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胤禄搓着手,道:“儿子最近实在忙...额娘您看,要不您先留绿桐伺候一段日子?”

温皙也知道他如今有了差事,更忙着分府,也不催着他一时半会了,“行,让她住个把月吧。”正好趁机给绿桐调理一番,过了头三个月的危险期再说,以她那个没心眼的性子,万一要是被谁给暗害了,温皙后悔都来不及!

“额娘...”胤禄哈巴狗似的又凑近了二步,“儿子觉得绿桐没这方面经验,要不叫她多留在行宫一段日子,舟车劳顿,万一动着胎气就不好了。”

温皙挑眉:“你什么意思?我在行宫最多再住一个月!”时间长了康熙第一个不肯...“到时候回宫,难道要把她一个人留在行宫里不成?!”

胤禄点了点头,拍马屁道:“额娘英明!儿子正有此意!”

啪!!温皙立刻狠狠在臭儿子光洁的脑门上拍了一巴掌,次奥,我儿子怎么是个小渣男?!!

“嗷!!”胤禄立刻疼得跳了起来。温皙这一巴掌拍得狠了,连自己手心都反震地火辣辣地疼,心里暗骂一句:好硬的脑门,以后要踹屁股,软和——

胤禄惨兮兮地严重含泪,揉着自己已经被自己亲额娘拍得发红的脑门子,可怜兮兮地看着温皙,那表情就跟讨吃的似的胤祄一般,卖萌耍可怜...

“额娘——”胤禄鼻子一抽,一副要哭的样子。

PS:

第二更

416、喜当祖母(下)

温皙吹了吹自己发红的手心,又看了看儿子发紫的脑门...老娘我是不是越来越暴力了?

全都是这兔崽子不省心,专爱惹老娘生气,是该好好修理!我特么滴就要求他十八岁以前别给老娘制造出孙子了,这要求难道很难吗?!居然敢阳奉阴违!事发之后居然还跟隐瞒不报?!弄大了人家的肚子,还不想承担一下未来爹的责任?打得轻了!!

“额娘...”胤禄惨兮兮地解释道,“儿子有儿子的考量——”

“你的考量?”温皙挑眉,很不客气地讽刺道:“你的考量就是有了新欢,就想把旧爱甩给老娘!抱着太子给你的那个新欢花天酒地去!”

别以为老娘不知道,前几个月,太子暗中赠送了胤禄美人一位,据说是太子侧福晋李佳氏的同族堂妹,虽是旁支庶出的,一堂三千里,可也沾亲带故,还长得一水漂亮,结果就把这个下半身思考问题的小色狼给迷住了!

温皙这个当额娘的就是这辈子都不给他塞人,估计他也少不了美人享用!

“额娘!”胤禄投射来一束埋怨的神色,“儿子像那种人吗?!”

温皙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儿子那张桃花俊脸,十分肯定地点头道:“非常像!”

胤禄顿时欲哭无泪,“额娘,儿子这不是害怕绿桐重蹈上回的覆辙嘛!”

温皙对自己儿子的话,现在是越来越泛狐疑了,谁晓得这兔崽子那句是真话,那句是假话?真的是为了绿桐好?温皙怀疑的目光在他那张俊生生的脸上逡巡着....一副我很怀疑你的架势。

手里摇着个水墨鱼戏莲叶间的白玉柄团扇,“这话你自己跟她说去!”温皙悠悠道,要是绿桐不愿意在这儿住着。温皙也不会勉强她,毕竟她也不可能再这儿住太久了,把绿桐一个人孤零零留在行宫,到底是叫她养胎,还是想害得她得了相思病啊?这种拆散人的事儿,温皙不想干。臭小子自己惹出来的事儿自己去搞定!

翌日午后。

“主子,皇上御驾朝行宫来,已经在三里开外了!”小鹿子快步进来打千儿,“您要不要出去迎驾?”

温皙身子歪在软榻上,悠悠然道:“不去。”大热的天,还是在放了冰盆的屋里最凉快。

三里的路程,小半个时辰就到了,正好够温皙去美人榻上小睡个午觉。不过,许是美人榻上铺着象牙凉席。里头放的冰盆也分量正好,温皙昨晚又为兔崽子生气生到半宿睡不着,所以沾着枕头便睡得熟了。

朦朦胧胧中,温皙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扎她脸,好似钢针一般,从脸颊扎到额头,从额头扎到下巴,从下巴扎到脖子...扎来扎去。睡梦中的温皙火了,哪儿来的死东西?!扬起胳膊。跟昨儿傍晚扇自己儿子脑门似的扇了出去。

啪!!清脆无比的声响,就很拍在西瓜上似的,还是个长了钢针的西瓜...

“嘎珞!你给朕起来!!!”

咆哮声在她耳边响起,好像是有人拿个喇叭对在她耳朵上喊,那感觉,震得脑袋都要炸开了!

温皙骤然被吼醒了。骨碌爬起来,耳朵里还嗡嗡作响,仿佛塞了一对蜜蜂似的,睁开眼睛,就瞅见康熙放大了的龙脸和...左侧龙脸上红彤彤的手形印记。

温皙茫然回过神来。却还有几分迷糊,一脸无辜地问:“皇上,你的脸怎么了?”

康熙的一双眼睛因愤怒瞪得如铜铃,鼻子都气得要冒烟儿了,他咬牙切齿吼叫道:“你说朕的脸到底怎么了?!!!”

“额...”温皙这才感觉到自己手心有火辣辣的触感,看了看自己发红的手心,犹自不可置信,指着自己鼻子问:“是我打的?”

“哼!”康熙拿鼻孔出气,“朕特意跑来告诉你好消息,你倒好——嘶——”康熙嘴巴咧得太大,好像扯着脸上的伤痕了。

温皙扯了扯嘴角,讪讪笑了笑,“谁叫你拿胡子扎我了?我还在睡着,下意识就出手了..”温皙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会儿还有些疼呢...不过比起康熙的已经开始发肿的龙脸,温皙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康熙指着自己肿起来的半边脸,犹自在火冒三丈:“朕活了半百,还没有谁敢在朕脸上出手!!!”

温皙露出委屈又可怜的模样:“我又不是故意的...”然后她把自己睡得慵懒的脸蛋凑了上去,“要不你也扇我一巴掌?算扯平了?”

看着温皙白皙粉嫩的脸蛋,康熙不由地气消了半数,但是脸上火辣辣的痛觉,叫他这个堂堂九五之尊有些不甘心,于是伸出大手,拧着温皙的一侧脸,使劲一揪——

“啊!”温皙急忙揉着自己生疼的脸颊,靠,太小心眼儿了!急忙从枕头旁取过小镜子来一照,泪眼汪汪道:“红了...”

康熙挑眉道:“疼吗?”

“疼。”温皙泫然欲泣。

康熙康熙温皙可怜的模样,顿时觉得心里舒服极了。(次奥,这什么人啊?!)

康熙闻了闻手指上的香味儿,回忆着方才的触感,滑而不腻,弹性尤佳,便道:“你都四十多岁了,保养得还跟二十岁似的。”

温皙顿时炸毛:“你才四十多岁呢!我才三十九!!”

康熙笑着弹了弹温皙的眉心,戏谑道:“朕怎么是四十多岁呢?朕可都五十有二了!”

温皙一脸闷闷不乐,起身取了两方绢子,分别从冰盆里包了些许冰块碎屑,递给康熙一包,然后一包给自己捂在脸上。凉丝丝的感觉贴在脸颊上,顿时舒服了许多。康熙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还是那么小心眼儿,老娘不就是不小心扇了你一下吗,用得着报复吗?小肚鸡肠!不过,这些话温皙只敢再心里说说,否则康熙只怕要多拧她二下了!

捂了一会儿,果然红印子消了,温皙仔细照了照,又扑了点珍珠粉,便瞧不见了——至于康熙的龙脸,估计今天就那样了,但愿明天能消肿吧。

温皙怕他看着自己已经好了的脸蛋产生嫉妒心里,急忙笑着道:“皇上不是要告诉臣妾好消息吗?”

康熙走到温皙的梳妆台跟前,也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红彤彤的,稍稍消了一点肿,便没好气儿地道:“你要做玛嬷了。”

“这个我早就知道了啊!”温皙眨了眨眼睛,只不过她昨儿才晓得绿桐有孕,康熙是怎么晓得的?

康熙狐疑地转过身:“你是怎么知道的?胤禄房里的侍妾前两日才诊出有了身孕...”

“等等!”温皙忽的站了起来,“谁有了身孕?!”

康熙道:“李佳氏,才刚一个月的身孕。”

温皙顿时眼前犯晕,好啊,兔崽子,老娘一不在,你就又搞大了女人的肚子!欠扁的臭小子!老娘饶不了你!!!

此时身在绿桐房里的胤禄突然脊背发冷,急忙一缩脖子。绿桐亲自奉了茶水过来,“爷,是,房里冰盆放多了,你觉得冷吗?”

胤禄摇头:“不冷。”看了看绿桐尚还平坦的肚子,道:“就这样好了,你自己跟额娘说,要留下来养胎即可。”

绿桐咬了咬嘴唇,低头道:“是,奴才遵命。”

胤禄抓起放在桌上的佛珠,道:“皇阿玛来了,我去请个安,你好好休息。”

绿桐福身,“爷慢走。”

秋梧殿。

康熙看着温皙白里发青的脸,道:“朕怎么瞧着你脸色不大好?”

温皙急忙按下胸中的怒火,道:“皇上还不知道吧,胤禄的庶福晋伊尔佳氏,有了两个半月的身孕!”

康熙顿时喜上眉梢,脸上的不舒服也不顾及了,立刻哈哈笑得开怀:“嘎珞,朕想着怎么也得有一个是孙儿吧!你和朕终于要抱孙儿了!”

温皙顿时想哭,老娘才三十九岁好不好?!就要做奶奶了?老娘分明很嫩脸很年轻有木有?她虽然极尽全力让自己做好当奶奶的准备,但是一下子来俩还真有点接受不了!次奥,全都是那个小兔崽子惹的祸!

说曹操曹操就到,小鹿子在屏风外躬身道:“皇上,贵主子,十六爷来请安了。”

温皙气不爽地道:“叫他进来!”

“慢着!”康熙急忙打断,指了指自己的红肿的半边脸。

“额...”温皙谄媚地笑了笑,“自己儿子,又不是外人。”

康熙浓浓一哼:“要是胤禄问朕怎么伤着的?朕如何回答?!”

温皙嘿嘿笑道:“您老人家就说是自己不小心,撞门框上了!”

“亏你想得出来!!”康熙龙目一瞪,不悦道:“朕不是胤祄,走路还会撞着自己!朕都五十二岁了!”

五十二岁,温皙暗暗撇嘴,都这把年纪了,心胸宽阔点不成吗?人家都是岁数越大,心境越平和,你是岁数越大脾气越大!特么滴,你不是更年期到了吧?温皙心中暗暗腹诽。

“那叫他明间候着。”温皙忙去梳妆台跟前,重新梳好了午睡小休时候弄得有些蓬松的头发,虽然见自己儿子,衣裳无需刻意换装,头发总不能乱糟糟的吧?梳理了一番,随意簪上二只点翠簪子便去明间了。(未完待续。。)

ps:第三更完

417、李佳氏小产(上)

“儿子给额娘请安!”胤禄顶着光溜溜脑门上还没消去的红印子,麻利地打千儿请安。

胤禄今儿穿的是常服,石青色龙纹褂子,腰间悬着玉佩等物,已经将瓜皮帽除了下来,搁置在剔红莲花缠枝的帽架上,光溜溜的脑门子上巴掌的痕迹还未曾消尽。他想必是看殿中无外人才除帽凉快凉快吧。

“额娘,皇阿玛呢?”胤禄上前二步问道。

温皙往次间一撇道:“在里头午睡呢。”康熙好面子不肯出来,温皙只好找这样的借口来说了。

“额...”胤禄嘴角抽了抽,“可是额娘,现在已经未时三刻了!”

温皙眉毛一扬,“你又意见?有意见,自己进去跟他说!”

胤禄忙摇拨浪鼓似的摇头,“儿子绝对没有意见!”说着眼角的余光朝次间瞥了一眼,透过那山水浮雕的琉璃屏风,依稀可见有明黄色的衣袍,可见是有人站在哪儿听着呢!

温皙瞧着自己儿子畏畏缩缩的样子,便有气,“你房中的侍妾李佳氏有孕了,怎么昨儿不告诉我?!”还是康熙来了,温皙才晓得的!

胤禄急忙讪笑:“儿子不是想着,皇阿玛打算来,还是让皇阿玛把好消息跟您老人家分享比较好。”

温皙眼角抽搐,兔崽子,嘴巴倒是甜!!还好消息呢,差点没把我老人家的心肝给颤出来!于是,扬起巴掌,便要狠狠教训这个兔崽子!

胤禄挨了一次拍。这回眼明脚快,刺溜便推开了,急忙辩解道:“额娘,这回真的只是个意外!”

意外?意外你姥姥个腿儿!!再信你。老娘就是白痴!!温皙记得,那个李佳氏好像才十四岁,周岁算才十三!就算没人害她,这一胎也不见得能生下来!温皙早就把早生孩子的害处跟他说了。这兔崽子就是不听话!次奥,真是揍得轻了!

胤禄见自己额娘阴测测地靠近来,忙不迭地后退,心中哀嚎不已,这回真的是意外啊,额娘您为什么不信儿子呢?(温皙:当然不信,原因参考狼来了。)

温皙三寸高的花盆底儿突然朝他身上踹了去——

“皇阿玛,救命啊——”胤禄扭头便往次间里冲。

康熙便在次间屏风后头,看儿子冲进来。立刻侧过脸去。不让自己的那边脸出现在小辈儿的视线中。十分不悦地道:“嚷嚷什么呢?”

胤禄急忙打了千儿,可怜兮兮道:“儿子给皇阿玛请安!”

“嗯,既请了安。就回...你的脑门子怎么了?!”康熙眼睛的余光瞥见了胤禄脑门上红红的肿肿的印记,不由微微一惊。

胤禄看到身后已经跟着进来的自家亲娘。急忙谄媚着脸道:“是儿子不小心撞在门框上,撞伤的!”

温皙脸上顿生尴尬,康熙的眼神也怪怪的,这个理由方才温皙也想出来过...

康熙挥了挥手道:“闲着没事儿干,就早些回去!跟老四好好学着户部的差事,别总是厮混在内帷!”

胤禄忙正了脸色:“儿子谨记皇阿玛教诲!”心中却忍不住吐糟:那您老人家这不算厮混内帷吗?面色乖觉懂事,起了身,道:“那儿子告退了,皇阿玛请继续午睡——”

康熙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急忙打发了儿子。

胤禄刚一走,康熙立刻不悦地训斥道:“都是跟你学坏了的,撒谎脸都不红!!”

温皙顿时深觉冤枉!为毛什么好处都是跟你学的,什么坏处都是跟老娘学的?!

康熙四十四年七月底,温皙在康熙的催促下,只得叫人准备依仗,择日回宫了。在行宫住了一个多月,绿桐渐渐发福,期间胤禄也只来过两回,瞧了她两回,每次都只是来一二个时辰就匆匆走了。好在绿桐身子骨强健,没什么大问题,胎像也稳固下来。

“你真的不跟我回去吧?”温皙第三遍问道。

绿桐手抚着自己尚还不显怀的小腹,福身道:“是,奴才想留在行宫养胎。”

温皙实在不知道,胤禄那小兔崽子到底是怎么说服绿桐的,只是她如此坚决,温皙也没法子,留了几个经验丰富的嬷嬷照顾她,便回宫去了。

温皙本想再住几日,等到八月再回宫,只是京中刚刚分府的胤禄府邸,侍妾李佳氏小产了,温皙不晓得是意外,还是有人谋算,故而决定提前回去,查个究竟!当初温皙也是都警告过瓜尔佳氏和富察氏,争风吃醋可以,但是谁敢谋算皇孙,她绝不放过!但愿她俩没动不该动的歪脑筋吧!

温皙刚刚回宫,正打算召瓜尔佳氏和富察氏入宫问问究竟,胤禄的这两个一正一侧两位福晋便带着那位李佳格格来请安了。

这个李佳氏,温皙不曾见过,只见她跟在嫡福晋、侧福晋之后,被两个侍女搀扶着,脸蛋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走路都不稳当,而且喘得十分厉害,叫人看了有几分不忍。她小产在不过三日吧,怎么眼巴巴非跟着来了?温皙不禁皱了眉头。

请了安之后,瓜尔佳宜兰面色露出几分哀婉之色,道:“额娘,李佳妹妹着实可怜!”

富察毓秀急忙接口道:“可是李佳妹妹下车太不小心了...”

温皙有所耳闻,据说是李佳氏分府之后,特求了嫡福晋瓜尔佳氏,可以出府探望生病的阿玛,去的时候好好的,就在回来的时候,马车回到了十六阿哥府仪门,踩板凳下车的时候,踩滑了脚,就硬生生给摔下来了。

瓜尔佳宜兰闻之,眼睛睨了富察氏一眼,尖锐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置疑:“是吗?!”说着她朝温皙又福身一礼,道:“额娘,今儿是李佳妹妹特求了媳妇,带她进宫来,她有冤屈要禀告额娘!”

富察毓秀顿时皱了眉头:“福晋,那日是众目睽睽之下,李佳妹妹自己踩滑了脚踏,身边伺候的人护持不利所致!”

瓜尔佳宜兰道:“的确是踩滑了脚踏,只是那脚踏本就宽厚,李佳妹妹还是穿着平底儿鞋,怎么就那么容易踩滑了?!”说着她端庄了神色对温皙道:“额娘!是有人蓄意要谋害李佳格格腹中的皇孙!!”

一语出,温皙的眸子微微一凝,目光在富察氏和李佳氏脸上逡巡,李佳氏憔悴无比自是不必说,富察氏却急忙摇头,面色诚恳。

瓜尔佳宜兰侧身,柔声道:“李佳妹妹,你把当日之事再跟额娘说一遍!”

李佳氏身量纤细小巧,由侍女搀扶着走上前二步,她便噗通一声跪下,随即泪水盈盈哭诉道:“皇贵妃娘娘,是有人谋害婢妾的孩子!谋害您的亲孙儿啊!!”

瓜尔佳宜兰唇角勾起一抹笑容,随即正色道:“此人何其歹毒?简直死不足惜!”

李佳氏擦着泪水道:“婢妾那一日得福晋允准,可以回娘家探视,傍晚时分便回了阿哥府,下车的时候,婢妾从来都是极为小心,只是那一日的脚踏不知被抹了什么东西,脚踩上去便突然打滑了!虽然伺候婢妾的侍女十分伶俐,用身子垫在婢妾身下,但从高处摔下,孩子...第二天还是没有保住!”说着,李佳氏哽咽无比,两行清泪流下,可怜楚楚。

瓜尔佳宜兰上前道:“额娘,媳妇之后着人查了李妹妹的鞋子和那脚踏,李妹妹穿的是雕琢了细密雷云纹的软木鞋底,最是防滑,只是那脚踏——”瓜尔佳宜兰轻轻瞥了一眼脸色有些发白的富察氏,道:“脚踏上不知被谁人抹了一层滑石粉!”

温皙怎么听着都像是被谁给设计好的陷阱,便随着她的话问道:“哦?那你说到底是谁?”

瓜尔佳宜兰郑重道:“回额娘的话,自分府之后,府中车马杂物媳妇都交给了富察侧福晋管理!”

富察毓秀顿时脸色惨白,急忙跪下叩首道:“额娘!毓秀绝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瓜尔佳宜兰冷笑道:“我还什么都没有说呢,怎么富察侧福晋要不打自招了?!”今儿来了承乾宫,瓜尔佳宜兰也不似平日那般亲热地叫富察氏为妹妹了,而是按着身份称呼她“富察侧福晋”。

“我...”富察毓秀顿时有口难辩,只能磕头道:“额娘,您是知道毓秀的!您难道相信毓秀是心狠手辣之人吗?!毓秀入门第二日,你便说过,您什么都能宽容,唯独不会轻纵了谋害皇孙之人,毓秀一直谨记在心,绝不敢犯!”

不得不说比起宜兰说出的那些所谓的“证据”,温皙更相信毓秀这番话,便道:“就算毓秀掌管车马,也不能说是是她做的。”

见皇贵妃相信自己,富察毓秀便稍稍放心了些许。

“额娘!”瓜尔佳宜兰有些不肯,却只能道:“额娘...说的是,只是到底富察妹妹嫌疑最大,媳妇觉得不如暂时禁足在后院佛堂,等媳妇查清事情原委,自可还富察妹妹一个公道!”

温皙顿时皱了眉头,的确,宜兰这番话温皙也无法反驳,总不能不对毓秀做任何处置吧?

富察毓秀急忙膝行至温皙跟前,磕头道:“额娘,毓秀是冤枉的!毓秀可以指天发誓,绝对没有害李佳妹妹的孩子!若有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418、李佳氏小产(下)

温皙眸子微微一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这可真真是毒誓了!古人笃信神佛,轻易不会发誓,更遑论这样的毒誓了。

瓜尔佳宜兰微微一皱眉头,看了看跪在地上就只知道嘤嘤哭泣的李佳氏,道:“本福晋也不相信富察妹妹是心狠手辣之人,只是...李佳妹妹可怜,总要给她一个说法。否则我身为正室,有过不罚,如何管理偌大的一个阿哥府事宜呢?”

富察毓秀不知如何辩驳,只能含泪望着高坐上位的皇贵妃。

温皙也很头疼,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事儿都凑来上演是怎么回事?胤禄那臭小子真会惹事儿!要是他不随随便便搞大了女人的肚子,老娘需要这么头疼吗?!宜兰说得自然合情合理,不过温皙觉得此事只怕另有猫腻!

正头疼着,罪魁祸首来了——

“主子,十六爷来请安了!”小鹿子快步进来禀报道。

温皙微微一松,道:“快叫他进来!”赶紧叫臭小子把他的妻妾带走,省得拿她当轴心!

胤禄似乎是刚刚下朝过来,还穿着一身阿哥朝服,龙行虎步带着几分急促,忙撂下马蹄袖打千儿:“儿子给额娘请安!”

温皙端身坐在宝座上,道:“我一点都不安!”哭的哭,卖可怜的卖可怜,耍威风的耍威风,老娘的承乾宫都成了的戏台子了!可叫一个热闹。

胤禄尴尬地神色浮现在脸上,不过他见惯了自己亲额娘如此,便很快恢复素日里人模狗样的神态了。凝眉瞪了跪在地上还在哭的李佳氏一眼:“身子不好就好好养着,别跑来吵着额娘!”

李佳氏顿时戛然而止,乖乖不敢哭了。

温皙眉毛一缩,早知道恐吓有效她早就喝斥李佳氏两声儿了。李佳氏虽然不哭了。但依旧眼中含泪,楚楚可怜地望着胤禄,哀切地喊道:“爷~~~”这一声“爷”,叫得温皙浑身起了鸡皮疙瘩!那叫一个一咏三叹。跟唱戏似的!

胤禄眉梢也泛起一阵厌恶,看向他的嫡福晋瓜尔佳氏道:“有什么事,你自己若是拿不定主意,和毓秀一起商量着办就是了!额娘身子还没好利索,来这里叨扰做什么?!”

宜兰看了一眼跪在皇贵妃膝下的富察氏,顿时怒色滑过,什么叫和她商量着办?她堂堂嫡福晋,阿哥府事宜本就该由她做主!她的脸色随含同情之色,哀婉道:“李佳妹妹说有冤情。要面见额娘。事关爷的子嗣。妾身不敢随便办了。”

胤禄面有不耐烦之色:“不就是不小心摔倒了吗?爷已经查清了,是个底下奴才不小心,已经下令杖杀了。以后不许拿这事儿来烦着额娘!”

温皙心头微微一颤,杖杀了?在皇家。主子处死个奴才,的确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叫温皙有些心惊的是胤禄的态度,仿佛不是杖杀了一条人命,而不过是吃饭喝水那样没什么大不了的小事,如此轻描淡写的语气!

瓜尔佳宜兰有些不甘心,却也只得福身道:“是,妾身听爷的。”

温皙嘴角抽了抽,老娘方才说不会是毓秀所为,你怎么没说要听我的?!难道是她对儿媳妇太好了,她们才闲着没事就给她唱一出?!

“爷!”李佳氏突然高呼一声,跪趴着膝行到胤禄跟前,抓着胤禄金黄色绣着团龙的衣袍,“爷,妾身小产,并非意外,是有人蓄意陷害啊!”

胤禄皱着眉头,愈发不耐烦:“爷说了,是意外!!”他狠狠咬重了“意外”二字!

富察氏忙抹去了眼角的泪珠,盈盈道:“多谢爷和额娘,都相信毓秀。”说着,看向瓜尔佳宜兰的神色,就颇生了几分挑衅。

瓜尔佳宜兰一时不忿,便柔声道:“爷,既然李佳妹妹有话要说,便让她说出来吧。”

富察氏扬眉道:“福晋,爷都说了是意外了,莫非福晋有不同的看法?!”

瓜尔佳宜兰一时气结,冷声道:“妹妹既觉得是意外,又何必不叫李佳妹妹说话呢?既然是意外,听听她说也无妨!”

胤禄俯视着跪在他脚下的女人,含了几分怒色。李佳氏身子微微一颤,立刻松了手,低声道:“回爷和福晋的话,妾身下车摔倒,的确是个意外。”

“妹妹!”瓜尔佳宜兰急忙快步上前,“你方才在府中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李佳氏含泪望着胤禄,道:“爷,是妾身自己不小心摔倒了,只是那一跤婢妾的侍女冒死相护,婢妾只是稍稍动了些胎气而已!并无大碍!婢妾摔倒是意外,只是小产绝非意外啊!”

瓜尔佳宜兰顿时泛起不详的预感。

李佳氏泪流滚滚,以控诉的目光看向瓜尔佳宜兰:“是第二日清晨,福晋派人送来了一碗滋补的参汤,婢妾喝了之后,就见红不止,然后、然后——”李佳氏掩面哭泣,声音断断续续才说出了她最想说的话:“然后婢妾的孩子就没有了!!”

瓜尔佳宜兰骤然惊恐地退后二步,急忙用颤抖的手指着李佳氏:“你胡说八道!”

李佳氏无比可怜地捧着自己的胸口,厉声控诉道:“福晋素来贤惠,所以当日婢妾半点没有怀疑就喝下了那晚参汤,没想到片刻之后就发作了!婢妾不知道福晋在那参汤里放了什么东西,生生打落了婢妾腹中的孩儿!”

富察毓秀眼中的惊讶之色未曾消尽,唇角便生了几分冷笑,随即那冷笑化作无比同情的哀切,看着瓜尔佳宜兰道:“福晋是爷的嫡妻正室,就算李佳妹妹有幸能先诞下爷的长子,也不足以动摇福晋的地位呀!福晋又何苦做这种事情呢?”

温皙瞧着形势如唱戏似的大逆转,看得她都有些眼花缭乱了。只不过...她原本还怀疑是宜兰伙同了李佳氏要嫁祸富察氏,如今看来,是她小觑了小小的一个侍妾了!!

瓜尔佳宜兰急忙跪了下来:“爷、额娘,我绝对没有做这种事情!”

李佳氏却突然爬着跪在瓜尔佳宜兰面前,连连磕头:“婢妾知道,婢妾得宠,叫福晋不快了!都是婢妾不好,都是婢妾的错!但是婢妾的孩子是爷的亲生骨肉啊!福晋为什么要害爷的孩子呢?!”

“我、我,我没有!!”瓜尔佳宜兰忍不住吼叫道,“我没有害你的孩子!那参汤好好的,怎么会喝了小产了?!”

李佳氏哭得梨花带雨:“福晋,婢妾纵然有幸,将来或许能生下一位阿哥,但您才是嫡福晋,婢妾不过是个侍妾,如何能动摇您的地位呢?!长子虽好,却也无法与嫡子相较啊!福晋还年轻,身强体健,一定会有生养的!又何须忌惮婢妾的孩子呢!!”

“够了!!”胤禄突然发出一声暴喝,吓得三个妻妾齐齐不敢说话了。

胤禄如鹰隼般的目光落在李佳氏身上,“福晋送你的参汤,用的是爷赏赐给福晋的山参,你的意思是爷害了你?!”

瓜尔佳宜兰微微一愕,急忙无比感动、感激地凝眸看着胤禄,破涕为笑道:“多谢爷相信宜兰。”

李佳氏顿时慌了神,“怎么会?”她急忙摇头,又急忙道:“山参就算是爷给福晋的,谁知道福晋之后会不会动什么手脚?!”

“放肆!”胤禄凝眉怒斥,“无凭无据,福晋也是你可以随便攀诬的?!”

“婢妾——”李佳氏一时间哑口无言。

胤禄看想瓜尔佳宜兰,道:“这种事以后在府里解决了便是,不许再拿这种乱七八糟的事儿来烦扰额娘!”

瓜尔佳宜兰急忙点头:“是!李佳妹妹是小产糊涂了,妾身不会把她的话放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