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常来这烟花之地,但对于这号称全京城最繁华的醉倚轩倒是有所耳闻。似乎,从三年前开始芊芊便稳坐这醉倚轩的头牌宝座,因为那身在外的名气,素来神秘高傲,高兴时便见客,不高兴时便是天皇老子来了也闭门不见,一年之中鲜少露面。

一年没露过几次面的花魁,以前听着倒没觉得什么,现在想来,似乎带了点耐人寻味的东西了。

 

“芊芊不知大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云倾倾寻思的当儿,芊芊已越过她,走向她身后的安沐辰,谦和有礼地表达歉意。

安沐辰亦有礼淡应:“芊芊姑娘多礼了,我只是随便逛逛。”

不是多年的相好吗?这会儿倒装起陌生来了?这是在给疯子寒台阶下?

云倾倾面色不动地望着相互有礼寒暄的两人,一个素色纱裙,一个月色衫袍,一个淡雅脱俗,一个淡冷出尘,果真绝配呢。

芮悦不动声色来到她身边,手肘拐了她一下,示意她找个机会离开。

云倾倾愁着脸瞅了眼立在门口处的两枚天仙,可怜兮兮地转头望向已走至身边的风子寒。

风子寒挑眉,微弯下腰,在她耳边附语道:“这次帮了你怎么答谢我。”

云倾倾眯眸:“帮你把你的芊芊姑娘从安大公子手里抢过来。”

风子寒摇摇头:“我自己抢更有意思。”

云倾倾咬牙:“那你直说要我怎么谢吧。”

“以身相许怎么样?”风子寒谑笑低语。

云倾倾不着痕迹地送了他一个拐子,求人不如求己,门口两位天仙正聊得欢畅,她一小小丫鬟便是这么溜了安大少爷也不会这么放着眼前的天仙美女继续跟着她在这醉倚轩里瞎晃。

小心抬头朝门口杵着的两大天仙望了眼,却发现安大少不知何时已将视线从眼前的绝色美人身上移开,正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那深幽的无波黑潭看着她莫名的心虚。

本想偷偷溜走,现在被她这么一瞧着,她倒不知道该怎么脱身了。

正纠结时,腰身突然一紧,风子寒已贴身而来,手臂紧箍着她的腰,亲昵地将她环在怀中。

云倾倾美眸怒瞪向他,正欲挣脱。

风子寒搂着她的手臂却紧了紧,跟着在她耳边低语:“想要脱身就配合我。”

简单一句话成功阻止了云倾倾蠢蠢欲动的手肘。

“芊芊,你这丫头长得不错,我要了。”风子寒笑嘻嘻地朝一脸淡然的绝色佳人说道。

芊芊淡淡望向云倾倾,云倾倾跟着抬眸与她对视,似曾相识的美眸让她更证实心底的猜测,她就说嘛,这世上帅哥美女虽是一抓一大把,但哪来那么多美得不像凡尘的天仙嘛。

“这事我做不了主,我们醉倚轩的规矩,丫鬟有选择卖不卖身的自由,你得问这丫头愿不愿意。”

芊芊事不关己地说道。

风子寒低头望向她:“小丫头,告诉你家主子,你愿意跟本公子走吗?”

安沐辰紧紧盯着她,上好的面皮淡淡然没有丝毫表情。

云倾倾暗地里憋了一口长气将俏脸憋得通红,娇羞地抬眸望了他一眼,偎依入他怀中,娇声道:“奴婢……一切但凭公子做主。”

风子寒一阵低笑,似乎对她的回答甚是满意,冷不丁低头在她脸颊上轻吻了下。

这摆明了是算准她不能反抗趁机吃她豆腐,偎依在他怀中的云倾倾抬眸望向他,怒目圆瞪,脸颊上温热的触感犹在,她有股抬手抹去的冲动。

安沐辰望了眼亲昵搂在一起的两人,垂下眼睑,神情淡淡叫人看不出心中所想。

芊芊似是有些不耐:“好啦好啦,既然小丫头愿意跟着你你带走便是,别在这亲亲我我的。”

 

“呵呵……那就不打扰二位了。”风子寒笑道,边说着边拥着云倾倾往门外走去。

“子寒既是有意要了这丫头,怎不为这丫头赎了身?收回府里养着也好。”

刚走至门口,安沐辰清寒之音便突然响起,惊得云倾倾脚下一趔趄。

芊芊似是有些诧异地望向安沐辰。

云倾倾一脸愁苦地望向风子寒,她一半路冒出来的丫鬟去哪拿卖身契啊,况且,即便风子寒真有那能耐去为她拿一份卖身契来,现在风子寒就暂居安王府,难不成她还得在安王府一人分饰两角不成?

风子寒低头望她一眼,而后朝安沐辰笑道:“表哥多虑了,表弟只是看着这丫头甚是喜欢,但是现在收回府里还为时尚早。”

安沐辰似是皱了皱眉:“这对姑娘家名声怕是不太好。”

风子寒低头望向云倾倾:“丫头,我暂时还不方便将你带回府,今晚你也愿意随我走?”

云倾倾潸然欲泣:“奴婢自打被卖入这楼里姑娘家的好名声早已没了,今晚能有幸被公子看中是奴婢的荣幸,只要公子不嫌弃奴婢,公子让奴婢做什么奴婢都愿意。”

边说着边不自觉地搓着手臂泛起的鸡皮疙瘩。

风子寒笑道:“委屈你了。”

而后抬头朝安沐辰道:“表哥,这丫头我着实喜欢得紧,他日有机会了定会给她个名分,到时还望表哥能做个见证。”

这番话听得云倾倾鸡皮疙瘩此起彼伏,虽是知道在演戏,但听在耳里莫名地有些怪异感,忍不住抬头望了安沐辰一眼。

安沐辰盯着她,她被盯得更觉心虚,匆匆垂下头,半晌,才听到安沐辰的回答,素来清寒之音有些沉冷:“他日再说!”

芊芊朝风子寒叮嘱道:“你今晚既是要带她离去,记得去向嬷嬷告知一声,顺道给她些银子,免得到时又在我这边吵吵嚷嚷的。”

“好,那我们就不打搅二位了。”风子寒顺势应道,便带着她离开。

安沐辰这次倒是没再出声阻止,只是静静地望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身,待两人都已消失在门槛,才转身朝芊芊说道:“天色已晚,你也早点休息吧,我先告辞了。”

“……好!”芊芊似是还有话要说,但抬头望了安沐辰一眼后,只是神色淡然地应了声“好”

从芊芊房里出来,风子寒与云倾倾早已没了踪影,安沐辰踱步出了醉倚轩,刚到门口,一直隐身在外面的无非便出现在安沐辰面前。

“公子,回去了吗?”无非问道。

安沐辰点点头:“嗯。”

说着脚尖微一点,身子便轻盈掠过树枝,往安王府方向掠去。

“公子……”无非疑惑跟上,醉倚轩与安王府不远,一炷香左右的脚程而已,公子素来都是习惯漫步回去,今晚怎么突然用上轻功了?

安沐辰没有理会他,脚下几个轻点,很快便已回到安王府,走的却不是大门,而是直接从墙上轻掠而过。

无非原以为他是要往他住的东苑而去,却见他改往西苑而行,忍不住疑惑问道:“公子,您这是要去哪?不回房吗?”

“先去西苑。”安沐辰头也不回地淡应道,“无非,去看看倾云睡了没。”

013.

无非惴惴不安地瞄了眼桌前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白瓷瓶的自家公子,半敛的清眸还真瞧不出他此刻的神色。

自昨夜从醉倚轩那出来后,自家主子便似乎不大正常,极度的不大正常。

虽说此时那万年不变的面瘫脸与往常无异,但那脸色平静得着实诡异,而且,这天眼看着都要亮了,自家公子竟然还会坐在这房里赏玩一个无甚稀奇的白瓷瓶,最重要的是,此刻他们所在的房间,是飞倾云的房间,飞倾云,那勾引了表少爷不男不女的飞倾云啊。

想到那日在后院中与表少爷衣衫不整地黏作一团的飞倾云,无非甚是忧愁地再偷觑了眼自家那极其平静的主子,自家公子莫不是也被飞倾云那上好的面皮给勾了魂吧?

大半夜的那飞倾云也不知道溜哪逍遥快活去了,屋里收拾得整整齐齐唯独不见人影儿,自家主子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线,放着自个安稳舒适的寝室不回,非要到这儿走一圈,寻不着人也就罢了,看到桌上摆着的小白瓷瓶,拿起来端详了好一会儿后就这么在这屋里坐下了,拿起那不知何时搁着的白瓷瓶把玩起来,一看便是一晚,桌上的茶也不知换了几壶,可怜了他这给人当奴才的,就这么陪着耗了一晚大好青春不说,至今没瞧出那瓶里藏的是什么宝贝,能让自家主子坐那赏玩了一晚。

“无非。”轻捻着将手中的白瓷瓶,安沐辰盯着望了好一会儿才出声唤道。

“在,公子,您有什么事要吩咐?”等了大半夜自家公子终于开口,无非顿时精神百倍。

将白瓷瓶收入掌中,安沐辰起身,缓步朝门口而去。

“表少爷回来了吗?”安沐辰漫不经心地问道。

“表少爷竟也不在?飞倾云那日竟还怪奴才错怪了他……”

无非吃惊道,飞倾云与表少爷同时不在,竟然同时不在,这事有猫腻,绝对有猫腻。

安沐辰脚下略微顿了顿,回头望了他一眼,神色清冷平静,却似有刹那的怔忪,快得让人捕捉不到,而后垂眸望向掌中握着的白瓷瓶,静默了会儿,骤然收紧,将它抛给无非。

“将它放回原处,今夜之事,不要向任何人提起。”

无非险险地伸手接过,心惊胆战地连连点头称是,也不知方才是否说错了哪句话,公子这一反应着实突然。

“过两日飞倾云伤好了,还是让他回马厩帮忙去吧,他对那边的事较为熟悉。”淡淡扔下这么句话,月色衫袍下的雅致身姿已飘然而去。

“公子,您前几日不是才说着让他去书房帮忙吗?怎的还没去您又让他回去了?”

手忙脚乱地将手中的白瓷瓶原地放好,无非一边忙着关门一边不忘朝前方已飞身掠去的白色身影喊道,但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安沐辰的身影早已不见。

“活该让你家主子回马厩伺候那些马儿。”

得不到自家主子的回应,无非满肚子怨气无处发泄,恨恨地往刚关起的门踹了脚后才算稍稍解气,转而往自家公子住的东苑而去。

虽然说自家公子今晚这一举动着实让人费解,但能将那不男不女的飞倾云踢回马厩去也算是喜事一桩,免得哪日自家公子定性不好真被飞倾云那妖颜给惑了心神去,怎么着,未来的当家主母不能是公的啊。

014.(捉虫)

“我说倾云啊,你说你小子怎么就不能争气一点?好不容易终于盼出头了竟又被打发回来伺候这些马儿了,你说你是不是得罪了大公子?”

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洒下,云倾倾百无聊赖地将手中的干草有一下没一下地往马厩里撒,=身形佝偻衣衫邋遢的周老头一边捋着下巴上那把仙风道骨的白须一边唉声叹气道。

云倾倾懒洋洋地回头望了眼恨铁不成钢地念叨着自己的周老头,无奈叹道:“师傅,您老能不能换点新鲜的?自打我回到这儿您除了这么句话就没再和我说过其他的。”

自那天天微明时从醉倚轩归来,美美补个眠后素来冷着脸的安府二小姐与笑眯了眼的刘管事便登门慰问她这一为救公主壮烈受伤的英雄,嘘寒问暖一番后,让人抬了一箧子的珍宝白银进来,以及她那一纸卖身契,说是这是对她救了公主一命的打赏,将她的自由身还与她,要去要留随她个人意愿。

若要离开的话,拿着那些个珠宝白银去开个小店儿,有安王府罩着自是不会吃亏。

但若要继续留在府里,刘管事不忘拐弯抹角,绕了一圈大意云倾倾算是听出来了,考虑到她受伤不方便,公子书房的差事已经安排了其他人。言下之意,她若要选择留下,也只能继续回她原本的小马厩待着去。

对于这番莫名其妙的论调,云倾倾一头雾水,却理不出个所以然来。这府里能做主的只有安大少,这些打赏这些安排看来皆是他授意。那日还如此突然地要将她调往书房,连个心理准备的时间也没给留,也不过几日,她尚未上任却突然唱起这么一出戏来,谁说女人心海底针来着,她倒觉得这句话更适合用在安大少身上。

不过,安王府在给府里丫鬟杂事的打赏上素来大方,给她这所谓大英雄的酬礼更是大头,即便她不工作也足够她在这个朝代衣食无忧大半辈子,这可比她那个整日为着吃喝愁白了少年头的年代强了不知多少倍。

可惜啊,在一个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电脑没有手机的陌生时空里,就是坐拥金山银山生活也无趣啊。

于是,在安府二小姐及刘管事满是怜悯的眼神下,她千恩万谢地收下那些赏赐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感恩戴德而后选择了继续回她的小马厩窝着。只要人还在安王府,要回家便总是还有机会的,但若是就这么离开,怕是一辈子无望啊。

对于她选择留下这一举动,冷傲的安府二小姐煞是怜悯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临走时,意味深长地留下一句让她日后悔得肠子发青的话,“这么一大好机会就这么让你给放弃了,欢迎加入安王府。”

可惜当时没能参透,乃至此刻,她也参不透安沐柔这天外飞来的一句话有何深意,只是对她那本该仙风道骨却邋遢成性的师傅这番几天没变过一个标点的话参得极是透彻。

“你……你这不孝的徒儿,嫌师傅罗嗦了是不?也不想想当日你刚进府被那管事欺负时是谁辛辛苦苦地拉你一把,翅膀还没硬竟然嫌弃起师傅了。”

周老头干枯的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她,一脸伤心欲绝。

云倾倾回过神来,好奇地望向他,端详着他满是皱纹的老脸望了好一会儿,下结论道:“师傅,看来您真的被气着了,今天竟然忘了往眼睛里滴些水。”

“你……你……”周老头顿被气得语不成句,仙风道骨的白须凌乱飘起。

未免这一绝世高人一不小心真让自己给气得登了仙,云倾倾赶紧安抚道:“徒儿知错了,师傅您别气,要是就这么给徒儿气坏了那得多丢脸。”

对于眼前这一明明一副仙风道骨身怀绝技却总是把自己搞得疯疯癫癫的周老头,云倾倾一度对他的来历兴趣浓浓,无奈这平地冒出来的师傅对过去之事也是疯疯癫癫整日跟她插科打诨,她一提起他便给她装疯卖傻。

既然他不愿让人知晓,她也懒得再好奇,每个人都有不愿提及的过往。

况且他的来历对她而言似乎也无任何意义,作为一个异时空来的过客,还真不需要知道得太多。

周老头吹胡子瞪眼地盯了她好一会儿,盯得她心里慢慢发毛时,他终于长叹一口气,一改往日的疯癫,语重心长道:“倾云,莫非你打算就这么在这马厩里耗一辈子不成?”

云倾倾没想到他态度一下子转变得如此之快,愣了愣后,有些不自觉地笑了笑,垂下眼眸不敢与他直视,讷讷说道:“其实……就这么在这马厩里陪着你和小胖墩也挺好的。”

一直在一旁看热闹年方十二的小胖墩江筱悌一听这话,圆溜溜的身子便蹦跶着朝云倾倾蹭过来,傻呵呵接腔道:“小胖也要和爷爷和哥哥在一起,哪也不去。”

云倾倾揉了揉她的发顶,指了指马厩另一头:“小胖乖,先去那边拿些饲料来。”

“好!”重重地点点头,小胖墩便乐呵呵地朝那边跑去。

云倾倾望着前方渐渐跑远的圆溜溜的小身躯,笑道:“师傅不觉得每天和傻乎乎的小胖在一起也挺幸福的吗?”

小胖墩江筱悌是当日来京城路上捡来的小乞丐,也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后天出了什么事故所致,脑子不大好使,智商只及三四岁的孩童。

那时刚从山林里脱身,看到被一群哄抢食物的小乞丐挤得东倒西歪还拿着个破碗乐呵呵地朝她傻笑的小胖墩时,那双干净却茫然地盯着她瞧的眼睛,就这么莫名地让她神经搭错了线,将她带在了身边,能给她找个栖身之所,即使他日她离开了,她也不至于饿死街头无人知。

作为一个三餐不济的小乞丐,小胖墩依然能长出那么个圆溜溜的身子,云倾倾一直将这视为奇迹。

而这个奇迹也让她在这依然陌生的时空里多少有了点温暖的味道,泄气时,想着就这么在这小马厩里陪着这傻乎乎的小屁孩,似乎也不错。

周老头盯着她,一字一顿,却又慢条斯理地道:“倾云,一辈子待在这个地方,你会愿意吗?”

周老头意味悠远的一句话让云倾倾倏然一震,心头陡然剧跳起来,脸上常挂着的笑意已不自觉地收起,她近乎急切地一把握住周老头的手急声问道:“师傅,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你是不是也懂那巫人秘术?是不是?”

他既然来历成迷,既然怀着一身高深武学而无人知晓,说不定他真懂那神秘的巫人秘术,只要他懂,只要他懂……

云倾倾只觉心跳因这一猜想而跳得乱了章序,那个一直被习惯性的嬉笑掩饰下的回家的渴望,此刻竟是如此的强烈。

周老头被她摇得一脸莫名其妙:“什么巫人秘术?你小子怎就一下子激动起来了,晃得我一把老骨头都散了架。”

“你不知道?你怎么会也不知道?”

周老头的回答如一盆冷水兜头淋下,她像是瞬间被抽空了力气般,喃喃自语道,有些茫然地望了眼手中的紧拽着得干枯手臂,手慢慢松开。

“我说,你小子究竟怎么了?那巫人秘术究竟是什么东西,竟让你如此失魂落魄?”

周老头不放心地望着她道。

抬眸朝他扯出一抹笑意,云倾倾换上习惯性的笑意:“没什么,只是偶然听人提起过这东西,心下好奇,以为师傅见多识广应是会对此有所了解。”

“你这小子,道听途说的东西竟也信。”周老头无奈嗔骂道。

云倾倾笑了笑:“徒儿好奇嘛。”

边说着边朝四处望了望,道:“小胖去拿个饲料那么久也没见身影,不知道又溜哪儿偷懒去了,我看看去。”

说着便起身,脚步因方才的大喜大悲还有些虚浮,终究只是空欢喜一场。

巫人秘术,那远古而神秘的巫人秘术,若是以前她也是只将它当传闻,笑笑便忘,可是,自前年那个月圆之夜后,时空的变幻,她却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它莫测的神秘力量。

云之晗,云倾倾,宿命的羁绊,她的召唤,秘术的牵引,她的人生偏离最初的轨道,遁入异时空,艰难前行。

她已站在回去的路口,却始终徘徊前行不得,要么替她拿到她想要的东西,要么寻到另一个也懂巫人秘术之人,无论哪个,对此刻的她而言,都难如登天。

对于巫人秘术,连周老头这种阅历丰富的老人都尚未听闻,又能去哪找到这么一个人?

至于前者,至少她多少还有些线索,只要还有线索,该是还有希望的吧。

在心底这么安慰着自己,方才悲喜变幻后的绝望与无力感稍稍褪去,云倾倾气力不振地朝小胖墩的方向走去。

自她转身后便一直盯着她的背影周老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慢慢消失在视野中,脸上时常挂着的疯癫神态早已不见。

“丫头,她既是有心将你召来,又怎会就这么任由你回去?懂得这巫人秘术之人,远在天边,却不知近在眼前……”

轻声的低喃随着一声长叹而结束,无奈地摇摇头,周老头已换上那副事不关己的疯癫,拿起地上的饲料,有一下没一下地朝马厩里撒去。

015.

轻晃着手中不知何时扯下的树枝,云倾倾无精打采地往小胖墩所在的饲料房而去。

来到饲料房,除了那一屋子的干草饲料小胖墩却不知又溜哪玩去了。

盯着那一屋子的饲料望了会儿,云倾倾伸手随便扯了把干草往屋前的台阶一铺,就着那些干草坐了下去,有气无力地往身后的墙上靠去,疲惫地闭上眼。

已是深秋的天气,中秋月圆刚过,又错过了一个回家的时机,再等待,便是又一年的月圆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