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iong口有莫名的沉闷,仿佛被压了一块巨石,简直喘不过气来。温皙想要开口唤人,却张不开口,发不出声音,仿佛被沉溺在水中,极尽全力挣扎也无用!

“主子娘娘,该起了!”竹儿立与幔帐之外,轻轻唤了一声。见没有反应,便扬起声道:“主子娘娘,今儿是千叟要,再晚就来不及了!”说着,竹儿要要牙上前一步掀开幔帐,却见温皙额头上已经是大汗淋漓,汗水如豆曾额头洒落,已经将枕头都濡湿了。

“主子娘娘这是怎么了?!”竹儿急忙惊慌地冲了上来,“奴才这就去传太医!”

“不..不用!”温皙突然一把抓住竹儿的手腕,气喘吁吁道:“我没事。”此刻她周身已然被汗水浸湿,被窝里也是湿漉漉的,潮腻难受得紧。

今早那仿佛鬼压chuáng一般的感觉,比往常更严重,温皙虽不晓得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下意识地便运转灵气抵御,也幸而她已经是金丹大圆满的境界,才好不容易驱逐了那样怪异的感觉。温皙深深地喘了两口气,等过了千叟宴,叫胤祄去问问静一,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虽然境界未必亚于静一,但是修仙之事上,还是个菜鸟。

“去弄些温水来,给我擦擦身子。”温皙急切地吩咐道,“快些!再晚就来不及了!”温皙的声音因为脱水而有些干哑,趁着竹儿退下去叫人取水的时间,温皙急忙饮了些空间里的灵泉水,果然好多了。

沐浴梳妆打扮,本就十分费时费事,紧赶慢赶总算没没耽误了千叟宴。十几号宫女伺候,穿上皇后朝服,面容亦是要精心装扮,务必高华艳丽。

太极殿中,场面浩大,从太极殿一直到御花园,皆张灯结彩,比过年还要喜庆三分!

康熙执着温皙的手,帝后入主位,接受嫔妃、皇子皇孙、宗室朝贺,三呼万岁,响彻殿宇云霄。

“朕御极天下六十载,自古从未有!诛鳌拜、平三藩、定台湾、亲征葛尔丹、剿灭策妄阿拉布坦!未尝一败!”康熙的豪情油然而声。

这时候,胤禄跪在皇子之中,按照长幼排列,并不在最显眼之处,只是如今底下人都低头恭恭敬敬跪着,他却突然直起身跪奏道:“皇阿玛乃千古第一明君!”

恰到好处的阿谀奉承也是一件极为讨好人的事情,何况是如此高的评价。胤禄一个“千古第一明君”,恰恰拍在了康熙马屁上。立时,殿中皇子宗室皆叩首,“皇阿玛(皇上)乃千古第一明君!”

温皙的嘴角略略勾起,一看就晓得,这是早就排演出来的,否则怎么可能这么齐刷刷的?

康熙扬声道一句平身,豪情中带着几分疲惫:“六十年啊,整整一个甲子!凡为帝王,能有今日,天下太平、海晏河清,朕也知足了!”

一个“知足”,叫底下所有人浮想联翩,做了六十年皇帝已经觉得“知足”了,这里头的深意已经值得揣摩了!一时间,殿中鸦雀无声。

康熙兴致满满道:“李德全!”

“奴才在!”李德全忙躬身上前听命。

康熙扬声道:“谕礼部,着手操办朕退位事宜,及新皇登基大典!就照着六十年前朕登基大典操办!”

“请皇阿玛三思!”最先开口的是诚亲王胤祉,他是皇长子,又监管礼部,他最先开口自然是最合宜的,胤祉上前跪奏道:“皇阿玛身强体健,如日中天!请皇阿玛三思!”

胤祉一打头,其余皇子自然随之再度下跪:“请皇阿玛三思!”

康熙笑道:“朕已然深思熟虑过了!”说着,康熙看看了温皙,“朕退位之后便与皇后住进畅春园,颐养天年,不再过问朝政!”

皇子们自然一个个忧心如焚,康熙只说要退位,却没说新皇是谁,自然了谁也不敢上去问,只能一个个如热锅上的蚂蚁,你看我我看你,巴不得有人跳出来问。只是混过了太子两废两立,他们没一个是蠢的!其中大部分人的目光是看向皇后所出的嫡子元亲王胤禄。因为康熙刚刚说了,只和皇后一起住进畅春园颐养天年!如无意外,新皇肯定是皇后的儿子!

胤祉如今自诩为皇长子,自然颇有不甘心,只是想到了胤褆和胤礽之争,便只能暗淡下来。何况她额娘荣妃还在一侧妃嫔席位上坐着呢!

雍亲王胤禛低头闷在哪里,牙齿几乎要咬地咯咯作响,康熙的确没有明说皇位会传给谁,但是只要有脑子的人都能猜到!若是与弟弟相争,他自诩还有一争之力,再不济老十三已经渐渐掌握了丰台大营,等到皇阿玛驾崩,大不了发动宫变即可!可偏偏是让位!他敢夺嫡,但绝不敢谋反!夺嫡失败顶多是一个圈禁,谋反失败就只有一个“死”字!何况是谋皇阿玛的反,他就更是半点信心也无了!

恒亲王胤祺眼观鼻鼻观心,前段日子我放了年羹尧一码,将来新皇登基肯定会念我这个好...

淳郡王胤祐自然是高兴的,他的福晋宛婧可是皇后的亲侄女!

被割了爵位的八爷和九贝子颇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幸好不是老四,否则肯定死无全尸,这几年他们安分,将来说不准还能混个像样的爵位呢。

前面几位心里想得各不相同,但是脸上的面sè却是无甚差别,只都lu出惊讶之sè。唯一表里如一的当属胖墩墩的敦郡王了,胤俄这厮笑得跟弥勒佛似的,正盘算着新皇登基以后,我怎么也得混个亲王当当呀,好歹我是皇额娘的养子是不?

十二阿哥、十三阿哥低眉顺眼,各自不lu声sè。十四阿哥在后头铁青着脸,比素日里的贴面四爷都要寒上二分,他口中低低咒骂着:“没用的秃驴...”只不过声音极小,正常人自然是听不到的。可惜皇子堆里有一个不正常的修仙人员——皇十八子哲郡王胤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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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祄原是高兴,耳朵却突然捕捉道十四哥奇怪叫骂,秃驴?如无意外是骂某个和尚嗯,爷是道士,跟爷没关系!只不过额娘好像说了,千叟宴之后就要给爷赐婚了胤祄顿时内牛满面高兴不起来了。

十八阿哥如今是皇子中唯一未婚人员了,生于康熙四十年八月初八,到康熙六十年,算起来已经虚岁二十一了!这个时代可是属于大龄未婚青年,同样也是个钻石王老五!这可是皇后娘娘嫡子,皇上小儿子,才二十一岁就已经封为郡王了,本朝还从未有过婚前就封郡王例子!这位可是头一个!

皇子们恨也罢、忧也罢,不甘心也罢,只要康熙打定了主意,便任何人也没有转圜余地!

阿哥们心中百转千回,康熙嫔妃们心中何尝不是惊涛骇浪,只不过混到嫔位以上都是涵养过人之辈,脸上都没露出太过神色。

康熙看了看身边依旧风华妖娆妻子,又看了看那些反而苍老许多嫔妃,道:“朕退位之后,嫔妃年五十以上者,每年可以去各家王府住一半时日!”

嫔妃们立刻露出惊喜交加复杂神色,六妃都是年逾五十了,荣妃虽然遗憾自己儿子没有大位之望了,但是临了了还能去儿子王府住着,含饴弄孙也算晚年有个安慰了!

宜妃心情也是差不多,唯一遗憾就是自己小儿子还只是个贝子,康熙可是说了是“各家王府”,她就只能去胤祺府上住半年了,又想着若是皇登基说不准能封胤禟一个郡王之位呢!心里也是有了盼头。

成妃现喜滋滋,想着她孙子也该娶福晋了。正要去操持一下这一生谋划和战队,总算没白忙活!

慎妃虽无所出,但是十五阿哥是她养大,将来自然是要奉养她,陈氏不过才是个贵人,就算够了五十岁也不能去宫外住着。只可惜十五阿哥才是个贝勒。得求求皇后娘娘,起码要混个郡王当当才成。

定妃如今算是老来安慰了,心情跟慎妃差不多,得是郡王才能搬出去啊

而嫔位众人,有儿子密嫔被封宫了,剩下都是只生了公主,没那个份儿!看着旁人老了能去儿子府上住着,都颇为艳羡。

而嫔妃之中,惠妃如老僧入定。她是安然一个了,大阿哥已经被圈禁多年,她自然是没机会出宫了,对她而言,当妃子还是当太妃都没什么区别了!

温皙亦明白康熙目,搬进畅春园,后宫自然要留给皇。只是太上皇还莫非还要把这些太妃们都撵去寿康宫住着吗?如此大头都去了,剩下嫔、贵人随便塞巴塞巴就是了。虽说康熙尚且健。小妾们搬出去有些不合宜,但是现谁不盼着能含饴弄孙?所以齐齐不说话了。

康熙端起酒杯。道:“这一辈朕与皇后共饮!”

温皙含笑举杯,和他轻轻碰了一下,康熙既然当众说出退位话,那么这事儿就是板上钉钉了!

“皇后可还记得与朕是多少年夫妻了?”康熙缓缓问道。

温皙杯中酒随着她手一颤而荡漾起一圈涟漪,“自然记得,已经十二载了。”温皙是康熙四十八年封后。至今已经有十二年了。

康熙却摇头,“是整整四十载了!”

温皙微微一愕,四十载,四十年前正是她入宫为贵妃哪一年!难道从哪个时候康熙便视她为妻子了吗?

康熙目光缱绻:“为这四十载伉俪之情,满饮次杯!”

温皙脸上微微一红。轻轻嗯了一声,有一个皇帝丈夫,能做到这些,她也再无遗憾了!

就这她以为一切圆满时刻,酒触及她嫣红唇,冰凉触感,馥郁酒香,那样醉人。骤然——胸口如被利刃赐中了一般!又是那样感觉,只是疼难以遏制!

哐啷!金樽跌落地,泼洒了一地馥郁酒香。

“嘎珞!”康熙惊呼声温皙耳畔响起,只是她意识已经模糊,手狠狠揪着剧痛得仿佛要裂开了胸口,软倒了康熙怀中。

“皇额娘!”温皙三子二女亦不顾规矩,齐齐冲了上来,年纪小福儿眼中噙着泪水:“皇额娘这是怎么了?”

温皙痛得睁不开眼睛、张不开嘴,随即眼前一黑,便陷入了无黑暗中。

养心殿。

康熙抱着不省人事皇后,径直去了近养心殿。此刻太医院太医全部聚集于此,刚刚开办千叟宴不得不夭折,皇后突然晕厥,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慌中,尤其是太医们。

太医院稽首高太医正把着脉,却是冷汗涔涔,再三确认之后,方才战战兢兢地道:“启禀皇上,酒中无毒,皇后娘娘脉象平和,也并无不妥!”

“混账!”康熙勃然大怒,便爆了粗口,“若无不妥,皇后如何会晕厥不醒?!”

高成连忙磕头,“奴才不敢胡言乱语,太医们均可验证!皇上应该也能看到皇后娘娘面色红润,脉象也十分沉稳!绝非有恙之人该有症状啊!”

“放肆!”康熙怒不可遏,“你意思是说皇后装晕吗?!”方才那一刻,温皙绞痛得面色惨白,绝不是装出来!何况此刻,温皙手还保持着揪着自己胸口姿势,断断是假不了!

高成满脸冷汗:“奴才不敢!奴才意思是说皇后娘娘既然凤体无恙,那么是否有可能是有人巫蛊镇魇所致?”高成也不是猜测,如今谁都诊不出问题,若是找不到借口,便是太医无能,若是皇后娘娘薨了,他们也全都要陪葬!何况,皇后情况确怪异得很!

康熙微微一震,忽想到昨夜温皙也曾说过,她胸口闷闷当时他并未意,难道果然是有人巫蛊镇魇吗?!

这时候嫔妃末尾懿嫔突然站出来,跪下道:“皇上,嫔妾要告发密嫔王氏镇魇皇后娘娘!”

康熙骤然冷峻了眉头:“你有何证据?!”

懿嫔自然是因为永和宫有自己眼线才只是如今永和宫封宫,任何人不得外出,不许传递消息,她若是说了便是违背了皇后当初懿旨!略一沉思,懿嫔急忙道:“皇上不妨想想,大宴当时所有嫔妃皇子皇孙都,唯独密嫔不场,而皇后娘娘就是那个时候发作!密嫔又因皇后娘娘封宫之事耿耿于怀,所以嫔妾怀疑是密嫔镇魇了皇后娘娘!”

懿嫔与密嫔敌对多年,自然不愿意放过置对手于死地机会,她急忙磕头,言辞凿凿道:“还请皇上下旨大搜永和宫,必能搜出不干净东西来!”

懿嫔永和宫眼线回报,密嫔可是整日都扎小人,扎了好几个月了。只是月前,她曾经向皇后告发过,皇后却一笑置之,完全不当一回事。要是那时候就惩治了密嫔,今日也不会受到镇魇所害了。这样也好,皇后是死是活跟她没关系,只要密嫔死定了就好!想到此,懿嫔暗暗得意起来,她不信,王氏这个贱人这回还能活命不成?!你就算有儿子又如何?还不如我这个只有女儿呢!心中得意着,瞧瞧扫了一眼阿哥们,十四阿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永和宫。

为举办千叟宴,去年年底后宫又重粉饰过一遍,只是这里却是例外,永和宫中一片萧索,殿前花圃因无人打理而枯萎了一大片,宫殿红漆也有些剥落了,殿门敞开,内中空旷无人。角落不显眼处有几个赌钱太监,看到有人闯进来,不但不阻拦,反而怕事得都躲了起来。

只有密嫔王氏一人,她披头散发,容颜又苍老了许多,连发间也布满了银丝,手中拿着一个布偶一阵一阵狠狠地扎着,嘴里狠狠念着:“去死!去死!!钮祜禄氏,你去死!”

奉了康熙手谕,带着太监前来搜宫李德全大摇大摆闯了进来,便看到这人赃并获一幕!

密嫔顿时一晃,扎人偶针一歪便扎自己左手手背上,她疼得“哎呦”叫了出来,血珠子立刻沁了出来,人偶也随之坠落地上。

李德全弯身将来人偶捡了起来,正看到写着“丁未、甲辰、辛卯、戊子”八个字,李德全暗暗一推敲,丁未年,便是康熙六年,甲辰是三月,辛卯是五日,戊子便是戊时与子时之间,这不正是皇后娘娘生辰八字吗?!

李德全密嫔恐慌无比眼神中奖布偶收了起来,道:“得了,也不必大搜了。”随即笑着对密嫔道:“密嫔娘娘,请吧!咱养心殿去!”

“不!”密嫔被人赃并获自然是大惊失措,“我不去!我不去!”

李德全面露狞笑之色:“这可由不得您了!”随即转脸吩咐道:“把密嫔娘娘请去养心殿复命!”

李德全身后跟着太监立刻毫不客气地左右架住密嫔,密嫔养尊处优已久,如何能与身强体健太监想比,立刻被拎小鸡似给架出了永和宫。

473

“十八弟呢?”养心殿中静候着的胤禄突然皱了皱眉头,到了晚上成年皇子不得留宿宫中,这是惯例,旁人都走了是理所应当,但是皇后的几个儿女却都留下来shi疾了,偏偏从一开始老十四一早出了宫便罢了,十八弟竟然也没了影,或者说根本没从太极殿跟过来。

胤礼低声道:“似乎还在太极殿,方才小格子来知会过了,说十八弟要在那儿查东西。”

胤禄看着帝王龙榻上昏睡如僵死一般的额娘,心中也是愈发不安,额娘的身体如何他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怎么会无缘无故就晕厥了?太医言是镇魇所害...受到温皙对他年幼时候灌输的理念,胤禄原本对镇魇心存怀疑,如今看样子,除了镇魇巫蛊便没有其他合理的解释了。

康熙嫌弃嫔妃在此处碍眼,便只留了温皙协理六宫的助手成妃和告发了王氏的懿嫔在此,其余便是温皙的儿女了,除此再无旁人。

太极殿中之余下一盏宫灯,偌大的宫殿一片寂寥,只有胤祄一个人蹲在那儿,仿佛在守着什么。

胤祄的心腹太监小格子守候在太极殿外,不许外人靠近。

夜深子时,胤祄困倦无比地打了个哈欠,心道:怎么还没有苏醒...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通天鎏金九龙巨柱下那看似空无一物之处。盯着盯着,上下眼皮便开始打架...,一眨一眨,终于合上了之后再不睁开,鼻孔见也发出微弱的呼噜声。

温皙幽幽转醒的时候,发觉四周已经光线十分暗淡了,只有一盏朱红sè的微弱灯盏。而她正躺在地上,竟然也不觉得凉,连忙爬起来的时候忽然觉得身体轻飘飘如一片云朵,仿佛没有丝毫重量。

“胤祄?”温皙立刻发现了坐在一旁台阶上,拖着下巴已经睡着了的小儿子,不禁上前道:“怎么在这里睡着了!也不怕着凉!”

“呼噜,呼噜——”回应温皙的却是胤祄的鼻鼾声,在这个空寂的大殿显得格外清晰。

“快起来!要睡赶紧出宫回府!”温皙伸手便去拍他的脑袋,但是却好像什么都没有拍到似的,手便那样穿过了胤祄的脑袋。

温皙顿时大惊后退一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是透明的了...

这时候,殿外的冷风吹进了,温皙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寒冷,而胤祄打了个冷战,立刻便醒了过来,mimi糊糊睁开眼睛看到立与自己一丈外的额娘,急忙站起来道:“额娘,您可算苏醒了!阿嚏——”胤祄急忙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果然是招了风寒了。

温皙看着自己的透明轻薄的“身体”,口中喃喃:“我、我这是...”

胤祄拿出随身携带的藏蓝sè潞绸帕子擦了擦鼻涕,道:“额娘,你别慌,只是hun体出窍而已!因为额娘已经是金丹期了,所以即使出窍也跟儿子当初hun魄离体不同,是有意识的,而不是像儿子当初浑浑噩噩。”浑浑噩噩到都不晓得回到身体里,被师傅用**香、镇hun铃给唤了回来。

温皙顿时明白了,急忙扫了一眼整个大殿:“那我的身体呢?!”

“吸溜——”胤祄把鼻涕吸回鼻孔中,道:“皇阿玛见额娘突然心口绞痛晕倒,已经把您的身体抱去养心殿了!”

温皙一听,二话不说,便往养心殿飞。

“额娘,我还没说话呢!您现在去了也没...额——”胤祄见自己额娘飞出去的速度,一眨眼便飞出大殿,只好急忙提着宫灯追了出去。

胤祄在后头追,温皙在前头飞,因为没有了身体的拘束,自然身体轻盈无比,温皙知道自己是灵hun状态,所以也不拘束什么障碍了,直接从小格子身上穿过去。

“主子爷,您慢点!小心台阶!”小格子恍然不觉,已经也一个灵hun从他身上传过去。

胤祄大叫着:“别走!”便蹭蹭蹭下了台阶。

小格子木然站立在哪儿,疑huo道:“主子爷,奴才一直都在外头守着,没走呀!”

胤祄跺了跺脚,气道:“我不是说呢!”

小格子急忙四下瞧了瞧,不是说我?难道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吗?顿时小格子觉得后颈有些发凉。

胤祄提着的宫灯已经被风吹得熄灭了,索xing仍在一边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跟爷去养心殿!”

小格子有些发懵,刚才还说“别走”,怎么这会有是要赶紧去养心殿了。小格子自然不敢质疑自家主子爷,只好闷头快步跟在主子后头。

去养心殿的路本就不太远,何况温皙身轻如燕,自然一眨眼功夫便到了。她可以看到里头满寝殿的人,但是里头的人却对她恍若未见。

康熙坐在chuáng头,正执着她的手,眸中凝噎,口中喃喃唤着:“嘎珞,嘎珞,快些醒来,你不是还要与朕一同去畅春园颐养天年吗?”

温皙心中也微微的酸涩,而躺在chuáng上的她的身体的眼角也随着她的情绪而渗出泪珠来。灵hun和是紧密相连的,哪怕她不在身体里,身体依然能够感知她的情绪,做出相应的反应。

“嘎珞!你听得到朕说话对不对?!”康熙眼中有难以抑制的惊喜之sè。

温皙见状,急忙上前,记得当初静一招回胤祄的hun魄,就是那样hun魄一进入身体,胤祄便苏醒过来。温皙便爬上chuáng,对着身体躺了下去。

过了数息,温皙觉得感觉上没有什么不同,感觉不到被窝的热度和柔软,也感觉不到康熙握着她的手温度,顿时泛起不好的预感。急忙爬起来,却发现自己还是灵hun状态,那个身体则仿佛木偶一般还躺在哪儿,一动也不动。

温皙顿时有些泄气,hun魄归体明明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怎么换了她就出了茬子了?

康熙自然看不到温皙,却依旧在一声声唤着她的名字,试图将沉睡的妻子唤醒。

这时候李德全押着大哭大叫的密嫔走了进来,打千儿道:“皇上,奴才去永和宫的时候,密嫔小主正在用针扎这个东西!”说着,他将袖中写了皇后生辰八字的布偶双手呈了上来。

丁未、甲辰、辛卯、戊子,以朱红sè写就的八个字,皇后的生辰八字,康熙自然不可能不晓得。

勃然间,康熙横眉怒于形sè,双眸迸射出凛凛杀意,一言未出,密嫔便已经吓得瑟瑟发抖,半句话也说不出,胤禄和胤礼双双惊愕,四目相对之下眼中的恨sè亦不亚于他们的皇阿玛!

懿嫔趁机道:“皇上!人赃并获,如此可见,果真是王氏镇魇皇后娘娘!还请皇上诛杀王氏,介时皇后娘娘必然会醒来!”

密嫔已然吓得瘫软在地,听到懿嫔说“诛杀”二字时,立刻浑身抖动如筛糠,急忙歪歪斜斜爬到康熙脚下,涕泗滂沱抓着康熙的袍角苦苦哀求:“皇上饶命,嫔妾是一时糊涂!”

康熙此刻面sè尽然是冷寒之sè,王氏如此举动只叫康熙觉得愈发厌恶,何况王氏既求饶,便是等于亲口承认是她镇魇皇后,康熙如何能饶恕她!对于王氏凄惨的哀求声,康熙丝毫不为所动,反而冷冷叫她一脚踢开:“敢镇魇朕的爱妻,你真是好胆sè!”康熙的语气中带着寒彻骨髓的冷意。

康熙随即冷声道:“赐王氏鸩酒、白绫、匕首,朕特赐全尸,准其三选一!”语气简洁而毫不掩饰杀意。

密嫔匍匐在地,拼命地摇头,“皇上!求您看在十四阿哥的份儿上——”

“别跟朕提那个孽子!”原本康熙对十四阿哥印象不算太坏,但是胤祯既是密嫔所出,如何能不受到康熙的迁怒!何况次子觊觎皇位,康熙不过一直隐忍不发罢了!

懿嫔面上终于lu出胜利的笑容,斗了一辈子,到底是你要先死了,谁也怪不得,要怪只能怪你自己找死!

温皙看着这幅场景,也很是狐疑,又瞄了二眼那个布偶娃娃,她现在也不敢肯定她身体的异常与这个巫蛊娃娃是否真的有关了...以密嫔对她的恨意,做出这样的事情并不奇怪。之前懿嫔也曾经si底下来告发过王氏巫蛊,温皙没当一回事。若是扎几个布偶便能叫敌人死掉,那么整个后宫的人便不需要玩心计了!只是现在温皙hun魄离体,且不说她也有些怀疑巫蛊镇魇之事是否真的有效,何况她如今是hun体,旁人看不到她也听不到她说话。

温皙走到两个儿子跟前,招了招手,果然他们俩也看不到温皙的hun体。胤礼却突然缩了缩脖子,低声对胤禄道:“十六哥,你有没有觉得冷森森的?”

胤禄目光已经在冷视着嚎哭不止,叫人厌烦的王氏,皱眉道:“别胡说!养心殿何来冷森?”

“哦。”胤礼低低应了一声,又往温皙的躲在瞄了几眼,随即lu出十分疑huo的神sè。

胤礼的吐纳经练习到第三重,所以具备一些特殊的感知,但也仅仅只是微妙的感知而已,所以感觉好像有yin物存在。而胤禄就是懵然不觉了。

474

“儿子给皇阿玛请安!”胤祄此事才气喘吁吁,姗姗来迟,是在是额娘飞地太快了。

康熙不悦地怪责道:“你去哪儿了?!”康熙口谕是只留了他和温皙的几个儿女、媳妇留下来侍疾,福儿子时前就被送回承乾宫偏殿休息了,偏生胤祄不晓得哪儿去了!

“这...”胤祄一时也不好回答,只好道:“儿子方才守在太极殿了。”

康熙正要训斥,偏偏这个时候密嫔挣脱了太监的束缚,呯一声砸碎了斟酒的青花瓷酒杯,抓住那匕首挥舞在身前,疯癫似的大叫道:“别过来!谁都别过来!”

只是此地乃是养心殿,最不缺乏的就是伸手高超的大内侍卫。康熙一个眼神,李德全立刻便唤了值守侍卫入内,十几个俱是二等以上的御前侍卫,腰带宝刀鱼贯入内,将王氏团团围住。

懿嫔方才见王氏挥舞匕首,早就吓得躲在了康熙身后,如今见大内侍卫进来,立刻得意地从康熙身后走了出来,颐指气使道:“王氏意图行刺皇上!还不快拿下!若敢反抗,就地处决!”

康熙听了懿嫔的话,随即不悦地皱了眉头。素来发号施令的,都是位尊者。侍卫们只是入内,却不敢随意行动,便是都在等着康熙下旨。好歹王氏是嫔主,还是恂郡王十四阿哥的生母,若无皇帝旨意,他们岂敢先动手?

只可惜,康熙已然来不及怪责懿嫔了。因为密嫔在听到“处决”二字之事,骤然恨意汹涌,如失去了理智的野兽,手中钻着的匕首骤然被她掷了出去,目标自然是侍卫封锁圈子外。最近的懿嫔了。

王氏不过区区一纤弱女子,原没有多大的力气,只是困兽之斗,搏命一般发出来的力道也是十分大的,何况懿嫔距她不过区区一丈远。

匕首自然是造办处御制,虽然小巧。却极为锋利,且有放血的凹槽,为的就是一刀刺下去必然毙命,不必来第二下。

王氏拼命一般的爆发,竟然极准无比地命中了懿嫔的胸口位置。

一泼血花涌了出来,鲜红而刺目,懿嫔犹自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胸前,三寸匕首已经完全没入其中,有剧烈的疼痛和汩汩涌出来的鲜血。都告诉她,那尖锐的匕首已经刺入了她的心脏。

我不想死...这是懿嫔佟佳氏临死前的想法,只是命中胸口,自然回天乏术,她挥舞着手臂,挣扎了二下,眼中便渐渐失去了光彩,身躯软倒在地。只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依旧死不瞑目。

“哈哈哈哈!”王氏突然爆出的癫狂大笑声。格外刺耳,她指着地上懿嫔的尸体得意道:“还是你先死了!你先死了!哈哈哈哈!!!”

李德全急忙走到康熙近前,躬身小心翼翼地道:“皇上,密嫔小主疯了。”

康熙厌恶地挥了挥手道:“先把她押去冷宫!容后再处置!”

“嗻!”李德全忙打了个千儿,看了看地上的懿嫔,请示道:“那么。懿嫔小主....”

康熙虽然也厌恶懿嫔,但到底是佟佳氏出来的嫔妃,血缘上是他的表妹,更要顾忌一下宜兴比的颜面,便道:“对外称护驾而死。追封懿妃,命成妃、慎妃操办懿妃丧仪,一切从简!”

又康熙的旨意,自然照章办就是了。很快懿妃的遗体便被抬了出去,疯癫大笑不止的密嫔也被押入冷宫。

温皙虽然是魂魄状态,却看得清清楚楚。王氏和佟佳氏,斗了一辈子,没想到最终却都没能落得好下场,一个是一刀刺中心脏,当场毙命,另一个打入冷宫,生不如死。

只是密嫔的狂笑依旧刺耳,胤禄上前二步道:“皇阿玛,密嫔镇魇皇额娘,难道就只是打入冷宫就算了吗?”至于密嫔杀死懿妃的过错,胤禄根本不以为意。

康熙眉宇有些疲惫,道:“朕会叫她慢慢死在冷宫里。”

胤禄听到了满意的答案,立刻躬身道:“是,儿子明白了!”看了看还躺在龙床上,纹丝不动的额娘,胤禄又道:“不如皇阿玛先歇息一下,儿子们会轮流侍疾。”说完这句话,他才想到此处是养心殿的正寝殿,又急忙请示道:“是否将皇额娘挪回承乾宫去?”

康熙摆了摆手,目光留恋地看着温皙的容颜,叹息道:“不必了,朕去暖阁歇歇,过二个时辰就天亮了。”

这可不和规制,照例帝王歇在暖阁倒也没什么,只是暖阁是平日小憩的地方,正寝通常是晚上睡觉的地方。皇帝若要睡暖阁倒也没什么,只是还从没有皇帝把正寝殿腾出来给别人,自己去睡暖阁的。但是此刻,却没有有多置喙半句。

送走了康熙,胤礼才低声道:“十六哥,方才你靠得近,若出手,应该来得及阻拦吧?”

胤禄嘴角的笑容冷冷的,“能来得及又如何?”他与懿嫔又无半点交情,凭什么去救她?说着,看了看跪在前头的十八弟,十八弟比他更来得及,也一样没有出手。

胤祄这会子揉了揉自己的膝盖爬了起来,皇阿玛都不救,他才不出手呢!懿妃是自己凑上去找死,怪得了谁?胤祄看了看坐在床榻上托腮一脸苦闷的额娘,又看了看自己两个哥哥。

“我为什么回不了魂了?!”被方才地事儿给弄懵了,温皙这才想到最关键的事情!

胤祄斜眼看了看两位哥哥,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微微摇了摇头。随即转身,对两位哥哥道:“刚才我在殿外好像听见说,是密嫔娘娘镇魇了皇额娘?那镇魇的布偶娃娃在哪里?”皇额娘的症状,的确是巫蛊之术所害,若要解开,必然要从镇魇之物上着手。

胤禄道:“在李德全手上拿着。”说着他侧身吩咐小川子道:“去问李公公讨来,就说十八弟要看。”

通常巫蛊娃娃搜出来,都是要焚烧了的。还好小川子去的及时,李德全才刚伺候康熙睡下,娃娃就没来得及烧掉。从正寝殿到暖阁不过一刻钟功夫,便取了来。

胤祄疑惑地看着这个不过是宫中颇为劣等的绸缎草草缝制出来的娃娃,软软的,里头应该是塞了棉花。上面写着皇额娘的生辰八字,布偶娃娃的身上则插满了银针。

温皙也好奇地飘了过来,道:“就是这个东西害得我魂魄离体的?”

胤祄摇头:“不是!”

“不是什么?”胤禄见十八弟自言自语,不禁追问了一句。

小川子急忙躬身道:“十八爷,这的的确确是密嫔娘娘用来诅咒皇后娘娘的巫蛊人偶!”

胤祄忙扯了扯嘴角道:“我的意思是说,害了皇额娘的,不是这个东西!”

胤禄、胤礼四目相对,都露出惊讶之色。

胤祄指着那个布偶道:“这不过是个寻常的布偶,顶多只能用来泄愤。根本无法伤害到皇额娘!十六哥、十七哥,你们应该知道,额娘的修为在我之上!就算被巫蛊所害,那么施法之人所受到的反噬必然也不轻!而密嫔娘娘却好好的,不见受伤,由此可见,密嫔应该不曾镇魇到皇额娘!”

胤礼顿时急了,“那么到底是谁害了皇额娘?!”

胤祄将布偶上的银针如数罢了下来。好奇地揉着,随口道:“不知道...”揉了二下。眉宇间生出几分疑惑来,最后把这布偶塞进了自己袖子中,对随从的小格子道:“竹筒给我!”

小格子忙从怀中取了一细细的一节竹筒,胤祄手持着竹筒,撩袍子坐在地上,将竹筒中的六枚铜钱如数倒了出来。倒在了手心中,嘴里念叨:“坤六断?”然后又把铜钱放回竹筒,摇晃了二下,占卜第二回,“乾三连?!”胤祄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胤禄看得愈发疑惑。胤礼博读杂书,突然惊呼道:“十八弟,你在算命?!”

胤祄皱着眉头,瞪了自己哥哥一眼,什么算命?!这是六爻算术!不搭理眼中满是惊异之色的十七哥,胤祄又连续补了四次,凑足六次之后,才喃喃道:“六三五,西南方....”

温皙也好奇得紧,凑到胤祄跟前蹲下来问:“算出来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