时候林琪总觉得方清越爹比较废柴,这么多年连个举人都考不上,可现在看来,她还真是冤枉他了,这举人,确实是不好考!

见儿子没有考中举人,朱七娘大失所望,不过失望归失望,三柱的终身大事她还是要管的。

三柱都已经二十岁了,俨然是等不得了,必须要订门亲事了。

以前也有人来给三柱提亲,朱七娘总想等三柱中了举人后说一门好亲,可现在三柱那么大了也没中举,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朱七娘这想法是挺好的,可惜三柱根本就不领情,很直接的拒绝了朱七娘提亲的事儿,只说等他中举后,再考虑这件事。

十八岁的四柱有样学样,也是用这个理由,拒绝了朱七娘给他订亲的安排。

兄弟俩摩拳擦掌,只等着三年后再战。

他们俩没有定亲,隔壁闵家却迎来了一场定亲之喜。

过了八月十五中秋节之后,比林琪大两岁的闵茶,终于找到了婆家,正式下了定。

做为闵茶的好姐妹好闺蜜,林琪自然是要去道贺的。但作为一个待嫁新娘,在宾客众多的定亲日,林琪是不便露面的,只得等过了几日,闵家的宾客散去后,才独自去了闵家,给闵茶道贺。

林琪走进闵茶房间的时候,却见闵茶没有一点定亲的喜悦,而是正坐在桌旁,默默流泪。

“闵姐姐,发生什么事了?”林琪很了解闵茶,她是一个温柔又坚强的女孩,是极少流泪哭泣的。她这一哭,肯定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见林琪来了,闵茶连泪都没来得及擦,而是一把拽住了林琪,就往外跑。

一边跑,她一边气喘吁吁的说道:“琪妹妹,快点,你帮我劝劝我哥…”

“劝什么?”林琪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仍是跟紧了闵茶的脚步,和她牵手跑向了花园。

“我哥要出家,你劝劝他,让他别出家了!”闵茶跑的眼泪纷飞,那温热的眼泪不断飘落到林琪的手上身上,让林琪觉得身体都随着她的眼泪热了起来。

出家?

闵千悦要出家了?

不会是因为她吧?

上次她说要嫁他,结果却没嫁,他不会因此就心灰意冷了吧?

应该不会吧!

毕竟这事儿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如果闵千悦真受了伤害,应该早就出家了,还用等到现在?

想到此,林琪拽住了疯跑的闵茶,喘着粗气道:“闵姐姐,先让我喘口气。闵哥哥怎么突然要出家了,他的机缘到了?”

闵茶体力没有林琪好,早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她狠狠喘了两口气,才断断续续的说道:“不是机缘…是因为孟思筠!”

作者有话要说:顶着大太阳去了趟超市,竟然中暑了,头疼恶心,好难受。这该死的天气,今年也太热了吧!

第95章

听到闵茶说闵千悦不是因为被自己的原因而出家,林琪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从上次谈婚约被方清越搅黄了之后,林琪就没有再见过闵千悦了。

林琪曾经去他家找过他几次,想当面道歉,可惜每次他都不在家。林琪知道他喜欢自己绣的荷包,特意精心绣了几个样式新颖的,托闵茶送给了他,以示自己的歉意。闵千悦也收下了,还让闵茶代他道了谢。想来他那么豁达的人,应该是没有计较自己的一时冲动吧?

林琪深吸了口气,为自己当时的幼稚的冲动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孟思筠又是怎么回事?

她不是与人私奔了吗,又和闵千悦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孟思筠又回来纠缠闵千悦了吗?

林琪脑中闪过这些念头时,已经被闵茶拽着胳膊,跑到闵千悦的房间了。

闵千悦正在收拾书桌,他的身上已经褪去了华贵的锦衣,换上了极为普通的布衣,头上那如丝的长发,只用一截发带简单的束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简单朴素,颇有返璞归真的韵味。

见林琪来了,闵千悦停住手里的活,温润一笑:“琪妹妹怎么有空过来了,可是来送我的?”

一听这话,闵茶又难过了,她看着闵千悦,带着一丝鼻音喊了声:“哥哥…”

看见妹妹快流泪了,闵千悦连忙走过来,轻轻抚着闵茶的头发,柔声说道:“妹妹,你也是学佛的,我进入佛门,你应为我高兴才对,怎么哭起来了?”

闵茶扑进他的怀里,哭的更厉害了:“我修的不好,我看不透,我只知道,你要是出家了,我,爹娘,都舍不得你…”

林琪见闵茶哭的凄苦,不由劝慰道:“闵哥哥,你是家中独子,父母又俱在,你若真出家了,又有谁来给他们养老,又谁来给他们送终?闵姐姐是个女儿,订的亲事又在外地,你忍心让闵伯父闵伯母,孤苦伶仃,凄凉终老吗?你若修佛,在家也可以修,不一定非得到寺庙里去。等你尽完了孝心,和闵伯父闵伯母完结了这一世的缘份之后再出家,那不是更圆满吗?”

听完林琪的话,闵千悦轻轻叹了口气道:“你不懂,机缘到了,是谁都挡不住的。”

“别总说什么机缘不机缘的,佛菩萨也没说修佛就一定要扔下爹娘去出家,佛家也是讲究孝的。你若现在出家了,没有回报这一世闵伯父和闵伯母对你的养育之恩,你即便是出家了,修行也不会圆满的。闵哥哥,你还是多留几年,尽完了孝心再出家,那也不迟啊!”以前给方清越奶奶的佛经没白抄,林琪还真能说几句反驳的话来。

大概是林琪的说法,正好打在了闵千悦心中最担忧的地方,这一席话,竟然说得他无法辩驳。

感觉自己的说法似乎见效了,林琪趁热打铁继续说道:“闵哥哥,你若真信佛,你出家不出家,佛都在你心中。你若不信佛,你出家不出家,你心中都没佛。信佛这种事,和出不出家,又有何相干?闵哥哥,你着相了!”前几句还真是林琪自己总结的,最后一句嘛,电视上小说上,早就说烂了的,林琪拿来现学现用。

闵茶在旁边,见自家哥哥被林琪说得哑口无言,不由擦干了眼泪,高兴的对林琪一个劲的翘大拇指。

而闵千悦,则没有妹妹这样轻松了,他眉头微皱,一脸的凝重,对林琪和闵茶道:“小茶,你先带琪妹妹去玩一会儿,让我自己想想。”

“好,哥哥,你好好想吧,我和琪琪去后院了。”闵茶一见闵千悦那样子,感觉事情或许有点转机了,心情顿时就好了不少。

留下闵千悦一个人在房间里,闵茶拉着林琪去她的香闺。

一边沿着青砖路面拐向后院,林琪一边问道:“闵姐姐,你那会儿子说闵哥哥出家是因为孟姐姐,难道孟姐姐回来了吗?”

闵茶叹了口气道:“筠妹妹,是回不来了…”

林琪一惊,赶紧问道:“孟姐姐她怎么了?”

“前些日子,我哥哥去木檀山了,回来的时候,在一家门口,看到一个女子正送一个男人出来,两人十分亲热,看来好象是新婚夫妻一样。我哥看着那女子有点象筠妹妹,就站在远处暗暗观看。那个男人走后,旁边又来了一个男人,牵着手和那象筠妹妹的女子进了屋。我哥觉得这女子有问题,就找了附近正闲话的几个老人打听了一下,然后打听到这女子是暗门子,刚搬来没多久。我哥怕真是筠妹妹,就站在门外边等,后来那女子又送客人出来的时候,我哥一眼就认出那个女人真是筠妹妹了!”

“不会吧,怎么会这样!”林琪不由失声叫道,孟思筠竟然堕入了红尘,当了暗g?

“我也觉得不可能,可我哥看得真真的。”闵茶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可语气中更多的却是无奈:“当看到我哥时,筠妹妹都傻了,当时就哭了。和她一起私奔的那个人,长得是挺好看的,可惜人品不好,得了筠妹妹的钱财,就把她卖给了开暗门子的妈妈。筠妹妹被看管的很严,几次想逃跑都被抓回去了,后来也就认命了。”

说到这里,闵茶的声音忽然沉重了起来:“筠妹妹一直喜欢我哥,现在被我哥看见了她最不堪的一面,大概觉得无颜见我哥吧,在我哥走后,她就上吊自尽了。等我哥拿着钱去给她赎身的时候,她已经被扔到乱葬岗子上去了。我哥在死人堆里找到她,只得一把火将她烧了,把骨灰带了回来,埋在了孟家坟地的旁边。就因为这事儿,我哥就看破红尘,想出家了。”

听闵茶说完孟思筠的故事,林琪难过的想哭。

她和孟思筠,还有闵茶,一起拜在傅先生门下,一起学习了很长时间,三个女孩子,早已成了朋友,而且是无话不谈的亲密朋友。

直到现在,林琪仍清楚的记得,她来上第一节课时,孟思筠挨打的场景。

虽然挨了几戒尺,还被罚了站,可顽皮的孟思筠,在傅先生背对她时,就会偷偷的向傅先生吐舌头。

那时的她,天真,活泼,开朗,大方,她的家境富裕,人也漂亮,任谁看了,都会喜欢。林琪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得了这么一个下场。

暗恋,错嫁,私奔,被卖,堕落…直到死亡。

这才用了多长时间?

一年多,两年不到。

短短的两年,热情奔放的少女,就变成了白骨骷髅。

孟思筠,不过是比林琪大一岁而已。

她不过才十七岁…

如果说孟思筠的私奔,让林琪惊诧的话,那孟思筠的死亡,无疑是让林琪悲伤的。

拿起旧刺绣,里面有孟思筠绣过的花。

翻出旧衣服,上面有孟思筠做过的针线。

站在大门口,门前是孟思筠走过的路。

在这条街上,孟思筠曾轻笑着走过,曾欢快的跑过,也曾因着方清越,对林琪取笑过。

她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

可门前的街上,却再也没有那个女孩了。

林琪的朋友本来就不多,只有孟思筠和闵茶两个。

以前三人曾共同约定,要做一辈子的朋友,年轻的愿望,纯真而美好。

可不过短短几年,孟思筠死了,闵茶要远嫁他方,而林琪,也将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了。

曾经同卧同坐的三个好朋友,在命运面前,终于如雨打浮萍一样,各自散去了。

孟思筠的死,让林琪悲伤了很久,可不管她如何伤心,时光也不会为她而停留,她的婚期,还是如约而至了。

在成亲前,闵茶给她送来了礼物。

闵茶送的是她亲手绣的一个屏风,而闵千悦,也托闵茶送给了林琪一套精美的首饰。还有闵伯父闵伯母,为了谢谢林琪的劝说,也送了一幅名画。

在听了林琪的劝说后,闵千悦终于还是决定待父母百年后再出家,这让闵家父母高兴坏了。

没有一对父母,是不希望儿女在膝下承欢的,何况闵家父母只有闵千悦一个儿子,自然是不希望他出家的。

林琪这谢礼,收得还算不亏心。

林琪的婚礼是订在十月二十,可从十月十八,林琪家里就忙开了。

宾客满堂,高朋满座,笙乐齐鸣,鞭炮不绝。

已经有了两名秀才的林家,这喜事办得很漂亮,也很热闹。

到了十月二十日这天,林琪从四更天就起来了,什么开脸,什么梳头,什么上妆,什么穿喜服…林琪象个木偶一样任人摆弄,务必做到不出声,也不出错。

朱七娘看着打扮的如此漂亮的女儿,流下了不舍的眼泪。

她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出嫁,是大哥一家办的,没有她什么事。

现在二女儿出嫁,终于轮到她亲手操办了,这让一直遗憾的朱七娘,心里总算是好受了一些。

可一想到那么多嫁妆送出去,朱七娘的心里就更不好受了。

不过开弓就没有回头箭,任她再不乐意,到了此时,也挡不住女儿嫁人了。

林琪妆扮好以后,就静静的坐在房间里,等着方清越来迎亲。

在房间里一直坐到巳时,也就是上午九点,林琪才听到外面响起了冲天的鞭炮奏乐声,应该是方清越来迎亲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孩子小孩子们,节日快乐!

第96章

按照习俗,新娘子家里的兄弟姐妹是要为难一下新郎官的,林家别的不多,就是兄弟多,除了四个柱子以外,堂兄堂弟表兄表弟也有不少,所以新郎官没少受刁难。

而在方清越闯门的时候,林琪已经盖好了盖头,坐在床上等方清越到来了。

陪在旁边的朱七娘不住的碎碎念,嘱咐林琪要孝敬公婆,伺候丈夫,和婆家人搞好关系,挨欺负了就回娘家来,让四个柱子给她出头…

直到此时,从这个唠叨不停的朱七娘身上,林琪才感受到了一点点慈母的关怀。从六岁到十六岁,这十年来,朱七娘重男轻女,爱儿子多过爱她,爱姐姐多过爱她,林琪在她身上鲜少感觉到母爱,直到现在她要出嫁了,朱七娘才真正重视了她一次。

林瑜也来了,难得的在这大喜的日子没瞎闹,竟然也象模象样的嘱咐了林琪几句,无非是什么夫妻恩爱,早生孩子,多存钱之类现实的嘱咐。

在这母女俩的嘱咐中,新郎官终于闯进来了,丈母娘家敬了敬客人,合家吃了和合饭,一番折腾之后,喜娘才背着林琪,送上了花轿。

坐在花轿里,林琪的心里,竟然有一阵小激动。

她倒不是因为要和方清越成亲激动,而是激动自己终于坐上了现实版的八抬大轿。

在古代,什么身份的人用几抬的轿子,都是有定制的。

象这种八抬大轿,平民女子一生只能坐一回,就是出嫁,而平民男子,对不起了,这辈子是坐不上了。

林家离方家不太远,迎新的队伍虽然特意在城里转了一圈,林琪还没过完瘾呢,这就到方家了。

轿子停下来以后,林琪听到外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至于是不是人山人海,那她就看不见了。

在这霹哩啪啦的鞭炮声中,一只大脚咣一下就在轿门上踢了一脚。

朱七娘曾经反复的嘱咐林琪,这一脚一定要踢回去,这是新娘毫不示弱的表现,要不然以后会被夫家压得死死的。

对这些习俗,林琪有些不以为然,不过仍是按规矩,轻轻在轿门上踢了一脚。

外面看热闹的人一听新娘子这一脚踢的不响,不由都哈哈大笑起来,异口同声的说新娘子以后肯定是要被婆家人压一头了。

踢完轿门,按照喜娘的嘱咐,林琪要把嫁妆箱子的钥匙递给方清越,然后方家人就去打开箱子来晾嫁妆。

嫁妆在新娘子到来之前已经到了,现在就堆放在新郎家的院子里,方家人逐一打开箱子,在宾客亲朋面前炫耀新娘子的嫁妆。

林琪的嫁妆,还是十分丰厚的。这里面主要是方家的聘礼,还有用林琪铺面赚的钱、方清越的私房钱置办的东西。

至于娘家的陪送,朱七娘往里面添了四五百两银子的东西,不过她也没吃亏,换走了林琪聘礼里好几件值钱的东西。

林瑜送了一套首饰,丁俊安送来了几十匹布料。

四个柱子合力送了林琪一整套的家具,三柱和四柱还另送了林琪好几套名贵的文房四宝。

除此之外,叔伯姨舅,表兄弟表姐妹堂兄弟堂姐妹也各有馈赠,就连抠门的林老太太,也送了林琪一根发钗。

林林总总加在一起,东西也不算少,林琪的嫁妆,看起来是比较齐整了。

院子里晾着嫁妆,外面的轿门已经被打开了,一团红绸布被塞进了林琪手里,喜娘也扶住了林琪的胳膊,搀林琪下轿。

“琪琪,跟着我走,别慌别怕。”趁着林琪下轿的功夫,方清越在她头顶低声说道。

他声音虽低,别人也没听到,可这却瞒不过跟在林琪身边的喜娘,那喜娘低喝道:“新郎官别说话,在入洞房前,你们是不能说话的,这是规矩。”

“好。”方清越心花灿烂,答应的很痛快。

林琪蒙了盖头,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在低头的时候,看得见方清越的大脚和衣角。无奈之下,只得亦步亦趋的跟着方清越走。

跨过门口的火盆,又象扯线木偶一样拜过了天地,闹闹哄哄好一阵,林琪才被方清越用红绸牵着,送入了洞房。

进了洞房以后,林琪和方清越并坐床上,有喜娘拿着金钱彩果等物,向着床上和两人身上抛洒,嘴里还念念有词,什么“洒帐东,洒帐西”“一撒栗子二撒枣”之类的喜词,把床上洒的满满的,这才收了手。

撒完帐子之后,喜娘从方清越和林琪头上各剪下一绺头发,然后系在一起,挽成个同心结,寓意这两人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是结发夫妻了。

据说这个程序纳妾是没有的,只有原配妻子才会有这个待遇。

撒帐结发结束以后,方清越被请出去招待客人了,房间里只留下了林琪、喜娘还有半夏。

辛苦折腾了半天,林琪口都渴了,听见屋里没人了,这才低唤了半夏一声,让半夏给她倒碗水喝。

刚喝了一口水,就听见外面有人轻轻敲门,随后一个声音喊道:“琪琪,我可以进来吗?”

在方家叫她琪琪的,除了方清越,只有她的画画师傅晚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