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已转凉,瑟瑟的西风吹过,夹杂着干草的味道,带了那么点古道西风瘦马的苍凉,红彤彤的夕阳懒洋洋洒下,更添萧瑟。

这样的天气,真适合宅在家里抱着电脑啃着泡面拿着麦克风干嚎,渴望的匣子一开启,竟然想念起半夜被自家不堪忍受穿耳魔音的老哥拎着扔出家门的愤懑来。

这么久没见她这个妹子,也不知她家老哥是否会想念她五音不全的破嗓子?

勉强扯出一抹笑意,云倾倾缓缓睁开眼,以手遮眼挡住刺目的阳光,朝天空望了好一会儿后,自袖中掏出一根银色项链,指尖轻捻着高高拿起,迎着夕阳的余晖,侧抬头望向心形吊坠上那张笑得没心没肺的照片,忍不住轻笑了起来,笑得有些难以自抑,笑到最后,指尖不经意滑过脸颊时,却发觉是湿的,偏头望着手中那根银链,云倾倾有些失神。

与那个世界的牵系,似乎除了记忆就只有这么一条不起眼的银链了,当年自家老哥将这么条无丝毫特色的银链送她时她还不屑一顾,没想到今时今日能陪着她的却是它。人生啊,偶尔就这么让人哭笑不得。

饲料房外东南角落斜对着门口的浓密树荫下。

无非滴溜溜乱转的眼珠子难以置信地来回转了几圈,狠狠揉了揉眼睛后,转头望向立在身侧的自家公子,眼巴巴道:“公子,您拍拍我后脑,快点,快拍一下,这大白天的我竟然在做梦。”

安沐辰面无表情地低头睨了他一眼,一语不发地将视线投往饲料房外失神地望着手中那根银色东西的云倾倾,神情一如既往的清淡,半敛着清眸,叫人看不出此刻心中所想。

无非侧身抬头望向自家公子那张淡漠无瑕的上等面皮,怯生生地伸手在自家公子面前左右挥了挥,眨了眨眼,哭丧着脸道:

“公子,您今天竟然没嫌我咋呼,我果然是在做梦,那懦弱怕事的飞倾云竟然会躲着偷偷哭泣?一个大男人竟会躲起来偷偷哭泣?”

安沐辰淡淡扫了叽叽喳喳的无非一眼,无非没察觉,继续念叨:“公子,你说这是不是和表少爷有关呢?那东西莫不是表少爷送的定情信物?这表少爷也真是的,不顾人家飞倾云的名声将人带出去鬼混了一晚不说,人家飞倾云都为他甘愿留在这府里了,他怎就这么一声不吭地又跑了呢。”

 

自那晚一宿没回来,第二天表少爷人也失了踪影。对于表少爷这番神出鬼没的行迹,他早已见怪不怪,素来飘忽不定的表少爷每年总有那么些时候突然出现在安王府,然后又一声不吭地消失,整个府里的人都早已习惯了他的行踪不定,但现在既然去招惹人家飞倾云,怎还这么随性呢。

无非感慨:“唉……谁说自古痴情是女子,我看男子也……诶,公子,公子,您去哪儿?您不是说出来走走吗?怎刚出来没几分钟就走了?”

正欲为古来的痴情怨女感慨一番的无非发现自家公子这么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忍不住疑惑快步跟上,边走边不忘碎碎念道,走了没两步又满是同情地回头望了眼饲料房门口的云倾倾,犹豫着是要留下来看戏还是跟着自家公子走。

犹豫的空当儿,安沐辰已缓步出了院子。

无非眼巴巴地看着自家公子消失,依依不舍地回头朝云倾倾那边望过去,却发现饲料房门口不知何时已多了道身着黑色骑装的人影,好奇地伸头多瞧了几眼,发现是自家刁蛮的四小姐后,脖子缩了缩,赶紧朝自家公子消失的方向跟随而去。他还说公子怎就突然走了,原来四小姐来了。

 

“我说飞倾云,你躲在这里干嘛?害本小姐找你大半天都没找着人影儿。”

自远而近的娇蛮声音让云倾倾蓦然回神,有些手忙脚乱地伸手将脸上未干的眼泪拭去,而后慌慌张张地低垂着头,畏缩着低声唤道:“四……四小姐。”

这小公主不是说回宫里去了吗,怎么才没几天又跑回来了?

一身黑色骑装的安沐倩三步并作两步没一会儿便到她面前,看着她畏缩怯懦的样儿,不满地皱起秀眉:“我说飞倾云,本小姐会吃人不成吗?”

云倾倾低眉顺眼:“小姐国色天香……”

“停!”听她似乎又要来一番长篇大论,安沐倩挫败地打断,转过身望着她,命令道:“飞倾云,你抬头。”

“小姐……”云倾倾为难道,眼眶这会儿也不知是否还红着,这样子狼狈的自己,还是不要让人瞧了去。

“抬头!”

“小姐……”

“我再说一次,抬头!”

“小姐……”

安沐倩终于火了:“叫你抬头你就抬头,啰啰嗦嗦个什么劲儿,你还算不算个男人?”

本来就不算!云倾倾无奈地缓缓抬头望向她。

安沐倩清亮的美眸死死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语气不似方才刁蛮:“飞倾云,你刚哭过了?”

“没有!”云倾倾狼狈否认,垂下头避开她直视的美眸,方才果然不该放纵自己,此时难堪得紧。

安沐倩也不纠正她,突然低声问道:“飞倾云,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是。”云倾倾仅是犹豫了一小会儿,怯生生应道。

“有多喜欢?”安沐倩紧望着她,追问道。

“奴才愿意为小姐付出生命在所不惜。”强忍着手臂泛起的鸡皮疙瘩,云倾倾低声却坚定地说道。

安沐倩盯着她望了好一会儿,眼里带着研判,却丝毫没有因这句话而染上应有的欣喜与羞涩。

云倾倾低垂着头屏着呼吸没有言语。

“飞倾云,其实你并不喜欢本小姐吧。”

半晌,安沐倩突然开口道。

云倾倾惊得抬起头望向她,试图强调:“小姐,倾云自知配不上小姐,但是倾云对小姐的心意……”

“飞倾云,你不必刻意和我强调,我不是傻子。”安沐倩打断她,“你不喜欢我更好。飞倾云,我要你娶我!”

云倾倾被这安府四小姐这么一句话弄混了,困惑地眨了眨眼,问道:“小姐,奴才不懂!”

安沐倩定定地望向她,素来刁蛮任性的美眸此刻是难得的冷静:“你不需要懂,你只要表现得像你说的那样喜欢我就好了,还有,答应娶我!”

云倾倾盯着她,望了好一会儿,心底某个猜想模糊成型,却不敢说出来怕触怒这脾气多变的小公主,唯唯诺诺地点头应承:“小姐让奴才怎么做奴才就怎么做。不过……”

云倾倾聪明地留了个话尾儿。

安沐倩的好奇心果然被吊起,望向她:“不过什么……”

云倾倾叹口气:“奴才身份卑微,自进府便只能在这方圆公里内的大后院活动,不能进府里大厅,更不能去主子们居住的宛内叨扰,以后怕不好配合小姐。”

安沐倩皱了皱眉,而后眉尖舒展:“这简单,明日我便让刘管事给你调个职位。前些日子大哥不是有意让你去书房任职嘛,既然大哥那时便有这方面的意愿,现在我要往书房里塞个人大哥应是也不会阻拦,我回头就和大哥说说去。”

云倾倾垂下眼眸,低声谢道:“谢小姐!”

虽说跟在心思难测的安大少身边做事总有那么点让人难以安心,但既是书房,说不准她能从中找出些蛛丝马迹来。

况且,安大少才是这府里真正的主子,又是如今万岁爷曾经属意的太子爷,从最权威的人身上着手总比整日无所事事地窝在这小马厩里浪费时间要强一些,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在这个陌生时空里一年又一年地虚度下去。

016.

夜色正浓,本该是夜深人静人安眠的好时机,云倾倾却像煎锅里的鱼翻来覆去睡不着,从下午开始便没进任何食物的肚子自入夜便一直“咕咕”直叫,扰得人不能安寝。

下午在那饲料房里小小放纵了下后,哭红的眼眶怎么看怎么狼狈,自己想着那会儿的没用都觉得难堪,未免遇上他人打探怜悯的眼神,云倾倾随便托了个借口便回房歇着了,连带着晚餐也没吃。

自从救了安府的公主,虽说她依然只是个不起眼的小马僮,但住所直接由大杂院朝星酒店直线升级,府里专门给她拨了间厢房,虽比不上她养伤时的西苑厢房,但与之前那间与一群大男人挤在一起的小房间相比,现在这房子简直就成了别墅。

可是此刻便是躺在席梦思上,空空如也的肚子也是要闹起革命来的,前胸贴后背的感觉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她素来也没有虐待自己的胃的习惯,因而在床上滚了几圈始终不能成眠后,云倾倾果断地将盖过头顶的薄被一脚蹬开,起身下床,推开门,朝四周望了望,确定四周没人后,反手将门关上,蹑手蹑脚地往厨房而去。

这安王府最值得称颂的便是那厨房,虽说比不得皇宫的豪华气派,但食材应有尽有,这对于她这个喜欢半夜溜进厨房犒劳自个胃的人来说,那是一大诱惑。

而且地理位置优越,偏安一隅,只要不是把厨房烧了惹出大动静,在里面怎么闹腾也无人知晓。

一路蹦跶着来到厨房外,云倾倾轻车熟路地往东南角的窗户而去,深吸一口气,脚尖轻轻一点,身子便轻巧地跃上了厨房窗台。学了半年的皮毛,她唯一用得熟练的也就只是飞上这一人高的窗台了。

轻轻推开窗,跃入厨房内,借着窗外的白月光,美眸在储物柜里搜寻了一圈,发现没多少新鲜食材,只有货架上还有些许调味用的洋葱末、蒜泥及一些蔬菜。

摸着下巴盯着那些东西寻思了会儿,云倾倾果断地从储物柜里倒了些面粉,将面粉与精盐、食油和发酵粉等搓揉成光滑柔软的面团擀成大饼状。

而后随手挑了几个熟透的番茄,抓了把洋葱末和蒜泥,将番茄去皮籽切碎与洋葱末、蒜泥、番茄酱炒透,加了些汤汁,熬煮成酱汁,再添点盐和胡椒粉调味,自制成简单的番茄酱。再熟练地从鱼缸里捞了些现养的小虾,和着案板上的新鲜蔬菜,捣鼓着做了些荤素混搭的配料。

将自制的番茄汁和酱汁调料往面饼上一浇,往碳烤炉上一搁,便极其熟练地烤起自创的云氏披萨烧饼来。

她云倾倾一无所长,向来被自个各有专长的老爸老妈老哥鄙视,但她一手天生的好厨艺,却让一屋子鄙视她的人爱恨不得,总得牙痒痒地将她这免费厨师小心伺候着。

不出半个时辰,香喷喷的披萨烧饼在她一双巧手下便新鲜出炉,小心翼翼地将烧饼盛到大盘子里,云倾倾倾倾深吸一口气,对自己的手艺甚是满意。

迅速将厨房收拾干净,云倾倾端起新烤出来的披萨来到窗下,一提气,便轻巧地跃上了窗台,正要翻身下去,耳边掠过的风声带出的不寻常让她脚下的动作一滞。

有人!天生反应灵敏的身体在嗅到空气中的异常时已先于意识迅速作出反应,本欲跃下去的身体灵巧地往窗台一靠,屏息隐身在半开的窗页下,却因转身太急,半截衣襟犹露在窗外而不自知。

 

美眸小心翼翼地往窗外瞥了眼,夜色中一道矫健黑影从窗外的大树旁疾身掠过,朝南苑方向飞去,速度迅速而敏捷。

南苑是府里除了安沐辰外其他主子借住的地方。安王府分东西南北四个苑,安大少独居东苑,北苑被那素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毒仙子正牌皇后娘娘长期霸占着,西苑是招待客人所用。

 

背景雄厚的偌大一安王府,这安全防护措施似乎也不给力啊,深更半夜宵小轻易便能闯入,她是否该出声提醒一下?

盯着手中的披萨烧饼,云倾倾犹豫着,是明哲保身假装没看到还是再当一回安王府的英雄?自己要是出声指不定就成为了刺客的箭靶?这身连三脚猫都算不得的功夫能否自保?光是想到那不长眼的刀剑,背上刚愈合的伤口现在还隐隐作疼的感觉。

“刺客,有刺客,有刺客……”

云倾倾暗自寻思时,一道尖细却不见慌乱的男声已打破这沉寂的夜色,如一粒石子坠入湖面,顿时掀起波澜阵阵,伴着兵器摩擦的尖锐声及嘈杂的脚步声、喧闹声,打斗渐起。

听着不远处的阵阵打斗声,云倾倾干脆就着墙壁闭目歇息,既然府里的侍卫已发现刺客潜入,那余下的事便不是她能关心的了。

此刻外面正乱,刀剑不长眼,她就这么出去一个没留神便可能被当做刺客同党。

即便不被认作同党,她这深更半夜偷溜进厨房做吃的行径也极不光彩,虽说这张面皮不是自个的,但面子还是要的。

手中端着的披萨烧饼阵阵香气扑鼻,早饿过头的肚皮禁不住这香味的诱惑,云倾倾食指大动,也不管外面的打斗怎么凌厉,只要波及不到己身,等人散了再回去便是。

那刺客也不知道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被门缝给夹了,自己单身匹马就这么夜探这藏龙卧虎般的安王府来了,迟早得束手就策,她估摸也等不了多久便能寻到时机回去。

一边安然享受着手中的美食,云倾倾一边留心外面的动静。安王府明里暗里的高手不少,刺客似乎也真有两把刷子,武功不弱,她的披萨烧饼吃了快一半时打斗声虽有所减弱,但却依然难分伯仲。

云倾倾忍不住探头往正打得热闹的人群望去,看到一堆玄衣侍卫中身着月色衫袍的飘逸身姿时愣了愣,连安大少都惊动了,看来刺客来头不小。

云倾倾盯着那道白色的飘逸身形轻巧旋身,手执玉箫飞身朝黑衣人攻击而去,动作流畅如行云流水,攻势却凌厉无比。

云倾倾看着都忍不住在心底为他鼓掌,天仙便是天仙,混战中都能让自身的优雅尊贵不减半分。

安大少凌厉的攻势让黑衣人明显有些吃不消,脚步略显虚浮,吃力抵抗,败势渐显。

云倾倾有些疑惑地盯着裹在一身黑色夜行衣里的刺客,这身形……

低头细想了下,却始终回忆不起在哪见过。

在她走神的那几秒,黑衣人已被擒下,脸上的蒙脸的黑巾也被扯了下来。

云倾倾忍不住探头去看,但无奈只看到黑衣人坚毅的背影。

“果然是你!”她听到安沐辰这么说道,淡漠的声音似是没有丝毫的意外。

黑衣人却只是望着他没有说话,那道略显熟悉的背影将她的好奇心勾起,但无奈那人始终不开口,云倾倾只能干瞪着那背影。

“带下去!”

最终,云倾倾没能等到那黑衣人开口说半个字,安沐辰已淡淡吩咐手下将人带下。

看着被人带起却依然傲挺着腰板的身影,云倾倾忍不住往外探了探身子,原还希冀他被人带走时能有幸偷觑到背影,却不想他留给她的至始至终却仅是一个背影。

云倾倾气闷地正要缩回身子,落在黑衣人身上的视线收回时不自觉地往立于一堆玄衣人中的白色身影望了眼,不想安沐辰正好抬头,目光相对的瞬间吓得云倾倾赶紧将身子缩回,心跳剧增,错觉,一切应是错觉,这里与安沐辰多少隔了些距离,现在夜黑风高的,安沐辰眼神再犀利,也不大可能就瞧得见她。

云倾倾屏息安慰自己,有些草木皆兵地留心着外面的不远处的动静,听着鼎沸的人声随着远去的脚步声渐渐散去,四下似乎慢慢安静了下来,恢复之前的一派祥和宁静。

云倾倾屏气凝神听了好一会儿,确定四下应是没人后才长舒一口气,轻轻推开半掩的窗,正要转身跃下这窗台。

“倾云好雅兴!”

突然平地冒出来的一句话吓得云倾倾差点没连人带饼从窗台上翻下去,一如既往淡漠清冷的嗓音叫人听不出情绪。

云倾倾朝不知何时立在窗台下正抬头望向自己的白衣翩翩雅致无边的九重天仙干笑了两声:“公……公子您也好雅兴!”

017.

安沐辰仰头望着她,似笑非笑开口道:“你这是打算就这么站在上面与我说话?”

云倾倾有些窘然地笑了笑,轻轻一跃,从窗台上飞身而下,落地时脚步没落实,身子虚晃了下,安沐辰及时伸手扶住她,手掌贴在她敏感的腰际。

被他手掌贴着的地方像是火烙般烫热得厉害,云倾倾不自在地往外挪了挪身子,与他拉开些距离,不忘抬头道谢:“谢谢大公子。”

安沐辰似是此时才察觉自己的手正过分亲昵地贴着她的腰,低头望了眼,慢慢将手收回,望向她手中端着的只剩一半的披萨烧饼,眉尖轻轻一挑,问道:“这是?”

“这是披萨,我们那的一种西式餐点,要不要尝一下?味道很不错的哦。”

心神全部集中在腰上若有似无的灼热触感上,云倾倾快言快语答道,刚说完才窘迫地发现自己说了什么,正试图解释,却见安沐辰已轻捻起其中一块,优雅地放入口中。

云倾倾清亮的美眸瞪得老大,她只是随口说说,高不可攀的九重天仙竟会吃这种堪比路边摊的东西,圣洁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仙形象再一次坍塌。

安沐辰转头望向她:“味道不错,你做的?”

云倾倾讷讷地点头,犹处在天仙幻灭的遗憾中不能自已。

“你似乎很不乐见我吃你这……披萨?”

盯着她讷讷的神色,安沐辰云淡风轻地开口道,大概是对“披萨”一词称不习惯,略微顿了顿。

 

“我……只是……只是觉得很意外。”云倾倾咽了咽口水,干巴巴应道。

他扬起清眉,凉薄的唇微微上扬,划开一道浅浅的笑意,本清雅疏离的俊脸,顿时风华毕现。

 

上等的气质配上等的面皮,再加上这风华绝代的展颜一笑,这才是真真的妖颜惑世,刘管事该担心的是自家主子而不应是她这张假面皮啊。

云倾倾盯着眼前的无瑕俊脸愣愣地想着,安沐辰已伸手再拿起一块披萨:“这名字,倒是奇特。”

“额……这仅是我们家乡的一种称法而已。”

方才没留神用了她那个时代的称法,云倾倾随便解释道。

安沐辰若有所思地点头:“这种称法很独特。”而后话锋一转,“我记得你说你是北边西城人士?”

云倾倾干笑:“是啊。”她当日确实从那边而来,便随便将那地方胡诌成自己的家乡。

“我年少时也曾在那边居住了些时日,对披萨这一称法倒是前所未闻。”

“我也只是行乞时路过某个小镇听闻的而已。”云倾倾不自在地应道,将话题扯开,“大公子原也在北边西城住过?”

安沐辰将目光投向眼前的漆黑,点头:“嗯,住过几年。”

云倾倾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公子是否听说过巫人秘术?”

原本漫不经心地落在别处的黑眸骤然收回,落往她身上,平静幽深的墨色眸子带着研判,还隐隐带了丝凌厉之色。

云倾倾被他略显凌厉的眼神盯得头皮有些发怵,有些不自然地解释道:“我前些日子在路上听闻巫人秘术这事,听说源自于位于北疆的北边西城,但我自小在那边生活,却从未听说过,所以有些好奇。”

安沐辰望着她,眼底的凌厉已经隐去:“略有耳闻。”

心跳因这句话微微加速,云倾倾尽量让语气平静:“听闻这巫人秘术神秘莫测,素来不外传,如今这世上真正掌握这巫人秘术精髓的也仅三人,但这三人身份莫测,行踪飘忽不定,至今尚无外人知晓。公子见多识广,应是知道这三人吧?”

安沐辰望着她的黑眸中带了点探究的味道:“倾云,你似乎对这巫人秘术很感兴趣?”

云倾倾干笑着避开他似能洞穿人心的打量:“我素来对奇人异事感兴趣,偶然听人提起,忍不住上了心。”

“是吗?”淡淡的回应,听在耳里是摆明了不信。

“倾云,你今晚与以往似乎有些不一样。”安沐辰没有回答她的疑惑,仅是语气平淡地开口道。

云倾倾疑惑地望向他。

安沐辰略有所指地道:“平日里你倒是从不敢与我直视。”

何止是不敢直视,简直是唯唯诺诺,懦弱窝囊无能到极点。

云倾倾想她该感谢他给她留足了面子,她抬头望向他,努力挤出一个羞涩的笑意:“我性子生来懦弱怕事,总担心说错话得罪主子们丢了饭碗,所以那时说话做事总免不得小心翼翼,但是这些日子以来,我发现主子们都是心胸豁达之人,也不计较尊卑,不会无故责罚奴才们,所以我慢慢也就放下了心底的惧意。况且我既是男人,总这么窝囊无能以后娶了妻怎么保护我的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