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若是五日后依然寻不到任何解决之道,他是否真能做到亲自将她送回那个世界去?

盯着怀中熟悉的睡颜,安沐辰一时间竟也不知道答案,只能下意识地将她搂紧了些,让她整个人贴入他的怀中,借由怀中温热的体温让心底稍安。

手收紧时手指不意触到她的衣袖,袖中口袋隐有什么棱角分明的硬东西微微刺了下他的手指,稍早前那根变色的银针猝不及防地浮现在脑海中。

安沐辰抿了抿唇,手指不自觉地往袖口中摸去,触摸到那陌生的棱角时动作却停了下来。

垂眸望着她毫无所察的睡颜,手指动了动,安沐辰却终是将手给收了回来,只是将她搂紧,抱着她慢慢浅睡过去。

*****

云倾倾第二日快近中午时才醒来,看着安沐辰神色与往日无恙稍稍松了口气,但是心底却也还是悬着的。

安沐辰毕竟在医学上有较高的造诣,除了第一次不提防中了她的招,她在他眼皮底下下药似乎从未成功过,昨天能下药成功大概也算是天时地利,安沐辰许是没发现,但是要连下五天,云倾倾心底还是有些忧愁,总不能天天给安沐辰做燕翅鲍参,一天两天尚可,若是连着五天都做同一道菜,安沐辰心底必是要起疑的,况且她不是每天下午都能恰好在晚饭前醒来的,又能恰好掐准时间吩咐下人送饭再下药的。

因醒来后便为着今日下药之事烦着,吃过中饭在药房里陪着安沐辰捣鼓那些药时云倾倾也总是心不在焉的。安沐辰倒像是没事人一般,一般翻阅着医书一边摆弄着不同的药材,看云倾倾心不在焉的竟也没像往日般要她时刻陪在身边,嘱托她先回房休息,他调制些药物,晚些时候再回去。

云倾倾看着他手上那些还是原生态的药材,走了两步忍不住回头问:“你今天下午调制得完它们?”

安沐辰漫不经心地扫了眼桌上堆着的药材,望向她:“应该可以,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若是要先忙着捣鼓这些药材也甭忙着回头吩咐下人给我准备晚膳了,我回去睡会儿醒来便叫下人准备些晚膳送到房里来吧,到时再差人来叫你,省得你又得专程跑回去看我醒没醒再去张罗晚膳,这也怪累人的。”

安沐辰抓药材的动作有几秒的停顿,眼眸微微垂了下来,清冷的声音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晚膳前能自己醒过来吗?”

云倾倾轻点头:“应是可以的,我昨日不也是很早便醒来了吗?”

“既是如此,今日的晚膳便交由你了,我再看看这方子,应是有些用的。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吩咐厨房。”

“好,你呢,有什么想吃的?我让厨房也一道准备了。”

“我不挑食,随便便可。”

“那怎么行,”云倾倾不满地凝眉,“你最近为我的事都没能好好休息,人都瘦了一圈了,还是得吃点东西补补。”

“吃什么东西补?”安沐辰抬眸望她一眼,“难不成你今晚又打算给我来一道燕翅鲍参?那可不成,那东西味道太重了,吃不习惯。”

云倾倾嘴巴瘪了瘪:“还好意思说你不挑食,那东西有营养嘛,多吃点可以……”

“打住,那东西我吃着犯晕,今晚换别的口味。”不待她说完,安沐辰已淡淡打断。

“好吧,那我回去想想什么东西补点。”

无奈地叹口气,为怕安沐辰起疑,云倾倾终是只能妥协。

安沐辰望着她不甘不愿的小脸,笑道:“别光想着要给我吃什么,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才是真的。”

“哦,那我先回去了。”

辞别了安沐辰,云倾倾回房休息。许是惦记着要下药之事,云倾倾睡得不若以往安稳,还未到晚膳时间便醒了过来,却因为没有睡足,刚起床时头有些晕,刚起身没两步便因突如其来的晕眩感倒坐在了床上,扶着床杆闭目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稍稍恢复过来,于是便招手让绿漾去厨房准备晚膳。

因安沐辰已是发话声明今晚不吃燕翅鲍参,云倾倾思来想去只能让人添了道鱼汤,想着将那药倒入汤中,鱼腥味也能将那淡淡的血腥味给遮去,虽说她也不得不喝点,但是只一次那药效倒也没什么。

下人将晚膳端上来之时安沐辰还没回来,云倾倾如昨日般差人去叫,自己则留在屋里趁机下药。

因有了昨日的经验,云倾倾今日再下药时已是镇定许多,背对着门口从袖中将药拿出,掂量着倒了些药粉进汤里。

“倾倾,为什么?”

刚将那药粉倒入汤中还未来得及将药包好收回,安沐辰清浅略冷的声音已悄然在身后响起。

云倾倾整个人僵住,不敢回头也不敢应,只是拿着那药粉僵在那里。

熟悉的气息从背后萦绕而来,一只手从身侧探了过来,从她手中拿过那包药粉,另一只手轻扣着她的肩,将她轻轻掰转过来。

云倾倾转动了下僵硬的眼珠,缓缓抬头,看着安沐辰面无表情地将那药粉移到鼻间,轻轻闻了闻,而后以指沾了些粉末,放到唇边微微尝了尝,直到他的深若寒潭的黑眸缓缓落回她身上,紧锁着她的眼眸。

“孟婆粉?混着人血,连服五日便使服用之人彻底忘了滴血之人。”黑眸紧紧锁着她,薄唇微启,安沐辰漫不经心地说着,拿着药粉的手微微往外一翻,那药粉便纷纷扬扬地洒落地面,安沐辰却看也未看,只是紧紧地盯着她渐渐苍白的小脸。

作者有话要说:求问,这个文如果开定制印刷的话有木有人愿意买咧?

PS:明天有事得出去一趟,估计得周四下午才能回来,所以下一章的更新估计得周四晚上才能更(除非今晚能够爆发一下)……

100.

眼睛不自觉地移往纷纷扬扬落下的白色粉末,望着原本干净的地板慢慢覆盖上一层白白细细的东西,云倾倾双手无力地撑着身后的桌子,嘴唇微微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安沐辰亦只是紧紧盯着她,好看的薄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锋锐而冰冷,拿着孟婆散的手慢慢拧紧,原本便有些皱痕的纸张几乎被揉碎。

“倾倾,是不是自打你原谅我的第一天开始你便算计着要给我下这药?还在北疆的那些日子你突然约云三小姐过府来叙旧便是为着这些药是不是?”

他望着她,一字一句似是从牙缝间挤出。

云倾倾轻轻咬了咬苍白得失去血色的下唇,攥着桌角的手紧了紧,抬起苍白的脸望向他,轻声道:

“安沐辰,你说的没错,药是我向我姐姐要的,在北疆开始我便已经打定了主意,若是我好不起来,那便将我彻底从你记忆中抹去,反正我也活不长了,没必要再拖着你。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忘了我们的过去,你的未来或许要幸福许多。”

“所以你便擅自做主要将我关于你的一切记忆都彻底抹去?你怎么能这么自以为是地以为我忘了你我便会过得幸福些?”安沐辰倏地扣着她的肩,低沉的声音微冷,“云倾倾,你不是我,不要以为你觉得对我好的东西便是我真正想要的,更不要以着为我好的名义擅自夺走我与你有关的记忆。”

被扣着的肩膀微疼,云倾倾抬了眼望着强忍怒意的安沐辰,知道自己理亏在先,紧咬着下唇不敢应。

“若不是我发现你的不对劲,或是若我假装不知情将这下了药的汤菜一点不剩地吃下,不出五日,我便可以真的以为我这辈子从没遇上过一个叫云倾倾的女人,没有惦记过也没有爱过,即便是你站在我面前,我也会理所当然地将你当成陌路人。甚至,我会亲昵地挽着别的女人一脸幸福地从你面前走过,当着你的面宠着别的女人,与别的女人亲亲我我,云倾倾,你就真的愿意看到这样的我?”

望着她有些倨傲的小脸,安沐辰深吸一口气,却难以压下心底不断往上窜的怒意,语气依然冷厉。

扣着桌角的手倏地一紧,云倾倾抬起眼眸,倔强地望向他,声音不觉有些尖锐:

“我不愿看到那样的画面,但是我有什么办法,我活不了了,我不想就连死了还拖着你不放不行吗?或许时间长了你会淡忘曾经的伤痛,会如别的人一般娶妻生子,但是在我刚离开的那几个月甚至那几年里,你走得出来吗?若是走不出来,还不如彻底忘了你生命中曾出现的那个叫云倾倾的女人。”

话到最后声音有些颤抖,尖细的下巴却倔傲地扬着,眼睛也不驯地与他对视。

“那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活下来了,而我却忘了你呢?到时你该怎么办?在一边看着我拥着别的女人然后独自一人在一旁黯然神伤?”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努力让你重新爱上我。”

盯着他的眼眸,云倾倾有些赌气似地应道,话虽是这么说,却没有任何底气。

安沐辰扣着她肩膀的手微微用力,却也不至于弄疼她,声音骤然冷了几度:

“云倾倾,我告诉你,若我真服完了那些药,我们就真的玩完了,你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让我再重新爱上你。”

云倾倾盯着他端详了好一会儿,却见他神色认真不似在说谎,心底莫名微酸,不知不觉地垂下眼眸,声音也低了下来:

“安沐辰,若是那天你真忘了我我却侥幸活下来了,而你也爱上了别的女人,那我就回到我生活的时代,然后服下那孟婆散,自此也忘了你。反正那也是我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你……”安沐辰望着她自暴自弃的小脸,扣着她肩的手有些克制地微微握紧,却不知该说什么。

“安沐辰,其实,你明明知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不是我想说泄气话,但是,我知道我活不长了,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你看现在我还有力气站着和你说话,可是说不定我今晚睡下明天便再也醒不过来了,我……”

未完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吻堵住。安沐辰一手紧揽着她的腰一手紧托着她的后脑勺,有些失控地吻住她,似是不愿从她嘴里听到这些丧气的话。

这些日子以来彼此伪装起来的平静慢慢被这种相互啃噬厮磨的激吻打碎,却只能借由这样的方式将心底深埋的恐惧宣泄出来。

“倾倾,别再总是再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药下到我身上,即便,我最终真的无法救你,我还是希望我的记忆是完整的,我不愿将关于你的记忆抹杀掉,你明白吗?”

气息微乱地松开她的唇,安沐辰哑声说道,即使是一辈子都得那么痛着,也总比空白强。

埋首在他的怀中,云倾倾不语,他没有如以往笃定地告诉她,她会没事的,是因为,他也已开始对未来不确定了吧?

“安沐辰,你老实告诉我,你现在也不确定能不能救我是吗?”

抬头望着他,云倾倾抿了抿唇,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以往因为时候未到可以假装不去在意,现在既是都已说开,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避着这个问题。

安沐辰抿唇看着她,却是不语,幽深的眸底情绪复杂。

云倾倾垂下眼眸,笑了笑,没再追问,只是换了个问题:“如果我真不在了,你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从未想过,也不敢去想,若她真的不在,若她真的不在……

揽着她腰的手收紧,安沐辰不敢去深思没有她的可能。这些日子以来不断地研究可能的解决之道,却依然一无所获。

无声地笑了笑,云倾倾微微凝起心神,然后慢慢抬首望向他,直直地望入他的黑眸。

安沐辰蹙眉:“怎么了?”

“没什么。”云倾倾轻笑,“只是突然想好好看看你,想要好好记住你。”

说话间双眸依然瞬也不瞬地盯着他。

安沐辰原本还有些戒慎地望着她,但见她眼神清冽,只是柔柔地望着她,便也就任由她,慢慢却惊觉那眼神有异,黑眸波澜骤起时云倾倾已早有所备地疾手封住他的穴道。

“云倾倾,你……”

俊眸怒睁,安沐辰试图冲破自身穴道,却始终无法如愿,她身上自带的秘术自体内的龙珠冲破血脉而出后便强了许多,那日她封他穴道独自离去时他便已感受得到,急怒之下却始终无法冲破穴道,最终还是强行逆冲内力,花了将近五个时辰才将那穴道给彻底冲开,却也重伤了内腑,若不是如此,那日强行阻止云之晗送她回去时,也不会重伤昏迷不醒,好在他身体自愈能力不错。

他以为自那日和好后她便不会再随意对他出手,却不想她竟不顾自己孱弱的身体再次强行封住他的穴道,他虽心知她不会害他,但是她会这么做,心底打的定也不会是什么好主意。

“倾倾,解开我的穴道,马上!”盯着她的黑眸隐夹着薄怒,安沐辰声音沉冷。

“安沐辰,对不起,虽然我知道你不会喜欢,但是我不得不自以为是地想要抹掉你脑中关于我的记忆,这对你我都好。”

她轻声说着,眼眶明明已经湿润,眼神却突然犀利起来,一连串的密语从唇畔间逸出。

安沐辰瞳孔遽缩,不敢置信地望着她,她竟将从他那儿套得的秘术用到他身上,她竟敢!

安沐辰冷怒的眼神让她不自觉地瑟缩了下,却依旧凝着心神念着那密语,自她知道她便是那第三个人时,这些日子半撒娇半威胁地从他那里学到了不少关于怎么运用这秘术的东西,这摄魄之术她虽略懂一些,但毕竟不精,当日便是依着向安沐辰撒娇之时学到了一些,虽然安沐辰只愿意教她一些皮毛,却也还是有些用的。

她看着他遽缩的瞳孔慢慢涣散,尽管他依然试图强凝起心神抗拒她施与的摄魄,却明显力不从心,她没办法如安沐辰般光用眼神便能轻易将人摄魄,她只能借助密语,安沐辰那时兴许也猜到她学这些东西必是用来出什么馊主意,也就敷衍地教了她一些无关痛痒的,她知道依她的功力困不住他,只要能让他失神几分钟便可。

孟婆散她还有一包,那日醒来看着安沐倩哭得红肿的双眸想着是不是给她也下点并不只是在心底想想而已,她后来托小胖给已回醉倚轩的芊芊姑娘带了个信,小胖心智虽偏低,却也还是懂得送信的。本也不敢奢望此芊芊便是彼芊芊,却不料竟真的是云之晗,借着她以往常出没的狗洞,她想要透过云之晗多拿点药便不是什么难事。

这药本是打算用在安沐倩身上,只是后来想着与安沐倩的感情也不是极深,时间长了她亦会忘了她,每天费心思地将药用在她身上似是多此一举,不若先留着以备不时之需,若是不想现在却派上了用场。

她身上尚有一些迷蝶香,借着摄魄及迷蝶香,便能暂时地将安沐辰关于此的一小段记忆抹去,这药不能断,她只能借此喂他服下。

她看着安沐辰的眼神慢慢迷离起来,不放心地多念了一会儿后才停了下来,张开五指在他面前轻轻晃了晃,唤了声:“安沐辰?”

“嗯。”安沐辰含糊应着,声音迟缓没有起伏。

心底稍稍放心,云倾倾回头望向桌上已下过药的汤,咬着下唇有些失神,好一会儿才颤抖着拿起碗,倒了碗汤,却盯着汤不动,手也颤抖得厉害。

下唇几乎被咬破,云倾倾深吸一口气,端起汤,轻声说道:“安沐辰,喝下它吧。”细柔的声音颤得厉害。

边说着边舀起一瓢羹,手却是抖得几乎拿不稳,双眸也被泪水氤氲得一片雾气蒙蒙,既然已经注定活不成,那便果决一点,让他彻底忘了她。没有了那份记忆,到时他也就不会再去介意什么。

安沐辰望着眼前的汤,却并未张开口,只是有些木然地望着,涣散的眸心深处隐约有火光闪烁,似是正在极力抵制着什么。

云倾倾望着他犹豫了会儿,端起那汤喝了一大口,而后踮起脚尖,覆上他的唇,想借由这种方式喂与他。

安沐辰瞳孔剧烈收缩着,在她的唇抵上他的唇时,原本一动不动地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动了动,云倾倾惊惧地看着他唇角慢慢溢出的血丝,在怔愣的瞬间,手中的碗已倏然被大手用力甩落。

“哐啷”的脆响,碗碟扫落地面破碎的声音,安沐辰也因强行冲破穴道及摄魄的缘故,弓着身子喘息着撑在桌边,脸色苍白得吓人,逆行的内力与秘术在体内剧烈冲撞着。

云倾倾缓缓望向吃力地伏在桌上的安沐辰,看着他唇角那抹不断增加血色,想要过去看看他有没有事,双脚却似是被定住了般,喉咙也似是被什么堵住般,发不出一个音来,只能任由眼泪从眼角不断地滑落。闹成这样,也不知道是不是该责备自己的任性和自以为是,这般折腾,却不知道是对是错,只是自私地想要以着自己的方式结束掉一段无果的爱情。

安沐辰强压□内翻滚的气流,冷眸扫了眼桌上的汤,大手倏地一挥,便将桌上的碗碟全部扫落在地,而后强撑着慢慢转过身,冷冷望了云倾倾一眼,一语不发地转身离去。

云倾倾木然地看着他脚步虚浮的背影,看着他用力拉开房门然后再用力将门甩上,眼泪越流越凶,却只是紧咬着唇不敢让呜咽声逸出唇,身体也因方才强行使用秘术而虚软晕眩得厉害,只能借由撑着桌沿稳住几欲晕倒的身子。

一直守在门外伺候着的绿漾惊惧地看着安沐辰面无表情地从房间里走出来,却不敢往屋里望去,从方才屋内陡然传来碗碟碎裂在地的声音时她心便一直悬着,现在看着安沐辰唇角那抹惊悚的血红,心更是高悬着,也不知道少夫人在屋里怎么样了。

“回头把屋里收拾一下,然后吩咐厨房给少夫人准备些晚膳。”

冷声朝惊恐地望着自己的绿漾吩咐了声,安沐辰便头也不回地往书房而去,唇角的血因为开口而更加多,安沐辰却恍若未觉。

无非恰在这时迎了上来,乍看到安沐辰苍白的俊脸上那道刺目的血痕后吓了一大跳,也顾不得主仆之别上前一步便急声问道:

“公子公子,您怎么了?不就吃个饭而已吗怎么会你弄成这样子,您现在没事吧。”

安沐辰摆了摆手,却没有应,只是快步往书房而去。

无非不安地跟上,边走边不忘道:

“公子,少夫人也没事吧?云三小姐来找少夫人,这会儿正在大厅里候着,需要请她先回去吗?”

安沐辰的脚步停了下来,眼睛不自觉地往大厅方向扫了眼,而后道:“请云三小姐来书房一趟。”

“……是。”心底不解安沐辰为何要单独约见云之晗,无非却也不敢问出口,只是这孤男寡女的相处一室,公子就不怕少夫人吃醋吗?

“吩咐下去,云三小姐来访之事不能让少夫人知道。”刚走了没两步,安沐辰又冷声吩咐道。

“……公子,云三小姐是专门来找少夫人的,您这么把她带到书房去,这事儿要是不小心让少夫人知道了,怕……不好吧?”忍了忍没忍住,无非颤抖着嗓子劝道。

“让你去你便去。”沉声说完,安沐辰已不理他,往书房而去。

101.

云之晗随无非到达书房时安沐辰已将唇角的血迹抹去,一身月白长衫罩着的素色外衫衬得整个人愈发的清雅飘逸,方才的狼狈苍白早已不见。

看到跟随在无非身后的云之晗后淡淡朝她颔首便将无非打发出去了。待看到门被无非心不甘情不愿地关上,安沐辰望向云之晗,开门见山便道:

“云三小姐,我敬你是倾倾的同胞姐妹才同意你们见面,但若是你要利用倾倾对你的信任耍小手段,很抱歉,我想你还是与倾倾保持距离为妙。”

淡冷的声音舒柔缓慢,却隐隐带着股不容人拒绝的震慑感。

云之晗蹙起与云倾倾几乎无二的细眉,望向安沐辰,神色亦是一如既往的疏冷:“我不明白大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唇角微微往上勾起一个细小的弧度,但很快便隐去,安沐辰倏地摊开手,掌中躺着那张已被揉得近乎面目全非的裹着孟婆散的纸。

云之晗朝安沐辰掌中望了眼,神色微变,但是多年的训练,云之晗还是很快便将眼中的异色掩去。

“云三小姐,想必你对这个不陌生吧?”收起手掌,安沐辰望向云之晗,依旧不紧不慢地问道。

云之晗抿了抿唇,不语。

“云三小姐,我知道你与倾倾虽有姐妹之实,却并未有姐妹之情。你给她的这份孟婆散,看似是为她,实则也是为你自己,不知我道的是对是错?”

两道寒芒直直射向她,安沐辰声音也骤然微冷。

云之晗冷眸望向安沐辰:

“安沐辰,你与我虚与委蛇三年,我以为你总还是有点了解我的,却也不过总喜欢以你认定的东西来给我定罪。”

“云三小姐,你这么说是指我冤枉你了?”安沐辰眯眸冷道,“若是我没猜错,你给倾倾的那份孟婆散里,还混入了以你心头血喂养的情蛊蛊尸,我一旦服下那孟婆散,不仅会将倾倾忘得一干二净,而且会无可自拔地恋上你。你便是要借着倾倾之手让我服下那东西,日后迫使我迎娶你。”

云之晗神色有些微微的发白,面上也有些被拆穿了的羞囧,眼神却也冷了下来:

“安沐辰,是又怎么样?倾倾她自认活不长了,她不想你日后因为她的死而伤心难过,她想要你彻底忘了她,我没道理不帮忙不是吗?你现在爱着她,不爱我,若是她还能活着,我无话可说,但既然到时她都已不在了,你也已忘了她,我借机让你爱上我有什么错?我本就你未过门的妻子,是你们安家昭告过天下的安家长媳,我只是借机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又有什么错?”

“她不会死,我不会让她死。即使我真的无能为力救下她,我宁愿选择随她一道而去我也不会想要忘了她,然后如无事人般挽着另一个女人的手。这辈子我安沐辰认定的女人只有她云倾倾一个,这是永远也不会改变的事实,所以,云三小姐,我希望你不要再试图从中横生出什么波折来,我很感谢你将她召回这个时空,也很感激你在她乍回到这个全然陌生的时空中给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但是以后,若是你尚未打消对我的念想,还望你莫再打扰她。这次孟婆散的事我可以不再追究,但是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休怪我不留情面!”

清晰有力的一番话,一字一句似是敲在她的心尖上。

云之晗抬起苍白的脸望向他:“安沐辰,你就认定我接近云倾倾只为拆散你们两个”

安沐辰望着她,抿唇不语,但沉默已告诉了她答案。

云之晗微微一笑,笑容极冷,如她此刻的神色:“安沐辰,我喜欢过你,但还尚未喜欢到可以任由你侮辱我。既然你认定我接近她总怀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如你所愿,与她保持距离。”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云之晗没有将后面那句话说出口,冷声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转身而去。

刚走到门口似是想到了什么,云之晗回头望向他,冷笑:

“安沐辰,既然你自诩对她如此深情,宁愿随她一道而去也不愿就此忘了她,我就等着看,若是她真的活不成了,你是否真如自己所言的般愿意为她殉情!”

话完云之晗已没再迟疑地开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