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安沐辰别有深意地望了她一眼,那一眼盯得她后背寒毛一根根直竖,还以为自个哪儿漏了馅,不想安沐辰却在这时开口道,“你这身子骨怕是弱了些,以后要保护你的妻儿怕是也不容易。明日起你就晨起随我一道练些强身健体的招式吧。今晚四小姐也力荐你来书房来着,既然你有心以后为你的妻儿撑起一片天,怕是也不愿再在这马厩里没出息地待一辈子,那就先来书房帮衬着,也好趁机多学点东西,他日你要改做其他事也是方便些。”

一番话说得体贴周到,云倾倾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只得垂眸,掩去眸底的苦恼:“谢大公子。”

书房是安沐辰平日处理公务的地方,她至今尚不清楚镇日忙碌的安沐辰忙的是什么事,自家老爹是当今万岁爷,他却除了获封个闲散王爷也不见经常上朝,国家一派安静祥和没有战争,他也无须领兵打仗。说是赋闲在家,但是她这半年来却极少听闻他回府。

不过只要能自由出入号称安王府宝库的书房,于她也是一大方便,说不定她能从中找出些什么东西来,对于这么一安排她是求之不得,只是,以后要每日早起陪他练功……

云倾倾想着便头大。

“明日我便让刘管事将你手头的工作好生安排好。到时你在住这大后院每日早起练功怕也不方便,你明日收拾妥当便搬到东苑来吧,我让刘管事给你安排个房间。”

安沐辰这一番吩咐惊得云倾倾顾不得头疼之事,抬头望向安沐辰。

安沐辰却没再给她开口机会:“天也不晚了,你早点回去歇着吧。”

“……是。”云倾倾只能低眉应道。

“关于巫人秘术,那也没甚神秘,仅是些简单术法而已,道听途说之事别太往心里去。”

临去时,安沐辰突然留下这么一句话,云倾倾算是听明白了,若是没亲身体验过,她倒真信了他。

将手中剩下的披萨烧饼解决完,云倾倾才慢悠悠地回房。

推开门,漫不经心地抬头,美眸在瞥见桌前坐着的那道身段与她相差无几身着一袭白衣的纤细身影时骤然眯起,迅速转身将门反锁上,眯眸冷声问道:“你来干嘛?”

本在桌前悠闲地品着茶的女子优雅放下茶杯,缓缓起身,走向她,淡雅的脸上也不见丝毫恼意:“好久不见!”

云倾倾望着眼前这张与自己毫厘不差的脸蛋,缓缓笑开,意有所指:“我以为,我们刚见不久。”

云之晗望着她,脸色一如既往地淡漠:“看来这半年你过得挺不错。”

云倾倾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承蒙夸奖。”

云之晗不以为意:“你在这安王府住得倒还挺习惯。”

云倾倾绕开她,走向桌前:“我以为在我二十一世纪的家我会住得更习惯。”

伸手刚想为自己倒杯茶,但想到她刚碰过的杯子,又嫌恶地将茶放回了原地,转身望向她,侧头道:“三小姐大驾光临寒舍,说吧,有何贵干?”

“如果我说我只是想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呢?”云之晗也转身望着她,淡淡说道。

云倾倾两手一摊:“你也看到了,我过得很好,慢走不送。”

说着便往床铺走去,走了两步回头朝她笑道:“对了,走的时候记得帮我把窗锁好,我没有你那一身绝世武艺,要有什么宵小闯进来怕是不能自保。”

说着也不再理她,脱去外衣,掀开被子准备上床。

“倾倾,我要你帮我救他!”云之晗的声音在身后淡淡响起,淡漠的语气有了点点波动。

云倾倾掀被子的动作顿了顿,转身望向她:“谁?”

“今晚被捕的黑衣人!”

“他是谁?”响起稍早前看到那背影时莫名的熟悉感,云倾倾沉声问道。

“我师兄!”云之晗似是犹豫了会儿,才慢慢说道。

云之晗据说自小体弱多病,2岁时还一度命在旦夕,却久治不愈,后一高人路过,说是此女被父母命格所克,需送往别处潜心修习满十六岁方能安然成长。

急病乱投医,云府二老没法儿,便同意那高人将方两岁的她带回山里潜心修习,直至年满十六岁才下山,当时在山上一同修习的还有那高人的儿子即云之晗的师兄萧靖安。

“萧靖安?”云倾倾眯眸问道,难怪会觉得熟悉,她曾在云府与他有过几面之缘。

“嗯。”

“我凭什么要救他?”云倾倾好整以暇地望向她,似乎她没这个义务去为她冒险。

云之晗定定地望着她:“除非你不想回去。”

云倾倾轻哧:“我不以为我救了他我便能回去。”

“至少,我能卖你个消息,一个对你有用的消息。”

美眸眯起:“什么消息?”

云之晗没再回答,只是淡淡问道:“救或不救?”

云倾倾缓缓摇头:“不救!”

云之晗转身走向窗口:“没有你我一样可以救他,只是多费点心思罢了,但是没了我你却再没有机会回去!”

云倾倾咬了咬牙:“只要我能找到那懂巫人秘术之人。”

云之晗旋身朝她讥诮似地笑了笑:“没有我的心头血做引子,你找到了又怎样?”

云倾倾几乎听到了自己磨牙的声音:“我以为要取到一个人的心头血并不是难事。”

云之晗轻笑:“你大可试试,只要我不想出现,你甚至连我在哪都找不到,你怎么取?即便我现在就站在你面前,你连我身都近不了,你又怎么取?”

还真该死地让她说中了!她连三脚猫都及不上,她动不了她!

云倾倾怒极反笑:“你这么急着在他眼皮底下救出你的师兄,你就不怕他吃醋?”

边说着美眸边紧紧地盯着她的脸。

云之晗淡漠的脸上果然有了一丝裂痕:“这似乎与你无关。”

云倾倾摊手:“你这么急着找我去救他而你不出手怕的不就是被他知道吗?”

云之晗冷道:“那又怎样,我不一定非得亲自出面。”

云倾倾一语道破她的目的:“但是出了事的话却不会有人给你顶罪。”

云之晗望着她,冷着脸没再说话。

云倾倾笑了笑,见好就收:“我们做个交易如何?我代你救他,你送我回去?”

云之晗已恢复之前的淡漠:“我从不做吃亏的买卖,即便我不亲自去救他也自有人回去救,只不过会让他在里面多吃些苦头而已。送你回去?我会失去一颗好卒子。”

 

云倾倾盯着她,一字一顿:“我,云倾倾,永远也不会成为你的卒子!”

云之晗轻笑:“你会!”

说着不再理会她,纵身跃向了窗外。

“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懂得巫人秘术之人,就在安王府!只要你救了他,我便告诉你那个人是谁。至于我的心头血,要取就凭自己本事。”

飞身跃出窗外的瞬间,云之晗淡漠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自窗外传来。

云倾倾追至窗口,咬牙朝已轻掠至树梢的云之晗咬牙道:“云之晗,你这么放心地将我扔在这里,你就不怕我毁了你和安沐辰的亲事?”

“你不会!”笃定的声音随着风声若有似无地传来。

云倾倾气闷地一拳击在了窗台上,云之晗就是算准了她不屑于这么做是不是?谁说拆人亲事就非得做小三的。据她所知,安沐辰和云之晗可是从未见过彼此真容的。

018.

向来说一不二的安大少第二天果然派人将一切安排得妥妥帖帖,云倾倾当日便搬到了南苑,开始了她至今依觉懵懂不清的书僮生涯。

之所谓懵懂不清,因为她着实想不通安沐辰要她这么一个对他而言可有可无的书僮在书房里是做什么用的。整理书房的事有专门的丫鬟负责,研墨吧,相较于自小握着毛笔长大的无非,她一长期用铅笔钢笔圆珠笔就是没用过毛笔的新新人类似乎相形见绌了些,为他打打下手吧,相对于一个从没伺候过人只伺候过几匹马的她来说,随便在府里揪着一个丫头也比她强百倍。

做摆设当花瓶?依她此刻这么张玉树临风的脸确实可以胜任,但若对方是个美娇娘,这个倒还可算成立,但若是天仙般的男人,云倾倾想着便觉恶寒。

因为至今没思考透她杵在这书房是何意义,因而,自打跟在安大少身边做事,大部分时间,她都如此刻般盯着安大少那颗风华绝代的脑袋思考人生。

“若是觉着无聊,书房里有的是书,随便去挑些书看看打发打发时间也成。”

她盯着的那颗脑袋没从眼前的书桌前偏离半寸,但脑袋的主人已淡淡地开口道,手中握着的毛笔也不见有半分停顿。

果真是体贴下人的好主子!云倾倾朝身前的那颗风华绝代依然的脑袋竖起两根大拇指,嘴里不忘道:“谢谢大公子!”

说着边蹦跶着朝书架处开溜。

也不知安沐辰真是爱书之人还是只是将这些书摆在那里充门面,这书房简直就一巨型书库,举凡天文地理正史野史、民俗风情用兵谋略、诗词歌赋治家治国之道,甚至于街边巷子流传的通俗读本,应有尽有,也不知这么一堆宝贝中是否也藏着些□之类。

瞪大美眸仔仔细细地在书架前扫了一圈,云倾倾甚是失望地发现没找着,随便抽了本大瑞野史,挑了个靠窗的位置,极其艰涩地研究起那些生僻字眼来。

野史里记载的无非是大瑞王朝的兴衰历程及一些至今仍成迷的奇人异事。云倾倾没兴趣去了解一个对她而言全然陌生的朝代,盛极必衰似乎是躲不过的劫数,一群骄奢淫靡的皇宫贵族的故事远不如那些一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奇人异事来得有吸引力。

既是奇人异事,也不知是否收录正牌皇后娘娘那么一位世间奇女子的故事。云倾倾自打那时偶然听闻毒仙子与玉箫公子那段充满无数YY的故事,便对俩人的故事来了兴趣,可惜作为俩人作为当朝正牌皇后娘娘及万岁爷,文字记载的除了歌功颂德外怕也找不出点别的来,这么一本大瑞野史,也不知道是否有胆收录那么点满足少女情怀的故事。

直接将书页翻到奇人异事章节,云倾倾找了好一会儿愣是没找着关于毒仙子与玉箫公子的半星记载,倒是被大瑞王朝那位至今生死成迷的末世公主产生了兴趣。

据书中记载,大瑞184年,即大安元年,大瑞皇室内斗升级,内戚外戚争斗,一场惨绝人寰的杀戮后,所有的皇室成员无一幸免,包括备受当时的瑞泶皇宠爱年仅三岁的安然小公主。

这本不是什么奇人怪事,但据说后来安葬时,原在宫里服侍过安然小公主的宫女一口咬定那具年仅三岁的小尸体并非安然小公主,而是另有其人。后来便有人谣传,宫里内斗当日,安然小公主的生母若妃娘娘正随侍瑞泶皇身边,当时两人已预感到当晚会凶多吉少,瑞泶皇暗中命身边极为信任的左膀侍卫将安然小公主秘密送出宫,随同安然小公主一同出宫的,还有一份关系着整个大瑞王朝甚至大安王朝命脉的密旨。

这样一个谣言因为自大瑞王朝宫斗后便失去了踪影的左膀侍卫而添了几分真实性,对于这位前朝小公主的生死之谜以及那道密旨,众说纷纭,唯一能统一的说法,便是找到那位左膀侍卫,所有的谜团便能解开。但天下之大,除了知道那位左膀侍卫是个左撇子,擅长左手用剑外,要找到一位消失十八年的人,那无异于大海捞针。

何止是大海捞针,简直就是宇宙捞针,如果一个人有心隐藏,又怎么还会保留着这么一个容易让人认出的习惯,左撇子与右撇子并没有绝对的划分。

美眸不以为然地继续往下扫,却在扫到接下来那行字时,整个人如被雷击中,本随意拿着书册的手微颤,书本歪歪斜下。

“后有人问起宫女,怎知那不是安然小公主?宫女道,安然公主生来腰间便带着一枚纽扣大小的雪花状淡红胎记,但那孩童腰间洁白无瑕……”

“倾倾,你什么时候在腰间纹了那么小一纹身,不过淡红淡红的小雪花,怪诱惑人的,老实交代,这是不是为着以后勾引你家男人的……”

“去你的,姑娘我这是胎记,胎记,懂?”

大学时和室友嬉闹的笑语似是在耳边流转,纽扣大小的雪花状淡红胎记,三岁出事,如今是十八年,本懒懒地支着头的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抚向腰际。

“看什么,这么出神?”略显低沉的清冷嗓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云倾倾没留神被吓了一跳,书本自手中滑落,翻躺在桌上。

一只修长莹白的手自身侧探了过来,拿起桌上垂落的书,翻开她方才看的书页,淡淡扫了眼,黑眸几不可微地眯了眯,不动声色地望了眼她抚在腰间的手,而后望向她,眸中带着她看不透的深思。

 

这样的眼神她也曾见过,第一日他将她唤起陪他晨练时,她即兴舞了套剑法,那时刚舞完,他也以这样的眼神盯着她望了好一会儿,直瞧得她心里直犯怵,却想不通哪里出了问题。

那套剑法是号称她师傅的周老头亲自授予她的,她天生资质比较愚钝,学不会那些什么高深武学,却唯独将这套剑法舞得像模像样,据周老头说只要不是真的与人打起来倒真能唬住不少人,能舞得唬得住人,这大概还得得益于她大学时的那点舞学基础。

当时他盯着她望了那么一会儿却也只是淡淡问了一句话:“倾云这套剑法是从何学来的?”

安沐辰素来是心思极沉极为莫测之人,向来懂得隐藏心思,看似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可能隐藏着极深的揣摩,因而,对于他漫不经心的问话,她也仅是漫不经心地敷衍而过。

不向任何人透露他教她习武的事,这是她对周老头的承诺。

那日他深思的眼神她未能看透,此刻的深思她依然看得如坠雾中。

搁在腰间的手不着痕迹地放下,云倾倾朝他笑道:“就是看些前朝野史,无聊看着打发打发时间。”

“既是一些野史,有些也未必可信。”轻轻将书本合上,安沐辰淡淡说道。

云倾倾干笑着点头,眼睛却极不动声色地注意着他的神色,以着漫不经心的闲聊语气问道:“公子觉得这书上写的都不可信?”

安沐辰也不直接应她:“信与不信,端看自己怎么看。”

“那……公子觉得前朝公主是否如人们依然传言般活着?”不同于语气中刻意营造的轻快,云倾倾几乎是屏息等待他的答案,极有可能成为太子爷的安大少,也不知对这可能关系着他老爹宝座的前朝公主怎么个看法。

安沐辰垂眸望了她一眼,眼里似是带了兴味:“依倾云之见,觉得她是否活着?”

对于安沐辰这种擅长打太极的回答,云倾倾泄气地撇了撇嘴,兴致缺缺道:“这种事说不清道不明,也没有谁亲眼见到那左膀侍卫带着安然公主出逃,是死是活谁又能说得清。况且,即便她活着又怎样,她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难道还能颠覆了整个王朝不成?”

即便真怀揣着那传说中的密旨,如果皇帝老儿真能把江山坐稳了,她就不信一纸密旨还能颠覆整个朝纲不成。

安沐辰轻笑:“说得极是。走,看了这么久书怕也累了,陪我出去走走。”

说着便极优雅地转身往门口而去,云倾倾目不斜视地跟上。

自从那晚风华毕现的一笑将她迷得失神了那么一小会儿后,私下里,眼前的九重天仙似乎很是慷慨,时不时向她展露他风华绝代的轻笑,看得她深觉在对那笑免疫前,她非常有必要在他展颜而笑时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

原以为安沐辰所谓的出去走走该是在极富诗情画意的林荫小道散步,却不想他走走的定义,是探监,确切地说,探的是那晚被逮的黑衣人的监,云之晗不惜放下身段求她出手相救的师兄,萧靖安。

019.

自那日云之晗潜入她房中与她谈交易时,云倾倾一直暗中留意着萧靖安被羁押在何处,无奈这安王府布局实在精妙,这些天她有事没事将安王府瞎晃了个遍却是依然没找着似天牢地牢的地方,安沐辰今夜突然兴致大发带她去探监,这倒省了她探路的麻烦。

老实说,虽说那晚表面上对她的那交易无动于衷,但事实上,她心动了,非常地心动,若能找到懂得巫人秘术之人,即便她一时半会回不去,但至少等于她已经一只脚踏在了返家的路上。

 

她是恋家的人,实在没心思也没能力在这个异时空里作威作福,什么前朝公主,什么宿命纠缠,什么安云联姻,什么破图纸统统都与她没半毛钱关系。

只是,即便知道那个人就在安王府,但是安王府上上下下过百人,懂得巫人秘术之人也不会在脸上挂张牌以昭告天下,所以光依她这么瞎找也只是浪费时间,还不如想个法子将萧靖安救出,作为交换云之晗嘴里秘密的筹码。

一路低眉顺目地跟随着安沐辰在府里绕了半圈,直到安沐辰带着她进入大后院背靠后山的那间久置不用的储物房,他抬起他那只莹白漂亮的手在墙上一只没甚出奇的砖上轻叩了两声,“轰隆“一阵沉闷的低响后,那道看似一无是处的白墙缓缓开启一道石门。

她向来只在古装剧中见着的密道终于让她也亲眼见上了一回,云倾倾有些目瞪口呆地望着那双不知通向何处的石门。

“走吧!进去看看!”无视她微微瞪大的美眸,安沐辰语气平淡地道,率先进入那道石门内。

 

这地方也不知是否暗藏什么机关暗器,诸如冷箭毒气之类。未免误中机关无辜丧命,云倾倾亦步亦趋地跟在安沐辰身后。

“你不必如此草木皆兵,这里要真暗藏着什么致人死地的机关,你就是贴上来也逃不开。”

安沐辰平平静静的一句话让云倾倾有些赧颜,干巴巴地后退了几步,与他拉开些距离。也不知眼前的天仙是否在她身上装了什么能读人心思的东西,她想什么他倒清楚比她还清楚。

“这里只是地牢,平日没什么用处,也不会无故装些暗器什么的。”安沐辰继续淡声解释道,领着她往左拐。

地牢?骤听到这两个字云倾倾便觉如同打了鸡血般来了精神,本没留心周围的美眸也开始细细打量起来,心底开始筹划着逃跑线路。

安王府这布局也算是绝妙了,将地牢设在后山之中,逃犯即便要逃离,挖条隧道通往山的另一头或是炸了这山头似乎都不大可能,只能从哪来便从哪去,但那道石门起码有千斤重,若是不知道机关怎么开启,要出去机会也渺茫。

方才进来时也没留神安沐辰轻叩的那砖块与别的有什么不同?

“这里既是地牢,门口怎没人把守?不怕犯人逃脱?”一边细心留意着周围环境,云倾倾一边语带困惑地随意聊到,耳尖却是竖了起来,生怕漏听一个字。

“何必费事,他若能逃得掉也算他有些本事。”

这么有把握?那门果然有玄机!云倾倾觉得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了,连带下一个问题都随意中不自觉地带了些小心翼翼:“那看来这道门甚是坚固,如果不懂开这门的机关,一般人怕是也闯不进来更是出不去吧……唔,公子怎么了?”

走在前方的安沐辰突然停下脚步,侧转身望了她一眼,幽深的眸子又糅入了她看不懂的深思,云倾倾在他的盯视下有些不自在,不自觉地伸手揉了揉鼻尖,干笑。

她也不过随口问问而已,既然防备心这么重又何必带上她。

“没事,倾云,那晚你也看到了那黑衣人吧?”收回留在她身上的目光,安沐辰继续不紧不慢地往前走去,语气极其平静地问道。

云倾倾点头:“嗯,远远瞧见了他背影。”

“那倾云知道他是何人吗?”安沐辰继续问道。

知道,就是想不知道也不得不知道。

云倾倾盯着他的背影摇头:“奴才不知。”

“倾云没觉着他背影看着有些眼熟?”安沐辰突然不走了,回头望向她说道,无波的黑潭静静地落在她身上,明明只是平静的注视,却无端地令她心里打鼓,他,这是在试探?

垂下眼眸盯着脚尖,云倾倾低声答道:“奴才来京城不过半年,平日都在府内待着,也没认识什么人,实在不觉那黑衣人看着眼熟。”

安沐辰似乎有些恍然:“说得极是,想是我这阵子忙昏头了,竟会觉得你认识他。”

这话……云倾倾继续盯着脚尖,语带委屈:“公子莫非以为奴才与他是同党?毕竟那晚奴才出现的时机及地点极为不合适。”

“倾云多想了。”安沐辰依然以着不起波澜的语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