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觉得——大哥更不喜欢太子哥哥有儿子!”胤禄突然插嘴道,“所以更可能是大哥做的,或者说是惠妃娘娘做的!”

温皙急忙看了看着小豆丁,一副笃定的样子,又道:“或者是惠妃和太子妃联手了,更有可能。”

温皙抚着额头,成精了!小石榴才多大?四岁半!就精明得跟只小狐狸似的!温皙熟知内情,那是因为偷听了惠妃和太子妃的密谋!小石榴也不晓得这些,居然也能猜得中?!这么点就这么精了,长大了还得了?!

温皙已经可以想象,这个儿子长大以后会有多么腹黑了!现在就是一个装满了芝麻陷的包子了,温皙可以预见一只黑馅包子的成长.....

ps:

明日裸奔,二更。

263、罚跪荣妃(上)

承乾宫。

温皙一回宫便下令召见后宫嫔妃,又派去传唤今日入宫请安的三阿哥和住在阿哥所的五阿哥,并请了毓庆宫主人太子胤礽和太子妃瓜尔佳氏。

温皙对嫔妃、皇子尚可言召见,对太子就只能说“请”了。

四妃六嫔皆入座,太子的座位设在温皙坐下侧,与瓜尔佳氏坐在一处。五阿哥还小,就跟在宜妃身后侍立着。温皙徐徐地抿了一口茶,扫了一眼荣妃,问道:“三阿哥怎么还没到?”

荣妃起身,徐徐道:“回皇贵妃,皇子阿哥不宜涉足后宫。”

今儿可是太子、五阿哥都到齐了...温皙冷冷一笑道:“的确如此!只是这段时日发生了许多不像样的事儿,本宫受皇上之命整饬一番,连太子都撇下政务到了,莫非三阿哥比太子都忙不成?!”

话一落音,太子胤礽看向荣妃眼光顿生不善之意。

温皙一番话,是在诛心!太子为储君,自然是忙,谁比太子都忙?自然只有康熙,旁的阿哥怎么能比太子更“忙”呢?为什么忙?在忙什么?!就引人深思了!

自从嫔妃到了承乾宫,皇贵妃就没露出半点笑脸,和平日里温和宽厚的模样大不相同,便一个个都谨慎起来。荣妃也不得不小心,只得急忙吩咐身边的嬷嬷去请三阿哥过来!

温皙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撩在桌上,发出砰的清脆声响!冷眼扫过众嫔妃,微微一哼,目光落在太子胤礽身上,胤礽如今已经成年,毓庆宫中妻妾成群,前后好几次妾侍、侧福晋小产。所以至今没有子嗣,大阿哥还好歹有了四个女儿呢!便叹息道:“太子的子嗣也未免太艰难了些!”

胤礽略一垂头,眼中又淡淡的哀愍:“是李佳氏无福。”期待了许久的皇长孙,就这么没了,太子自然是伤心的,伤心之余涌现的便是嫌恶,嫌恶李佳氏连孩子都保不住。

温皙嗯了一声,语气重重地道:“不错!既然连太子都说她无福,可见真的福薄!前后两次莫名其妙小产,可见是没有孕育皇孙之福了!”又冷冷道:“既然她福薄。就该自己多积福善,而不是赖到旁人头上!”之前头一次小产,瓜尔佳氏可还没入毓庆宫呢施主耍无赖!自然与她无关!

温皙又训斥道:“太子平日忙。无暇管束后院也就罢了!瓜尔佳氏你身为太子妃,怎么也不好好管束着后院那些人?!”

温皙语气自然严厉训斥,却是明里暗里在帮着太子妃。瓜尔佳氏急忙起身,蹲身告罪道:“是淑滢之过,请贵母妃责罚。”

温皙叹了口气。语气松缓了些许道:“倒也不能全然怪你,你是未来的国母,却手无寸权,难免为人小觑!只是旁人你管束不得,几个妾侍该好好管着才是!别让旁人以为太子要宠妾灭妻,便是你的大错了!”

一番话看似在训太子妃。实则是在训太子。胤礽顿时脸上有些难堪,却不发一语。

“是,淑滢谨记贵母妃教诲。”瓜尔佳氏垂首恭顺地道。

温皙语气又松缓了大半。继续道:“倒也不全然你的过失,本宫回宫之后发现流言甚嚣尘上,细细查来,却发现不是从毓庆宫走漏出去的,而是惠妃宫里的人管不住自己的嘴巴!”目光落在惠妃纳喇氏身上。满是冷意。

惠妃急忙站了起来,笑道:“皇贵妃想必误会了。臣妾宫里的人怎么会随便乱说呢!”

温皙的确没有证据证明是惠妃散布留言,只是就算没证据,哪又如何?温皙冷冷一哼道:“此事是皇上查到并告知本宫的,惠妃的意思难道是说皇上错了吗?!”

惠妃顿时尴尬在了哪儿,她可不敢说是康熙错了,一时间哑口无言,只得低下头去。

“本宫记得,这个月正好轮到宜妃管束六宫?”于是,又责问到了宜妃头上。

宜妃急忙福身道:“是臣妾未能管束好六宫,请皇贵妃赎罪。”

“既然管束不好,以后就不必管束了!”温皙一语出,直接褫夺了她协理六宫之权!

宜妃顿时慌了,若是宫权,日后必然要落后于其他三妃,她如何肯,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驳了。温皙平日里待四妃都十分宽厚,以至于如今骤然变了一张脸,都叫她们无所适从了。

五阿哥一时间有些不忿,上前质问道:“皇贵妃不责罚撒布流言之人,为何要责罚额娘?!”

温皙冷冷一笑道:“看来宜妃之过,不仅仅是未能管束好六宫,连儿子都没教好!”

宜妃这才明白,温皙也叫了五阿哥来,是不存什么好心的,急忙一把将胤祺拉回来,低声道:“闭嘴,不许胡说!”

五阿哥却是不肯闭嘴,反而愈发恼怒地盯着温皙道:“皇贵妃如此是非不分,便是非要仗势欺人了吗?!”又想到了如嬿之事,胤祺打早就窝着火,今日正好发泄出来。

仗势欺人?胤祺说说得一点不错!她便是要仗势欺人!温皙倒是乐得见五阿哥说不恭不敬的话,这样她就更有理由来责罚宜妃了,于是冷笑道:“宜妃既然教子不善,想必是因为要管着六宫的事儿,平日里都没时间了。以后正好专心教导儿子!”

又对上了胤祺那双愤恨的眼睛,便笑道:“五阿哥,你需记住了!母凭子贵,若有一个好儿子,自然得享尊贵,若是一个不像话的儿子,便会连累母亲!今日仅仅是小惩大诫,明日便会丢了性命!”温皙的话中若有所指。

温皙的语气冷冽中带着几分杀意,逼迫地胤祺连连后退了好几步,他恍然想起自己所做之事,不由地心惊了。

温皙嗤笑道:“别以为自己很聪明,别以为你们暗地里做的事儿本宫不知道!”目光又冷冷地落在刚来不久的三阿哥胤祉身上,“有些事儿本宫清楚得很,皇上自然更清楚!”

三阿哥急忙垂下头去,一双手蓦地抓紧了自己的袖子,呼吸也骤然变得急促了。

温皙继续道:“皇上顾念血浓于水,只是能顾念一次两次,却不会永远纵容!”

“有人去年在本宫宫门外,冰天雪地里罚跪了三个时辰,却好了伤疤忘了疼!”温皙的目光直逼三阿哥胤祉,当年玉录玳落水是他做的,那香囊虽是意外才害到了温皙,两笔仇加起来,温皙语气愈发冷了。

温皙小指上赤金的护甲华丽而夺目,今日特意穿了隆重的皇贵妃吉服,摆足了气势,便是要发作六宫!温皙道:“阿哥们都要分府,便不再本宫管辖之下,可也别忘了,你们的额娘还住在后宫里,本宫既然掌管中宫笺表,主理六宫,你们做错了事儿,便是你们的额娘教导不善!该重罚!”

胤祉不由地握紧了袖子底下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除了四阿哥和太子,谁人没有生母?任何人都要投鼠忌器!

“本宫听闻,三阿哥宠着一个小脚汉人妾侍,居然都踩到了三福晋头上!如此宠妾灭妻——”目光落在一旁的荣妃身上,“马佳氏,你便是这么教自己儿子的?!”

荣妃深知,三阿哥当年所做的事儿、和香囊一事已经被皇贵妃洞悉了,深吸一口气,不敢狡辩,只得跪下请罪道:“臣妾有过,请皇贵妃责罚。”

胤祉见荣妃跪下,急忙也撩起袍子噗通跪地,道:“是胤祉的错,请皇贵妃不要怪责额娘!”

温皙忍不住嗤笑,“母子一体,荣辱与共!这么简单的道理,三阿哥不会不晓得吧?”

胤祉狠狠咬着牙齿,攥得紧紧的拳头隐隐在颤抖,只能深深地叩头道:“请皇贵妃宽恕!”

今日当着后宫嫔妃的面,温皙便是要真正立威一次!更是给那些不安分的人一点小小的警告!温皙是嫔妃,自然是惩罚不到分府的皇子身上,但是她们的生母还都在温皙手底下混日子,温皙自然罚得!

“三阿哥果真孝顺!”温皙夸赞道,语气却是冷冷的,“只是——你该更孝顺一点!不要上蹿下跳,做不该做的事儿!更别跟给自己的生母招来屈辱!”

“来人——”温皙冷冷地吩咐道,“荣妃教子不善,罚于承乾宫外,烈日之下跪三个时辰!”

荣妃贵为四妃,在宫中是极为有体面的人,若是真的当着众人的面罚跪外头,落在来往奴才们的眼中,这颜面是要丢进尽了!更重要的是,荣妃到底不年轻了,哪儿能跪在外头烈日下三个时辰?身子必然承受不住!

胤祉见荣妃起身,便要往外头走,急忙膝行上去抱着荣妃腿,“额娘,不要!”

荣妃也算人缘不错了,但是近日嫔妃们自保还来不及,又怎会替她说半句好话呢?利益当前,各扫门前雪罢了!

荣妃回身道:“臣妾愿意领罚,但请皇贵妃将此事揭过,宽恕三阿哥。”当初行宫之事,荣妃也是事后才知,替三阿哥出手杀了彩舟全家,以绝后患。她虽未曾参与谋划,却是从犯,罚她不算冤屈!

温皙笑吟吟道:“可以。”她手无半点证据,到底是没法把三阿哥如何了。

“不!”胤祉突然吼道,重重地磕头道:“都是胤祉的错,与额娘无关,胤祉愿替额娘受罚!”

温皙笑容满面道:“你是孝子,当然愿意,可惜本宫不愿意!”说着便吩咐道:“小鹿子,请荣妃出去跪着,挪开入门屏风,让所有人好好看着,也好引以为戒!”

ps:

晚上八点还有一更。

264、罚跪荣妃(下)

正殿与殿门外,隔着八扇式通天接地的大屏风,泥金彩绘着八仙图,十分华美。一旦移开了,殿外情形便一目了然。在嫔妃众目之下,荣妃的颜面已经是扫地了。

三阿哥两次出手,意在嫁祸太子,只是他不该把手动到不该动的地方!既然做了,温皙就要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叫他永生难忘!

荣妃脚踩花盆底缓缓走出正殿,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跪在殿外已经被烈日灼得烫人的地板上。即使在夏日,妃嫔的着装也十分严实,外袍、中衣、里衣,最少三层,故而夏日格外怕热,各宫各殿都要奉着冰盆。暖风熏来,殿内的人觉得热,何况是外头烈日下荣妃呢。

胤祉看得焦急,回首望着端正跪在殿外的额娘,眼眶中的泪打着转,嘴里默默念着:“额娘...”不觉间,眼鼻酸涩,拳头重重地叩击地板。

温皙端坐上位,手里摇着一只团扇,道:“还没到三伏天呢,就这么热了,看来今年有得受得了。”一边瞥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三阿哥,道:“三阿哥请起吧,本宫可没罚你跪着!竹儿,给三阿哥搬个椅子坐着。”

竹儿福身,便去搬了原本荣妃坐的椅子,送到三阿哥跟前,椅子位于殿内正中央线上,是朝向外头的,和荣妃正好面对面,竹儿再次福身,说话自是十分客气:“三阿哥请坐!”

如此便是要让母亲在外跪着,儿子在内坐着...胤祉自然是宁可跪着!

温皙沉声道:“三阿哥,请坐!”语气里是不容抗拒的威严。

胤祉垂首道:“胤祉不孝,甘愿跪着。”

温皙哼笑,讽刺道:“现在知道不孝了?以前怎么不早点知道?若是早知道,荣妃也不至于受今日之辱!你需好好记得,你额娘之辱。是你这个做儿子的给的!”

胤祉咬牙,无言以对。

“母子一体,休戚与共!儿子做错了事儿,自由上头母亲代为受过!”温皙的语气满是讥讽,“今日不过是罚跪,若是日后有了更大错,便不只是如此了!”

听着温皙威胁的话,胤祉讷讷无言,只能低头忍受,连句话都不敢反驳。

温皙又转而道:“今儿天热。大家也也都不容易。竹儿,吩咐膳房准备些冰碗,给姐妹们解解暑。”

温皙越是善待殿内的众人。就越显得跪在外头的荣妃凄惨,只是这份凄惨是她的儿子给的!母亲代儿子受过,没什么好委屈的!

瞥了一眼在宜妃后头已经乖得跟什么似的的五阿哥,低着头,一语不发。手却紧紧捏着自己的衣袍,都给揉皱了。刚才还气势很足呢,这会儿倒成了哑巴了。

冰碗送上了,冷香扑鼻,温皙一手捧着,看向宜妃母子处。道:“五阿哥!请抬头,好好瞧着!需引以为戒!可别学三阿哥,有朝一日连累自己的额娘!”

五阿哥抬起头。眼睛里没有了愤,满是担忧和害怕。宜妃急忙躬身,谦卑地道:“臣妾一定教导好五阿哥,以后绝不犯错!”

温皙嗯了一声,道:“五阿哥好好瞧瞧。便知道本宫对你们母子有多么宽厚了!”只是褫夺了宜妃协理六宫之权罢了!温皙放过五阿哥和宜妃,而重惩荣妃和三阿哥。足够警告她们了。

温皙这么做,一则五阿哥是初犯,一时冲动,也算年少无知;二则如嬿之事,温皙到底多少有一点对不住他;三则是那椅子到底没真的伤到她!

不消半个时辰,外头荣妃已经出了一头豆大的汗水,脸都被晒得透红了,身躯也摇摇欲坠。胤祉跪在哪儿,不时地回头去看,见额娘遭受如此痛苦,再也忍受不住,叩头道:“求皇贵妃宽宥!额娘身子本就不太好,外头日头又毒,去您饶了额娘这一次吧!”

对于胤祉的哀求,温皙却视若无睹,转头笑吟吟对嫔妃们道:“这冰碗味道如何?”

宜妃急忙恭维道:“皇贵妃宫里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

其他嫔妃也急忙交口称赞,一时间满是吹捧的话,无人去关注三阿哥和荣妃,只顾着拍温皙的马屁了。

温皙抿嘴轻笑,道:“不过是寻常东西罢了,不过暑热之下,还真是少不得。”又看了看三阿哥,道:“怎么没给三阿哥上一碗?本宫以前听荣妃说,三阿哥怕热,最爱吃绿豆冰碗了。”

绿豆解暑,味道也好,算是夏日里比较盛行的冰碗了。

胤祉看着外头身躯歪歪斜斜,几欲扑倒在地的荣妃,眼眶中满是泪,几乎要哭出来,哀求道:“请皇贵妃把给胤祉的冰碗,给额娘用吧。”

温皙哼了一声,道:“等她跪完了吧——若那时候她还能用的话。”

搁下空碗,温皙看了看四妃,又板着脸,道:“当日本宫回宫,为了图简单方便,命四妃轮流管束六宫。现在看来多有不便之处!还不如以前四妃协同分理六宫呢!”

之前拿荣妃和三阿哥立威,如今没一个人敢于反对温皙了。六嫔不能染指宫权,巴不得四妃都吃瘪呢。惠妃、宜妃都遭到训斥,自然此刻不敢多言。而成妃又是温皙一党的人,早已通过气儿了。

“后宫的事儿繁杂得很,一人处理难免出纰漏。太子妃行事缜密,不如以后就管着后宫月例的发放吧。”温皙淡淡地道。

瓜尔佳氏顿时喜上眉梢,月例发放,不光有银钱,还管着四季的绸缎衣料、每月的领取的米面、鲜菜等等,繁杂却是个收买人心的好差事,也算是接触到后宫真正的权力了,自然喜不自胜,急忙道:“多谢贵母妃太爱,淑滢一定不负所望。”

瓜尔佳氏得了权力,太子自然也高兴,眉宇透着几分得意。

温皙继续道:“惠妃宫中有流言流传,想必是御下太过宽松。以后就看管着内务府和造办处即可。”

如此虽不如以前,但好歹保住了些许权力,惠妃见好就收,急忙谢恩。这会儿太子的脸色又难看了起来,内务府是太子的地盘,如今被人横插一手,自然不乐意了。

“成妃行事宽严并济,便负责慎行司,好好约束那些不规矩的人!”掌管刑责,这份权力可比惠妃高得多。

温皙又分给了慎嫔、宣嫔些许权力。第二轮的后宫权力瓜分算是高结束,宜荣二妃则被排除在外了,温皙肃容道:“宜妃、荣妃。以后就专心教着自己儿子,别管些不该管的!”

话刚落音,只听外头噗通一声,荣妃已经扑倒在了地上,声音落在众人耳中。分外清晰。三阿哥再也按捺不住,飞快起身,便冲了出去。

“额娘!!”三阿哥急忙搀扶起已经昏厥过去的荣妃,脸上两行泪水,悲痛难耐,“额娘....”

温皙吩咐道:“去把三阿哥拉开。这会儿才跪了一个多时辰呢。”

“皇贵妃开恩!”胤祉立刻哀求道,“剩下的两个时辰,请容许胤祉代替额娘吧!”

温皙起身。缓缓走到正殿门口,看着台阶下哭得跟孩子似的三阿哥,殿外果然热气熏人,荣妃这些年也算养尊处优了,哪里受过这般苦楚?深深地喘一口气。进入肺腑中的都是烘人的热气,“那么。你知道错了吗?”

“儿臣知错!儿臣真的知错了!”三阿哥哭得满脸泪水,泪滴灼热的石板上,立刻便被蒸发尽了。

温皙道:“儿子是母亲的心头肉,所以荣妃为了你甘愿跪晕在这儿!”

“儿臣知道...儿臣错了!”三阿哥垂下头去,双手按在烫人的石板上,身躯抽噎着,“求皇贵妃宽恕!”

“你口口声声知错,谁知是真的知错,还是假的知错?”温皙眉头挑动,“本宫又为何要信你?”

“儿臣有一物献上,只求皇贵妃宽恕!”胤祉摸了摸袖子里的东西,是一早就揣上的,如今真的派上用场了,说着便双手呈上一个牛皮色的新封。

竹儿急忙上前接过,快步回来呈给温皙。

温皙带着几分疑惑,打开了新封,随即便被上头的内容震惊住了,胸口激烈起伏,久久不能平息。

胤祉急忙道:“当日之事,非儿臣一人所为,请皇贵妃明鉴!”如今能分出去一分过错,让别人也一起承担皇贵妃之怒,总比现在要好!

“好!很好!!”温皙咬牙切齿道。

“求皇贵妃宽恕!”胤祉趁机再次求道。

温皙平复了一下心情道:“今日着殿外,没有一个奴才经过,本宫给你们母子留了最后的一点颜面!得了便宜,就要懂得卖乖!”

“是,儿臣谨记!”胤祉急忙道,荣妃这会儿还晕厥着呢。胤祉跪在西面,正好挡住午后的烈日。自然要急着早点救母。

“母子连心,母亲受苦,儿子自然痛不欲生。同样,若是儿女受到伤害,为人母亲必不能容忍伤害自己的孩子的人!荣妃有今日,全拜你这个儿子所赐!以后好好记住了今日,做什么事之前都好好想想,会不会连累到你的母亲!”温皙的话算是给他最后一次的警告。

“是,儿臣谨记!”

“阴谋诡计终究见不得人,若要争,便要光明正大,才能入皇上的眼!”温皙这句话算是提点他,别干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儿,否则早晚有一日康熙容不得他!

胤祉一愣,急忙称是。

烈日照射之下,温皙也热的慌,便语气松了大半,道:“行了,你带荣妃回宫吧。”

温皙霍然的宽宥,倒叫胤祉吃了一惊,急忙扶起昏厥的荣妃,喜极而泣道:“多谢皇贵妃开恩!”

荣妃和三阿哥走了,自然也没必要留嫔妃们在这儿看戏了,便叫她们都散了。立威一惊立了,震慑也震慑过了,权力也削夺了,温皙也累了,该睡个午觉了。

265、宛婧

晌午在床上略眯了一会儿,就被小蜜桃的哭闹声给吵醒了。只得起来,伺候这个小祖宗吃奶,一边吩咐道:“夏日燥热,记得每隔一个时辰就给十七阿哥喂一次水。”光喝奶自然是不够的。

紫檀木婴戏图榻上铺着个象牙垫子,原是南边进献的,三尺见方,是用象牙打磨成薄薄的片编成,耗费无数,只得一双象牙垫,康熙便给了温皙一个。大小温皙只能用来坐着,若给小蜜桃就能用来做床垫了。

喂饱了小蜜桃,便将她放在象牙垫上,顺手拿起四方榻桌上搁着的湘妃竹团扇,有一搭没一搭地给他扇着,温皙现在已经有三个孩子了,而且是三个健健康康的孩子。宫里的女人孕育子嗣的不少,却无一人可以保全所有孩子。荣妃死的儿子最多,惠妃早年也没了一个儿子,成妃差点保不住七阿哥,就连宜妃早年也小产过。

温皙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今日震慑六宫便是给她们一个警告,敢对自己的孩子动手,她绝不会客气!!

“你可要平平安安地长大啊...”温皙的语气拖得长长地,颇有几分哀叹。

“朕的儿子自然会平平安安!”笃定的声音在温皙耳侧响起。

便知是康熙了,温皙起身给他见了个常礼,“皇上怎么没在养心殿午睡吗?”

康熙随手搁下折扇,坐在榻上,瞅着光屁股的儿子趴在象牙垫上,嘴里流着口水睡着,眼睛蓦地带着几分喜色,“又胖了几分。朕原本还担心,夏日里会吃不下东西呢。”又抬头看了看温皙,“朕听说你中午发了一通火,现在倒看不出生过气。”

温皙手里缓缓摇着团扇。上头绣着绿牡丹,颜色喜人,带着缕缕香风,沁人心脾,“既然火都发完了,自然看不出生气。”

康熙抓起儿子白嫩嫩的小手,捏了两下,道:“是胤祉和胤祺的不是,是该罚。”

“哪儿能呢?”温皙语气淡淡的,却带着几分讽笑。“都是皇上的儿子,哪儿轮得到臣妾来罚呢?所以只能罚荣妃和宜妃了,儿子有错。便是当额娘的教导不善。”

康熙沉默了半晌,道:“胤祉以前很纯孝,读书也用功。”

“三阿哥孝顺,臣妾知道。”正是因为知道他孝顺,温皙才要责罚荣妃。否则不足以警醒他!

“朕已下旨叫他闭门思过了,胤祺也是一样。”康熙道。

温皙淡淡哦了一声,康熙的意思是认同她对荣妃、宜妃的惩罚,如此一来后宫嫔妃必然更加忌惮,自然更加不敢招惹承乾宫。对她,对三个孩子。就更安全了些。

“那么...”康熙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带着几分询问:“此事揭过?”

温皙点头,淡淡地道:“自然要揭过了。”本就无凭无据。温皙发作的理由也只是教子不善而已,不揭过还能如何?

康熙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拉了温皙坐在他身侧,拍了拍温皙的手背,道:“朕知道。你不是没有心胸的人。”

温皙道:“臣妾能放开心胸,是因为孩子们都还安好。”她的孩子好好的。总不能叫他们偿命吧!教训一通也就是了,但愿他们都管住自己的手,别再动不该动的手。毕竟这宫里,除了四阿哥,谁人没有生母?都必须忌惮着她!

一想到四阿哥,温皙心中不禁又几分刺痛。三阿哥给的彩舟遗书,内中内容温皙不是没有反复考校,说得有根有据,思来想去,到底...只怕是真的了。

“当初,是我冤枉太子了。”温皙默默道,今日给了瓜尔佳氏宫权,未尝没有补偿的意思。只是今日太子,已非当初那个骄傲可爱的少年了,揪杂了太多的利益,已然物是人非。而她记忆里的那个被生母、养母双双抛弃,又双双争夺的胤禛,也不同往日了。是啊,毕竟谁都不能永远像儿时那样单纯可爱。

“保成本性不坏,就是性子有些骄奢了。”康熙语气沉沉道,对于太子康熙已经不如当初他还年幼时候那般宠溺了。

初一十五是宫外福晋入宫给生母、嫡母请安的日子,四福晋还是照常来了。只是今日比月前神色黯淡了许多,四阿哥的妾侍宋氏有孕了,皇家格外重视子嗣一些,四阿哥也是如此。

温皙只当不知道,跟四福晋闲聊了几句,又嘱咐道:“改日若得闲,叫四阿哥进宫来一趟吧,许久不见了,我正好有些话要跟他说。”

乌拉那拉氏一愣,道:“可是皇上不许爷来给您请安。”

“我又不是叫他来请安的,而是有话要问他。”温皙道,胤禛倒也听话,自从去年罚跪之后就不曾进宫请安了,倒是常常叫他的福晋带些东西进宫。有给玉录玳字帖,给胤禄一些新奇的小东西,给温皙的往往是京中时兴的首饰。温皙则也警告过四福晋之手给四阿哥送些衣物。

“是。”

温皙正想着这会儿排除宫接宛婧的竹儿也差不多该回来了,便道:“夏日炎炎,你早些出宫吧,别顶着暑气回去。”

乌拉那拉氏福身,道:“那儿媳下次带宋妹妹来给您磕头请安?”

“带妾侍进宫,不合规矩云氏传奇。”温皙淡淡道,宋氏虽然救了玉录玳,但是胤禛差点害了当初还在她肚子里的小石榴,温皙对他也没什么感激了。

乌拉那拉氏果然露出些许笑容,道:“额娘说的是。”

宛婧还在守孝中,不能穿艳丽的衣裳,但入宫也不能太寒酸了,便穿了一身月白色青莲缠枝的旗服,梳着寻常的小两把头,头上用白玉扁方,头饰银簪,莲步入内请安道:“宛婧给皇贵妃请安。”

温皙急忙亲手去扶她,笑道:“一年多没见,你倒是生分了!”

宛婧已经是虚岁十二的大姑娘了,愈发亭亭玉立,一身姣净的衣裳,衬得脸蛋白皙细腻,只是人也消瘦了几分,脸蛋少了圆润,下巴也略尖尖起来了,固然是好看多了,只是麟格的死对质心母女打击必然很大吧?虽然有额娘照顾她们母女,不至于受人欺负,只是温皙终究不放心。

“姑姑!”这一声“姑姑”叫得有几分酸涩,宛婧眼睛有些湿润了,“姑姑还好吗?”

“我自然好,就怕你和你额娘不好。”温皙拉着他的手,一起进了碧纱橱香榻上,面对面坐着,“你长高了,也瘦了!”随风话锋一转,调笑道:“不过出落得愈发好看了!”

温皙瞅着,愈发觉得宛婧的眉梢、嘴角有些像她,虽然不是亲姑侄,倒是胜似亲生了。

宛婧顿时破涕为笑道:“姑姑又取笑我了。”

以前怀着身孕,自顾不暇,不得见质心母女,如今生产了,后宫也安分了许多,才敢接她进宫来小住几日。只是宛婧身有热孝,自是不方便走动,不过这个孩子是性子不是跳脱的,别去其他宫惹晦气就是了。

宛婧的眉毛天生纤细,长眉纤纤,是极为好看的柳叶弯眉,不画黛,略有些淡,却十分秀气婉约,衬得眉眼都柔柔的。眼睛偏于杏眼,双眸格外有神,眼梢略略上挑,又几分丹凤的味道,平添了几分妖娆之态,故而顾盼间有几分动人之姿。宛婧的皮肤天生细腻,白如羊脂,琼鼻小巧、樱桃小口,五官也十分精致。原本的鸭蛋形脸,如今也有几分瓜子脸了,比当初在行宫之事,已然是褪去孩子面庞了。

“等你守完三年孝,也不耽搁选秀,倒时候一定给你配个一等一的好人家。”温皙是决计不会委屈了宛婧的,何况宛婧这么好的姑娘,必然要配最好的男儿。

宛婧脸上一抹不自然的红云,急忙垂首,轻声道:“额娘说了,未必要太尊贵的,寻常的便可,只要实心就好。”

麟格一死,他的遗孀、女儿地位自然大不如前,质心也不得不放低了要求。这样的心思,温皙明白,便安慰道:“放心,有姑姑在呢。”自然会为她谋划一个好人家,如今宗室子弟适龄的不少,要选个人品好、不好色的倒是要好好选选了。不过宛婧才十二,有的是时间。就算为了麟格,温皙也不会亏待了她。

温皙安排宛婧去给玉录玳一起住,玉录玳许久不见这个小表姐,自然是想念的很。宛婧大玉录玳三岁,却是高出一个脑袋。玉录玳还是个爱玩的孩子,宛婧却已经和大姑娘差不多了,只站在那,就算什么话也不说,也给人很端秀的感觉。

温皙不得不叮嘱道:“你二表姐尚在热孝,不许拉着她去听戏,不许去其他宫里,也不许去人多的地方。”

“知道啦,额娘!”玉录玳被温皙说得有些不耐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温皙嗤嗤一笑,才九岁,不是小孩子是什么?玉录玳打小被宠溺着长大,即使在宫外的时候也没吃什么苦,自然格外孩子气一些。康熙宠着玉录玳,温皙做不得太严格的母亲,也就养成了她这个傲娇的性子了。

267、情窦初开

夏日炎炎,听竹儿禀报说玉录玳拉着宛婧去了御花园湖畔纳凉了,温皙便嘱咐了叫膳房备好冰碗,瞧着时候,大约该回来了。

“怎么这几天总是去御花园?”温皙不禁喃喃自问,虽说湖畔凉爽,只是到了晌午时候也颇为闷热。这几日每每回来的格外晚一些,且最爱大中午跑出去。

“去瞧瞧。”温皙起了疑惑,便叫小鹿子准备肩舆华盖。

御花园湖畔水榭,玉录玳直溜溜着大眼睛盯着黑白交错的棋局,忍不住指手画脚道:“婧姐姐,那里!那里!吃掉、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