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依雨痛苦的神色落进眼中,姜东邵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快感,他以为她早巳径绝情绝爱了.原来她也知道痛,也知道苦。

姜东邵冷酷的笑容里显露出哮血的疯癌,可在恨的同时.他竟然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刺痛扎在心里,低垂下眼帘,冰冷的目光不经意的看向自己投射在地面上的影子,一瞬间无边的恨意自目光中传边了全身的四肢,姜东邵愤恨的握紧双手,当年那个跨马飞射的英俊公子已经死了,现在活在这副躯体里的只是一个为了复仇而饱受煎熬的灵魂,他要看着他们一个个的死在自己的面前。

幽冷的目光随即望向一旁的曾依雨,眼中刚刚浮现出的脆弱和哀伤已径被仇恨多替代,当年她亲手扼杀了他们的感情,曾径是那么温柔贤惠的一个绝代佳人,可转眼间,她竟然变的那么的冷漠,冷漠到她的心、她的眼都被数九的冰雪包裹着,任凭自己苦苦的哀求,她甚至连一丝犹豫的神色都没有,那么冷酷而残忍的毁了他的一切。

姜东邵带着残忍的笑容一瘸一拐的往来时的路走去,背对着曾依雨的眼中换上了深深的悲哀,死一般的沉寂笼罩在眼中,空洞的如同一尊没有生命的木偶。

悲痛的看着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曾依雨哽咽的跌坐在冰冷的地上,苦涩的泪水弥漫了双眼,伸出手想挽回什么,可伸出的双手最终无奈的垂落下来,只余下满地的悲伤,和浓郁的化不开的忧愁。

当窗理云誓,对镜贴花黄。

曾依雨空洞的眼中泛出死亡的气息,冷漠的目光静静的凝视着铜镜里日渐苍老的容颜,一晃已经快十年了,他们从相爱到仇恨,竟已径过了这么多年,曾经爱的那么的深沉,海誓山盟、地老天荒,可如今恨却也是那般的沉重,重重的摧毁了他们仅有的感情,重的让她瘦削的肩膀早已经无力去承担。

铜镜里,擦粉的手微微的颤抖了一下,曾依雨默默的在灰黑的眼圈周围涂上厚厚的脂粉,盖住了一夜无眠的颓废。

这一瞬间,她忽然明白依柔为什么走的那么的决绝,原来一切都是身不由己,一切都是无可奈何的悲哀。

曾依雨麻木的面容上忽然露出一朵凄凉的笑容.哀伤中泛出浓浓的死亡气息,或许自己也应该等到肚子里的孩子出世后,永远永远的离开,用自己的死来洗请一切的罪虐,用她的鲜血来染红曾经炽烈的感情。

手轻柔的抚摸上微凸的小腹,曾依雨哀伤的笑容有着无比的苦涩,她欠东邵的永远还不请,就让这唯一骨血相连的孩子替自己偿还曾径的罪虐和过错,让一切思怨都随着她的离去,而烟消云散。

悠长的叹息一声,曾依雨整理好仪容后,款款走出厢房,面容上竟有着些许的轻松,看来她已经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最完美的归宿,在那个冰冷而黑暗的世界里,至少有依柔可以陪伴在左右,而如今她依旧是那个叱咤商场的曾依雨,姜家的当家主母。

“碧瑶,奉茶。”

花厅里,曾依雨典雅而不失高傲的向拜访的月敖微微颔首,身为一个女人的丰采竞在她的干练中展露无疑。

“姜夫人,闻名不如见面,月某今天有幸目睹夫人的风采,可谓三生有幸。”月敖依旧是一贯的腔调.看向曾依雨的目光毫不避讳,却又澄清的可以见底。

“正所谓明人不说暗话,公子的来意还请直说吧。”姜依雨目光如炬,犀利中有着不容忽视的气魄。

“好.姜夫人果真爽快,那月某也不拐弯抹角了,这是令尊让月某带给夫人的信函,夫人见了自然明白一切,不过详细的情况,还等夫人看信后再详谈。”

月敖淡笑的递过手中的信笺,随后悠闲的靠在椅子上品尝着上好的香片,氤氲的茶气弥漫中,月敖犀利的目光炯炯有神的凝视着正在阅信的曾依雨。

对曾伯凯他并没有完全的信任,那么对曾依雨他更要保持警惕,一个女人居然能在商场中爬到如今的地步,足见她的手段和谋略。

轻柔的将信笺折好放在桌上,曾依雨平静的神色中看不出任何的波澜,泯了一口清茶,目光对上月敖淡定的神色,曾依雨坦然一笑,朗声道:“不知客人身份如此的尊贵,奴家夫礼了。”

话虽如此,可任谁也看的出她语气里的敷衍,月敖释怀一笑,对欲行礼的曾依雨阻止道:“正所谓不知者无罪,更何况姜夫人是少卿的大姐,月某和少卿情同手足,夫人于情于理都无需客气,不知道夫人看过信后,意下如何?”

隐约的,月敖有种感觉,晋江一行绝对不会顺利,或许是曾依雨太过于平淡的笑容,让他不自觉的感觉出,眼前这个笑容款款的女人,背后一定有不为人知的黑暗一面。

“月公子,既然话已经挑明了,那奴家也就放肆了,虽然说奴家在姜家管事,可奴家手中的一切终究是姜家的家产,于情于理奴家都没权利用它来赌一场。”曾依雨似笑非笑的说起,可眼里的拒绝之意却再也清晰不过。

月敖捧着茶杯的手微微的颤抖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姜夫人谨慎倒也不错,可夫人该明白,国在安有家,国破家何在?”

一直都感觉曾伯凯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原来他把一切都推到了姜家,让曾依雨借用姜家的名字来拒绝自己,如此一来,曾伯凯依旧是当初的老好人,其二,姜家和曾家关心密切,到时候曾伯凯若是有什么变故,自己也拿他无可奈何。

“月公子的话奴家明白,不过公子想过没有,这时的拒绝,总比日后突然的临戈倒向、临阵脱逃要来的好吧。”

曾依雨微笑的调侃着,希望自己口中无足轻重的话可以听见月敖的心里,让他日后可以有所警惕,她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了。

“哈哈,夫人的话却是一针见血的犀利,月某算是见识了夫人的手段。”好一个软太极,倒把问题的主导权给推回了自己身边。

“奴家失礼了.让公子见笑了。”曾依雨继续道:“今夜安排了宴席还请公子务必赏光,奴家三生有幸。”

“好,既然夫人盛情相邀,月某一定如约赴会。”

看着月敖远去的身影.曾依雨无力的坐在椅子上,她已经错过一次了,如今她再也不能一错再错,因为她比谁都明白,今日的过错,日后会让多少人如同自己一般,家破人亡。

“公子是说大姐拒绝了联盟?”彦少卿错愕的的看了一眼姜家威严的门楼,因为不想遇到曾依情,所以他没有陪公子一同进去,可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岳父已经答应了联盟,大姐没有理由拒绝公子的要求啊。

“呵呵,第一次看见少卿居然也有猜不透的事情。”

月敖但笑不语的跃上马背,随即也回望了一眼美;仑美焕的姜家大宅,看来曾家都是些厉害的角色,曾伯凯更是一个奸诈无比生意人,算计的恰到好处,看来不见到好处,曾家和姜家是绝对不会这么容易答应联盟的事情,或许日后还会出现曾依雨口中的倒戈相向,看来自己要好好的谋划一番。

58

送走了月敖后,曾依雨静坐在窗旁,燃烧的檀香散发出淡淡的香气,清幽的弥谩在寂寥的屋子里。

“来了就请进来吧。”听到外面轻微的声响,曾依雨淡淡的说道,平静的面容上是一片安详,似乎一直就在等待这一时、这一刻。

“原来姜夫人是在等在下的到来。”随着沙哑的嗓音淡漠的响起,一道黑色的身影凌厉的自屋顶上跃了下来,隐匿在黑暗的竹林里,隐约可以看见的黑色身影和依靠在窗口的曾依雨静静的对视着。

淡笑一声,曾依雨拨弄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发丝,冷眼者着来人:“右使大驾光临,依雨理当恭候。”

“怕是姜夫人知道自己违背了门主的意思,所以特意请罪的吧?”周无言目光倏的犀利起来,凌厉中泛着冷酷的气息,紧紧的锁住曾依雨波澜不惊的眼眸。

“依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还请右使责罚。”开工没有回头箭,曾依雨从容的说着,镇定的看向目光阴郁的周无言,平静中没有丝毫的惊慌害怕。

一阵沙哑的笑声自周无言口中溢出.张狂的笑声里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周无言诡异的大笑让曾依雨微微一怔,随即错愕的抬起头,凝视着他蒙在黑布下的面容,希望从中找到一点的蛛丝马迹。

将她震惊的神色收进眼中,周无言黑眸中的讥讽之色更加的浓郁,“门主说了,夫人不但不用受罚,还应该嘉奖。”

周无言判若两人的态度让曾依雨彻底的困惑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确切的说门主到底有什么打算?

立刻冷静下心神,曾依雨漆黑的双眸闪现出揣测的精光,爹的来信里里写的很明确,让自己一定要答应月敖的联盟,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变故,可短短的几个时辰里,门主又怎么会知道自己拒绝了和月敖的联盟,是自己身边出现了叛徒,还是月敖身旁隐匿下了凤凰门的人?

“门主说如此简单的就签了盟约实在是太便宜了月敖他们,所以门主让姜夫人开出了签约的条件。”

周无言低沉的嗓音冰冷的打断了曾依雨的思考,隐晦的目光中闪现出奸诈的光芒,好整以暇的等待着曾依雨接下来的反应。

“条件?什么条件?”忽然有股不安的感觉袭来,曾依雨面色一秀气的眉头因烦扰而凝结在一起,自己是不是忽视了什么?

“门主指令,只要姜夫人向月敖讨下一道圣旨后,等事成之后,再签约也不迟。”周无言冷声的说起,隐晦的眼中冰冷一片。

“圣旨。”心头一重,曾依雨低低的念着,“是什么样的圣旨?”

“依姜夫人的聪慧如何猜不出呢?自然是赐婚的圣旨。”周无言冷笑的开口,嘲讽的看向脸色阴沉的曾依雨,看来又会是一场精彩的好戏!

周无言的一席话如睛天霹霉一般,将曾依雨仅存的希望彻底的推毁,瘦削的身乎僵直的愣在原地,以无暇顾及他眼中的讥讽,曾依雨无力的呼吸着,却怎么也平复不下心中的波浪汹涌。

靠在窗户上的身子不停的颤抖着,半晌后,曾依雨怔怔的看向周无言:“是为彦少卿和依情指婚的圣旨吗?”

哈哈,又是一阵放肆的大笑声响起,周无言朗声回道:“姜夫人果真冰雪聪明.一点就通,正是彦少卿和令妹的婚约,想彦少卿不但桀骜俊郎,而且身份显赫,位居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道旨意相信不会委屈了令妹吧?”

嘲讽的笑声响彻在耳畔,曾依雨愤恨的握紧拳头,如火的目光里连掩饰的本能都失去了,曾依雨厉声的质问着得意详洋的周无言,“如果我不同意呢?”

冷然的哧笑一声,周无言的笑容僵直在脸上,冷酷的眼中泛起肃杀的深沉,低沉的如同地狱幽明般的嗓音响起:“姜夫人生意繁忙,似乎忘记了一个人的性命还握在我们手中,再说了就算姜夫人枉顾姜东邵的牲命,也该为令尊大人想一想。”

周无言忽然停下了话语,黑暗之中,曾依雨忽然感觉到一道疾进繁荣风自脸旁吹过,身旁的窗棱身尽直直的插进了一片枯黄的竹叶。

“依姜夫人的聪明该明白,即使没有夫人,门主想做的事情还没有失手过的,姜夫人又何必枉顾了一家人的性命。”

一字一字冰冷的刺进了曾依雨的心头,打破了她最后残存的希望,冷漠的目光望了一眼身旁的窗棱,握紧的双手最后无力的放了下来。

“请转告门圭,依雨知道该怎么做了。”低低的嗓音里是深深的无可奈何。曾依雨就这样失神的依靠在窗旁。

沉寂蔓延开来,曾依雨此刻才想起晚上的宴席,随即无力的朝门口喊道:“碧瑶。”

“夫人,有什么事?”

“去客栈通知月公子和少卿,今晚的宴席取消了。”曾依雨无力的说起,随即又失神的望着无边的夜色,一晃又是一夜过去了,只是这短短的一夜,很多东西都改变了。

清晨阳光耀眼的刺目,金色的光辉一点点洒落在庭院里,可怎么也照不进曾依雨的心中,或许从十年前开始,她的世界就已经是一片黑暗,再也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暖。

一个时辰后,姜家的偏门里,快速的闪出一个身影,黑色的粗布衣裳,头上裹着农家女人惯用的头巾,谨慎的扫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巷子后,随即匆忙的向远处的走去。

“姜夫人为何如此的装扮?”月敖冷眼凝视着改变装束的曾依雨,她乔装打扮的来找自己,看来事情一定有了变故。

“月公子可否屋子详谈?”曾依雨低声说道,被面纱掩盖下的容颜上染上了深深的悲哀。

“夫人请。”

“什么?”月敖震惊的站起身来,手中的茶水自杯子里洒落出来,迟疑的目光看向一脸平静的曾依雨,“你要我替少卿和曾依情指婚?”

“是。”一个宇快捷而简单的自红唇中吐露出来,可曾依雨幽幽的垂下眼眸,自己心中的痛楚和无奈又有谁能体会?

“月公子无须诧异,依情一直对少卿爱慕有佳,如今已过了待嫁之年,却依旧不肯嫁作他人妇,我这个做大姐的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不知道这是令尊的意思还是夫人的决定?”已从刚刚的吃惊中恢复过来,月敖凝眉思索着曾依雨突然改变决定的原因,更贴切的应该是阴谋。

“家父的意思和奴家的意思自然不会有出入。”曾依雨平静的说着,含混不请的语调让认无法猜测她真正的意图。

“曾依情的心思夫人了解,相对而言,少卿的心思月某自然也请楚个一二,恐怕一段强求的婚事并不能给令妹带来幸福。”抛开一切的算计,月敖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冷静的说道,撇开一切的目的不说,他仅仅以少卿的立场而言,就无法答应这样荒唐的要求。

“奴家话言尽于此,公子可以考虑,三天后奴家一个答复。”不愿意再停留,也无法再停留,曾依雨匆忙的自月敖房间逃离。

他的话里的涵义自己何尝不明白、不清楚,更何况依柔的死还历历在目,她又怎么忍心看着依情也踏上这条不归路,可是她身不由己,万般无奈。

第五十九章

见到一个身影仓皇的自月敖房中逃离,暗影已顾不得追击,连忙闪进了月敖的房里,“公子,刚刚那个人是?”

“暗影不用惊慌,刚刚离开的是曾依雨。”月敖径自斟着手里的茶水,失神的目光看着杯子里悬浮的茶叶,“这上好的香片,进口苦涩,可仔细一品,便可以感知到苦味中的甘甜,或许就有了苦尽甘来的说法。”

月敖静静的说着,眉宇深皱,目光里是不曾掩饰的烦扰,苦尽甘来,可这世间的事情,又有谁可以预料,或许苦过之后,却是更多更涩的苦味困绕在心头。

“公子你有心事?”暗影凝视着愁眉不展的月敖,第一次他在公子的面容上看见了困扰的神色,随即想到了刚刚离开的曾依雨,急切的询问道:“是不是因为姜家拒绝了联盟?”

“暗影,你跟了快二十年了吧。”不曾回答暗影的问题,月敖思索的目光忽然停留在暗影终年淡漠的脸上,询问的语气里蕴涵着让人不解的困惑。

“十九年零八个月。”暗影心中一怔,敛了敛心神,随即回道,探询的余光状似无意的瞄向沉思的月敖,可他依旧无从公子的神情中窥探出这话里的隐藏的深意,难道公子知道了什么?想及此,暗影目光一黯,看向月敖的神色里多了些愧疚。

“人生三件事,金榜提名,洞房花烛,他乡遇故知,暗影你想过娶妻生子没有?”月敖没头没脑的问一旁的暗影,或许此时只有他自己才明白问这话的用意。

闻言,暗影修长的身子诧异的颤抖了一下,也抚平了刚刚的慌乱,看来是自己多虑了,“暗影这一生都誓死守护在公子左右,不愿去想其它。”

身为一个优秀的暗卫,或者说从成为公子暗卫的那一刻起,他的命就不再是自己的了,守护公子的安全是他一生一世的职责,至死方休!

“如果有一天公子为你定下婚约,暗影会接受吗?“虽然明白暗影的回答必定会如此,可月敖还是选择了再次的询问,因为这一刻,一贯睿智精明的月敖也茫然了。

指婚?暗影尴尬的脸色僵硬起来,呆滞的目光望向看不出任何表情的月傲,尴尬的张了张嘴巴,却一个字也没有吐出来,好好的,公子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怪异的话来?

月敖将他的神色收进眼中,淡笑一声,连暗影都无法接受指婚,更何况是少卿,他指不得,也无法指。

月敖静静的坐在庭院里,行程匆忙,此时静心坐了下来,才发觉枝头的枯枝不知道在何时已经透出嫩绿的新叶,一点点淡绿的痕迹把眼前这个看似枯萎的树枝又带来了无限的生机。

闲看云卷云舒该是如何的惬意,或许就如水水所说,他无可奈何、身不由己,从出生在帝王家的那一刻起,他就无法再决定自己的命运,无论他如何的去逃避,可总有一条无形的线牵扯着他,让他永远都无法逃离生为皇子的责任。

彦水水拨弄着桌上的蜡烛,昏黄的光线瞬间明亮了许多,可比起现代的电,真的是差得太远了,不知道冷风耀现在如何,想来银火帮已经坐上了黑帮老大的位置,那他也应该成为下一任的帮主,在现代她有着太多的无可奈何,有着太多太多的牵绊让她永远都只能生活在阴暗潮湿的黑夜中。

可生命真的是如此的奇妙,转眼间,她却已经以一个陌生的人的身体重生了,可为什么在此时她依旧无法放开一切,她依旧无法轻松的生活。

思绪不由的回想到黑风林的埋伏,虽然月敖和彦少卿都没提,不过从他们的眼神中她已经可以明白个两三分,到底是谁泄露了他们的踪迹,那些人又到底是因为什么而追杀公子。

虽然皇子的身份特殊,但相反的也昭示着他身份的尊贵和不可亵渎,那些人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公然的袭击公子,必定是计划已久,而且居然豢养了难么多的毒蛇,可见他们的手段是何其的残忍,来者不善,看来果真是如此!

彦水水烦扰的叹息一声,烛光掩映下,素白的容颜上染上了深沉的愁滤,依目前的情形看,敌暗我明,敌人对他们的行踪了如执掌,自己却连一点的头绪都没有,根本就无从查起,甚至是连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历都无法判断,看来这一行确实是危险万分。

彦水水蹙眉沉思着,回头,却望见不远处月敖正静静的坐在凉亭里,淡薄的月色下,他烦恼的神色表露无疑,看来公子也为同样的事情而沉闷着。

三天,转眼在月敖的凝思中,一夜已经悄然的过去了,第二日,风刮的紧,凛冽的似乎可以吹散红尘中一切的尘嚣。

避开了所有的人,月敖约着彦少卿独自来到了位于江畔的烟雨亭,轻柔的风呼啸着吹拂着江面上停泊的船只,也吹乱了月敖混乱的心思。

“公子,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你如此的不安。”彦少卿静静的斟着手中的茶壶,探寻的目光深邃的流转在月敖波动的面色上,会是什么事情让公子如此的惶惶不安?和姜家的联盟有关吗?可以他对公子的了解,应该不单单是这件事。

烦扰的泯了一口微微凉的茶水,月敖悠长的叹息一声,不知道该如何和彦少卿说起曾依雨开出的条件。

或许在此时,月敖更忧心的是曾家开除这样的条件,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真的如他们表面上说的那样冠冕堂皇,是为了曾依情有一个好归宿?

随即又立即否定了自己的推测,曾家不简单,应该是从自己刚到曾家时,就算计好了今天的这一幕,所以他们必定是别有目的!

那他们的算计的究竟是什么呢?攀权附贵,可是凭借着曾家目前的地位,他们根本无须攀附少卿,而且曾伯凯养有四子,其中三个是女儿,而且曾依柔已经死去七年了,曾依雨也嫁入姜家快十年了,曾依情更是千金小姐的骄横,唯一的儿子曾依风却淡薄名利,他们没理由,也没有必要用联姻来攀附少卿。

愁丝万丈,如同千丝万缕一般缠绕在心中,拨不开也剪不断,“少卿。”月敖语气停顿了片刻,依旧不知道该如何向彦少卿提起曾依雨的条件。

“公子,记得从你十岁那年开始,少卿就不曾再见到公子露出犹豫不决的神色。”彦少卿幽静的目光落在身前的江面上。连公子都如此的忧心,看来此事一定非常的棘手,而且还和自己有关?难道是水水?想到唯一的可能,彦少卿又将目光停留在月敖身前,似乎想从他的神色中窥探出蛛丝马迹。

“少卿,昨日曾依雨乔装打扮到客栈来见了我。”月敖悠长的叹息一声,最终还是选择了开口。

“乔装打扮?”彦少卿微微一愣,错愕的抬起眼,重复着月敖口中的话,“她如此的小心谨慎不知道和公子谈了些什么?”瞬间又恢复了平静,彦少卿悠闲的泯了一口杯中的热茶,难道是自己推测错了,公子的犹豫是和四大家族的联盟有关?

“曾依雨答应了联盟。”月敖平静的说出口,可此刻他的话语竟忍不住颤抖着。

“哦。”彦少卿复杂的目光落在月敖犹豫的面容上,“她提出什么要求了吗?”

答应了联盟算的上是喜事,可公子此刻却无半点的欢喜,彦少卿知道大姐一定开出了那公子无法接受的条件。

由此看来,拒绝联盟也只是表面上的功夫,只有两种解释,第一就是大姐事先就打算好了条件,所以在一开始才会拒绝,随后再向公子提出要求,第二种可能就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不得不临时决定改变之前的决定,转而和公子联盟。

“是,唯一的一个要求。”月敖神色复杂的避开彦少卿探询的目光幽幽地道:“她让我请下皇命,为你和曾依情指婚。”

手一颤抖,杯子中的茶水晃了些出来,洒在了彦少卿雪白的衣裳上,漾出细小的水纹,“原来是这么个要求。”

彦少卿依旧泯着手中残余的茶水,低下的眼眸让人无法窥探出他此时的心绪。

“少卿,对不起。”月敖忽然叹息一声,愧疚的看向彦少卿。

“公子不必如此,还没有答应的事情又何需叹息。“彦少卿静静的站起身来,走向江畔,依靠在亭台的柱子旁,风吹舞起他的发丝,只余下一抹看不清楚的身影给月敖。

“少卿,你已经为了月荛王朝牺牲过一次了。如今再也无须这样,我会回绝曾依雨的要求,转而用其他的方法让她答应联盟的事情。”

彦少卿孤单的身影落在眼中,月敖幽幽的开口,少卿和自己虽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从老丞相还在世的时候,少卿就是他的伴读,二十多年的感情,让月敖在此刻愧疚的无以复加,他已经亏欠了少卿许多许多,当年自己可以潇洒的浪迹江湖,可以无心朝政,若不是有少卿在朝中,他又怎么可能如此的舒心而惬意。

“如果有一天少卿要公子的天下,公子会给吗?”彦少卿忽然莫名其妙地问道,只是背对着月敖的身子似乎比刚刚挺直了一些。

月敖淡淡的笑了起来,站起身走到彦少卿身旁,“如果江山是我的,只要少卿开口,月敖定当双手奉上。”

云淡风轻的玩笑话,可只有他们才明白这话里的深意和重量。

彦少卿微微的扬起紧抿的嘴角,一手拍在了月敖的肩膀上“公子连江山都可以舍弃,少卿亦然。”

话一出口,就再也没有转困的余地,彦少卿惆怅的望向一池江水,他和她终究是逃不出宿命,该来的终究要来,该走的谁也留不住。

第六十章

不知道在何时夕阳已悄然的坠落,水天相接的远方,残阳已没落到了水面中,余光柔和的洒落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一两只帆船游荡的在江中,似乎是无方向一般的随水漂流。

颜少卿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淡漠的目光清幽的凝望着远方,似乎一切的一切都可以沉静在江水中,由那一轮夕阳捎到未知的地方。

“水水。”月敖轻轻的扣响彦水水的房门。

“公子,找水水有事吗?“彦水水轻声的向月敖问道,目光流转,为什么公子的神色有些不对。

“湖畔,烟雨亭,少卿在那里。”简单的丢下几个字,月敖随即转身离开,这也算是自己唯一能为少卿做的了。

踏着夕阳薄暮,彦水水朝湖畔走了过去,彦少卿到底出了什么事?否则公子不会以那样哀伤的神色和自己说话,那轻幽的语气里似乎有诉说不尽的哀愁和无奈。

远远的就看见彦少卿孤单的身影伫立在水畔,冷风吹拂着他雪白的长衫,和着夕阳的余辉,肃穆的如同千百年来挺立的石像。

不知道为何脚下的步子忽然沉重起来,短短的距离,此刻竟让像阻隔着生与死的界限,一步一步,彦水水慢慢的走近,可随着距离的拉近,她忽然有种想逃脱的冲动,是他的背影太孤单寂寥了,才让她冰冷的心中慢慢的涌现出不舍的悲哀,为他沉重的哀伤,为他永远都无法实现的感情寄托。

终于还是走了过来,可无形中,她感觉到彦少卿周身散发的淡漠的气息“大哥。”

彦水水唤了一声,轻柔的声音在颤抖着,语气里比起往日里多了份小心翼翼的关切。

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嗓音,彦少卿痛苦的合上双眼,任沉沉的哀伤染上眉眼脸上。

半晌后,终于慢慢的转过身来,深邃的目光凝视着眼前熟悉的身影,这一刻,彦少卿知道他们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了。

他眼中毫不掩饰的痛楚深深的刺痛了彦水水坚硬的心,为什么要用这么哀伤的目光看着她,虽然他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可此时的他,却给自己一种生离死别的感觉,那样沉重的神情压抑的她喘不过气来,似乎有什么要从冷漠的心扉中迸发而出。

“水水,你瘦了不少。”彦少卿颤抖的伸出手,温柔的抚摩着彦水水瘦削的脸庞,一点点的描绘着她的容颜,慢慢的刻进了内心深处,在日后漫长的日子里,他或许只能靠回忆她的容颜来度过悠长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