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倾说完,甩开他,继续往前而去。

“说起来,比起我那亲爱的姐姐,我这当人家妹妹的也忒不成才了些,同样一张脸,怎就差了这么多呢。”云倾倾感慨,而后转身望他一眼,商量道,“萧公子,我就与你实话实说了吧,是极想卖身才去逛青楼的,因为这亲不是我愿意成的,但是我不得不成,所以我也不能把便宜都让你占了去我反倒只能守着你这么个男人过日子是吧,我总得多试试几个男人才算真正知道男欢女爱是什么滋味,只是你也知道我的情况特殊,也只能在心底想想而已。但好歹你也让我在成亲前享受几日被男人追捧的日子弥补弥补是不?若是你还放心不过,你们可以多找个机灵点儿的小丫头盯牢我,看我说了什么话,与什么人见过面,便是就寝沐浴你们要多少人盯着都没事,这样成不?”

反正他也不介意被戴绿帽子,她便是说得再过火也不怕将他激怒。

喜儿那张俏脸因云倾倾这番惊世骇俗的论调而爆红,萧靖安脸上也有些难堪,却在看到她手指有意无意地轻抚着颈上那圈白布时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没了萧靖安的阻拦,云倾倾也就没再迟疑,心情愉悦地轻踮着脚步,一路直走左拐右拐后,终于找到了传说中的醉倚轩,虽比不上京城的气派,看着却也招人眼球。

云倾倾转身望了身后的萧靖安一眼,见他似乎没有阻止的意思,便也壮着胆子进去了。

现下是傍晚时分,醉倚轩还没正式开门做生意,除了大厅里蔫蔫地做着的嬷嬷便是几个穿着清凉的姑娘。

云倾倾低头望了眼自个身上穿着的毛绒袄子,然后再望了望那些外边仅披着个斗篷里边身着纱衣的姑娘,不得不感慨,这寒冬时节,果真是美丽冻人。

楼里的嬷嬷听到脚步声本迷离困顿的双眼顿时一亮,笑着起身便要迎客,却在见到进门的萧靖安及云倾倾时硬生生将唇角的笑凝住:“萧大当家的?芊芊姑娘?”

看来与芊芊姑娘也是熟识的了?想着芊芊平日的样子,云倾倾动作优雅地将脸上那层面纱取下,冷冷淡淡地点了点头,而后不冷不热地问道:“嬷嬷,这楼里可还有什么空房,我要在这小住几日。”

嬷嬷询问的眼神落在云倾倾身后的萧靖安身上,看到萧靖安轻点头后便扬声招来丫鬟执事去安排布置房间。

“嬷嬷,芊芊姑娘只是来这里休养,切莫让芊芊姑娘在这的消息声张出去,更不能让芊芊姑娘见客。”末了,萧靖安朝嬷嬷吩咐道。

原来这么爽快地答应她心里却是这么计较的。

云倾倾不以为意地回头望萧靖安一眼,而后朝她的新房间而去,她若要见客,这三言两语便能将她唬住?就不知改日京城名魁芊芊姑娘出卖初夜的消息一个没留神被散播了出去,整座北疆城会是怎么个沸腾?那位传说中的神秘二皇子会不会因此而来凑热闹?

066

要将芊芊姑娘出卖初夜的消息散播出去并没有想象中的难,甚至,她还没开始想方设法,机会便送上门来了。

这日,云倾倾刚起床,随意梳洗了下便懒懒地捧了本书躺在榻上看书。在醉倚轩这几日,仗着芊芊姑娘这张面皮,楼里上下都要敬她三分,虽说整日被人轮流盯着,却丝毫不影响她看书的心情。

书刚翻到一半,门外便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还夹杂着凌乱的脚步声,似是在找什么人。

心底因这几声凌乱的脚步声而狂跳起来,云倾倾轻咳一声,掩饰加速的心跳声,懒懒抬眸望了喜儿一眼:“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怎这么吵?”

喜儿细小的眉尖蹙起:“回姑娘,喜儿也不清楚,要不我去看看?”

因现下是在醉倚轩,未免露出马脚,喜儿也是以姑娘称呼云倾倾。

“嗯,你去看看。”头也没抬,云倾倾懒洋洋道。

“是。”喜儿低声应着便往门外走去,手刚握着门把想要开门,门却恰好这时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硬生生把喜儿给吓了一大跳。

“嬷嬷,我听人说芊芊姑娘今日已偷偷回到了我北疆的醉倚轩,这是真是假直接看了不就见分晓了吗?嬷嬷你又何必处处阻拦,莫非这中间真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门外传来的带着戏谑的熟悉嗓音惊得云倾倾手中的书一个打滑,下意识地望向门口,在看到将一身白衣穿得春¥色无边的桃花美男风子寒后,整个人已由惊愕转为淡然。

“二……二皇子,您开玩笑呢,这哪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道听途说之事……”嬷嬷急得满头大汗,扬着嗓子高声道,眼睛直往云倾倾处瞥去,指望她听到声音机灵点赶紧趁着二皇子没往她那边注意赶紧启动软榻内的机关躲入密道内。

云倾倾躺着的软榻设置了机关,为的便是以防这样的意外出现,云倾倾不知房里有这么个机关,况现在也是被嬷嬷那声颤颤巍巍的“二皇子”给彻底惊愕住,没心思理会嬷嬷抽筋似地眼神示意,只是愣愣地透过屏风望向正悠闲地四处打量的风子寒,风子寒等于安沐灏?云倾倾的脑子糊了,她以为风子寒至少是站在云泽三皇子或是玄冥楼那边的人才是,一个多月不见,怎摇身一变成了当朝二皇子?既是二皇子,那安王府里又怎会一直以表少爷相称?

“是不是道听途说之事本皇子直接进去不就知道了吗?”风子寒说着便绕过屏风直往内室走去。

发现软榻上的人未有丝毫动静,嬷嬷那张老脸跨了下来,腿都跟着软了下来。

“杨嬷嬷!”风子寒绕到屏风后,望了眼愣愣地盯着他的云倾倾,脸色沉了下来,“这又作何解释?莫不是你们的芊芊姑娘面子真就这么大,连本皇子也见不得了?”

杨嬷嬷被风子寒这张冷脸一下,额头上的汗珠都要滚落,一边忙着擦汗一边结结巴巴应道:“二皇子,这……这……我……我……”

支支吾吾半天却答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云倾倾瞥了眼被吓得脸色苍白的杨嬷嬷,看着她也可怜,便放下书本,起身,熠熠然地朝风子寒行了个礼,而后淡淡道:“二皇子,嬷嬷并非有意瞒你,是我让她这么做的。我这两日刚到这边,身子微恙,不便见客,便让嬷嬷对外称我没在。您也别为难她,二皇子要责罚便责罚芊芊吧。”

风子寒冷冷一个眼神瞥过杨嬷嬷:“是吗?”

“是……是……”既然有人替她说话,杨嬷嬷便一边擦着汗一边迭声应道。

“芊芊姑娘既是替你说话,这次便饶了你,下去吧。”

杨嬷嬷唯唯诺诺地应了声赶紧退下。

风子寒抬眸扫了眼屋里随侍的几个丫鬟,几个丫鬟哆嗦着想下去却不敢下去,一边是真正的主子萧靖安的命令,一边是当朝皇子,甚至可能是下任太子,哪个都得罪不起。

“你们这是要在这看着我与你家姑娘欢好不成?”唇角微勾,风子寒凉凉地道。

喜儿壮着胆子应道:“回二皇子,我们家芊芊姑娘卖艺不卖身,这是天下人皆知的事,奴婢们是姑娘的贴身丫鬟,得贴身伺候着,给二皇子带来不便之处,还望二皇子海涵。”

“哼!”风子寒冷哼,望向云倾倾,“芊芊姑娘面子倒不小,本皇子想见上一面被人三番两次阻拦不说,便是想要私下里听听小曲儿也得有人在一旁监视着。”

云倾倾摸不准他这话是认出她来还是认不出来,未免周瑞涛因为这一意外而将强行她带回玄冥楼,云倾倾只能替那些丫鬟说话:“二皇子说的哪里话,她们几个也是看人眼色吃饭的,你这边看着不顺眼将她们差遣下去了,那头却可能因为服侍不周而受责罚。二皇子若是看着不舒坦,便留喜儿一人下来,其他人遣退了便是。”

“那便依你。”

没一会儿屋子除了云倾倾与风子寒便只剩下喜儿,喜儿恭恭敬敬地在一边候着,头虽没抬起,耳朵却是留心着周遭的一切。

风子寒走向云倾倾,手指轻挑地抬起她的下巴,唇便凑了上去。

“芊芊姑娘,你倒是让本公子好等啊。”

唇凑近她的唇,风子寒扬着不正经的笑意戏谑道,手从身后绕至她的身侧,揽住她的腰连带着将她的手一起抓握住。

被包覆住的掌心下被纸张的棱角扎了扎,云倾倾不动声色地张开手,将风子寒递过来的纸团纳入掌中,神色不动,仅是淡淡地笑了笑:“二皇子您又不是不知,芊芊本就京城醉倚轩的人,平日哪有几日能出得了远门的。”

边说着边屈起一根手指,在风子寒掌心写下两个字“帮我”。

风子寒微微挑眉望她一眼,笑道:“哦?既是如此,芊芊姑娘这番怎有空来北疆了?”

说话间手指已快速在她掌心写下三个字“跟我走”。

迅速在他掌心写了个“不”字,云倾倾浅笑吟吟:“这不是今日身体微恙,大夫说是郁气郁结于心所致,嬷嬷便让我出来散散心,这几日刚好到北疆来,也没别处可去,便想着回这里来小住几天,顺道养养身子。”

“芊芊要卖初夜,把这个消息宣传出去。”一边凝神与他兜圈子,一边快速地在他掌心上写下这行字,云倾倾也不管风子寒能否跟得上她的速度,一味写着,话说完时字也写完。

被握着的手掌一紧,风子寒显然已将她写下的那行字意会过来,心下却是极不赞成,面上却还得装得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想来还是我打搅了芊芊姑娘休养了?”

“你疯了?”风子寒在她掌心留下的字。

“照做就是!”云倾倾趁着回答他的时间快速写下。

风子寒紧紧盯着她,云倾倾嫣然一笑,缓缓推开他,来到酒桌前:

“风公子今日来是要听曲儿还是看舞,或是下棋?吟诗?”

风子寒意望她一眼:“芊芊姑娘身体既是抱恙,我们喝点小酒聊聊天便成。”

云倾倾耸耸肩,他随意,她也随意。

风子寒坐了没一会儿便走了,临走时冷不丁倾身吻上她的唇。

“这事儿若是让他知道了……”

剩下的半截话风子寒却打住,没等她意会过来时,已云淡风轻地从她唇边抽离,意味深长地留了句“芊芊姑娘自己保重”后便飘然而去。

“喜儿,顺道送送二皇子吧。”云倾倾不紧不慢地朝喜儿唤道。

“是。”喜儿犹豫地望了云倾倾一眼,才有些不放心地转身送风子寒。

云倾倾趁着喜儿转身的刹那,迅速摊开手掌,看到掌心处熟悉的那张小字条时轻轻笑了笑,然后不动声色地将纸条撕碎毁尸灭迹。

067

风子寒的办事效率远比云倾倾想象得要快,不出两日,醉倚轩刚开门做生意没几个时辰,醉倚轩一下子便挤满了各路公子哥儿及各路侠士,将整个大厅挤得水泄不通不说,方圆几十里内的街道也是人满为患,再加上看热闹的百姓,整个北疆城可谓是万人空巷,热闹空前。

杨嬷嬷被外边闹哄哄的人群惊扰到时正在房里歇着,杨嬷嬷骂骂咧咧地起身,唤人出去瞧瞧发生了什么事,正欲扑扑粉再出去,被派去打探情况的属下却已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嬷……嬷嬷,坏事了坏事了……”

“外头发生了啥事呢?看你急得像什么似地……”

杨嬷嬷睨他一眼,拿起粉扑仔仔细细地扑粉。

“出大事了!”急得满头大汗的小厮也顾不得主仆之别,上前去拿下杨嬷嬷手上的粉扑便道,“外边整个大厅挤满了人,整条长安街也都是人了,吵吵嚷嚷地说要来看看芊芊姑娘,还有不少人嚷嚷着是来买芊芊姑娘的初夜的,吵得厉害的有些地儿的人都互相打了起来,咱楼下的桌椅都被砸了不少,现下楼里的弟兄在楼梯处挡着不让上门,但也撑不了多久啊。”

杨嬷嬷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也“刷”地苍白了,也顾不得没上完的粉,急急忙忙地一把将小厮推开,便扭着肥硕的身子赶紧往云倾倾的房间而去。

“砰砰”地捶门声自门边响起时,云倾倾犹蜷缩在暖和的被窝中,睡得安然,冷不丁被那擂门声给吵醒,睁着惺忪的睡眼望向门口,咕哝道:“谁啊?”

在一旁伺候着的喜儿也被这擂门声惊扰到,望向云倾倾,征求她的意见:“小姐?”

门外杨嬷嬷的的大嗓门此时已响起:“哎呦我的姑奶奶你赶紧开开门啊,这都出大事了你还睡……”

云倾倾朝喜儿使了个颜色,让喜儿去开门,而后慢悠悠地拿了件白色斗篷披上,掩住里边穿着的中衣,望向随着喜儿拉开的门滚进来的杨嬷嬷, 憋着笑,端起桌上的茶,佯装出芊芊式的淡漠,漫不经心地睨她一眼:“嬷嬷,有事吗?”

边说着边轻吹着杯中的热茶。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芊芊啊,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外面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多人嚷嚷着要见你?还说要来买你的初夜,这外面的人都挤满了整条长安大街了,来的还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可如何是好呦?”

杨嬷嬷边擦着额角冒出的汗边急声说道。

这么快?云倾倾掀开茶盖的手顿了顿,垂下眼睑将眼底的惊诧掩饰而去,云倾倾声调不急不缓,声音却微冷,先发制人:“是谁将我回来的消息给传了出去的?”

“……”杨嬷嬷也被问住了,利眸往服侍云倾倾的几个丫鬟扫了圈。

丫鬟们赶紧颤抖着嗓子撇清责任。

“嬷嬷,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现在人都在外边挤着了,这事儿你看怎么办吧。”云倾倾“咚”地一声把手中的杯子放下,冷眸望向杨嬷嬷。

杨嬷嬷已急得一头是汗:“这事儿我要是知道怎么处理也不会来找你了,现在外头来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听说连二皇子都来了,我们这醉倚轩便是有玄冥楼在背后撑着,现在上边没发话,也还不是时候与朝廷对着干啊。”

云倾倾懒洋洋地睨她一眼:“哦?那依嬷嬷的说法,这事儿我们不能硬着来,只能吃闷亏,让我就这么出去见那些人,顺道标个价把自己卖了?”

“这……”杨嬷嬷望着云倾倾,犹豫了,“也不是说要姑娘把自己给卖了,只是,现在外边这么多人,要不姑娘去露个脸,安抚安抚一下也是可以的,大家也都冲着看看姑娘来的而已,若是姑娘能站出来说句话,这事儿或许便能压下来了。”

“杨嬷嬷,”云倾倾利眸一扫,“你显然没搞清楚外面那些人来这里的目的,他们是来买醉倚轩花魁的初夜的,不是来听花魁糊弄的,要是我真如你说的出去安抚两句便回来歇着了,你道我这花魁的头衔还保得住?再说了,那么多人千里迢迢地来,便是冲着将花魁的初夜给标下的,你道他们发现被耍了会甘愿吃这闷亏?”

“这……”杨嬷嬷也没了主意,“那姑娘说这如何是好?”

云倾倾睨她一眼:“我也不知。”

“姑娘天资聪慧,心中定有法儿将这事儿摆平,姑娘,算嬷嬷求您,您想想法儿吧,这事儿不能拖啊,这大厅都要打起来了,这楼里的弟兄撑不了多久啊。”

杨嬷嬷疾病乱投医,也办法了,只能央求着云倾倾道。

云倾倾望着她,似是在思考。

“姑娘,算嬷嬷求您了,现在萧公子也不在,您是这楼里的半个管事的,这事儿也就只有你能处理了。”杨嬷嬷哀求道。

“好吧,我去试试,”云倾倾面无表情地点头,“嬷嬷,您去外面让那些人稍等片刻吧,我梳洗一下换个妆容过会儿便出去。”

“是是是,麻烦姑娘了。”杨嬷嬷顿时松了口气,感激连连地退了出去。

“姑娘?”喜儿皱着眉头望向云倾倾,“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外面怎么会这么多人争着抢着要来买姑娘的初夜?”

云倾倾勾了勾唇角,眼底却没什么笑意,慢悠悠地坐下,抬眸淡淡往屋里低垂着脸的丫鬟扫了眼,而后漫不经心望向喜儿:

“喜儿,这事儿我倒想问你了,这屋里出得了这个门槛的便是你们几个人,到底是谁将这谣言给散播了出去的?我不过想要趁着成亲前过几天安生日子,玄冥楼里都是男人,待着实在闷才想着到这外边走走,住住,现在倒好,先是来了个二皇子,然后就全城男人都跑来我这儿闹和来了。喜儿,莫不是你将我那日与萧公子说的那番话当了真,真给我制造些桃花出来?”

“姑娘,绝对不是奴婢放出去的消息。”喜儿听闻云倾倾这么一番话,吓得连连摆手,“姑娘能安安生生地待在这屋里喜儿求之不得又怎么会出去生事招惹这么多麻烦回来呢。”

“不是你,这事儿倒是玄乎了。”

云倾倾漫不经心地扫了眼众人,直到看到众人哆嗦着跪下以示清白才满意地淡淡道,“都起来吧,这事儿是谁干的我日后自会查清楚。喜儿,你过来帮我梳下妆吧,现下也只能先出去看看再另想对策。”

“是。”喜儿轻应,正欲上前给云倾倾梳头,却见半掩着的窗户抖了抖,然后缓缓开启,屋内的烛火被冷风吹得摇摇曳曳随时会熄掉,心下疑惑,便要走过去将窗门掩上,正在这时,一阵风穿堂而过,屋里瞬间陷入黑暗中,心一紧,惊觉有异,却已来不及反应,人已失去了意识,软绵绵地倒了下去,周围也跟着相继传来细微的倒地声。

“谁!”

屋里莫名陷入黑暗中,云倾倾倏然站起,冷声问道,突觉腰间一紧,人已被紧紧搂入一个温热的怀抱中,下巴被抬起,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悍然撬开她唇瓣侵入口中的唇舌,将她的气息悉数纳入辗转吸吮的口中。

068.

云倾倾在片刻的怔愣后开始用力挣扎,来人却越箍越紧,一手按着她的背将她紧紧地压贴在他胸前,另一手也托着她后脑勺牢牢将她的脸固定住,长指揉入她发中,将她整个揉入怀内,唇舌含着她的舌重重吸吮,清浅的气息随着她的挣扎而逐渐凌乱……

云倾倾气不过,张嘴便要咬住他在唇内肆虐的舌,他却似早有所料般在她的齿关合上时舌尖已从她的唇内退出,然后惩罚死地轻轻咬了咬她的下唇瓣,她吃痛地想要狠力将他推开,抬起被怒气熏染得晶亮的美眸狠狠盯着黑暗中深亮的眸瞳,那双本无波澜的黑眸掠过浅浅的笑意,而后低头,唇舌再次含住她的舌,辗转吸吮。

云倾倾挣扎着不愿让他得逞,扭动着脖子想要避开,却不料用力过猛,扯到脖子上的伤口,疼得“嘶”地倒抽了口冷气,原本欲继续深吻下去的安沐辰顿住,指尖往后一弹,屋内顿时恢复光亮。

安沐辰那张多日不见的俊脸一如既往地清雅疏离,深邃的轮廓在灯火晕染下多了股魅惑人心的魔力,云倾倾抬眸望了他一眼努了努嘴,有些不自在地将视线移开,望向东倒西歪地倒在地上的丫鬟,皱了皱眉,正要开口,安沐辰已抬起她的下巴,黑眸落向她脖子那圈白纱布上,脖子上的伤口因方才的挣扎而裂开,殷红的血迹从白纱布上渗出,将雪白的布料染上了刺目的红。

“谁干的?”

望着白布上那一圈细细的红,黑眸凛然眯起,凌厉的眸光夹杂着深沉的怒意在如清泉般冷冽的眸底掀起滔天骇浪,周身也若有似无地笼罩着凛冽之气。

云倾倾无惧地抬眸迎向他:“我干的!”

而后再加了句:“大公子有意见?”

幽深的眸底惊怒交加,轻扣着下巴的长指滑向那圈刺目的殷红,声音冷沉:

“你不要命了是不是?这是什么地方你竟也随便拿刀子划,要是一个力道没把握住你道你还活得成?”

“活不成就活不成呗。”心底莫名地有气,云倾倾气鼓鼓地呛声道,“反正人都落在别人手中了,也不指望有谁为了这条命怎么着,只能自己想办法自救,怎么说,这条命也算值点钱的,不能任人糟蹋了。”

“你这是在怪我没早点来救你?”黑眸逡巡着她的脸,安沐辰冷沉的声音稍稍缓了缓。

“岂敢!”云倾倾冷哼。

“你那日落水后我……”

“诶,打住打住!”未等安沐辰说完,云倾倾已悠悠地喊停,抬起头,朝他眨了眨眼睛,“大公子,我还得出去见客,这会儿实在没时间听你在这讲故事。”

外边都已经吵吵嚷嚷地闹开了。

“你这女人!”安沐辰狠狠瞪她一眼,手掐了掐她的腰,咬牙道,“一记起仇来比谁都要狠心,一狠起来连自己的命都可以全然不顾!”

云倾倾不满地努了努嘴:“你冤枉人呐,我要是不要这条命我就不会这么作践自己了,你还当利刃划开那层皮肉时是当假的呢。”

安沐辰望她一眼,眼底掠过丝心疼,手指轻轻抚过那层血迹,望着那圈殷红,语气柔了下来:“还疼吗?”

针锋相对云倾倾还能强撑着心底那口气与他顶嘴,他的态度一软下来云倾倾就没辙,鼻子一酸,有些别扭地瞥开目光:“还好啦,一点点疼。”

“伤口有多深?”安沐辰继续轻抚着,问道。

瘪了瘪嘴,云倾倾抬指朝他比了个大致的手势:“也没多深啦,大概就这么深而已。”

原本风平浪静的黑眸又开始风云变色,安沐辰声音沉了下来:

“就这么深而已?你还想有多深?刀刃再进去一点你这小命早玩完了。既是做戏你也不懂划轻一点吗,没见过这么喜欢折腾自己的女人。”

“我要划轻了依周瑞涛的精明他会看不出我在做戏吗?”云倾倾冷哼,“到时挨了疼不说还啥也捞不着。”

“你啊!”满腔怒意却不得发泄,安沐辰发狠俯身在她唇上轻咬了口,无奈叹道,“以后别再做这种铤而走险的事。”

云倾倾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推了推他:“别拿你碰过别的女人的嘴碰我。”

说着嫌恶地伸手用力擦了擦唇。

安沐辰似笑非笑地望她一眼:“周瑞涛是不是和你说了些什么?他可是在我身边安插了不少眼线。”

云倾倾昂头想了想,掰着手指头数:“多了,比如说,你与你那未过门的娘子怎么出双入对啊,怎么亲昵啦,你怎么宠她啊,怎么喂她吃药啊,怎么亲她啊,怎么滚床单啊……等等。”

云倾倾侧头望向他:“还要详细说吗?”

安沐辰以指摩挲着下巴,盯着她望了三秒,不急不缓地道:“你可以说说,我是怎么亲她,怎么与她滚床单的,我想我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云倾倾剐他一眼,然后慢慢笑开:“我以为你会对我与别的男人怎么滚床单更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