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皙和额娘舒舒觉罗氏唠嗑,“三阿哥年底就要完婚了,接下来就轮到了四阿哥了。”一边仔细观察的如的脸色,透着愤愤不甘。温皙很是无奈,都到了这份儿上了,还执拗什么呢?婚也赐了。四阿哥也瞧不上你,死心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舒舒觉罗氏点头。笑道:“四阿哥也算是娘娘的养子,如今也长大成人了。费扬古的嫡女,我也见过,很端庄,这才是皇家媳妇该有样子。”说着看了看闷头不说话的如,“你有幸,将来若能和乌拉那拉格格做妯娌。也要好好跟人家学学才是。”

如不由地咬了嘴唇,忽的抬头看着舒舒觉罗氏。眼中有些湿润:“玛嬷,如不想嫁人!”

“你这孩子,竟说傻话!”说着,挥手叫如过来,舒舒觉罗氏拉着如的手,“你姑姑是皇贵妃,自然会为你筹谋!咱们钮祜禄氏的格格自然是配做皇子嫡福晋的!”

“嫡福晋?”如不由地想到了四阿哥未来的嫡福晋乌拉那拉氏,很是不甘心,“可偏偏有人觉得如不配!”四阿哥就是看上了乌拉那拉氏的端庄吗?端庄过头,一点情致也没有!

舒舒觉罗氏不由地寒了脸,面色严肃道:“这种话,不许胡说!”

如看着温皙,忍不住开口埋怨道:“四阿哥是姑姑养子,文才武略都比五阿哥好得多!姑姑为何要便宜了别人家的女儿!”

一语出,着实犯上。温皙没说什么,舒舒觉罗氏变了脸色,旋即怒吼道:“越来越不懂规矩了!皇贵妃面前也该如此放肆!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如旋即刷刷掉泪,愤愤然质问:“我的身份?玛嬷也嫌弃我是庶出的吗?!玛嬷平日里对宛婧、宛姝比我好十倍,连皇贵妃也只喜欢宛婧!”

舒舒觉罗氏哼了一声,道:“你既然知道自己是庶出,嫡庶自然尊卑有别!就该更约束着自己的仪态举止!别太不像话了!”

如愈发不甘心,眼中的泪水止不住地涌出,“我也想是嫡出,可是我生在谁的肚子里,又不是我自己能决定的!”

如果然还是没有精力风雨的小女生,温皙端坐上位,淡淡地道:“你既然知道无法决定,更无法改变,就去改变能改变的!回去好好学规矩,宜妃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更因为你是钮祜禄氏的格格,否则换了旁人,规矩不全、礼仪不周,宜妃岂会看得上?”

舒舒觉罗氏看着哭得一塌糊涂的如,眼睛一横,道:“哭什么哭?谁亏待了你不成?不是人人都有做皇家媳妇的福气!你该懂得知足!回去好好学规矩!别给钮祜禄氏丢脸!”

“我不喜欢五阿哥!”如觉得所有人都在逼她,她便在逼迫中怒吼,“五阿哥有什么好的?连汉语都不会说!他哪里比得上四阿哥?”更重要的是,四阿哥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我嫁给四阿哥,不是比嫁给五阿哥更对家族有利吗?为什么不能成全了我和四阿哥?!”如咆哮道。

啪!舒舒觉罗氏一巴掌狠狠扇在如脸上,“这种话也敢说出口,简直恬不知耻!”

“玛嬷...”如被打懵了,一脸惊愕地望着祖母舒舒觉罗氏。

温皙摇摇头,这时候了,还看不清形势吗?幸好是在承乾宫,若是再旁的地方,如一生的名声也毁了!更会连累了钮祜禄氏格格们的名声!

想到此处,温皙便冷了脸:“当日殿选之前,你和乌拉那拉氏都来过,当时四阿哥就在屏风后面听着。选了乌拉那拉氏是四阿哥的意思,更是皇上的意思!”

如惊讶地望着温皙,依旧心有不甘:“四阿哥...他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选了她?她长得根本不如我漂亮!”

温皙冷声道:“选皇子福晋,最要紧的是端庄贤惠,容貌在其次。只有选妾侍才是选姿色最佳之人!乌拉那拉氏为四福晋,是最合适的!”

舒舒觉罗氏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如,你也该清醒清醒了,自从圣旨下了,你就该清醒了!四阿哥、五阿哥,都是天潢贵胄,有什么区别?!五阿哥比四阿哥更平易近人,且五阿哥是喜欢你的,这比什么都要紧!”

“我...”一想到小孩子似的五阿哥,再想想已经成熟而威风凛凛的四阿哥,那冷峻的容颜,傲然的气度,如心里便怎么可不肯了。

温皙又道:“你现在年纪还小,回去多学两年规矩。等五阿哥大些了,本宫边去跟皇上求个赐婚。这是对你的抬举,你可千万不要不识抬举!”温皙的话,已经是警告了,再闹出什么来,毁的可是她自己!如到底是姓钮祜禄氏,她闹出什么笑话来,毁的更是整个钮祜禄氏的声誉!

“我”如立刻想要争辩,却不知从何争辩了。

“别再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回去学好了规矩比什么都重要!”温皙声色俱厉,“皇上原是瞧不上你这样跳脱的性子,是看着本宫和宜妃的份上,还肯等两年看看!你若不学好,别说四阿哥了,五阿哥也不必肖想了!到时候还容得你做皇家的媳妇,不过是随便配个宗室罢了!该如何选择,你可想清楚了!”

是该狠狠给她点威胁了,否则如是不会长记性的!狠狠敲打了一通,才叫额娘带着如出宫去了。

温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如,真是不省心的丫头!若换了旁人,温皙早就狠狠削一顿了,可偏偏她是麟格的女儿,温皙再不喜欢她,总要顾忌麟格的脸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25、骚包儿子

自从如嬿被舒舒觉罗氏拘束在承恩公府中,便没再闹腾什么。温皙不晓得他是真老老实实认命了,还是暂时做安分之态来迷惑他人。总之一切还算安稳。

阿灵阿也得到康熙赐婚,前不久成婚,娶的是礼亲王代善的第十二女,继福晋叶赫那拉氏所生的和硕格格。能娶到格格,更重要原因的是,麟格多年无子,已经对儿子不抱有期待了,对我宣称百年之后爵位给阿灵阿承袭。

没人折腾,日子便过得飞快了。和硕荣宪公主指婚了,三阿哥大婚了,然后是过年,再然后四阿哥终于也大婚了。

康熙三十年春,四阿哥结婚,有三天的“婚假”,一大早就带着福晋乌拉那拉氏来给温皙磕头请安了。

温皙荣升婆婆,感叹着岁月易逝,赶明估计就要荣升“祖母”辈儿了!温皙身边站着玉录玳,又长高了不少,玉录玳手里牵着一岁零两个月大的十六阿哥胤禄,长得虎头虎脑的小子,还是那么可爱。

四阿哥也是高兴的,虽然面色板着,但是眼中的喜悦是掩饰不住的。娶了福晋,表示成家立业,以后就可以进上书房学政务了。

温皙打量了信任四福晋一通,面露满意之色,点头道:“瞧着比当初更端庄了。”

乌拉那拉氏急忙福身,面有羞色:“额娘过奖了。”

乌拉那拉氏虚岁才十五,跟温皙当初入宫的年岁一样,四阿哥才十四岁,但是浑身透着成熟稳重的气度,看上去反倒是他大一些的样子。乌拉那拉氏岁不是绝色,但也十分中看的人,眉眼圆润。端秀和气,处处都极为得体。

初次见面,长辈需给晚辈见面礼,温皙也是一早预备下了,装在锦盒中,一只赤金錾花宜子宜孙如意,另一锦盒则轻飘飘的,温皙给装了十万两银票,成婚了难免开销大。怕他们小夫妻拒绝,所以放在锦盒中。礼仪上。自然不会当着长辈的面打开。

乌拉那拉氏作为嫂子,自然也需要给玉录玳见面礼,给玉录玳的是一套头面。颜色鲜艳,以点翠为主,十分好看,点翠白玉琥珀穿珠梅花簪一对、点翠凤鸟头钗一对、金累丝点翠步摇一对、点翠蝴蝶头花一对、点翠扁方一只,配有东珠耳环三对。合成一套完整的头面。

玉录玳年岁渐大,自然愈发爱漂亮了,喜欢漂亮衣服、漂亮首饰是女孩子的天性!这一套头面或许不见得有多贵重,但是设计地十分漂亮,搭配起来装饰在头上必然光彩夺目。玉录玳笑得甜甜的,福身道:“谢谢四嫂!”

乌拉那拉氏急忙福身还礼。“一些小东西罢了,不值多少银子,不过新鲜一些罢了。”皇子福晋。与和硕公主身份相当,虽然玉录玳还未曾行册封礼,但也是打准的事儿了。

四阿哥给胤禄的礼物则是寻常的金锁、赤金璎珞一类,胤禄虎着脸道:“多谢四哥。”

温皙的这个儿子性子不像她,更不像玉录玳。平日里安静地跟什么似的,半天都不说一句话。明明长了一张极为可爱的脸蛋。却不爱说笑。要不是被逗弄得狠了,也会嚎啕大哭,温皙都要怀疑这个儿子也是穿来的!

四阿哥看着胤禄,道:“我听说十六弟会背诗了?”

温皙摸了摸儿子的脑袋,道:“不过是跟着玉录玳瞎念两句罢了!”儿子的早慧超出温皙的意料,虽然不过学了才一两首唐诗也足够让人惊讶了。

胤禛顿时面色复杂,叹息道:“十六弟两岁能文,儿子不及!”

温皙笑道:“早慧未必是好事!我也不指望他能有多大能耐,别做了董仲永就是了!”宋氏有一少年才子,名董仲永,五岁能诗,可惜其父拿着儿子邀名贪利,董仲永也跟着不思进去,进入少年便“泯然众人”默默无闻了,此事连王安石都感叹不已,引以为戒。

胤禛急忙安慰道:“额娘严重了!”

“儿子不是董仲永!”胤禄突然嘟着嘴巴嚷嚷了一句。

温皙笑着拧了他的脸蛋,道:“你知道董仲永是谁吗?就说自己不是?”

“知道!”胤禄抬头看着玉录玳,“六姐说过,少年不努力,便是董仲永!儿子不是董仲永!”

不到两岁的孩子,换了别人家的怕是连说话都说不清吧?胤禄早慧也就罢了,这么早熟更超出温皙的意料之外。平日里不苟言笑,跟个小大人似的,性子丁点不像个孩子。康熙偏偏还说好!好什么好?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子!像玉录玳那样才对!

胤禄又道:“六姐给儿子念过王安石的《伤仲永》:仲永之通悟,受之天也。其受之天也,贤于材人远矣。卒之为众人,则其受于人者不至也。”这是王安石的原话,说董仲永的才华是天生的,自幼比常人优秀,而这样优秀的人却最终落后于人,自然都是不努力的缘故。

胤禛的脸色陡然变了,眼中闪烁着某种名为“妒忌”的光芒,但瞬间便收敛掩藏了下来。

温皙沉了脸,径自道:“鹦鹉学舌罢了。”说着便吧胤禄推到玉录玳身边,道:“以后别给他读这些他听不懂的书!带着弟弟出去玩吧,晌午回来用膳即可。”

胤禄的性子,有一点不好,爱炫耀!听不得人说他半点不好!太骄傲,就像一只孔雀,动不动就开屏,殊不知屁眼也跟着露了出来。也是因此,温皙至今都不敢把胤禄带进空间玩。生怕他嘴爱炫耀,就给说了出来!

温皙看了看胤禛,道:“有大才者,往往不是因为聪明,而是因为勤奋。后者远胜于前者。连皇上都说自己不是聪明的,只不过比别人勤奋罢了!你以后入了上书房,也不能误了读书才是!”

胤禛急忙垂下头,“儿子谨记额娘教诲!”

温皙嗯了一声,又嘱咐乌拉那拉氏道:“四阿哥是皇上看重的皇子,以后怕是用的忙了,他后院事儿你务必要打理好了!”

“是,儿媳谨记额娘教诲!”乌拉那拉氏福身道。

打发了小两口,温皙有些头疼,康熙对胤禄的喜爱,和胤禄早慧都是让温皙头疼不已的事儿。

晌午的时候,康熙一手牵着儿子、一手牵着闺女便来了,脸上笑意盈盈:“小十六果然聪明,都知道要以董仲永为诫了爱国军阀!”说着高兴地哈哈大笑。

温皙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看了看虽然不爱说话,眼睛里却闪着得意的胤禄,一手扯着他的衣服便给拉了过来,寒着脸道:“又跑出去炫耀了?!”擦,不要跟孔雀似的好不好!

胤禄缩了缩脖子,弱弱地道:“儿子是实话实说。”

康熙却不怎么满意温皙的反应,笑道:“小十六聪慧,又好学,是好事儿!”

温皙努了努嘴,看来以后要好好管教着这个儿子了!

午膳后,玉录玳和胤禄都要去睡午觉,康熙和温皙独处,便有些蠢蠢欲动,一手搂着温皙,道:“胤禄也长大懂事了...”

屁!他哪里懂事了?!温皙很像翻白眼,他的问题比玉录玳可要严重多了!一个公主聪明点没啥,一个阿哥这么早慧还爱炫耀可知道也惹多少妒忌的眼光了!

康熙低头在温皙耳边吹了一口热气,“再给朕生个儿子!”

温皙满心烦躁,一把便推开了康熙,嘟着嘴巴道:“别闹!我正烦着呢!”

康熙一哼,拧了拧温皙的鼻子,嗤笑道:“你有什么好烦的?”

温皙叹了口气,道:“皇上不觉得胤禄很像一种动物吗?”

“什么动物?”

“孔雀。”

“唔...”康熙一边拖着下巴思忖着,一边摇头,“孔雀是百鸟之王,用来形容朕的儿子不大贴切!”转而又看了看温皙,仿佛在说:应该用来形容你自己!

温皙额头有黑线滑下来,嘴角抽了抽:“孔雀开屏很漂亮,就跟胤禄似的。”

康熙点点头。

“可是孔雀一开屏,后头的屁股也露出来了!”温皙炸毛道。

康熙愕然,他没想到温皙突然爆了粗口。

温皙烦躁地揉着自己的脑袋,柔得头发都乱糟糟的,“他那个爱炫耀的性子到底是随了谁啊?!”老娘我可不是爱炫耀的人,最多嚣张一点罢了!然后目光不禁落在康熙身上,他爹似乎就有点骚包...

康熙嘴巴抽搐,沉声道:“你这是什么眼神?”

温皙鼻子一哼,康熙八岁登基,十四岁亲政,十六岁擒鳌拜,然后是打三藩、打葛尔丹,然后就还爱跟玉录玳将他当年的丰功伟绩....玉录玳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果然是个骚包的!

“对了!”温皙灵机一闪,突然想到了什么,“费扬古的长子星辉不是进献了一只孔雀吗?我要了!拿来给胤禄瞧着,孔雀的屁眼到底有多难看!”

康熙不悦道:“那是朕准备献给皇额娘的寿礼!”

“太后的寿辰还早着呢!而且献上一只公孔雀算什么?”温皙撇撇嘴,“还不如弄两只仙鹤,意头还好呢!”

好吧,最后的结果是温皙拿着两只仙鹤跟康熙换了一只孔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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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6、阴差阳错

京城之地,首善之区,最繁华莫过于天桥一带,卖糖葫芦的、卖饺子的、卖馄饨的、卖冰碗的,捏糖人的、卖艺的、杂耍的,一大街熙熙攘攘,人头攒头。

一个穿成寻常八旗子弟模样的公子哥儿,手里拉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像父女,更像兄妹,吃的喝的玩的好东西买了一大堆,全都塞给随从们拿着,后头跟着四五个大汉都快抱不过来了。

更有在暗处的,少说五六十号人,扮成士农工商,或近或远,眼睛打量四周,又盯着二人不肯放松。

日头高照,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有卖冰碗的小店,正是最热闹的地儿,这个名叫祥福记的冰碗也算一处特色,一碗冰碗要三十文,寻常人自然舍不得吃,来的都是略有几分钱财的中层人士,商贾、闲散八旗子弟。

“阿语,这个一点也不好吃!还是额娘宫....”小姑娘抱怨道。

“嘘——”胡语急忙捂着玉录玳嘴巴,狠狠瞪了她一眼,“我的碧儿小姑奶奶,管着点自己的嘴巴!”胡语倒是不挑食的,一大碗冰碗吸溜之下很快就下了肚,“真爽快!”

玉录玳努了努嘴巴,捧着大海碗小口吃着,吃了不到一半便腻味了,便撂在了桌子上。胡语摇摇头,不客气地捧了过来自己吃。

“阿语,我们接下来去哪儿玩儿?”玉录玳顿时眼睛贼亮。

胡语喝了个底朝天,擦了擦嘴巴,道:“自然去拜见老夫人了!”说的老夫人自然是舒舒觉罗氏,出来便是打着探望承恩公老夫人的名义,自然是要去的。

玉录玳一脸的郁闷,撒娇道:“可是人家还没玩够呢!额娘一个月只许碧儿出来一次,好小气!”

胡语很像翻白眼。旁的公主哪还能出来玩?这位小姑奶奶已经很受额外待遇了好不好?放下大海碗,道:“碧儿,你就知足吧!”

这时候,一个穿着蒙古衣裳的女子进了小店,用一口不大熟练的汉语跟老板买了一碗冰碗,从胡语身边经过径自端了出去,给外头马车里的人。

“格格,里头有特别可爱的小女孩...”宝勒尔见格格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便说有趣的事儿逗弄她,“那么点大的人。捧着一个这么大的海碗,好有趣哦!还有那个小姑娘名字也特别好听,叫碧儿呢!”

“什么?”乌日娜霍然抬起头来。“叫什么名字?!”

胡语领着玉录玳走出来的时候,迎面便见道乌日娜从马车里跳了出来,一大一小两个人齐齐瞪大了眼睛,四目相对,无言以对。

乌日娜却是极为激动。快步便扑了上来:“那日松!”

胡语心下一紧,急忙抄手抱起玉录玳,脚底抹了油一般,泥鳅一般一绕,便从乌日娜身侧闪过,旋即飞奔出去!胡语的下盘功夫是最厉害的。当初带着玉录玳能出上千兵将围困中全身而退,便可见一斑!

乌日娜在后面追着大吼:“那日松,为什么躲着我?!”

胡语的轻功自是不必说。头也不回,猛劲儿飞奔。不一会,后头便没了人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笑道:“我这辈子还没被谁追上过...”话为说话。便听见后头急促的马蹄声。

来往的人纷纷闪开,便见乌日娜骑着一匹黑马。狂甩鞭子飞奔冲来。

玉录玳还在胡语怀里,急忙大叫道:“还不快跑!”

胡语急忙脚下带风,踩空直上,从小摊上凌空飞过,逾越了丈许高的障碍,使足轻功飞奔。一个是狠命了跑,一个是死命了追,胡语还好,遇见障碍就越过,乌日娜可不管这一套,所过之处,人仰马翻、鸡飞狗跳,好端端的闹事都被折腾成一锅粥了!

胡语一边飞奔,一边听着后头哒哒如急雨的马蹄声,忍不住叫骂道:“我又不是她杀父仇人!追得这么紧干嘛?!”玉录玳双手抱着胡语的脖子,不负责任得笑得极为开心:“阿语好厉害!再高一点!再快一点!”

胡语双手紧紧抱着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祸头子,急道:“小祖宗,你可千万抓紧了!”说着,又是一个凌空飞跃,“那些侍卫都死到哪儿去了!也不拦着那个疯女人!”

“阿语,快呀!她快追上来了!”玉录玳脑袋在胡语肩膀上,自然能看到后头的景色,乌日娜又撞翻了好几个小摊,水果都滚了一地了。

玉录玳脆生生地埋怨道:“阿语!你跑的不如以前快了!以前在蒙古的时候,你突出重围才叫快呢!”

胡语气得牙根痒痒,“你还好意思说!”胡语已经累得大口喘气了,既要甩掉后头的人,还要应付这个小祖宗,“你当初才二十五斤,现在最少沉了二十斤了!”身上的重量跟她速度自然成反比!

“讨厌,人家才没有长胖!”玉录玳打死不承认。

好在天桥距离承恩公府不远,看见承恩公府的大门,胡语终于解脱了,胡语和玉录玳已经不是头一次来了。守门的护卫急忙跪下相迎,承恩公府大门敞开,胡语二话不说抱着玉录玳就飞了进去。

而后面驱马追来的乌日娜立刻便被挡在了外头,侍卫见乌日娜穿着不错,还算客气,拦下了便道:“承恩公府重地,门前不得驱马!”这一带是王侯勋贵的聚集地,自然不许策马狂奔。

乌日娜飞身跳下来,便要往里冲。护卫们自然不许:“若无请柬,不得入内!”

“我——”乌日娜指着消失在里头的身影,“我认识他,让我进去!”

护卫板着脸,决然是不肯放行,“姑娘,请回吧兽王三国!”

乌日娜狠狠跺了跺脚,抬头看了看匾额,不禁疑惑了:“承恩公府?哪个承恩公府?”

京城的承恩公可不止一位,佟国维也是承恩公、赫舍里氏也有一位承恩公。乌日娜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哪个承恩公了。

护卫哼了一声,道:“我们公爷是皇贵妃的兄长!”

乌日娜忽然想到了,“那日松”和碧儿冲进去的时候,这些护卫不但没有丝毫阻拦,而且都是跪迎,不由地喃喃:“碧儿和那日松到底是什么人...?”

“放肆!”公府外,刚刚抵达的朱红轿撵中走下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妇,少妇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横眉怒目道瞪着乌日娜:“六公主的乳名也是你可以随便叫的?!”

护卫急忙打千儿相迎,“给格格请安!六爷晌午便回来了,正等着格格呢!”

乌日娜对京中之事,自然也是有所了解,眼前的少女一身衣裳可是和硕格格品级的吉服,而皇贵妃胞弟娶了礼亲王代善的第十二女为妻是人尽皆知的事儿。阿灵阿行六,为老承恩公遏必隆的第六子,故人尊称一声“六爷”。

乌日娜顿时好像想到了什么,碧儿是六公主,而六公主是皇贵妃所出,那么那木就是皇贵妃,而那日松就是阿灵阿吗?!而眼前之人就是阿灵阿的妻子?!乌日娜胸中顿时涌出无比的酸意,那日松已经成婚了吗?!

虽然礼亲王早已不在人世,礼亲王一脉也不复当初的荣耀,但这位和硕格格是嫡出,身份也非比寻常。十二格格瞥了一眼乌日娜,吩咐道:“不要叫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跑来!”说完,便瞧都不瞧乌日娜一眼,高傲地扬起脖子,入府去了。

胡语还不知道自己惹出了这么大的误会,还觉得逃过一劫,蹲下来把玉录玳放下,半是哀求地叮嘱道:“公主,千万不要把这事儿告诉主子!”

玉录玳挺着胸脯拍了拍胡语的肩膀,很是豪气道:“放心,好兄弟,讲义气!”

胡语忍不住嘴角抽搐,是不是给这小姑奶奶看的侠义话本太多了点?

半个时辰后,那些侍卫们才来到承恩公府。胡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当场寒着脸叫嚷道:“我被追的时候,你们都跑哪儿去了?!”

为首的是二等侍卫乌拉那拉.五格,一脸无奈地道:“语姑娘,我们这两条腿可跑不过四条腿儿!”那位追着的蒙古姑娘马术精湛,他们出来可没骑马,怎么追的上?反正语姑娘的轻功肯定能逃得过,就慢慢悠悠来承恩公府集合了。

胡语顿时气结。难道跑得太快了,也是她的错吗?

这一切,温皙还都蒙在鼓里。

夏日的溽热渐渐散去,和硕荣宪公主的大婚也操办得差不多了,乌尔衮当初得了康熙赐婚,便飞奔会巴林部准备聘礼了,这次来京城是正式迎娶和硕荣宪公主。一切有前例可循,按部就班即可,倒是忙坏了荣妃。

温皙一边大着扇子,看着阿灵阿的妻子、和硕格格宜尔哈、出嫁前照例被康熙册封为惠宁郡主的弟妹。虽然亲王之女都是和硕格格,但只有嫡女可以封为郡主,庶女则是郡君。和公主一样,都是出嫁前才有封号。

“娘娘您是不知道,那个女人太不知廉耻了!一天到头在承恩公府徘徊,指明了要见六爷!天天跑到府外闹腾,赶都赶不走,现在人人都在看承恩公府的笑话呢!”宜尔哈对着温皙不停地倒苦水。

ps:

《田园闺事》来到古代种田忙,大嫂极品,母亲重男轻女,园中当自强,觅良婿,进财宝,草根变金窑。

227、木秀于林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宜尔哈,温皙也困倦了,正好睡个午觉。这几日这个弟妹宜尔哈,闲着没事儿就来倒酸水,对她口中所说的“不知廉耻”的女人严防死守。

终于有一天,“不知廉耻”的女人再也没有出现,被宜尔哈视为自己击败了要诱惑自己丈夫的狐狸精,就转而道温皙跟前洋洋得意地炫耀了。

宜尔哈才十六岁,虽然阿玛去得早,但是也是被兄长们宠溺着长大了的小女子,性子爱争强好胜,爱吃醋,还有些傲娇,更多的是啰嗦,温皙实在不厌其烦。

迎娶和硕荣宪公主的日子已经定下来,承乾宫却是清闲得很。玉录玳还请了宛婧进宫来玩。宛婧出落得愈发标致了,因愈发熟络,没人时候便亲昵地叫温皙姑姑了。

温皙笑着正要唤宛婧靠近前来,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宛婧身后的一个绿衣侍女身上,顿时笑容僵了,便吩咐道:“玉录玳,带着二表姐出去玩吧。”

见人都退下了,绿衣侍女噗通一声跪下,“皇贵妃,让我见见那日松吧!”

温皙揉着生疼的太阳穴,这个乌日娜是怎么混进钮祜禄府的侍女中的?还跟着宛婧一起进宫了?以乌日娜的身份完全可以通过乌尔衮,正式递牌子进宫,何必搞得那么麻烦?!

温皙便想到了宜尔哈口中所说的“不知廉耻”的蒙古女子,想来便是乌日娜了,“是你日前一直徘徊在承恩公府外的?”

“是!”乌日娜倒是一口承认了,“皇贵妃,让我见见那日松,不,阿灵阿大人吧!”

她居然把阿灵阿当成那日松了?!真是大条了!温皙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好了!

乌日娜眼中含泪。哀求道:“皇贵妃,我不是要破坏那日松的婚姻,只是想见见他而已,我保证,见了之后我就会死心的!”乌日娜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初选秀的时候,想尽办法落选。

乌尔衮本来都替乌日娜打点好了一切,最起码前两关不成问题,入宫殿选,也会替她走走荣妃的门路,倒是也能嫁给宗室子弟。乌日娜心系“那日松”。怎么肯嫁给别人?所以便在礼仪上故意出了大错儿,早早给撂牌子了。若是当初不被撂牌子,进入殿选。或许今日嫁给阿灵阿的便是她了。

信你,我就是傻子!温皙心里默默地道了一句。却不回答她,反而问道:“你是怎么混进宫的?不知道这是死罪吗?!”

当初选秀,温皙本来是打算殿选蒙军旗的时候,避一避。别碰上乌日娜,一查名单,却发现乌日娜在第二个环节便被淘汰了。温皙只心想,乌日娜虽然姓博尔济吉特氏,但是其父不算高官,落选虽然在意料之外。倒也省了温皙的一遭麻烦。

“只要能见到那日松,我死也甘心!”乌日娜咬牙道。

被爱情迷魂了心窍的女人呐!温皙心中哀叹一声,如果让你知道所谓的“那日松”是个女人。你是不是连死的心都有了?温皙好奇的是,她是如何混进承恩公府的?自从出了彩舟的事儿,钮祜禄氏对下人的审查更加严格了,绝对不会让来历不明的人进府的!

“你是怎么混成宛婧身边的侍女的?”温皙一定要问个究竟,否则心中难安。

“我...”那日松急忙磕头道。“请皇贵妃不要怪罪如嬿格格!她是看我爱一个人爱得太辛苦,才帮我的!”

如嬿?!她在搞什么鬼?!如果要帮忙。大可带着乌日娜去见阿灵阿,见了乌日娜自然会以为自己认错了人,便会罢休,何必要把她混成侍女带进宫来找她?温皙还以为如嬿安分了许多,没想到突然送了这么一个大礼给她!难道是想让乌日娜来“打动”自己,然后给阿灵阿赐婚?太无厘头了吧!

温皙组织了一下语言,道:“那日松是那日松,阿灵阿是阿灵阿,不是一个人。”这是实话。

乌日娜眼中明显不信,“可是,那日松不是皇贵妃的弟弟吗?皇贵妃只有一个亲兄弟啊!”连现任承恩公都只是过继的,而阿灵阿大人的年纪和那日松也是极为相符的!

温皙道:“那日松不是本宫的兄弟,当日不过是谎称姐弟罢了。”

乌日娜看着温皙信誓旦旦,不像是胡说八道的样子,不由地泛起疑惑,也带着几分期待:“ 那么那日松是谁?!”

“是本宫的奴才。”温皙道,这依旧是实话。

“怎么可能?!”乌日娜骤然瞪大了眼睛,满眼的不可置信。奴才?奴才敢叫主人“姐姐”吗?!

乌日娜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皇贵妃是帝王嫔妃,满人自然都是她的奴才,便急忙问道:“那日松是御前侍卫吗?!”御前侍卫也是“奴才”,但往往出身显赫,若是那样,若那日松还未曾娶妻,那么她还有希望。

温皙摇头,道:“她是近身伺候本宫的人。”

近身伺候?!乌日娜恍如被雷劈中,后宫之地,近身伺候的不就是内侍太监吗?!那日松居然不是男人吗?!

“不!我不信!”乌日娜狠狠摇头,“皇贵妃,请让我见见那日松!否则我不是会相信的!”

温皙叹了一口气,既然乌日娜非要刨根问底,那么温皙就如她之愿,遂了她的心意好了,便吩咐身边人去玉录玳的偏殿,把胡语给叫来。爱幻想的年纪,就索性打破她的幻想好了。

“主子,您传奴才?”胡语脚步匆匆而来,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绿衣侍女身上,随即啊惊叫了出来,不可思议地指着乌日娜,嘴唇都颤抖了:“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温皙板着脸,怎么都觉得这个胡语有事情瞒着自己,便冷脸训斥道:“阿语,不许对乌日娜格格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