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会反轻薄了?

越想越有趣,雷蕾不知不觉走到自己房间的门口,顺手推门,谁知一只脚刚刚踏进去,里面就响起一声低低的怪叫:“啊呀!”

眼见那阵黑色旋风从椅子上卷起,以极快的速度涌出窗外,雷蕾顾不得别的,冲口而出:“我要跟你打赌,回来!”

房间哪里还有人影!

他奶奶的跑得真快!雷蕾失望。

“你要跟我赌?”随着话音响起,一个黑衣人蹲在了窗台上,得意洋洋地看着她,细长漂亮的眼睛几乎眯成一道缝。

雷蕾没反应过来:“啊?”

如花不耐烦:“不说我就走了。”

雷蕾回神:“当然”

她还没说完,如花忽然面露警惕之色,上身微微直起,一副随时想溜的模样。

雷蕾莫名:“怎么?”

如花示意她别作声。

“雷蕾姑娘?”有人敲门。

这狐狸耳朵真尖,雷蕾递眼色示意他放心,口里答应:“谁?”

原来隔壁的一名护卫听见她房中有响动,特意赶过来,如今见人还在,也就松了口气:“姑娘没事就好,方才听到这边好象有声音”

雷蕾忙道:“没事。”

“有事叫一声就好。”

“谢谢大哥。”

护卫客气两句便转身回房,然而他没有想到,自己还没走出几步,屋子里的两个人已经不见了。

河畔,老柳荫下。

雷蕾第一句话就是:“你把我带出来,等等得负责把我送回去。”

如花转转眼珠,作出凶恶的模样:“送回去做什么,长这么水灵,不如弄去窑子里卖了的好!”

雷蕾笑嘻嘻揽住他的肩:“你怎么舍得卖我?”

仿佛被开水烫到,如花倏地推开她:“做什么!做什么!男女受授不亲,勾肩搭背成何体统!”

雷蕾靠过去:“怕什么,男女受授不亲,你刚才都抱过我了,大不了你娶我”

话没说完,如花就像只受惊的兔子一般跳开,嚷嚷:“这女人不守妇道,我若是萧白,就该把你休了,否则迟早弄顶绿帽子戴!”

领教过此人的毒舌,雷蕾无所谓:“你害我被他休,更该娶我了。”

如花瞪了半日眼,没好气:“带着你这样的累赘,哪及得上一个人自在,我已经被上官秋月追杀了,可不想再被凤鸣刀砍。”他不敢再坐雷蕾旁边,跳到老柳树上蹲着:“方才卜家不好说话,所以带你出来谈,你想跟我赌?”

雷蕾道:“当然,反正你不是闲着无聊么。”

如花作出不屑之色:“跟你赌,我有什么好处?”

雷蕾反问:“跟上官秋月赌,你有什么好处?”

如花想了想,忍不住发笑:“怪了,跟他赌,我只想着不输就万幸,竟没想过有什么好处可捞。”想明白之后,他换了个姿势斜倚树干,居高临下:“也罢,你说,赌什么?”

雷蕾拿架子了:“跟你赌,我有什么好处?”

如花毫不迟疑:“你若赢了,我就替你办一件事。”

雷蕾道:“什么事儿都办?”

如花道:“当然。”

雷蕾道:“什么东西你都能偷来?”

如花不悦:“不是偷,是取来看看,又送回去,凡是别人有的东西,我都能取来。”

雷蕾笑:“那我说一样东西,你拿不到就输了。”

如花警惕,强调:“我有三个规矩,第一,不惹上官秋月,第二,不取凤鸣刀,第三,不取活人。”

雷蕾道:“何太平的东西你也能拿?”

如花道:“废话。”

雷蕾道:“你胆子真大,不敢惹上官秋月,敢惹何太平?”

如花煞有介事:“何太平也阴得很,只不过他自诩白道,不好意思跟我计较罢了,他们白道杀人是要理由的,我又没做什么坏事,取了东西也很快就给人送回去,不是什么大罪。”

看来此人不是白道也不是魔教,亦正亦邪?雷蕾哭笑不得:“所以上官秋月追杀你,你就躲何太平的地盘来?”

如花承认:“当然。”

雷蕾讽刺他:“人善被人欺,恶人自有恶人磨,怪不得你只敢惹白道,不敢惹上官秋月。”

如花瞟她一眼:“不是不敢惹,是惹了他很麻烦。”

雷蕾道:“你惹过?”

谈及此事,如花连连摇头:“快别说,三年前我跟个小孩打赌,那小屁孩说他娘骂他,再不听话就叫上官秋月用簪子戳瞎他的眼睛,让我去偷上官秋月的簪子。”

上官秋月要谁的眼睛,还需要道具?雷蕾摇头:“跟小孩也赌,你真是后来?”

如花垂头丧气:“我原本也想看看传说中的上官秋月长什么模样,结果长得还行,我有心结识,就疏忽了那么一下,被他抓住。”说到这里,他居然露出后怕的神情:“那样和气的一个人,你猜他要拿我做什么?”

雷蕾不语,还能拿你做什么,估计就是试他的新发明了,上官秋月长相的确很无害,但只要稍微了解他的人都知道,那其实是个危险物品,你能随意来去千月洞已经令他心生忌讳,还妄想跟他交朋友,嫌命长了不是?

见她没兴趣,如花只好自己回答:“我被他放了足足半盆血,在冰上画画,还差点被冻进冰里,幸亏他也看低了我,我才逃出来,他就一直追杀了我三年。”

原来两个美男是这样结上梁子的,雷蕾叹气:“难怪你不肯惹他。”

如花苦着脸:“我只恨没有早点立那条规矩。”转眼间,他又恢复乐观:“既然我已经逃出来了,他也不能把我怎样。”

雷蕾道:“你不怕输?”

如花鄙夷:“人生一世就是图个快活,找找乐子有什么不对。”停了停,他又补一句:“我从未失手,不会输。”

雷蕾道:“你跟上官秋月赌了这么多次,万一输了,就要替他办事。”

如花道:“当然。”

雷蕾道:“若是你办不到呢?”

如花愣了下:“我没输过,不用想这些。”

雷蕾想到一个可能,郑重地问:“若他要你去做危害江湖的事,你也答应?”

如花不在意:“当然,江湖关我屁事。”

雷蕾皱眉:“可能会害死很多人。”

如花道:“白道打魔教,魔教打白道,反正江湖年年都会死人,如今传奇谷没了,千月洞一统魔教,死的人会更多。”

雷蕾叹气:“你武功好,别人奈何不了你,若是普通百姓,任人鱼肉的滋味可不好受。”

“是轻功好,”如花纠正,语气并无太多遗憾,“一种功夫太好,其他方面难免就有所限制,我的轻功登峰造极,却不能修习太精纯的上乘内力,动起手来也只比你略强点。”

难怪一有事他首先就会逃,雷蕾道:“上官秋月若是一统江湖,对你也没好处,你以为他会放过你?”

如花道:“不会,所以我也不希望何太平输。”

雷蕾笑:“你跑卜家来做什么?”

如花被她问得一愣,迅速移开目光:“来看何太平查案不行?快说快说,赌什么?”

知道此人无聊,雷蕾懒得理会,拿腔作势:“你订的规矩不少,这也不敢惹,那也不能取,我还能跟你赌什么。”

如花自知理亏:“除了那三样,别的都能赌。”

雷蕾道:“算了,寻常东西太容易取到,你也没意思,等我想个难点的再找你赌,先送我回去,该吃饭了。”

如花想想也对,扛起她就往回跑。

咱也能当侦探

“师父一生济世救人,我们却从中获利,岂非辜负他老人家的厚望?”李鱼的声音。

“你以为我为了什么?”甘草恼羞成怒,“有了钱,我们就可以增设医馆广收门徒,弘扬他老人家的医术,救更多人,对师父名声只有好处!”

“江湖人人尽知师父名声,你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救一两个百姓算什么!”

“”

门内的争吵声嘎然而止,片刻,甘草怒气冲冲出来,自回房间去了。

鲤鱼甘草撞一起就是犯冲,雷蕾暗忖,果然这两人都会武功,有人靠近就能察觉。

她不动声色走进去:“李大夫。”

李鱼一袭青衫立于案前,见是她,顿觉意外,搁下手中药书:“雷姑娘?”

雷蕾望望门外,奇怪:“我来得不巧了,甘大夫这是”

李鱼让她坐:“一点小事,不妨。”

雷蕾笑道:“刚才我听甘大夫说要增设医馆广收门徒,这是好事啊。”

李鱼沉默半晌:“若是这样,就要先提升药价,收取诊金,那些贫苦之家如何看得起病?师父在世时,药铺里也是只卖药不收诊金的。”

甘草就是想赚钱吧,但他医术再好,名声也肯定不及李鱼,李鱼热心为百姓看病,不收诊费,医术也不亚于他,美名早已传开,只要卜家药铺在,甘草就算自立门户,恐怕也难在这八仙府立足,雷蕾猜着其中缘故,赞赏:“你说得对,行医本来就是救人,若诊金太高,百姓只会有病无处治,想来卜老先生也不是在乎那些虚名的人。”

李鱼含笑点头:“难得雷姑娘明白他老人家的苦心。”

雷蕾顺势道:“可惜好人没有好报,那天晚上老先生出事,你们就什么都没听到?”

李鱼微露自责之色:“先前东山派颜掌门来,师父便吩咐我们回房歇息,而后是温掌门,待冷掌门来时,我已经睡下了。”

雷蕾道:“甘草也睡了?”

李鱼道:“师弟在我房里看书,睡得略迟些。”

果然没有撒谎,雷蕾暧昧地看他:“你们师兄弟睡在一起?”

李鱼被她笑得莫名其妙,解释:“师父传了我半卷《药王经》,甘师弟潜心钻研药理,要找我借了去看,我恐怕叫师父知道,就让他留在我房间看。”

雷蕾笑:“这样啊。”

李鱼不知道她的心思:“师弟天赋不输于我,只是太性急了些,用药爱走偏巧之路,师父没将《药王经》传与他,也是担心他急于求成,实在是一片苦心。”说完叹气:“我待要不借,又怕他不痛快,如今想来,的确不该坏了师父嘱咐。”

雷蕾道:“老先生找到长生果的事,几位掌门都知道?”

“三位掌门都是师父的至交老友,若说师父跟他们提过此事,也不足为奇,但他们那天晚上究竟谈了些什么,我与师弟都不知道,”李鱼摇头,“其实我们从未听他老人家说过,若长生果真能延长寿命,也算造福世人,但”

雷蕾嘴快:“但世界上真有那么神奇的果子?我不信。”

李鱼皱眉:“师父他老人家从不会说谎,何况没见过的东西也不可妄言,医药一道更是如此,用过才知功效。”

雷蕾笑道:“说得对,药有没有用,试了才知道,可惜长生果已经被何盟主销毁了,不然我就勉强牺牲一下,替你试药好了。”

李鱼也忍不住笑:“贪心误事,果子留在世上也是祸害,销毁是对的,只是听说寻常人吃了它会百病俱除,可惜从此少了一道妙药。”

雷蕾表示惋惜。

李鱼想起一事:“我正要找你。”

雷蕾奇怪了:“找我?”

李鱼道:“最近可有感觉异常?”

雷蕾只当他是在关心:“吃过你的药早就好了,没事的。”

李鱼摇头:“恕我冒昧,想再为你把一次脉,如何?”

雷蕾发现不对,心中一动,伸手过去。

这次把脉的时间格外长,李鱼极其认真,习惯性保持着双目微垂的专注的姿势,浓密的睫毛几无颤动,面色平静,直到两只手都诊毕。

雷蕾特别留意他的表情,见状忙问:“怎么了?”

李鱼反问:“你往常有没有吃过什么特别的药?”

雷蕾暗喜,嘴里却道:“没有。”

李鱼不说话了。

雷蕾道:“怎么,我有病?”

李鱼迟疑了一下:“你应该是中了毒。”

雷蕾忙问:“有没有救?”

李鱼略带歉意:“从脉象上看与正常人差别不大,上次只当是你生病虚弱所致,如今虽能看出有异,但我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发作起来是何等模样。”

我知道发作起来的模样,雷蕾不说话了。

李鱼喃喃道:“研制此毒的人非同寻常,于药理上颇有造诣。”

雷蕾苦笑,因为上官秋月经常拿活人做实验搞研究,没造诣也能实践出造诣了。

见她并不慌张,李鱼也很意外,安慰:“暂时应无性命之忧,我再翻翻师父的药经,看看是否能找到。”

雷蕾点头:“你能不能别告诉何盟主他们?”

李鱼看了她许久,微笑:“病人不急,我何必再叫许多人替你着急。”

这些事一直憋在心里,心中苦处找不到人倾诉,压得雷蕾几乎喘不过气,从李鱼处出来,她才长长吐出口气,却并没觉得轻松,虽说解百虫劫有了希望,但叶颜的妹妹还在上官秋月手上,怎能再让她因为自己而送命?

公子等在房间门口,看见她便微笑:“小蕾。”

雷蕾愣了下,硬着头皮过去。

公子拉着她进了房间,关上门,恢复本来的声音:“小春花,有没有想哥哥?”

雷蕾这回没有发昏,冷冷看他:“大白天也敢假扮小白,你胆子不小。”

上官秋月道:“你不会惊动他们。”

雷蕾沉默片刻,问:“叶颜的妹妹呢?”

“她活得很好,”上官秋月往椅子上坐下,抬手示意她过来,语气中尽是不满,“你我好不容易见面,总问别人做什么。”

知道不能跟他来硬的,雷蕾转移话题:“你追杀如花?”

“如花?”上官秋月先是疑惑,而后记起这个人,“他轻功太好,竟然能在千月洞来去自如,留着后患无穷,能杀了最好。”

雷蕾道:“你在跟他打赌?”

上官秋月道:“不跟他打赌,他就躲着不肯出来,怎么杀得了他?”

雷蕾道:“他输了,就会替你做一件事。”

上官秋月道:“当然。”

雷蕾心中一动:“你想要他做什么?”

上官秋月毫不犹豫:“他长得好看,正好拿去冻在冰谷里。”

变态的思维果然不能按常理推测,雷蕾情不自禁哆嗦两下,他奶奶的先前还当他故意和如花打赌,是想要如花去偷玄冰石之类的东西,想不到竟是这个。

她没好气:“你长得更好看,怎么不把自己也冻进去!”

上官秋月笑道:“我长得比他们都好看,要留着给小春花轻薄的。”

根本就是在扭曲事实,咱们是谁在轻薄谁啊!雷蕾差点吐血:“传奇谷刚刚归顺,你又跑出来做什么?”

上官秋月道:“来看你。”

雷蕾哪里肯信:“你也想知道真长生果的下落?”

“真长生果?”上官秋月愣了下,不怎么热心,“何太平他们不是在查么,有什么要紧,我正准备去晋江城办点事,路过,顺道来看你。”

雷蕾惊:“晋江城马上要办运动会,你想”

上官秋月没有否认:“传奇谷虽说归顺于我,但他们中间有些人想为傅楼报仇,我总要做点事出来让他们看看。”

雷蕾倒吸一口冷气:“你有能力制止的!”

上官秋月奇怪:“杀几个人罢了,我为何要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