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语急忙正了身子,福身给温皙见礼,有给乌日娜见礼:“格格万福。”

乌日娜已经愣在当场了。半晌都说不出话来,“那日松”是女人?!着足够让乌日娜惊讶地昏天地暗了,眼前穿着宫女装束的女子,那日松的脸庞,胸部虽然不算丰满,但是两个鼓起的包,绝对不是男人该有的东西!

叫人把失魂落魄的乌日娜提前送出宫,温皙阴测测地看着胡语,寒声道:“阿语,你不是有事儿瞒着本宫?”这些日子就觉着玉录玳乖了许多。相当不正常,原来是有原因的!

事到如今,胡语只能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地说了,一边痛哭流涕:“主子,我真不知道乌日娜格格居然误会成这样了!我实在是被她追得没地儿跑了,只能躲进承恩公府迷情追凶!”

罢了罢了,反正事到如今。乌日娜算是死心了,绝望了。只不过乌尔衮真的忙到这种程度,连妹妹天天跑去承恩公府闹腾也不管,混进宫来也不约束着?!还是他特意放纵着乌日娜这么干的?温皙不由地警惕了起来!乌尔衮为了夺回巴林部大权,娶了自己最不想娶的大清公主,难保为了利益不会做出别的什么事儿来。

一想到当初在蒙古时。和乌尔衮的那些暧昧,温皙不由地蹙起眉头来。

胤禄在碧纱橱里临康熙最喜欢的董其昌的字,虽然写得歪七扭八。但是每天都要临三大张,小小的肉呼呼的手都拿不住毛笔。温皙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毅力!

前一阵子,好不容易被温皙拿着孔雀讽刺了一通,才不怎么炫耀了,现在就冒出一股子“头悬梁、锥刺股”的气势来!叫温皙看了很蛋疼。温皙是不赞成这么小的孩子。才不到两岁就开始学写字,磕碜着身子怎么办?小孩子用功是好事。这么早用功,就让温皙不放心了。要不是再三确定过,这厮绝对原装,温皙真怀疑他才是穿的!

一个肉团小不点,比我们这些穿来的都牛逼哄哄的,叫我们怎么混下去?!真是不省心的儿子。温皙情愿他跟玉录玳似的,爱玩、爱闹、爱闯祸、爱撒娇,起码能让她找到点为人母亲的感觉。

竹儿在一边欣慰地感叹道:“十六阿哥真用功!”

温皙道了一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温皙很为十六担忧,她是绝不希望这个孩子参与到九子夺嫡中去,尤其是这么小就表现出超乎常人的资质,太容易惹人嫉妒了!

胤禄或许很聪明,但他前头有十几号如狼似虎的哥哥们!为人母亲的心思,是怎么也不愿意自己孩子涉险的,情愿他平平安安一辈子,什么帝业江山,都是其次的。

温皙走进碧纱橱,胤禄小小一个人儿,坐在垫了十几本书的椅子上,写字格外费力,一个字那么多笔画,他的手那么小,写一笔都要老半天。这么小的孩子,硬件条件根本不允许学写字,好歹也要等五六岁了,能抓稳毛病了再学写字。

“不要写了!”温皙气不过,一把从他手中抢过来毛笔。

“额娘?”胤禄看了看温皙,低下头去,“是不是儿子写得太难看了?儿子以后会加倍用功的?”

“额娘就是不懂,你为什么要这么用功?!”温皙很不解,小孩子不都是爱玩的吗?没有谁是天生就爱读书的!他这么做,肯定有原因!

胤禄揪着自己的衣裳,包子脸上带着坚毅之色:“儿子绝不做董仲永!”

温皙愕然,他是因为自己的那句话,是因为她的讽刺,才发奋努力的吗?温皙眼中不由地有些湿润,抓着他都快磨破了的小手放在嘴边吹着,急忙笑着安慰道:“小石榴怎么会是董仲永呢?”小孩子皮肤薄,本就不经磨,一不小心就破皮!

温皙心疼地抚摸着胤禄的脑袋,“额娘知道你不是董仲永,那么说出去,是叫别人安心!”即使是胤禛,温皙也要防着他一些,“宫里人心复杂,不是你能懂的!而且你还小,不用急着学写字,等两年也不迟!总之,小石榴听额娘的就好了!以后喜欢玩就跟着六姐姐出去玩,不用顾忌什么!”

别人家都是想尽办法让孩子用功读书,她却只能劝自己孩子爱玩一些!

胤禄眨了眨眼睛,满是期待地问道:“可以出去玩吗?”

温皙急忙点头,“当然可以!不过不许去湖边,不许爬假山、不许爬树,总之不许去危险的地方。”

胤禄忙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小孩子哪个不爱玩,只是温皙没想到这么丁点的小孩子就有自己的心思了!

228、额附乌尔衮

温皙一番沟通之下,胤禄终于跟寻常孩子一样,天天跑出承乾宫玩了,和十四阿哥、十五阿哥混成了一团,前头有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三个年纪相仿的阿哥玩在一起,后头小的三个就如当初的八九十。

康熙三十年九月初三,内务府官员率銮仪校抬送公主嫁妆至额驸府中了,由荣妃亲自选了一名宫女做“试婚格格”赐予乌尔衮。试婚格格的任务是在公主下嫁前先行与额驸同床试婚,以查验额驸有无隐疾和性生活情况等。试婚后即遣人将查验结果回报宫中。如无异常,公主出降便按期举行;反之,则另议。

自然了,乌尔衮能力没有问题,回信也自然是“无异常”。

温皙心里却在琢磨着,等玉录玳出嫁,这一项一定要给废除了,最起码要有名无实才行!

康熙三十年九月初四,黄道吉日,和硕荣宪公主下嫁,额驸家将准备好的“九九礼”抬至午门恭纳。礼品为鞍马18匹、甲胄18副、马21匹、驮6匹、宴桌90席、羊81只、乳酒和黄酒45瓶。受礼后,皇帝、皇太后分别于太和殿和慈宁宫宴请额驸家男女族人。

荣宪公主公主身穿吉服,吉服冠用青绒,顶皆上衔红宝石,朱纬上皆周缀金孔雀五,后金孔雀一,垂珠三行二就,中间全衔青金石结一,末缀珊瑚。垂绦末亦缀珊瑚。青缎带。顶镂金二层,饰东珠九,每孔雀饰东珠六。

吉服为大红色,片金加海龙缘。其文为龙纹五爪。前后及两袖袖端正龙各一。两肩行龙各一,襟行龙四,披领行龙二,袖相接处行龙各二。裾后开。领后垂金黄色绦。杂饰惟宜。

吉时到,先至皇太后、康熙前依次行告别礼,三跪九叩,再向生母荣妃叩拜。然后,公主在命妇引导下升舆出宫,赴额驸府邸。公主乘舆由内务府校尉抬行,三阿哥胤祉这个亲兄弟送嫁。其前有仪仗开道;其后,送亲福晋、夫人、命妇等乘舆随行;最后是护送的骑马军校。送亲队伍浩浩荡荡,比之当日大公主这个固伦公主也不遑多让。

别人的闺女出嫁,也没温皙多少事儿。参与完送嫁便回宫了。玉录玳却看得眼睛都发亮了,忍不住地发问:“额娘,碧儿出嫁的事儿也能穿那么漂亮的衣服吗?!”

温皙很无奈。这么丁点,就想着要出嫁的事儿了!一身沉得跟铅似的吉服有什么好的,不就多绣了几条龙吗?清朝不同于前面的朝代,五爪龙袍并不是只有帝王才能穿的,皇室成员、皇子皇孙都可以。不过用的颜色、龙的数量不同罢了。连嫔妃(嫔以上)、公主、福晋都可以穿龙服,且都是五爪龙。而四爪的龙是赐给外臣的,称之为蟒袍,大内总管太监譬如梁九功也可以穿蟒袍。

“你出嫁,肯定比荣宪风光!”康熙迎面而来,朗朗道了一句。

玉录玳听了更欢喜了。立刻快步迎接康熙,福身行礼,娇声道:“皇阿玛万安!”

康熙似乎心情颇好。呵呵道:“到时候,你的出嫁的吉服肯定比荣宪的更好!”

比荣宪公主更好?意思就是比和硕公主的更好?那岂不是说是固伦公主的品级?固伦公主非得是皇后嫡出的女儿才行....不过大公主是养女,都封了固伦公主了,就算玉录玳有破格加封的一日,也不算太出格。温皙也是希望玉录玳荣耀一些。将来底气也更足一些。

温皙不禁提醒康熙道:“皇上可比忘了,答应过臣妾。不会把玉录玳远嫁蒙古。”

康熙笑道:“朕都有九个女儿了,留一两个最喜欢的在京中择婿也无不可超级全职业大师!你安心就是了!”

是啊,康熙都有九个女儿了,足够用来笼络蒙古了。温皙抱着死道友莫死贫道心态,别人的女儿远嫁她不心疼,只要玉录玳别嫁去蒙古就可以了!

公主出嫁的第一夜是住在驸马府邸,可以住三日,而后再搬回公主府。自此之后,公主见驸马,就必须“宣召”了,女孩子家家哪个脸皮不薄?哪里还意思常常“宣召”?清朝,公主的地位高于驸马,驸马对着公主还要自称“奴才”,夫妻日子过得忒没劲了!

三朝回门,公主驸马要拜见太后、康熙和荣妃。没想到的是,荣宪公主和乌尔衮叩见过康熙和太后之后,居然不直接去荣妃宫,反而先来了她的承乾宫。

温皙听了外头禀报,有些傻眼,搞什么?她不是皇后!照例,是不需要来拜见的!用脚趾头想想肯定是乌尔衮撺掇的!这个乌尔衮绝对在打鬼主意!不过人既然来了,温皙还能不见吗?荣宪公主都是称呼温皙“贵额娘”的,温皙坏心眼地想着,乌尔衮也该跟着一块这么叫了,辈分荣升,爽!

于是,转头吩咐竹儿去库房里取些东西做见面礼,然后大手一挥,道:“请公主和额附进来!”然后端坐上位,等着闺女和女婿来参拜。

夫妻齐头并进,如殿中行大礼,荣宪公主脸上带着几分娇羞,“给贵额娘请安,贵额娘万福金安!”

算来也有两年没见乌尔衮了,人依旧还是原来的模样,不过穿了额附的衣服,掩饰住了他的狂放不羁,搞得跟个乖顺的小辈儿似的,跪下行礼道:“乌尔衮给皇贵妃请安!愿皇贵妃青春永驻,永享安乐!”

青春永驻?温皙瘪瘪嘴,请安是要说吉祥话不错,可温皙还是头一次听见这样的吉祥话呢!

温皙脸上笑得和蔼,一副长辈家世,急忙虚扶道:“快起来吧!今儿还真没想到你们小两口会来!”

荣宪公主笑意盈盈,道:“这是额娘的嘱咐,荣宪和额娘一直蒙贵额娘照拂,理当先来拜见您。”

是荣妃的意思?难道不是乌尔衮的主意?

荣宪公主看了看乌尔衮,脸上略有发红道:“额附也是赞同的。”

乌尔衮与荣宪公主对视一眼,面带温柔之色,道:“皇贵妃位同副后。是公主半个嫡母,理当拜见。”

瞧着乌尔衮和荣宪公主的样子,还真特么像是一对恩爱夫妻!荣宪公主也就罢了,温皙是打死也不相信乌尔衮对是真的喜欢荣宪的,能保持应有的尊重就不错了!

乌尔衮嘴角蔓延出一抹特殊的笑意,抬头看着温皙,道:“其实乌尔衮还有一事,想请皇贵妃允准。”

就知道这家伙来,必然有所图谋!温皙坐在椅子上,岿然不动。且看看他打什么鬼主意吧,微微一笑道:“你说。”

乌尔衮看了看荣宪公主,荣宪会意。略上前一步,一福身道:“额附有一堂妹,名叫乌日娜,年已十六,可惜去年选秀因身体不适落选了。额附一直很为她的婚事担忧。”

为了乌日娜?若是为了乌日娜。早干什么去了?选秀落选之后就应该尽快筹谋才是!

乌尔衮也上前一步,和荣宪在同一水平线上,拱手道:“乌日娜是奴才唯一的堂妹,一直视若亲生妹妹,故而想要在京中为她寻一个好人家!”

温皙哦了一声,笑道:“这种事。大可去求皇上赐婚。荣宪是皇上最喜欢的女儿,这点面子自然会给额附的。”

荣宪公主道:“回贵额娘,额附相中的人是...贵额娘的兄弟乌剑。”

温皙讶然:“可是本宫的兄弟都成婚了!”乌日娜已经知道了阿灵阿不是那日松。也有妻子了,难道堂堂科尔沁的格格要给人做妾侍不成吗?

乌尔衮笑道:“奴才说的是您的堂弟,御前二等侍卫萨比屯。”

萨比屯?乌尔衮在搞什么鬼?!萨比屯、萨比图兄弟早就成婚了,而且都有儿子了,不过萨比屯妻子四年前便难产而死。留下一个儿子,或许这也是萨比屯比萨比图成熟的原因吧。萨比屯和妻子感情十分好。所以到现在都没有续弦。

乌尔衮的目的是想要跟钮祜禄氏结亲?温皙不由地皱了眉头,“公主虽非本宫所生,但也是本宫的晚辈。额附是公主的丈夫,你的妹妹自然也是本宫晚辈,又岂能错了辈分嫁给本宫的堂弟?!”按理说,这门婚事,还算门当户对,只可惜错了辈分。

乌尔衮嘴角露出笑容,道:“皇贵妃何必介意这些小事呢?太后娘娘还是太皇太后的侄孙女呢!孝庄文皇后还是孝端文皇后的侄女呢,姑侄都可共事一夫,乌日娜之事又有何不可?”

乌尔衮这番作态,温皙便冷了脸,“当初是当初,如今是如今!额附难道连今非昔比都不晓得吗?定下八旗伦理纲常,效法汉学的是皇上!额附有所不满,大可跟皇上说去!”满清入关之前,的确有够乱的,不过入关之后,自从康熙亲政之后便大改以往了,辈分是不许再乱了的!

荣宪见温皙不满,急忙道:“贵额娘息怒,额附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乌日娜并非额附的亲妹妹,不过堂妹,其实也不必太忌讳!”

温皙端起茶盏,道:“时候不早了,公主快些去给荣妃请安吧,别叫你额娘等急了。”温皙的意思,是送客了。

乌尔衮眯起眼睛,如鹰隼一般看着温皙,道:“皇贵妃果真不念昔日之情吗?”

温皙旋即冷笑,果然这么快就露出爪子来了,只不过温皙从不受人威胁!随即噗一声将茶盏撩在桌上,昔日之情?温皙不过是利用乌尔衮,乌尔衮也一样!哪有什么所谓的情分?

便冷笑道:“本宫和皇上是从无秘密的。”温皙身陷巴林部,康熙其实并不晓得太详细的内情,温皙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也没多说什么。

乌尔衮一惊,随即道:“奴才不信!”

温皙气势十足,扬声道:“不信便去问问皇上!”

温皙笃定,乌尔衮没有这个胆量!他还想着依靠康熙帮他从祖母手中夺回巴林部的权柄呢!怎么干有丝毫得罪康熙呢?!一心想和钮祜禄氏联姻,不过也是想要凭借这道关系,让温皙和钮祜禄氏一族都帮着他罢了!只是,温皙不会如了他的愿!

荣宪见局面有些剑拔弩张,急忙拉了拉乌尔衮的衣袖,小声道:“额附,不得对贵额娘无礼!”

乌尔衮的拳头紧紧攥着,他自然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了。外男入后宫的机会极少,这次走了,下次还指不定是什么时候呢!而温皙的要说的话,又是不能假借他人之口的!

温皙随即莞尔一笑道:“对了,荣宪公主是本宫半个女儿,额娘以后不必那么见外,也跟着公主称呼本宫‘贵额娘’即可!”

乌尔衮顿时像吃了苍蝇一样,脸色极为难看,却不敢拒绝,拱了拱手:“多谢贵、贵额娘抬爱!”一番话,说的咬牙切齿。

温皙点点头,道:“额附记得本宫是你的贵额娘就好。”算是提醒乌尔衮,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他是荣宪公主的额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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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持日更万字的第二十三天...

230、寡人寡妇吵架了

打发走了荣宪公主和乌尔衮,温皙虽然嚣张了一把,逼退了乌尔衮,但是乌尔衮的威胁,温皙并没有真的无视了。虽然她有九成九的把握不敢将此事泄露,但是温皙在巴林部时候和乌尔衮的暧昧要是有一日传入了康熙的耳中,绝对是个不小的麻烦。风言风语可是会要了人命的!

当初肯跟着康熙回京,温皙不得不承认有一点点小小的感动。巴林部距离京师有千里之遥,他完全可以不必亲自来。更重要的是因为玉录玳被康熙扣在宫里了,温皙有揣着包子,北面有淑慧长公主要置她与死地,南面东面是康熙的地盘,西面太荒凉,温皙又不怕三倍时速对孩子有不好的影响,就跟他回宫了。

除了在行宫里出的拿起子事儿,回宫到现在,没人敢给她不爽,没人敢给她使绊子,连太后都和和气气的,连太子都乖得跟只猫似的!温皙知道,这一切都是康熙的缘故。没有他的一手安排,纵然有皇贵妃的身份,也不可能过得这么逍遥。康熙对他的用心,在暗处,温皙不是感觉不到,也不是无动于衷。

温皙便想着,康熙应该是喜欢她的,或许、大概、可能有些许的爱。那么她也或许可以考虑,用阳谋,而不必对他也阴谋了?反正当初的事儿,她问心无愧!

“在想什么?那么入神?”一只手悄然落在温皙额头上,抬起眼皮,入目是明黄色刺眼的颜色。想事情想得太入神,竟然没有发现康熙来了。

今日荣宪回门,自然是先去叩拜了康熙才来的,温皙想了想,便道:“刚才荣宪公主和额附乌尔衮来了。”

康熙嗯了一声。显然是晓得这回事儿的,泥金玉骨折扇窝在手心,垂下明黄色的丝绦,微微晃动。

温皙沉着脸色,顺手往香几上的宣德炉里添少许露荷香,道:“我不喜欢乌尔衮这个人。”

康熙面露疑惑,旋即眼中带着笑意道:“怎么了?乌尔衮那小子得罪你了?”康熙的语气,自然是当乌尔衮是晚辈萝莉人妻侦探社。

温皙看着康熙戏谑的眼神,一字一顿缓缓道:“我要是说,他调戏我了。你会不会生气?”康熙生气会怎么样的呢?状况分为普通生气和雷霆大怒,后者的话就很有可能有人掉脑袋。

康熙随即一皱眉,然后笑了。很是笃定道:“他没有那个胆子。”康熙倒是自信的很,谁敢调戏他的女人?

“如果...”温皙顿了顿,“我说是在蒙古的时候呢?”与其从别人口中传入康熙耳中,大不如让温皙用自己的嘴巴说出来。

康熙脸上的笑意顿时收敛了,温皙曾经困于巴林部。虽然无外人知晓,但是康熙晓得,沉默了半晌,脸上带了冷意道:“你说。”

“嗯...”温皙想了想,觉得还是从头慢慢说起比较好,“我离开江宁织造行宫之后——”想到当初被康熙下药然后圈圈叉叉了。温皙不由地有些脸红了,然后继续道:“去了科尔沁草原,胡语扮成我弟弟。我扮成...扮成寡妇。”然后偷偷瞄了一眼康熙的脸色,寒得能滴出水来!

“寡妇?”折扇重重地敲击在他自己的手心里,康熙狠狠咀嚼着着两个字,眼睛里都要冒火了!

“额...”温皙讪讪笑了笑,头上左侧扁方垂下来的珠络在肩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急忙解释道:“我带着玉录玳,身边有没有夫君。只能自称是寡妇了嘛!”

“哼!”康熙鼻孔里出气,一脸的不爽。

温皙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扯了扯康熙的马蹄衣袖,笑道:“你不是寡人吗?我是自然就是寡妇了!”

康熙听了,顿时哭笑不得。寡人者,寡德之人,是君主的自谦之称,用于先秦,代指帝王。就如同平民爱自称为“鄙人”,鄙薄之人也,用贬损自己来表示谦虚,这个自称一直到现在还有人用。

温皙继续道:“然后就碰见乌尔衮和乌日娜兄妹了...”看着康熙的脸色变幻速度如夏天的乌云,温皙就像是气象台工作人员,飞快地对着天气述说状况,“我也不知道乌尔衮到底怎么回事!我都有玉录玳了,肚子里当时还怀着小石榴,也只能断定为乌尔衮有喜欢寡妇的癖好。”

康熙突然插嘴问了一句:“他没对你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吧?”

温皙歪头问:“什么才算过分的举动?”

康熙气结,鼻子都要冒烟了。

“要不你示范一下给我看?”温皙又道了一句。反正过分的举动康熙经常做,不过温皙拿捏不住他心目中所谓的“过分的举动”到底是什么程度的?

康熙寒着脸,一副想要宰人的模样。温皙不禁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道:“好吧,那我示范给你看好了。”唯一比较亲密的举动,就是温皙抱了乌尔衮一下那次了。

温皙搬出了当时的动作,走到康熙背后,双手伸过他的腰,身子贴了上去,“就是这样了。”

康熙只觉得后背有一团软肉,凉凉的,香香的,还在蠕动。康熙不由地咽了一口口水,急忙恢复了寒冷的脸,阴沉的声音道:“是你抱了他,还是他抱了你?”

温皙疑惑,脑袋贴在他肩膀上,凑到他耳边问道:“这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康熙吼叫道,然后又咽了一口口水。

“是我抱了他...”然后感觉到康熙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急忙补充道,“只有一小会儿而已!”

“一小会儿也不行超级脂肪兑换系统!!!”康熙暴走了,声音大得都快震破了人耳膜。

温皙嘟起嘴巴,转身回到康熙面前,道:“这能怪我吗?”你特么滴对老娘又没有一星半点的忠诚度,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快!老娘不过搂了帅哥一下有怎么滴了?!

温皙不由地泛起委屈,何况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我当时在淑慧长公主营帐里,你姑姑要杀我!只能拉乌尔衮出来做挡箭牌了!”

“那也不能抱!”康熙咬牙切齿地道,而且还是那样抱,绝对不行!该死的乌尔衮!色胆包天!简直应该千刀万剐!!!

靠!用不用这么小心眼儿啊!老娘都坦白了,不过抱一下而已!你流水似的换女人嘿咻,老娘说什么了吗?!我特么抱一下帅哥都不许啊?!

温皙也没什么好气,“你的意思是,我应该被长公主杀了?!”这就是这么时代人的观念,饿死事是小,失节事大?去你他妈的!她又没有跟乌尔衮真的奸情上了!凭什么要为了一点点小小的名节去送死?!

“朕又不是那个意思!”康熙瞪着温皙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温皙横眉怒目道,不就是抱了一下吗?又不会少块肉!

康熙一边脑海里不断地想着方才那软玉温香的质感,一边又想到了温皙居然也那么抱了乌尔衮那个该死的奴才,本来想和缓一二的语气,又变得急厉了:“你是朕的女人!!时时刻刻都不许忘了这一点!!”

康熙的占有欲未免也太强了点吧?!又没有真的怎么样了!温皙压下心里的不爽,如果当初入宫前有得选择,她才不会选择种马康熙呢!但是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小米都生了俩了,还能怎么滴?将就着过呗,还能离婚啊?!

“我又没忘....”温皙哼哼了一句,她十五岁嫩嫩的花骨朵就便宜了当初都快奔三的康熙了,现在想想就觉得自己亏了。康熙整整大了温皙十三岁。

康熙鼻孔冒烟似的哼了一声,“都过去快两年了,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朕?!”

谁现在没事给自己找抽啊?要不是乌尔衮想要拿这个来威胁她,温皙才不会先说出来,避免以后更大的麻烦!底子都倒干净了,索性都说了,“今儿乌尔衮来请安,想把他妹妹嫁给萨比屯做继室,我不同意,他就想要拿那件事来威胁我。”

“这个该死的乌尔衮!!”康熙顿时恨得咬牙切齿,偏偏现在荣宪已经嫁过去了!要不是顾忌着,不能叫女儿做了寡妇,康熙宰了乌尔衮的心都有了。然后又瞪了温皙一眼,“为什么现在才说?!”

温皙咕哝道:“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哼!算你还有点廉耻心,知道不是光彩的事儿!”康熙立刻夹枪带棒地讽刺了一句。

温皙想要反驳,想了想还是把话咽了过去,这事儿过去就算了得了。老娘我大人大量,不跟他这个小心眼、小肚鸡肠的男人计较了!

“哼!给朕把女四书通通抄一百遍!”康熙黑着脸道。

什么?!温皙瞪大了眼睛,女四书?靠!女四书可是包含《女诫》《内训》《女论语》《女范捷录》这四本书!加起来有上万字,一百遍?要抄到猴年马月?!

康熙冷冷一哼道:“一天最少抄一遍,十日后给朕全都背下来!到时候朕会检查,背不下来,就加倍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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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被欺负

温皙最不耐烦背这些三从四德的狗屁东西了!记忆力嘎珞虽然学过这东西,也没背下来,她自己就更不用说了!以温皙后世人眼光来看,《女四书》宣扬男尊女卑的迂腐封建礼教,歧视和压迫妇女,就是一糟粕!

温皙眼珠子骨碌一转,我不抄你能把我怎么样?

康熙瞄见了温皙那副狡黠的神色,立刻道:“从而今儿起,玉录玳去慈宁宫陪伴皇玛嬷,胤禄朕带去乾清宫亲自教导!你就给朕安安分分抄书!”

温皙顿时炸毛,又来这一套,又拿我孩子做要挟!

“康熙!!你太过分了!小石榴长这么大还没离开我身边呢!”温皙一激愤,连称呼都换了!

康熙愕然,随即大怒道:“你、你居然拿年号来称呼朕?!”

废话,不叫年号叫什么?这个时代又不许直呼皇帝名讳!这是相当犯忌讳的事儿,位列十恶不赦的大罪第六,叫做“大不敬”,专指冒犯皇帝一罪,犯了这种罪自然是拉出去直接咔嚓了。一旦成了皇帝,名字就不许人叫了,任何人都要避讳,连太后和太皇太后都不能再叫名字了,只能叫“皇帝”。

而用年号称呼皇帝是允许的,不过通常后头都要加一个“爷”,温皙给省了。

“不用年号用什么?”——难道用庙号?这东西你还没有呢,皇帝都是死了才有庙号。

“哼!”康熙一甩袖子,称呼年号也不算不敬,不过就是康熙还被人这么叫过呢,“好好给朕抄书!抄得好,朕可以叫玉录玳回来!”

康熙命令下达得很快,玉录玳也不是头一次去慈宁宫,熟稔得很。胤禄也不是爱哭爱闹的性子,康熙一点没费劲,就从温皙宫里把两只包子给撬走了。

温皙很抓狂,你俩好歹也反抗一下好不好?!

书房。竹儿在磨墨,一边提醒道:“主子,现在都快中午了,您要是不快着点,可抄不完了。”

看着厚厚的四大本女四书,怎么可能抄得完?!可是不抄又不行,儿子闺女都在康熙手底下压着呢!郁闷地挥了挥手。“我要专心抄书,你们都出去吧。”

转身温皙就抱着女四书、笔墨纸砚进了空间里,三倍时速应该能抄完吧?

“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苦逼啊!

磨刀不误砍柴工,温皙先磨了够了墨,调和成墨汁装在一个小瓶子里,这个时代还没发明墨汁呢...然后翻开最薄的一本《女诫》开始抄写。

“....卑弱第一。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而斋告焉。卧之床下,明其卑弱,主下人也。”抄着抄写,温皙不禁骂了一句:“屁!这个班昭绝对有病!把自己看得比男人低下一等!犯贱啊?!”

班昭是东汉才女,一部《女诫》成名于汉。为自己博得了贤明,却压迫了后世多少人!无怪乎后世女权主义者称班昭为“女子之大贼”,也不算冤枉了她!

心里再不爽。还是要继续抄,结果越抄越不爽!抄完了洋洋洒洒千余字的《女诫》,温皙这辈子都不想再抄第二遍了!尤其是手,酸死了!!

毛笔写字本就累,还要写得工工整整就格外慢了!温皙全力去写。一分钟也只能写四五个字,一部女诫就要写两三个时辰!累都累死了!

草草给自己垫吧了点食物。女诫还是最短的一篇,后头三本更厚,就算有空间三倍时间,温皙就算从现在起不睡觉,也抄不完!

仰躺在灵泉山小楼的席梦思大床上,温皙一边捏着酸胀的手臂,一边想主意,康熙是绝对说得出做得到的,要是不抄完了,还指不定要要玉录玳和胤禄扣留多久呢!

随即眼中灵光一闪,靠,毛笔抄不完,不会换别的啊?!温皙记得当初在空间里好像在哪儿放了钢笔来着!于是立刻翻箱倒柜去找,记得还是她生日的时候一个比较照顾他的学长送的,还是牌名牌货,好几百块呢!

找到了!就在抽屉的最下一层放着呢!

温皙急忙卸开了看看,果然不愧是名牌,一点没生锈,质量坚挺!温皙立刻灌了墨汁,开始试用。虽然多少年都没用钢笔了,但是凭借本能很快便适应过来了。

温皙很钟爱钢笔,原子笔太圆滑,写不出劲道来,钢笔写出来的字也很刚劲!因此温皙是用钢笔长大的!写得一手好钢笔字。所以用毛笔写字,就软塌塌的了。

温皙写顺溜了,钢笔字的速度是毛笔字的十倍!这样一来,果然快多了。

“主子,该用晚膳了!”竹儿打帘子,进了书房,看到温皙软软地趴在桌子上,身下压着一大堆写好的东西。

“主子,晚膳好了,是否传膳?”竹儿小声请示道。

温皙早就累得不行了,尤其是右手软得跟没骨头似的,这辈子加上上辈子都没一口气写这么多字呢!毛笔字写的压在上头,钢笔字的在下面,已经全部抄完了,空间时间也花了十几个钟头,中间吃了两顿了。现在才刚刚出来。

温皙疲惫至极,吩咐道:“不用了,我不想吃。”在空间里都吃过了,就是困得很,又吩咐道:“这些都别碰,我先睡一觉再说。”

说完,拖着疲惫的身躯,便去了书房美人榻上躺在,到头就睡。

夜半子时,养心殿。

康熙终于批完了积压的奏折,忽的问梁九功道:“承乾宫...歇下了吗?”

梁九功站在那儿,本就半梦半醒,康熙这一问,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急忙躬身道:“刚才小全子还回话说,皇贵妃书房的灯还亮着。”

康熙嗯了一声,过了半日气也去了半数了,一想到温皙从来都是天一黑就打瞌睡,现在都熬到这么晚了....想到此处剩下一半气也消散殆尽了。

康熙放下狼毫朱笔,叹了口气,道:“朕去瞅瞅。”康熙心里正打算着,这女人再服个软认个错,如果态度好的话,朕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了。女四书那么多字,她也不肯能一天抄完一遍,不过要是认认真真听他的话...嗯,宽容一二也无不可。

温皙酣睡中,猛地被人大力的摇醒了,耳边是熟悉的声音的怒吼,“给朕起来!”

温皙朦朦胧胧,睁开疲惫的双眼,原来是康熙啊...书房内灯有些暗淡,温皙乍然醒来,眼前有些迷惑,有气无力地哦了一声,抬起左手指了指紫檀木的书案,右手手臂酸胀的厉害,早就抬不起来了,温皙道:“抄完了,都放哪儿呢...”然后又迷迷糊糊闭上了眼睛,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康熙看一眼书案上那薄薄的一小沓子,哼了一身,“梁九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