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录玳气愤道:“造办处的奴才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做出这种东西来!一定要回禀了皇阿玛。砍了他们的脑袋!”

温皙深深地吐出一口气,道:“一把椅子不知道要经过多少人的手,造办处只负责制造,造好了之后交给内务府,再由咱们承乾宫的太监去取回来,还指不定是谁动的手呢!”

温皙扫视了一眼自己宫里的人。“保不齐还是承乾宫里的人动的手呢!”

一语出,左右的太监、宫女都噗通跪倒在了地上,小鹿子现在是承乾宫首领太监。急忙磕头道:“请主子责罚,都是奴才办事不细心!”

温皙也不过顺便警醒一下自己宫里人罢了,这椅子显然是在制造的之后就存了心的,锯断处的那漆明显比其他部位更新一些,可见是先制造好了椅子。才做的这番手脚。承乾宫的人哪儿有这样的功夫在她眼皮子底下锯断了再涂好漆呢?想来不是造办处就是内务府的问题!

温皙的手轻轻抚摸过扶手上的泥金纹饰,道:“这东西好好收着。”又笑道:“今早的冰糖燕窝做的不错。吩咐膳房再做一碗来。”

说完,温皙便挺着个大肚子,施施然入殿了。

“额娘!难道这事儿就这么算了?!”玉录玳气鼓鼓地道。

温皙想了想,道:“这个月轮到荣妃管束六宫,就让她去查查吧。”

“额娘,碧儿也要去查!”玉录玳嚷嚷道。

让玉录玳去长长“见识”也好,温皙便允了,也不图她真能查出什么东西来。

事情刚刚通知给荣妃,荣妃第二日便来回报情况了。

“造办处制造的每一件东西都记录在案,一把椅子有木工、漆工经手,数十道工序,是谁做的都有记录。而制了娘娘那把紫檀木福禄椅的人有十几个工匠分工完成,这些人都已经送去慎行司关押了。还请皇贵妃示下,该如何处置。”荣妃说话徐徐缓缓,却十分条理清晰。

温皙肚子高耸,神色安然,手里在把玩着一支半开的二乔玉兰,施施然又插回案上的杏林春燕纹五彩锦地梅瓶中,留了一手的玉兰芳香。

“还请皇贵妃做主。”荣妃见温皙仿佛没听见似的,便又说了一遍。

温皙悠闲地一笑,“有什么好做主的?荣妃你也是见惯了宫闱的人了,总不会认为要害本宫的人是那些工匠吧。”

荣妃顿时松缓了一口气的样子,笑道:“皇贵妃圣明!椅子虽然是工匠制造,但是每一道工序都有监管之人,是断断做不了手脚的!且皇贵妃若是因此而有个万一,最先遭殃的便是他们。”

温皙略一点头,“皇上正为河工事儿忙碌着,不要烦着皇上。这件事荣妃你就看着查一查吧,能查出什么固然是好,查不出就算了,反正本宫也还好好的,不曾受其害。”

荣妃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道:“皇贵妃果真宽宏大度。”

玉兰的芳香淡雅沁心,温皙深深吸入一肺腑沁人心脾的气息,道:“玉录玳那孩子爱折腾,荣妃只当没瞅见就是了。”玉录玳倒是扎进内务府去闹腾了,可是急坏了内务府总管凌普。

荣妃轻轻抿一口普洱茶,道:“六公主虽小,眼睛倒还敏锐。”放下青花瓷莲纹缠枝的茶盏,荣妃继续道:“若非是造办处出了问题,便是送去内务府之后,内务府在保管和记录的时候出了问题。”

温皙抿嘴一笑。仿佛事不关己的样子,道:“这种事儿,谁知道呢。”

荣妃敛身道:“臣妾仔细查了,东西放在内务府的库房里清点检验,也有四五日,若要做什么,想必也足够了。今儿一大早,凌普就把看管物品的几个太监送去慎行司拷问了好一通,可惜什么都没问出来。娘娘没有问罪,他倒是急了。”

凌普是太子的乳公。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儿。康熙打早宠溺太子,所以就叫凌普担任内务府总管。凡是各宫有所需,都需告知内务府。由内务府吩咐造办处制造或采买,其中所需经过的流程甚多,各宫补缺便是个很麻烦的事儿。为了让太子少些麻烦,才叫凌普担任了内务府总管。

温皙挑眉道:“荣妃的意思...莫非是凌普做贼心虚了?”

荣妃随即笑道:“倒也不见得一定是凌普所为,毕竟是经手的人太多了。不好查。”

温皙这才仔细打量了今日的荣妃马佳氏,比往常穿得略鲜艳一些,一身枣红色万福如意纹的旗服,外搭一个紫檀色盘金绣对襟坎肩,大拉翅上左右垂下靛蓝色的丝绦,中央一朵拳头大的魏紫牡丹绢花。左右簪饰着松鼠葡萄双喜头花。比起往日的沉闷之色,平添了几分威严华贵,这才是妃位应该有的派头。

温皙嗯了一声。道:“这些,本宫心里有数。”

荣妃道:“娘娘心中有数,臣妾便放心了。虽然罪责不在那些工匠,到底也有玩忽职守之嫌疑,不如就罚俸三个月如何?”

温皙赞许道:“荣妃素来宽厚。处理得很得宜。”复又笑道:“本宫瞧你头上的绢花颜色似乎不够鲜艳,前几日本宫新得了一些名家做的绢花。你来挑一些带走吧。”温皙并不喜欢绢花,就算得了顶多用来放在哪儿瞧着,戴在头上的还是玉、翡翠、碧玺比较好。

说着便命人捧了两只剔红牡丹纹大圆盒来让荣妃挑选,里头满满当当,以鲜艳的牡丹为主,也有芍药、菊花、蔷薇等,都是大红大紫,十分艳丽。

荣妃笑逐颜开道:“还是娘娘宫里的东西最好!这绢花做得跟真的似的,也不知道是否会招来蝴蝶呢?”

温皙展颜道:“本宫得了这些东西,本就是要送给各宫姐妹的,今儿你来得瞧,便先挑选自己喜欢的吧。不过本宫不大晓得你们喜欢什么香,便不曾熏香,你拿回去自己熏香试试看会不会引来蝴蝶吧。”

荣妃径自挑选了几支颜色鲜艳的,便告辞了。

荣妃一走,温皙脸上的笑容便收敛了,吩咐道:“收起来吧。”

温皙托着下巴,她还以为荣妃是个专心礼佛的人呢!原来也是有自己的心思的!也是,他的儿子已经长大了,自然要为胤祉筹谋了。荣妃说的话虽然听着公道,可细细想来,总是要引着温皙去怀疑凌普,可惜弄巧成拙,倒叫温皙觉得并非凌普所为了。

能够在送来的器物上动手脚,必然是在内务府或者造办处有安插人手的。荣妃只说内务府保存了数日,却未曾说造办处也在上漆之后也是要在阴凉处晾干数日,等待气味散去,这段时间更长,更容易动手脚,但是荣妃不曾提及,是觉得她一个深闺妇人,不可能知晓制造家具的工序吗?温皙嘴角扬起一抹探究的笑容。

只是不知,荣妃只是想着祸水引向太子,还是此事她与三阿哥本就牵涉其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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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十七阿哥

“额娘!”午后时分,玉录玳才气冲冲地跑回来了,跟炸了毛似的小猫,张牙舞爪,一回来就大呼小叫,一副笃定的样子:“肯定是凌普这个狗奴才干的!我去内务府查询,他一开始阳奉阴违,后来干脆不知道躲哪儿去了!肯定是做贼心虚!”

温皙抿嘴轻笑,玉录玳这么大张旗鼓去查,一副抄家的架势,凌普自然要躲着了!惹不起,自然要躲起来了。

瞧着玉录玳这副样子,温皙便教导着道:“碧儿,你不要总是这么莽撞!往往看似可能是,结果却常常不是。”

玉录玳眨了眨眼睛,歪头思忖道:“额娘的意思是——不是凌普干的?”

“倒也未必..”突然说着话,温皙鼻子嗅了嗅,蹙眉疑惑道:“什么味道,不像是玉兰花的香气。”

温皙殿内不焚香,只用折了玉兰供在梅瓶中。而此刻的香味,也清雅,温皙却又有一种不安而莫名的熟悉感,似乎曾经在哪里闻到过,又好像不完全相同。随即温皙肚腹间传来一阵抽搐,疼得她弯下腰去,直不起身子来。

“额娘!”玉录玳被温皙骤然惨白的脸色给吓着了,急忙上来搀扶,“额娘怎么了?!”

胡语看了看温皙,忙问道:“主子是不是要生了!”

“碧儿...”温皙强行忍着疼痛,急忙推开了玉录玳,叫道:“快、离我远一点!”那香气是从玉录玳身上散发出来的,靠得温皙越近,那气味冲入鼻孔,明明是十分雅致的香气,闻得越多,肚子里的孩子就愈发躁动不安!

玉录玳有些懵了,带着几分委屈。“为什么?额娘!”

温皙急忙用随身的帕子掩住口鼻,那雪莲花汁的气息能够缓解胎儿的躁动不安。又急忙运转了丹田里的灵气去护着子宫里的孩子,才稍稍安稳了些。

温皙觉得疼得不是那么厉害了,才慢慢直起身子,仔细打量了玉录玳身体上下,最后目光落在玉录玳腰间的香囊上,果然那气味是从香囊散发出来的!只不过今日玉录玳出去的时候还不曾佩戴香囊!

玉录玳看到额娘盯着她的腰间,便取下了那香囊,道:“这是今日二嫂送我的香囊。”

胡语急忙上前,一把从玉录玳手中抢过香囊。飞快地跑出去三丈远,又急忙道:“快些把门窗打开,通风透气!”

待殿门敞开。清风入殿,温皙肚腹传来的疼痛总算消解了七八分,深深地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随即便觉得小腹一股热流涌了出来,裙袂都被濡湿了。

竹儿眼尖。瞧见了温皙天水碧的裙角晕染开一片水渍一样的东西,急忙叫道:“主子羊水破了!快去叫接生嬷嬷和太医来!”

方才疼了一阵,温皙现在浑身无力了,这样的症状也莫名地极为熟悉蛇出没!肚子又传来一波抽搐,是要生了!想来被刚才的香气刺激得要生了!温皙急忙定了定心神,由着竹儿和宫女把她搀扶进产房。

温皙咬着牙齿。安慰自己,没事儿,已经九个月了。现在生也无妨!

接生嬷嬷是一早就预备下的,家底都查清了。进入产房的人全都都要搜身,香囊、药丸什么东西都不许带,连擦脂抹粉都不许,但凡有不正常的异味都别想进来。门口有竹儿和几个宫女嬷嬷把关。胡语已经重新梳洗并换了衣裳,才赶了过来。

“怎么样了?”胡语一进来便满脸焦躁地问了这么一句。

接生嬷嬷一边给温皙擦汗。一边道:“产道打不开,得马上备下催产药!”

胡语急忙过来把脉,又温声细语安慰道:“主子别急,都九个月了,无妨!您用力生就是了!”

温皙莫名的手脚酸软,因疼痛而紧蹙着眉头,道:“阿语...我使不出力气来!”着浑身酸软的感觉,就像是被人下了蒙汗药似的!

胡语把脉之下,眉头也也皱得愈发深了,喃喃自语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才开始生产,主子怎么会没有力气了?!肯定是那香囊里的东西有古怪!”

一个嬷嬷急忙塞了两片老参到温皙嘴里,宽慰道:“娘娘别怕,深呼吸,催产药已经在熬着了!”

说话间,第二波疼痛袭来,温皙疼得几乎咬断了口中的软木。莫名的香气,使得胎儿躁动,产道无法打开,浑身没有力气...温皙霍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怪不得感觉那么熟悉!于是急忙吼叫道:“阿语,去寝殿把我床榻底下的药拿来!”

胡语一愣,急忙问道:“主子真要吃那个药吗?那个药不是吃得次数多了便...”

温皙说的自然是还阳丹,温皙生完玉录玳大出血,吃了一次。这东西可增寿十年,但是第二粒就会效用减半,第三粒便无增寿之效用了!但是保命安胎却是极好的东西,便咬牙道:“快去!”

“奴才明白了!”胡语立刻飞快地跑了出去。

接生嬷嬷自然是听不懂温皙和胡语的话,产道打不开、产妇又浑身无力,可真叫她们急坏了,一个个忧心忡忡,“贵主子真的使不出力气来吗?在这么下去,小阿哥就...”

午后,康熙听到承乾宫来报的信,立刻撇开正在忙的河道之事,飞快地赶来承乾宫,张口便问:“皇贵妃如何了?!”听着从里头传来的低吼声,康熙愈发揪心起来,“怎么会突然早产了?!”

从产房里出来的接生嬷嬷跪奏道:“皇上,皇贵妃产道打不开,又使不出力气来...只怕只能保其一,还请皇上示下,若有万一,是保大还是保小?”

康熙骤然握紧了拳头,额头上青筋爆了出来。

玉录玳哭得满脸泪水,急忙冲了过来抱着康熙的大腿,嚎哭道:“皇阿玛!碧儿不要弟弟了,只要额娘好好的!”

接生嬷嬷急忙垂下头去。在皇家,皇嗣自然是顶要紧的!从无保大不保小的道理!就算是当年的赫舍里皇后,一样也是要以腹中皇嗣为先!六公主仗着皇上恩宠,这样的话也敢说出来!

康熙的拳头握地咯咯做响,脸上似乎在极力压抑着,许久才道:“皇贵妃务必安然无恙!!”

接生嬷嬷顿时心惊胆战!整个人都傻在了那儿!

这时候胡语手里捧着个白玉小瓶,从正寝殿飞奔出来,便要往产房里冲,见到康熙,急忙噗通跪下行礼:“皇上万安!”

胡语在殿内飞奔。委实不合礼数,康熙正欲训斥,却瞧见了她手里如珍宝一般捧着的东西。那样的小玉瓶,康熙是见过了数次的!顿时脸上露出安心的笑容,有这个东西,一定可以母子均安吧?急忙问道:“是皇贵妃吩咐你去取的?”

没等胡语回话,产房里就传出温皙的大吼声。“阿语!阿语呢?啊!怎么还不来?啊——”

康熙的心随着那惨痛的叫声又揪了起来,急声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去!”

胡语也忘了礼数,二话不说,爬起来便冲进了产房中。

温皙疼得出了一身汗水,身下的被褥都被汗水湿透了,子宫里传来的疼痛却是无休无止的!看到胡语进来。便如同看见救星似的!胡语知道温皙急着,立刻取出玉瓶中的白色药丸塞进了温皙嘴里。

还阳丹入口即化,顺着喉咙便滑入了五脏六腑。顿时一股暖洋洋的气息逐渐缓解了疼痛,安抚了躁动的胎儿。温皙的四肢也渐渐有了力气,开始按照前几次生产的经验,深呼吸,并用力!

接生嬷嬷惊呼道:“产道打开了!皇贵妃快用力呀!”

有了这一粒还阳丹。肚子里的孩子果然配合多了。温皙也不是头一次生产了,自然之道该如何去做。

“看见头了!是顺产!用力啊!”

“用力!快用力!”

….

“哇哇哇——”

黄昏时分。日落西沉,产房里传出一声婴孩的啼哭声。温皙也终于安心地沉沉睡去了。

温皙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翌日晨了,枕边睡着一个皮肤还有些红红的小家伙。两只小手紧紧攥成两个小肉球,嘴里正吐着泡泡,眼睛也没有睁开。温皙瞧着,却是欣喜的很!

胡语满脸笑容,道:“二月二龙抬头,小阿哥真是有大福气的人!”

小石榴是正月初一生,这个孩子是二月初二生,温皙忍不住笑道:“下一个总不会三月初三生吧?”话一出口,温皙立刻闭上了嘴巴,才不要再生了,疼得死去活来的!

胡语脸上笑容大大的,“皇上走了才半个时辰,昨晚一直陪着主子和小阿哥呢。”

昏睡了一夜,还阳丹也融入了五脏六腑,生产后本该有的疲惫不适也消去了大半,倒是比生胤禄之后感觉要好一些。温皙把孩子往自己怀里拢着,低头亲了一口,小家伙,你倒是睡得安稳,殊不知,有人要你和额娘的命呢!那香囊,温皙心中也略略有了计较。眼下最要紧的是好好坐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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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一朝穿成穿二代,身为高门嫡女却带着幼弟流落农家。

辗转数年回朱门,所遇之人却是左白花右渣滓,美人皮下尽毒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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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将她当蟑螂,左一脚右一脚,偏生踩不死。

她冷笑,“蜚蠊这种虫,即使没有了头却依然能够活九天,想斗死我,烦请回炉重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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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看朱门恶女,笑傲宅门。

255、太子妃登门

新生的小猴子洗三过后,红红的样子渐渐褪去,露出白嫩嫩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天天白净起来,且是白里透红,好看得跟只水蜜桃似的。

戳了戳儿子嫩嫩的小脸,小家伙黑珍珠似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瞅着温皙,温皙笑得开怀,又多了一个好玩的东西。

“主子,太子妃求见。”竹儿打帘子进来禀报道。

虽然还未曾正式册立太子妃,但是称呼却是已经用上了,温皙心思全然在儿子身上,头也不抬起,道:“我还在坐月子呢,让她回吧。”坐月子期间不能见人,瓜尔佳氏不会不晓得。只是心急了吧?故而才连番求见。

只是...温皙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香囊之事,温皙已经叮嘱过当日在殿中的宫女太监,不许外传。只是当中有康熙派来照顾她胎相的嬷嬷,康熙想必已经晓得。但是,瓜尔佳氏如何晓得的?若她只是被人利用的棋子,应该不知道香囊有害才对!若是她身涉其中,那便不该来,装作不知内情才对!

温皙忽的抬头,问道:“还有旁人来求见吗?”

竹儿摇头,道:“昨日洗三,倒是合宫嫔妃都来过。还有今儿一早,荣妃身边的许嬷嬷来请示,关在慎行司的几个内务府看管物品的几个人该怎么处置?”

这个月轮到荣妃管理六宫...温皙不禁起了疑心,便道:“去请成妃来与本宫一叙。”

虽然已经时隔多年,当年顺贵人宋氏生产的情形却还历历在目:董贵人送了一批亲手绣着的小衣裳,上头有淡雅的香气,寻常人闻了无大碍,但是有着身孕的宋氏闻了却立刻胎儿躁动不安,引发难产大出血。若非有温皙的雪莲丸,宋氏只怕早就一尸两命了。

当初的事儿,显然非董贵人所为。但是成妃暗中深查,却什么都查不到,就像根本是董氏所为一般!昔日戴佳氏已经位及为妃,可惜沾手宫权太晚,在宫中的势力远不能和前面数妃相比,此事也便成了一个谜。且后来顺贵人与齐布琛母女再未曾受到暗害,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如今,温皙闻到了和当初几乎相同的味道。遭遇了和宋氏几乎相同的遭遇!便不由地再次想起了当年之事。

当年宋氏逃过一劫,人人皆以为是温皙的医女青兰之功劳,宋贵人也是九个月生产。虽比预定产期早了将近一个月,不过九个月生产也算常理之事,又生的只是个公主,并未引起太多的注意机甲天王。这事儿也原本渐渐淡去了,如今却不得不重提了。

温皙才生产没几日。坐在床榻上,头上勒了一个月白的抹额,引了成妃入寝殿叙话。温皙把除了胡语和竹儿以外伺候的人全都斥退了。成妃也吩咐了跟随的宫女嬷嬷外头伺候。

“当年之事...”成妃忍不住唏嘘,“顺贵人母女当真是幸运,若无娘娘在,只怕...”后头不吉利的话。便不曾说出来。

温皙手里捧着一盏奶茶,温热热地喝着,一边道:“本宫现在细细想来。宋氏当初不过一个常在,又是汉军旗,纵然得宠,到底出身不足,根本无法构成什么威胁。宋氏处事又素来谦和。不至于结下如此仇怨。现在想来唯一的原因应该是因为她是你宫里人了。”

成妃一愣,有些不解。“皇贵妃的意思是...”

温皙把喝干了的茶盏交给竹儿,缓缓道:“七阿哥的脚疾,也是他的大幸!”

成妃点点头,也赞同着一点。七阿哥从小到大起码没有受到什么暗害,其他的阿哥哪个不是三灾八难才长大的?

“宋氏怀有身孕之事,宫中谣传她怀了个阿哥。若是果真一举得子,那便是你的儿子,你要是有个一个健康的儿子,只怕有许多人不肯了!”

成妃颔首,道:“臣妾与世无争,只是旁人怕不信,才会对顺贵人动手吧。”说着,不禁有些感慨,“可惜,娘娘在行宫之时,董贵人便染病故去了,否则如今也能好好查查了。”

“病故?或许没那么简单...”温皙道,当初董氏和郭贵人交好是人尽皆知的事,故而与宜妃不对头。如今郭贵人不过是宜妃宫里一个唯唯诺诺又不得宠的存在,再无董氏的智慧相助,她早已是不入人眼关注的人了。

“董贵人之死...应该与宜妃脱不了关系。”成妃突然道,语气里很是肯定。

“宜妃?!”宜妃膝下有二子,为了长远计,的确有可能做这样的事!何况她和董氏本就不睦,利用董氏来达成一些目的,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只是,为何时隔多年才动手杀了董贵人呢?

成妃回忆道:“虽无证据,但是董氏病故前一个月,曾经与翊坤宫的郭贵人来往甚密,不知在谋划什么,而后没多久郭贵人便犯了错被宜妃禁闭在自己宫里。然后董氏便病故了。”

宜妃...在后宫里的女人,没有哪一个是干干净净的。保不齐就是董氏查到了什么宜妃不干净的底子,否则之前董氏和郭氏屡屡谋算宜妃,宜妃也不曾动手杀人?何以突然如此狠辣?当然,也有可能是董氏和郭氏再度谋算宜妃,触怒了她,才会下此狠手。

而此次用了相似的香料,促使难产。温皙不得不怀疑是同一人所为。这次下手,目标想来是她本人,其次才是肚子里的孩子。温皙的儿女都还小,若是她难产而死,年幼的玉录玳和胤禄根本没有自保之力,没有生母保护的孩子便如同砧板上的肉,随时可能被人暗害了!尤其是胤禄还不满六岁,介时必须给他寻一个生母,只怕又不知道便宜了谁。

若说是宜妃所为,的确有这个动机。后宫的女人那个不存了对后位、乃至将来太后之位的奢望?何况因为如嬿之事,承乾宫和翊坤宫已经闹得很僵硬了!

为自己的孩子除去一个强力的对手,这一点上惠妃、荣妃、宜妃都有嫌疑!这三人宫闱中经历多年,在后宫的势力盘根错节。也有这个能力做这样的事儿!

温皙不禁有些头疼了,惠宜荣三妃都是有儿子的,又是老成深算之人,温皙从一开始就在极力避免和和她们走向敌对的立场。只是她如今有二子一女,又高居皇贵妃之位,的确已经对她们的儿子产生了威胁!走向敌对只怕是早晚的事儿。

除了成妃的七阿哥大位无缘,惠妃有大阿哥、荣妃有三阿哥、宜妃有五阿哥起九阿哥,哪个不存在那个念头的?这也是当初,温皙一力收拢戴佳氏为羽翼,并促使其封妃的原因之一奥古斯都。

宜妃自然可疑。但温皙对荣妃也存了疑心。当初三阿哥谋算让温皙的侄女如嬿勾搭上了温皙的“儿子”胤禛,可见是对承乾宫不曾存了什么好心。而当初伴驾木兰的嫔妃中便有荣妃,只是不知她在此事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

“主子。太子妃求见。”竹儿这个禀报的人都有些无奈和厌烦了。。

温皙长叹一口气道:“做个月子都没个安生。”

成妃温和一笑道:“既然香囊是太子妃赠予六公主的,且听听她怎么说吧。”

说来,这个还未曾正式册立的“太子妃”在宫里的地位还真是尴尬得很,她是毓庆宫的女主人,未来的国母。却上头一大群母妃,手中无寸权,什么也管不得。

见太子妃进来,成妃便起身了,太子妃虽然辈分低,但是身份并不亚于嫔妃。

瓜尔佳氏给温皙福身见礼。道:“贵母妃安好!”又向成妃见礼:“成母妃好。”

成妃微笑着,略一弯身,算是回礼。

温皙一抬手。叫竹儿给瓜尔佳氏搬了一个画珐琅鸾凤图绣墩。瓜尔佳氏以前倒是常常来承乾宫请安叙话,跟寻常人家的媳妇似的,懂事又贤惠。想来也是太子的意思,要和承乾宫交好。

今日的瓜尔佳氏看上去比较拘谨,眼里透着小心。“见到贵母妃安好,淑滢便放心了。”淑滢便是瓜尔佳氏的闺名。

温皙不禁带了几分试探之意。“安好与否不是看看便晓得的,你又不是太医,怎知我是安好的?”

瓜尔佳氏顿时滞了一下,面带不自然之色,急忙道:“只是见贵母妃气色似乎不错,才有此一说。”

温皙笑了笑,道:“本宫的确无碍,劳你担心多日了。”

瓜尔佳氏面有躲闪之色,不知该如何去接温皙的话了。温皙继续道:“本宫还在坐月子,是不宜见人的,只是你来了数次了,总不见也不好。本宫想着,你定然是有急事,否则也不会屡次求见。”

瓜尔佳氏急忙讪讪一笑,“也无什么急事,不过是有些担心贵母妃罢了。”

温皙语带深意,道:“你担心得太多了,本宫又不是头一次生产了,难不成还会有什么意外吗?”九个月生产,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淑滢只是、只是...”瓜尔佳氏眼中带着焦急之色,嗫嚅不知该如何说。

温皙盈盈一笑,道:“你既然来了,本宫正好有事与你说。”便示意了竹儿一眼。

竹儿便捧着一张方子,递给了瓜尔佳氏,福身道:“太子妃请看,这是我家主子新得的一张香粉方子,正想着与太子妃分享一二呢!”

瓜尔佳氏急忙接过来瞧,上头写着:夹竹桃、一品红、五色梅、虞美人、曼陀罗、黄杜鹃、铁海棠、乌头花、结香花...总共一大串子二十多种花,却是不曾见过的花的名字。瓜尔佳氏满腹疑惑,道:“淑滢实在不懂香料,不过想来这么多花花草草,想必很难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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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6、两方黑手

温皙仔细观察了瓜尔佳氏的神色,的确无半点异样,便道:“是啊,很难得。只是,你不觉得很熟悉吗?”

瓜尔佳氏满脸懵然,望着温皙那探究的眼睛,不由地惶惑了,带着几分不安。忽的好像想到了什么,顿时变了脸色,不打自招地惊呼道:“难道是那个香囊里——”话只说了半句,便急忙捂着自己的嘴巴。

那张写了方子的纸张飘落旋转着落在地上,在猩红的地毯上一片雪白,格外突出。

温皙嘴角扬起,道:“不知太子妃如何跟本宫解释——那只香囊呢?”

瓜尔佳氏骤然慌张极了,“那香囊、那只香囊...”

内中香粉配料极其复杂,其实胡语也不曾完全参透,只品鉴出了其中的一部分成分,有不少含了剧毒的花卉。只不过这些花磨成粉混合起来,虽然食用了可置人于死地,但是若只是闻一闻,并无大碍,可见其中还有其他成分,胡语还在继续研究中。

温皙不过是拿了一个残缺不全的毒方子来试探瓜尔佳氏罢了。当初宋氏被刺激得小产,仅仅是小衣裳上染的香气,那香气没多久便会散去,而事后董氏宫里的香料也不翼而飞,无从考究成分。如今香囊里的香粉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便可细细查了。

“是平母嫔亲手绣了送给我!”瓜尔佳氏忍不住倒出了实情,“那日六妹说喜欢,我才转手送给了六妹!”

那香囊手工精良,是用盘金满绣,用金线绣了栩栩如生的蜻蜓落在半开的荷花上,极为好看。玉录玳本就不喜欢这种漂亮的东西,开口讨要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平嫔?倒真的出乎温皙的意料豪门情变,渣总裁别碰我。平嫔赫舍里氏,是太子的姨母,和毓庆宫走得近,是情理之中的事儿,她送太子妃一些东西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温皙与平嫔并无过节,也无利益纠纷,害温皙,对她并无丝毫的好处!

只不过,有一点温皙是知道的,平嫔是标准的满人格格。对女红从不上心,这香囊绝对不会是她亲手绣制出来的!

瓜尔佳氏又道:“去年,平母嫔宫中来了个善长京绣的嬷嬷。一手好绣工,绣的手帕、香囊极好,我见了喜欢,平母嫔便常常叫嬷嬷绣一些随身之物给我,其中香囊绣得最好。香气也十分清雅。”

温皙旋即蹙了眉头,道:“那岂不是你跟太子大婚之后就一直佩戴这样的香囊?可是你来本宫宫中的时候不曾见你佩戴。”

瓜尔佳氏急忙道:“太子说,贵母妃不喜欢焚香,故而每次来的时候都将香囊取下了。”

温皙深吸一口气,若非如此,只怕她早受其害了!只是——温皙仔细打量了瓜尔佳氏一通。的确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这香料味道与当初极为相似,但又不完全相似,其中多的几样配料。长久佩戴对女子有不小的害处!

“你可知——香料中还有一味红花?!”温皙问道。

瓜尔佳氏顿时惊呆了,口中带着惊愕和难以置信之色:“红花?!”她虽然不怎么通晓医理,但红花、麝香等阴损之物不会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