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大哥我胡说乱语,你别在意,就当我什么都 没说,呵呵,不打扰你欣赏风景,我先去睡了。”钟灵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呀不管彦少卿听懂了没有,飞快的转过身来,火烧屁股般的仓皇逃了出来。

钟灵啊钟灵,你果真是猪脑子,兄妹恋耶,这要传出去……面色惊恐的回望了一眼如雕像一般站在湖畔沉思的彦少卿,钟灵懊悔的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她怎么忘记了师傅和彦大哥的身份了,唉,真色乱伦了!

彦少卿望了一眼钟灵仓皇逃离的身影,月敖说的果真没,没错,她脑子真的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他们是亲兄妹,可在她的眼中口中竟然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远处忽然传来清幽的马蹄声,打断了他的沉思,彦少卿敛下心神,走上前遥望着和天幕相连接的远方。

踏着薄暮的余晖,彦水水挺立在马背上,太远,所以他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见她飞扬的长发在风中飞舞,宛如迎风而舞动的精灵,遥远的不可触摸。

“水水,你知道吗,守护在路旁的一定是少卿?”马速很快,月敖大声的向彦水水说道,迎风笑起的面容上却不由的落上惆怅。

彦少卿?彦水水错愕的望了一眼月敖,随即看向远处,果真在路旁,一袭白色的身影正傲然的站立在远方,隐约可以看见他双手负在身后,挺立的身影在微凉的天际中,竟显得那么的伟岸,恍然中,彦水水有一种错觉,似乎他已经在那里等候了一千多年,来世今生,他就是为了和她相遇,才一直固执的等候在远处,至死方休!

“少卿。”月敖微笑的看向彦少卿

“公子,回来就好。”彦少卿淡泊的笑了起来,余光瞄向了还坐在马背上的彦水水,第一次,彦少卿发现她竟然那么专注的凝视着自己,似乎天地间的一切都消失了,只余下眼中的彼此。

彦少卿严峻的面容在见到自己的那一刻明显的波动着,流转着她不愿意去想的情愫,彦水水楞楞的凝望着树下的彦少卿,他这是在等候着她的归来吗?

“水水,怎么了,脚还痛吗?”看着他们如此专注的凝望着对方,月敖只感觉心头一阵抽搐,关切的用话题打断他们的凝望。

听到月敖的话,彦少卿深情的目光转为担忧,关切的眼神似乎在无声的询问着彦水水,她又受伤了,为什么每一次都是她受到伤害,而自己却只能在一旁默默的哀痛着,却什么也做不了。

“已经没事了。”如果说刚刚只是一时的错觉,可此时他眼中的担忧却毫不保留的落进了她眼中,他果真在为她担心!

听到说话的声响,在湖畔休息的众人立刻起身走了过来。而最高兴的莫过与钟灵,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平安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兴奋的了吗?

兴奋之余,不安惹上心头,“师傅,我有点事和你说。”

瞄了一眼神色不对的彦少卿,钟灵决定还是向师傅坦白自己的口误,否则,等彦大哥质问师傅时,那自己不就惨了,她现在都可以想像出彦大哥那僵直的表情,一定是被自己前卫的理论给吓的呆傻了。

“怎么了?”彦水水看着一脸悔恨的钟灵,她在慌张什么?

“师傅,日后若是彦大哥问起你什么,你一律都否定,知道那?”将彦水水拉到了暗处,钟灵随即紧张的瞄了一眼彦少卿,向彦水水暗示道。

彦少卿?顺着钟灵的目光,彦水水望向一旁比往日里都要沉默的彦少卿,随即困惑的问向钟灵:“你和我大哥说什么了?”

愧疚的搔了搔头,钟灵低声道:“师傅,你记得他是你大哥,可我忘记了,结果一不小心就……”

“傻丫头,你忘记了没关系,大哥会记得我们的兄妹关系,所以不用担心什么?”彦水水云淡风轻的说道,可压抑在内心的沉重却只有自己才明白,就是因为他知道他们的关系,所以才会如此的沉重,那样哀伤的目光凝重的让她无法承受。

“对哦,我怎么这么笨。”钟灵恍然大悟的拍着额头,“就算我现在和彦大哥说师傅喜欢他,他也会认为是妹妹对哥哥的喜欢,唉,我可真是笨,枉费我一夜都在矛盾中,想去和彦大哥解释,又怕自己笨嘴笨舌的越说越乱,可不说吧我心里又不舒坦,现在好多了,事实证明我根本就是杞人忧天。”

钟灵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而站在面前的彦水水却神色复杂的望向远方,根本不曾听到钟灵到底在说什么。

同样的夜色下,风呼啸的刮在林梢,早已经处理干净的黑风林,忽然又闪出数十个人影,依旧是黑色的劲装,黑布蒙面,只是他们的背后上都背负着弯弓和箭羽。

“门主,他们已经来了。”

“好,你们在这里等着,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出来。”向身后的属下吩咐后,东方幽傲然的身子向林子深处走去,幽暗的眼眸半眯着,深不见底。

55章

“只余下你们几个吗?”东方幽晦涩的目光扫了一眼眼前的黑衣人,右手不经意地抚向环在腰侧的软剑,淡泊的嗓音低沉的听不出任何的波澜。

“是,其余的人都死在了林中。”为首的一个黑衣人微微向前站了一步,目光不安地瞥了一眼被银色面具遮住容颜的东方幽,为什么他有种不安的感觉。

“那你们就去陪他们吧。”东方幽忽然淡笑出声,手中迅速的闪过一道银色的光亮,黑暗中只见银光闪耀,片刻后,天地又恢复了宁静,只是在地上多了一排尸体,他们整齐的朝一个方向躺着,不曾合上的眼中非常的平静,似乎不曾明白在死亡的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门主。”

“去把林子里处理一下,告诉他们,这些算是对他们背信弃义的惩罚。”东方幽阴冷的眸光里闪现着冷酷的光芒,可或许只有他自己明白这么做真正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接下来的行程却是平安无事,一行终于顺利的抵达了江南第三州晋洲。

"玄澈,我好累哦,我们先找个客栈住下吧。”钟灵摇晃这酸痛的肩膀,在马车里坐了三天,天啊,她骨头都要散架了,而且为了防止出意外,暗影的马车赶的飞快,活像是要去参加奥运长跑一般,害的她遍身酸痛不已。

“月公子,姜家就如同我的家一般,大家还是去姜家住下吧。”姜依情向月敖提议道。

“这不妥,虽然说姜家的当家主母是另姐,可终究是在别人家,我们还是住进客栈里吧,等明日再去拜访。”月敖淡笑的回绝了曾依情的提议。

“不管住哪里,我现在只要一张床。”钟灵垮着精致的小脸,惨兮兮的抱怨着。

“你们先去客栈,我送依情去姜家,顺便告诉他们公子明日的来访。”彦少卿淡淡的说起,平和的目光里没有一丝的感情。

“姐夫,我要和你们一起住客栈。”将彦少卿的冷漠收进眼中,曾依情闷闷的开口,她又不是真的来探望大姐的。

“依情不许胡闹。”彦少卿沉声的道,或许是因为心绪混乱,所以他此时面色阴郁了不少。

“好了,走就走。”就知道姐夫想撇开自己,没好气的低咒一声,曾依情跨着大大的步子率先走了出去。

姜家的小丫鬟匆匆的向后院跑了过去,却不曾注意到迎面走过来的中年美妇,娇小的身子直直的撞了过去。

“哎哟!”小丫鬟抚着额头楞楞的叫了一声,随即抬头看向被自己撞到的人,神色倏的一变,惊恐的跌坐在地上,颤抖着身子如同深秋的落叶一般,瑟瑟的发抖着。

“夫人,我……我不是故……故意的。”小丫鬟颤抖着声音怯弱的说道。

“下次小心点。”中年美妇摸了摸自己凸出的小腹,已经四个多月的身孕了。

“是,是,奴婢知道。”小丫鬟见主子没有怪罪,倏的松了一口气,背后却已经被冷汗浸湿透了,垂在身旁的小手也下意识的握紧拳头。

若是夫人和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意外,她就算是陪了全家老小的性命也不能抵偿。

微微的摇头,中年美妇轻柔的笑了起来。她真的有这么恐怖吗?心头不由的染上了淡淡的悲哀。随即望了一眼依旧跪在地上的丫鬟问道:“这么匆忙,是不是有什么事?”

这才想起自己要禀告的事情,小丫鬟懊丧的拍了拍额头,道:“回夫人,管家禀告夫人的妹妹来访。”

依情果真来了!重重的叹息一声,曾依雨悠远的看向湛蓝的天际,难道非要依情也要牺牲掉,他们才甘心吗?为了死去的人复仇,真的比活人更重要吗?

平复下澎湃的心绪,曾依雨问道:“我自己过去,你去后院照顾少爷,今天风大,别让少爷吹了风受了寒。”

“哎,奴婢这就去。”小丫鬟应了声,直到曾依雨略显臃肿的身子已经离去,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揉了揉酸痛的膝盖,不解的摇摇头,以夫人的姿色和身份怎么会嫁给少爷这个病秧子。

而且少爷的脾气那么暴虐,一个不高兴对她们这下下人就是拳打脚踢,真不知道夫人是怎么忍受的。

”大姐。”远远的看见曾依雨的熟悉的身影,曾依情雀跃的迎了上去,亲昵的搂着曾依雨的胳膊,“大姐,姐夫也过来了。”

“少卿,一路劳累了。”曾依雨温柔的向彦少卿微笑,端庄的面容下隐匿起深深的愧疚和无奈。

“大姐,多时不见,一切安好?”对于曾依雨,彦少卿并没有多少接触,当年和依柔定下婚约之前,大姐已经嫁到了姜家,不过他对曾依雨倒是敬佩万分,一个女人不但要扛起一个硕大的姜家,而且打理的井井有条,让日渐颓败的姜家又重新毅力在四大家族之中,曾依雨可谓功不可没。

“有劳少卿牵挂,大姐一切都好,爹已经修书给我说你们十六号就应该到了,怎么晚了四五天。”曾依雨状似不经意的问起。

“没什么,中途绕道却柳亭见了一个多年不见的朋友,耽误了些时日。”彦少卿含混的回道,“既然依情已经安全的护送过来,少卿先行告辞,明日一早月公子亲自拜会大姐。”

“姐夫,你不留下来吃饭吗?”曾依情不舍的望向彦少卿淡漠的面容,什么时候他才可以明白自己的心意。

“依情,少卿还有事情要忙。”曾依雨望了一眼恋恋不舍的妹妹制止道,愁思因察觉到依情的感情而更加的凝重,难道一切真的都是宿命吗?

“大姐。”怯弱的低下头,曾依情抱怨的望向冷漠的彦少卿。

“好了,少卿你先回去,明日大姐再为你们接风洗尘。”目送着彦少卿修长的身影,曾依雨忧愁的叹息着,随后接触到身旁小妹妹的眷恋的目光,只感觉千丝万缕都缠绕在心头,她的命,她也认了,可依情何其的无辜,为什么还要把她牵扯进来,虎毒不食子,爹真的这么狠心吗,难道一定要看着依情和依柔一样的结果,才能收手,可那时后悔又有什么用?

独自行走在陌生的街市,彦少卿慢慢的放下步子,只感觉一切都像迷雾一样缠绕在眼前,浓郁的拨弄不开,不由回想起黑风林的一幕,那瘦削的身影却是那么固执的挡在自己的身前,又忆起悠远院惊险的一幕,她同样是决绝的将自己置身在危险下,而换来了他的平安。

不愿意去想,不愿意起思念,可她的身影却总是固执的停留在心底,久久的磨灭不去。

“公子,这可是现在最受小姐喜爱的珠花,买一个送给夫人,一定不会错的。”

见彦少卿失神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摊子上,而且看他气宇轩昂定是大户人家的老爷,小贩更加殷勤的招呼着。

随即将隐藏在木桌下的盒子搬了出来,拿出里面珍藏的几个上好的货色,向彦少卿推荐道:“这可是从宫里流传出来的样式,据说是公主和娘娘们最喜欢的几个样式,公子你来巧了,正好有货,否则等到明天你想要都买不到。”

小贩喋喋不休的话响彻在耳畔,彦少卿随意的拿起一支珠花,碧绿的翠玉花身,点缀着雪白的珍珠,古朴却不失华丽,他虽然日日进宫,却从没有注意过宫里女人到底插什么样式的珠花。

不由的想起那一头云墨般顺滑的长发,只是简单的用发带束在声后,若是用珠花点缀期间,一定霎时好看,紧抿的嘴角因此而温柔的扬起,彦少卿将珠花握在掌心中,“就这支吧。”

“好了,公子好眼光,这可是所有样式里最漂亮的一支,想必夫人一定会欣喜万分。”见买卖成了,小贩咧嘴大大的笑开,露出一口黄色的牙齿,“既然公子诚心要,您就给十两银子吧。”

“十两?”彦少卿随意的问起,这一生,他还不曾给女子买过东西。

“啊。”见少卿片刻的迟疑,小贩憨憨的笑了起来,“既然公子要,接五两就还好了,再少我可就亏本了。”

彦少卿淡笑的将小贩的奸诈收进眼中,“给你。”丢下十两银子,修长的身影渐渐隐没在匆忙的人群中。

楞楞的看着摊子上的十两银子,小贩错愕的望着彦少卿的背影,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随即窃喜的将银子收进怀中,果真是个出手沃绰的主,早知道如此他就叫到二十两,悔恨的神色随即掩盖了刚刚的喜悦,人,永远是不知足的!

“今夜一定要不醉不归。”月敖轻笑的敲击手里的筷子,“正所谓大难不死,定有后福,所以等会我们一醉方休。”

“姓月的,从认识你到现在,唯有今天的你和我最合拍。”钟灵小呵呵的盯着桌上的菜肴,肚子里的馋虫翻动,困难的吞例如吞口水,精致的笑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欲望,“这几天都啃干粮,我都要崩溃了,今天正好补回来。”

孟玄澈宠溺的目光看着身旁兴奋不已的佳人,灵儿永远都是这么容易满足。

“哎哟!”吃痛的抚摸着被筷子敲痛的手背,钟灵气愤的瞪向眼前的罪魁祸首月敖,“性月的,你干什么啊?”

“小姐,你多少注意一下影响。”月敖同情的看向孟玄澈,女子该具有的品行她大小姐是一项都不具有,反而是那些坏毛病倒是一大堆,“好歹你也忍到少卿回来再开动吧,居然用手偷吃。”

“ 哼,彦大哥才不会在意我偷吃一口呢?”不满的皱皱鼻子,钟灵讨好的看向孟玄澈,“人家饿了吗?你摸摸看肚子都瘪了下去。”

话音未落,钟灵已撒娇的拉起孟玄澈的大手覆在自己的肚子上,孟玄澈冷峻的脸上不由得染上一丝红潮,这丫头说话就是口无遮拦。

瞥到孟玄澈的窘样,月敖再也忍不住的大笑出声,一贯沉默寡言的暗影此刻也困难的隐忍着笑意。

56

察觉到到眼前众人的怪异表情,钟灵愣愣松开了孟玄澈的手,迟疑的望向笑容怪异的众人,自己说错什么了吗?眨巴着困惑的眼睛,钟灵探寻的目光最后落在彦水水身上。

彦水水却同样困惑的耸耸肩膀,平和的面容上也是一派不解的神色,她确实不明白公子他们在笑什么?而且孟玄澈的脸居然红了。

“喂,你们笑什么?”虽然说嘲笑别人一向是钟灵的最爱,可这不代表她也大度的让自己成为嘲笑的对象。

孟玄澈尴尬的低下头,用眼神示意月敖收敛一下,可惜一贯以整人为乐的月敖又怎么可能放过嘲笑好友的机会。

“玄澈,你们到底在笑什么?”钟灵不依不饶的质问着知情的孟玄澈。

“灵儿,说话的时候注意一下,还有你的手。。。。”孟玄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刚刚还覆在她肚子上的手。

“我的手?”钟灵愣愣的扬去自己葱白修长的柔荑,将刚刚自己所说的话又自脑海中过了一遍,诧异的神色转变为挫败:“我只不过让你摸一下我肚子,这有什么玄机吗,能让你们这三个男人笑成这样。”

挫败的撇撇嘴,钟灵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压抑笑意的暗影,连他这个闷葫芦都笑成这样,天啊!古人怎么这么的古扳!

彦水水同样无奈的对着钟灵摇摇头,古人的思想不是一下就可以改变的。

“少卿可就在等你呢。”远远的看见彦少卿的身影,月敖笑着招呼有。

“彦大哥,你终于回来了,那我可以吃了吧。”挑衅的目光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笑容灿烂的月敖,钟灵抓起筷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见到钟灵如此的吃相,众人都了解的相视一笑,随即笛又同情万分的看向笑的幸福满满的孟玄澈。

“情人眼里出西施,看来这句话说的一点不错!”月敖悠然的端起酒杯,含笑的目光望向孟玄澈和钟灵,扬起的嘴角里有着别人看不透的羡慕。

彦少卿兀自低下头,余光瞄了一眼放着珠花的衣袖,清幽的目光里不由的落上淡淡的嘲讽之色,自己居然做出这样愚蠢的举动。

或许是夜色迷人,或者是大难刚过,众人都心情愉悦的品着酒,酒不醉人人自醉,月敖和彦少卿双双喝的朦胧,半醉半醒的相视一眼,苦涩的笑容中只有彼此才能明了情感纠缠。

曲终人散,却是无限的感伤。

静静的望着彦水水慢慢远离的背影,彦少卿张口的嘴巴最终无声的闭合起来,握着珠花的手紧紧的拽紧,直到珠花尖锐的末梢刺痛了掌心才拉回呼唤她的渴望。

夜色下,她的身影越行越远,淡薄的似乎要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中,忽然想什么也不管,只是走上前去拥抱住她瘦削的身影,可所有的欲望最终也只能化为一声悠长的哀叹。

彦少卿忽然有种不安的预感,自己这辈子或许永远只能这么默默的视着她的背影,看着她一步一步慢慢的自视线中远离。

眉头因为哀伤而凝结在一起,浓郁的惆怅的涌上心头,彦少卿最终苦涩的笑了起来,淡若秋菊的面容上覆上一层哀伤的神色,遮盖住他曾径的光华,此刻他只像一个普普通通的男子,为情所苦,为爱所伤。

默默的摊开掌心,落寞的目光久久的凝视着掌上的珠叙,这一刻,他只知道如果能亲自为她插上珠钗,这辈子已无愿无求。

曾径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他和她终究是无缘,惆怅落满眼眸,彦少卿似笑非笑的将掌上的珠钗收进了怀中,转过身朝自己的厢房走黑色的影子孤单的落在冰冷的地上,若有来世,定不负相思意!

一处相思,几处闲愁,姜家的庭院里,曾依情忧伤的凝望着一轮圆月,寂寥的身影忧愁的投射在沉静的水面上,连风儿都悄悄的静止了,惟恐打乱着平静的一刻。

回廊里,曾依雨怔怔的凝望着依靠在亭台里沉思的妹妹,她们虽没有血脉之连,可从自己懂事以来,她一直把依情当做了自己的亲生妹妹,尤其当依柔惨死后,她更加的疼爱这个唯一的妹妹,无奈自己却身不由己,一年也回不了娘家几次。

“依情,在想什么呢?”

曾依雨轻柔的嗓音唤回了曾依情的沉思,回昔望了眼款款而来的大姐,曾依情羞怯的低下头,红云轻染上了白皙的脸颊,小女儿家的心思表露无疑。

“大姐,没什么,只是想爹了。”曾依情羞却的应了声。

“是啊,我也想爹了,要不等月公子他们离开后,我们姐妹一同回江阴一趟。”曾依雨低低的叹息一声,试探的向曾依情提议道。

闻言,曾依情错愕的抬起头,后悔之色染满了双眼,恨不得将刚刚随意扯的谎话给收回腹中。

“大姐,我还不想回去,我想和姐夫一起去锦官,我也好久没有见到念宇了。”尴尬的笑了起来,曾依情无奈的说出心意。

曾依雨无奈的抚摸着妹妹一头的青丝,为什么依情就是不明白呢?

“依情,听大姐的话,不要去锦官也不要和少卿有任何的牵连,我们一起回江阴。”曾依雨满腹的忧伤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恨不能将所有的烦恼都倾覆在眼前的池搪里,永久的埋葬。

“大姐你在说什么?”曾依情困惑的者着一瞬阔苍老许多的大姐,为什么大姐的眼神是那么的陌生,幽深中宛如看不见底的深渊,似乎隐匿许多她不知道的东西。

“依情,大姐永远都不会害你的,听大姐的劝告,回江阴去吧,不要再和少卿见面了,那样会害了你的。”想到日后未知的危险,曾依雨动容的抱着妹妹僵硬的身子。

“我不回去,我要永远跟在姐夫身旁。”曾依情固执的推开大姐的身子,明媚的眼中落满了坚定的神色,她等了姐夫那么多年,不要再错过了,尤其是爹已经默欺许了她的做法,她就更不能半途而废。

妹妹固执的声色刺痛了曾依雨早已经支离破碎的心扉,“大姐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

曾依雨尖锐的咆哮出声,疾言厉色的凝视着固执的妹妹,“少卿是不可能喜欢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大姐你?”被她突然的怒气吓到了,曾依情呆滞的看着神色激动的大姐,这还是从小疼爱自己的大姐吗?为什么她的眼神那样的犀利,锐利的如同要将自己撕碎一般。

“依情,不管你找什么样的男人嫁了,也比跟随在少卿身后好。”察觉道自己的失态,曾依雨语重心长的劝告。那是一条不归路,去不得,踏上了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大姐,你莫名其妙,爹都同意让我跟随在姐夫身边。”曾依情倔强的摇头,“我除了姐夫,谁都不要嫁!”

“爹?”曾依雨默默的念中口中的称呼,悲伤的大笑出声,颤抖着身子里有着压抑多年的哀痛和绝望,他还是她们的爹吗?他根本就是疯狂的复仇使者。

“依情,不用管爹,听大姐的话,回江阴去,或者你向去其他的地方,大姐可以替你打点一切,可以替你买房子,甚至找一户好人家嫁了。”

曾依雨迫切的说着,却换来曾依情更加愤怒的抵触,“大姐,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除了姐夫,我是不会嫁给别人的。”

“都是爹把你宠坏了,所以连大姐的话你都不听了。”看着固执而倔强的妹妹,曾依雨愤怒的钳制住她的肩膀,想要摇醒她的理智。

“大姐,你嫁给了个病秧子,难道非得逼着我也像你一样嫁给一个病秧子,嫁给一个瘸子,你才高兴吗?”曾依情气愤的口不择言。

啪!清脆的巴掌声清晰的响彻在寂静的夜空中,曾依情错愕的捂着肿胀的脸颊,愤恨的目光瞪着呆如木鸡的大姐一眼,随即哭着向远处跑去。

曾依雨失神的盯着自己扬起的手,她居然打了依情一巴掌,痛苦和悔恨的感觉交织在心头,曾依雨懊恼的瘫坐在亭台里,为什么依情不明白的良苦用心呢?

“哈哈!好一出姐妹相残的好戏!”夜空里传来一阵空荡而沙哑的大笑声,曾依雨默默的转过头,看向树下那张诡异而冷酷的脸,那就是他的相公——姜东邵。

一瘸一拐的自暗处走了过来,姜东邵阴郁的脸上挂着冷酷的笑容,阴狠的目光带着嘲讽的笑容盯着颓败的妻子。

“东邵,这么晚怎么还没睡?”曾依雨瞬间如同被抽干了力气,无力的看着走近的相公。

“睡觉?”姜东邵嘲讽的大笑出声,空荡的嗓音回响在寂静的四周显得格外的恐怖,“我若是睡了,又怎么能亲眼目睹这一场好戏,报应啊报应,曾依雨,你也有痛心疾首的一天啊,哈哈,当初你们谋害我姜家的家财时,就该想到这一天,苍天有眼!”

姜东邵肆意的狂笑着,常年不见阳光的脸庞在凄冷的月色显得分外的白,阴霾的目光狠狠地望向虚弱无力的曾依雨,似乎要吞噬她一切的生命。

“我扶你回去,夜深风寒,小心身子。”曾依雨无力的站起身来,走上前欲搀扶姜东邵笑的不可遏制的身子。

“滚!”一把推开她的手,如同被多么污秽的东西碰道一样,姜东邵满脸的鄙夷之色,“放心,我会活的好好的,直到看到你们都不得好死,看着你们一个个的下地狱!”

他诅咒.用他一辈子的生命来诅咒,诅咒这些心肠恶毒的人不得善终。

“东邵。”曾依雨痛苦的呼唤一声,压抑住颤抖不巳的身子,他们曾经是那么的相爱,可一切都毁在了她手里,是她毁了他的一生,毁了他们之间刻骨铭心的感情。

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