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观竹楼,静一掐指一算。不禁皱了眉头,他竟然算不到温皙现在的情形如何了...仿佛阻隔了一道巨大的壁障,阻碍了他的卜算。

又接连掐算了几次,结果一样,都是被莫名的东西给阻隔住了,静一深深皱着眉头:“难道他的魂体已经突破了?”嘴里这么说,但是随即便否决了,绝无可能!魂体不是**,虽然同为金丹期修为,**到了巅峰,只要有足够的灵药灵物便可尝试冲关,但是魂体的精进却是一个缓慢的、水滴石穿的过程,就算潜心修炼,没有十年八年也不可能成功。

算不了温皙的,静一便转而去算温皙的几个儿女,算到她徒弟胤祄身上的时候,静一眉宇间有讶然之色:“居然...红鸾星动了?”

七日后,哲郡王府张灯结彩,吹锣打鼓,好不热闹!胤祄由着奴才伺候他穿上大红色的喜服,脸上却一丝笑容也挤不出来。

小格子打了个千儿道:“爷,姜格格和曹格格来给您请安了!”

哲郡王府,仅有的两个侍妾,还是康熙数年前赐下的,姜氏和曹氏,都是汉军旗出身,尤其曹氏还是江宁织造曹家的女儿,额附曹颙的同族堂妹。

姜氏高挑艳丽,曹氏娇柔媚人,都是风姿无限的美人,只可惜入府多年一直过着守活寡的日子,哲郡王连碰都没有碰她们一下,今日是嫡福晋入门的日子,只怕她们以后的日子会更难过!

姜氏与曹氏皆福身,含了各自妖娆的笑容道:“婢妾恭喜爷大婚之喜!”

胤祄在哪儿皮笑肉不笑地哼哼了二声,他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喜事,何况马上要娶进门的福晋,他还不晓得长什么样子呢!

不过胤祄现在心疼的是自己的处男之身要告结束了,静一可是跟他说过,他是纯阳之身,故而修炼速度比别人快许多,只要坚持下去,修成元婴也不在话下,前提是在那之前别破了处男之身。不过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娶妻不是纳妾,妾侍随便扔一边,好吃好喝供着就成了,要是娶了妻子也不碰一下,只怕旁人要怀疑他那方面的能力了!

见了美人,胤祄也会心痒痒,不过和元婴修为的千年寿命相比,他还是生生忍住了,何况跟着师傅修习的功法都是清心寡欲的,自然只要远着点美人,便不会心猿意马了。

其实,胤祄也晓得,拖延到现在才成婚,也算极晚了。只是皇阿玛也好,两位哥哥也好,都把那个小索绰罗氏夸得天花乱坠,天上有底下无似的!旁人越是狠夸一个人,胤祄就越是抱有怀疑!何况,在他的认知里,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他额娘更好的女人了!所以这个小索绰罗氏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

只是十六哥私底下跟他说,皇阿玛年氏已高,索绰罗氏名门大族,在朝中颇有几分影响力,他要是娶了索绰罗氏,自然大有裨益。为了自己哥哥,胤祄只要咬一咬牙齿,狠下心,结束自己的处男生涯。

小格子急忙来报说:“爷,福晋的轿子已经到了大门口了,您快点去吧!”

胤祄满不情愿地被司仪嬷嬷们引领者,去门口接新娘,哆!哆!哆!!三箭射在轿门上,穿着一身大红喜服盖着红盖头的福晋便被嬷嬷从轿子中搀扶了出来。

婚事虽然准备得有些急,但是该有的主要礼数自然不会缺了,场面也自然不小!哲郡王府数百桌的流水宴席从内院一直摆到仪门,好不热闹!掌勺的都是挪用了宫里的御厨,司仪的也是宫里挑选出来的经验丰富的嬷嬷,需要走几步路,怎么走路都有规矩,胤祄只觉得自己跟个牵线木偶似的,好不容易走完了整个流程。

疲乏之余,胤祄不禁暗暗佩服他这位不知道长什么样的福晋,这么多规矩下来,还能一丝不乱,果然不愧是大家族的教养,皇阿玛赞她端庄贤惠,看样子的确属实。胤祄想着,既然福晋贤惠,就算长得不貌美,他也可以勉强接受了...

礼数完成,福晋自然要回房呆着,胤祄这个新郎官还要去酒宴上,被兄弟们轮流灌个遍。

虽然胤祄酒量超群,一个轮番下来,也胃中翻江倒海,趴在花坛上狠狠吐了一通,饮了一大碗醒酒汤,才摇摇晃晃进了洞房。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人生四大喜,委实难得。胤祄迷迷糊糊掀开福晋的盖头,看到底下那张花容月貌,顿时酒醒了大半。

没人不想娶个漂亮媳妇,胤祄纯属少年对未知婚姻的莫名抵触,等到成了婚了,看到媳妇超乎自己想象,顿时便忍不住乐了。

“爷——”索绰罗氏柔柔地唤了一声,带着几分怯生生的。

胤祄顿时被这一个字叫得心都软了、化了!啪嗒一声,袖子里掉出一本书来,那正是方才饮酒时候,十六哥偷偷塞给他的房中书。书掉出来,正好展开了其中合欢十八式的第九式:鸳鸯合和....顿时,胤祄闹了个大红脸。

房门外,还有二个哥哥在偷窥。

胤礼道:“十六哥,那本书真的成吗?”

胤禄手指一戳,戳破了窗户纸,将一截烧着的香小心翼翼塞了进去,露出几分奸笑,道:“合欢十八式若是不够,这个合欢香就绰绰有余了!”

没过多久,里头果然传出了少儿不宜的嗯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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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柳梢,房中依稀还有淡薄如春雾袅娜,枕畔婚妻子索绰罗氏酣睡中发出均匀呼吸,红罗香帐,珠帘玲珑,少妇枕着藕臂,脸上带着羞涩而幸福红晕。

胤祄午夜苏醒,脸有些涨红,偷偷瞧了瞧小妻子,有点怀念刚才翻云覆雨随即暗暗啐了一口,跳下床去,将几近燃烧完毕合欢香和踩灭了。以他如今修为,竟然中招了!稍微一想就晓得,肯定是十六哥干,十七哥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婉转馥郁,沁入鼻孔,依约是**体香,胤祄嗅了嗅自己身上味道,顿时又有些心猿意马,想着回到温暖被窝里,再好好睡一觉,却忽然感觉到熟悉气息靠近了。胤祄只得急忙披上外衣,偷偷从窗户翻了出去。

哲郡王府后花园,夜半睡莲都合上花瓣静静地沉睡者,只有蝉吟虫唱月光下无比清晰,静谧夜晚,与喧嚣白日,形成鲜明对比。高逾二丈百年丹桂树,枝叶葳蕤,树下有一青色道袍男子,月光朦胧之下,温润如玉。

“师傅?”胤祄脚下穿着大红色双龙戏珠缕云靴,脚下踩着松软草皮,穿过繁密花枝,抄近路走到丹桂树跟前。

静一深深吸一口气,仿佛空气里都浸润了美酒味道,傍晚太嘈杂,所以选这个时候来,静一缓缓露出一个微笑:“没打扰你洞房花烛吧?”

胤祄顿时脸红了大半,急忙摇头道:“没、没有!福晋睡得很熟!”

“哦。”静一眼中带着戏谑笑意和几分不易察觉温柔,随即换了温润语气道:“人生世,能有一番姻缘不易,好好珍惜吧!”

胤祄点头,轻轻嗯了一声。语气轻,但心中却是十分重。

静一从宽大流云纹袖口中取出一只玉色巴掌大荷包,上头有玄妙花纹,却非绣制而成,仿佛是镌刻上头,又仿佛是浑然天成一般。“我这个做师傅,没什么旁东西能拿出手,这个芥子袋你带身上,装东西也方便。”

芥子袋!这是胤祄羡慕已久东西,触手又柔软丝滑质感,看似如丝绸一般,但是其坚韧程度非刀斧可破,水火不侵袭,内中容量也十分可观!胤祄急忙从腰间取下随身佩戴青龙匕。匕首尖指尖轻轻一刺,便有嫣红血珠子沁出来,滴了玉色芥子袋上,旋即那一滴血便以肉眼可见速度被吸收了,芥子袋上也染了一层红意,胤祄忙用精神力一看,内中尚且空空如也,他便将青龙匕回鞘。心念一动,便将皇阿玛钦赐匕首给放了进去。

“对了。你额娘还好吧?”静一静默许久,才问出了心中想问话,毕竟一直算不出她到底如何了,静一终究有些不放心。

“师傅你放心吧,额娘没事!”想到额娘叫自己保守关于仙境一切秘密,胤祄也只能如此含糊地回答静一。

静一顿了顿。道:“她魂体现何处?”

胤祄眉头微微一缩,沉了了数息,方才道:“额娘一个很安全,灵气很充裕地方,等修为精进一步便会回魂。”

“灵气很充裕地方?”静一思绪所存不多福地一一略过。却一一否定了,如今灵气充裕地方,分明师尊当年所留下来洞府!这世间,已经少有灵气充裕之地了,莫非这世界上还有他不晓得福地洞天?静一看着自己徒弟不欲言明样子,他也不好太深问了。

毕竟温皙现是康熙皇帝妻子,他确不好太过追问了,忙解释道:“我只是算不到她是否安好,有些担心罢了!”

胤祄收起芥子袋,道:“师傅,我之也运用六爻算术也出了些问题”譬如算不准巫蛊之术施法之人精确所,已经限制那人到底是何人,以及暗中相助人是何人!想到此,胤祄看自己师傅目光不由含了几分审视意味。

静一面上有温润笑容,如长辈般慈爱:“六爻算术并非万能,世间本就有不可测算之事。若是算不出,便不要太纠结于此。”

胤祄亦露出几分看不清意味笑容,缓缓道:“师傅说是!”他回头看了看主院方向,道:“师傅,夜深露重,我改日再去药王观找您。”说着,略一弯身,便要告辞。

静一忙唤住胤祄,追问:“你额娘,还安好吗?”

胤祄扬起一个笑脸,月光下露出洁白如贝牙齿:“师傅不是说,若是算不出,便不要太纠结吗?”

静一顿时哑然,讪讪笑了笑,道:“你说是。”

胤祄复一弯身,道:“我先回去了,福晋若是醒来发现我不,一定会到处乱找。”说完,胤祄身轻如燕,便跳跃着从花丛间穿越而过。

月光透过参差桂叶,有细微光点落静一微风中起伏道袍上,恍如点点星光摇曳,长长叹息伴着深夜露华,有湿润意味。

后半夜,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极细微雨丝绵绵不绝,天地一色朦胧如许。天明时分,方才渐渐停了,世界仿佛被洗涮过一般,空气虽然有些泥土味道,但难掩清气息。

十八福晋索绰罗氏亲手将郡王红珊瑚朝珠戴丈夫脖子上,从陪嫁侍女手上平稳地接过普洱,双手呈给胤祄。

胤祄这会儿突然觉得娇妻侧,也是一件美事,接了茶,漱了口。今日是婚头一天,照例婚夫妻需要给婆婆敬茶,可惜温皙尚早昏迷,是喝不到后这杯茶了,只是入宫请安规矩是不能免了。

梳洗罢,小夫妻一同用过早膳,便乘坐宽敞暖脚悠悠入宫去了。入宫路,胤祄去过多次了,面色自是悠然。索绰罗氏却有些紧张,一双嫩如葱白纤纤玉手紧紧攥着衣袖,心脏也砰砰乱跳。

胤祄耳力惊人,便执着福晋手,微笑如春风:“放心,皇阿玛虽然威严,但不会随便发怒,平日里是很慈祥!两位嫂嫂也是极好说话人,你放心就是了!”

索绰罗氏轻轻嗯了一声,道:“天家威重,妾身自然有些惶恐,让爷见笑了。”

胤祄笑得两靥生了一双浅浅酒窝,浑然有几分温润感觉,加之胤祄本就颀长俊朗,星眸剑眉,又如此亲和,叫索绰罗氏生了一脸娇红羞态。

承乾宫,如今温皙已经被挪了回来,毕竟长久居于养心殿,也会招来太多闲话。如今此伺候是温皙两个媳妇,瓜尔佳宜兰和钮祜禄宛姵。伺候病人工作也很简单,不过是一日三餐喂服汤药,衣洗漱罢了。

“弟弟给两位嫂嫂请安了!”胤祄笑脸拱手行了礼。

索绰罗氏也忙福身,“云陌见过两位嫂嫂!”

宜兰长袖善舞,急忙含了亲切笑容上前亲手扶了索绰罗氏:“弟妹真真天仙一般美人儿!真叫嫂子我自惭形秽!”说着看了看侧后放床榻上昏睡婆婆,微微哀叹道:“早听说弟妹是额娘一早点头答允,若是皇额娘能亲眼看到弟妹和十八弟成婚,一定也很高兴!”

索绰罗氏虽然不晓得皇后昏迷不醒缘由,却也晓得,皇后晕厥之后,紧接着懿妃佟佳氏薨了,然后密嫔王氏被打入冷宫,翌日恂郡王被割除王爵并圈禁,内宫阴私她自然不敢乱问,只依依柔声道:“皇额娘福泽深厚,一定会醒来!”

宛姵正躬身床畔,手里拿着以温水浸泡过云缎帕子温皙脸上轻轻擦拭了三回,方才将湿帕子随手交给一旁竹儿。宛姵踩着花盆底儿鞋,缓缓走来,眼下有沉沉乌青,颦眉见略生哀愁:“可惜姑姑看不到十八弟妹了。”

索绰罗氏细心将面前貌美贵妇话听进了耳朵里,福身道:“云陌见过十七嫂嫂!”一句“姑姑”,昭示了宛姵身份,乃是襄郡王福晋,而加能言善语是元亲王福晋,都是皇后娘娘媳妇。

宛姵略弯身还礼,简洁地道:“弟妹好。”

瓜尔佳宜兰道:“昨夜整晚都是十七弟妹服侍额娘,这会儿想必精神不济一些,不如十七弟妹早早出宫歇息去吧,这里交给我便是了!”

宛姵回头看了看床榻上依旧昏睡姑姑,眉宇疲惫,多是叹息之色,道:“有劳十六嫂了。”

宛姵与胤祄夫妻道了辞,便离了承乾宫。

瓜尔佳宜兰十分周到地道:“这里说话,若是吵着皇额娘安睡就不好了,不若我们去偏殿吧。”

偏殿是胤祄年幼之时曾经住过地方,时隔多年,这里并没有太大变化,正堂敞亮,外有玉兰树枝叶扶苏,薰一炉子沉水香,幽幽不绝。

瓜尔佳宜兰熟稔地与弟妹聊天,“这里原本还是十八弟年幼时候住处呢!那时候十八弟还小,只有这么高——”说着,宜兰用手比划了一个到自己腰下高度,看着胤祄又几分戏谑之色:“没想到,才几年十八弟就这般高大俊朗了!”

胤祄报赧,告饶道:“十六嫂就别打趣弟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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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尔佳宜兰呵呵笑了,又絮絮叨叨和蔼可亲地与弟妹说了许多体己的话,中途上了二回碧螺春,谈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方才问道:“十八弟和十八弟妹,去养心殿请过安了吗?”

胤祄忙回答道:“李公公说这几日皇阿玛身体乏力,起得晚,弟弟便想着晚一些再过去。”

瓜尔佳氏看了看雕花五福案几上的自鸣钟,便和声提醒道:“皇阿玛又作仲翁想必心情好,会早起一些,弟弟和弟妹还是早些过去,若是叫皇阿玛等着就不好了!”

索绰罗氏忙露出几分紧张之色,“嫂嫂说的是!”

小夫妻俩辞别了长嫂,便徒步往养心殿而去,承乾宫距离养心殿不算远,只是索绰罗氏心中紧张,额头上也薄薄地出了一层汗。

一路走得快,只是到底来得早了些,李德全引领着十八爷和十八福晋去了养心殿偏殿奉茶静候,又等了小半个时辰,李德全方才叫徒弟小唐来请人过去。

养心殿中,空无外人,康熙偶尔发出的咳嗽声都格外清晰,隐隐有回音。

“儿子给皇阿玛请安!”胤祄如常跪拜行礼。

“媳妇给皇阿玛请安!”索绰罗氏深深叩首,手心不禁又生了一层冷汗,就在前不久皇上下旨幽禁了密嫔母子,想到此索绰罗氏不由深深敬畏。

“起来吧。”康熙语气一如寻常人家的老父,语气和蔼,面色慈祥中带着哀愁,声音徐缓而苍老,显得有些无力。

自从温皙昏睡,康熙难得露出几分笑容来:“你也算成家立业了。从明儿起,先去你十六哥的吏部学着点。”

一想到政务,胤祄便有些头疼,却不得不听命:“是,儿臣一定好好跟十六哥学。”十六哥打小就疼他,想必到时候他偷懒。也会帮忙打掩护的吧?胤祄暗暗想着。

“你皇额娘今儿好些了吗?”胤祄先去过承乾宫,康熙自然洞悉宫中一切举动,是以胤祄虽然没提及此事,他也如此问了。

胤祄似乎对此见怪不怪了,如实道:“皇额娘气色还好,昨晚是十七嫂服侍,这会儿是十六嫂在伺候着。”

康熙长长地叹息着,眉宇间愈发沉痛,似是在自言自语:“赶明叫宝华殿的喇嘛作法祈福吧。”

康熙精神有些不济。稍稍嘱咐了二句,就叫小夫妻退下了。走出养心殿,半晌大气不敢出的索绰罗氏方才深深呼了一口气,顿时感觉外头的空气都格外清爽。

胤祄笑着道:“我就跟你说了,皇阿玛很慈祥!”

“是。”索绰罗氏只得如此说,只是皇阿玛对自家爷的确很慈祥,如此索绰罗氏也微微放心了几分,想到皇上对皇后的爱重。索绰罗氏忽的对自己这位婆婆十分好奇起来,便道:“爷。妾身想去承乾宫伺候额娘。”

胤祄含笑道:“也好,十六嫂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妻子对自己的额娘孝顺,胤祄自然高兴。

承乾宫中,正殿照例并不熏香,而是采摘了新鲜的鲜花供着。

“弟妹怎么没有出宫去?”瓜尔佳宜兰见新妇索绰罗氏来了,不禁微微惊讶。只是想着自家爷的嘱咐,瓜尔佳氏面上依旧十分亲切和蔼,因为她深刻晓得索绰罗氏家世勋贵,对爷成功承袭大位有不小的裨益。

索绰罗氏福身见了礼,道:“云陌想留下来伺候额娘。”

瓜尔佳氏顺手替温皙掖好了被角儿。拉着索绰罗氏到一旁低声道:“弟妹有孝心自然是好,只是你和十八弟新婚燕尔,该多多相处才是!”想到自己的夫君宠爱侧室更胜于她这个嫡妻,瓜尔佳氏就忍不住多提点一下这个性子有些过分单纯的弟妹。

索绰罗云陌脸上微微泛红道:“嫂嫂放心,爷...对我很好。”说着,不禁羞涩地垂下头去。

那个女子不是爱慕这自己的夫君?瓜尔佳看着弟妹,仿佛就在看当初新婚的自己,自家爷当时何尝不是对她很好?只是世易时移,这样的好,也渐渐稀薄下去,若非有儿女依靠,宜兰简直不知道日子该怎么过下去。同情这个弟妹,便忍不住多说几句本不该说的话:“弟妹,你现在还太年轻!十八弟虽然不是好色之人,但府中也有两个侍妾,其中那个曹氏还是固伦额驸的堂妹!你该小心才是!”

“曹格格?”自家爷有两个侍妾,索绰罗云陌自然晓得,只是出嫁以前她便清楚这两个侍妾都不得宠,便没有太放在心上,但是对于嫂子的提醒,她还是很感激的,“我...还没见过两位格格。”

瓜尔佳宜兰不由地拧了眉头:“怎么会没见过?新婚头一日,底下侍妾照着规矩都要磕头敬茶的!这个礼数决不能省,否则日后仗着宠爱凌驾于你这个嫡福晋之上,可就麻烦了!”

“这...”索绰罗氏不由心中一紧,“不至于吧?”

看着弟妹不谙世事的样子,瓜尔佳宜兰冷声道:“怎么不至于?!你不要小看了那些狐媚子!平日里一副安安分分的样子,一朝得志便张狂!”说着,瓜尔佳宜兰柔声劝慰道:“嫂子我是过来人,吃过这些妾侍侧室的苦。见弟妹可亲,才与你说这些话的!”

“可是——”索绰罗云陌想到皇后的侄女、襄郡王福晋,便道:“十七爷和十七嫂不是多年夫妻恩爱吗?”

一提及十七福晋,瓜尔佳宜兰无不含了妒色,道:“十七弟妹是皇额娘的亲侄女,十七弟的亲表妹,打小青梅竹马,哪里是你我可比的?!”十七弟妹早年生的弘昭夭折,十七弟膝下无嗣,居然也不纳侧,只过继了年氏所生的弘晏,府中几个妾侍也形同虚设,看到他们夫妻恩爱。宜兰便忍不住生出浓浓的妒忌来!

索绰罗云陌渐渐颦眉,心中愈发生了担忧之色,做女人的,最怕的就是自己丈夫的心被妾侍笼络了去。

正在此时,承乾宫的掌事宫女沈姑姑捧着参汤进来了,瓜尔佳氏忙露出亲和的微笑快步上前。道:“姑姑歇歇吧,我伺候皇额娘服用就是了。”

竹儿略一福身道:“劳烦十六福晋了。”看到后头衣着鲜艳的哲郡王福晋,竹儿再一福身道:“奴才给十八福晋请安!十八福晋吉祥!”

索绰罗氏虽然不认得竹儿,但见十六嫂对她如此客气,在看起衣着比寻常宫人的衣料都要上乘,便也十分客气地道:“姑姑客气了。”

瓜尔佳宜兰捧着青花瓷海水龙纹的小碗,走到床畔,侧身坐在粉彩花鸟绣墩上,亲自一勺一勺将参汤喂到温皙口中。极其认真,不时地用绣帕擦拭唇角。

索绰罗云陌以缓步走到床畔,见床上熟睡这一个妇人,云鬓花颜,乌发如墨,一张丽容娇艳如双十年华,云陌不禁露出惊讶之色,急忙掩住差点要惊呼出声音的嘴唇。颤巍巍道:“这是...皇额娘?”

瓜尔佳氏服侍温皙用完了参汤,方才将空碗放在一旁。道:“皇额娘驻颜有术,弟妹有些惊讶也是应该的,只不过别对外人多说就是。”

索绰罗云陌忙不迭地点头,皇家的事儿,自然是不能多对外人提及的。想到在养心殿,皇上对皇后的关切。便也可以理解了,皇后年过五旬,却如此年轻貌美,难怪皇上多年爱重了。

空间中,灵泉池畔。雾气如牛乳一般浓稠,温皙盘坐在池畔一丝不动,已然进入了深度冥想状态,也就是所谓的入定。这是极为难得的状态,比起之前日日焦急,温皙总算沉稳下来,成功入定。如此,灵魂精进的速度便会加倍,灵气环绕着魂体,丝丝沁入其中,魂体便隐隐含了淡金色的光泽,与之前已经有了些微的不同。

入定中,一切空冥,就如同进入了深度睡眠中一般,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打扰不到她,自然修炼得格外快一些。这是吐纳经中记载的一种入定方法,不过通常都是以肉身来达到的,只是不管肉身还是魂体,深度入定就等于到达了修炼速度上的巅峰,不突破是不会从入定中醒过来的。

原本,温皙还留着一股精神力关注外面的情况,但是从肉身被挪回承乾宫的第二日,温皙才发现,这样会影响修炼的速度,便将放在外头的一缕精神力也收了回来,专心修炼,数日之后,方才成功入定。只是如此,她便也不晓得外头所发生的一切了,包括儿子已经成婚的事儿。

灵泉畔,的确是最好的修炼之处,也是独一无二的灵气最浓郁的地方,在此处修炼,不论是肉身还是魂体,都能事半功倍,在外面十年能够达成的,在此处最多五年即可。原本温皙只求尽快进阶,早些能够回魂,心中毛躁,一直没有达到最好的速度,如今强行逼迫自己暂且抛却烦恼,总算是入定了。

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许多修士一生都达不到深度入定的状态,只要有一次,对此生都是大有裨益的。

灵泉山上,雾霭愈发浓郁,以温皙为中心,环绕着她,散发着大量的灵雾,同样空间中植物的生长也愈发生机勃勃,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温皙精进的同时,空间也在升级中,空间里沉睡的最高程序系统也终于邻近了激活的标准——灵气的浓度达到某个极高的数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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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亲王府,十三贝勒胤祥披雪造访。

“入了冬,皇阿玛便改为五日一朝了。”胤禛遥望着紫禁城的方向,沉沉缓缓的话中透着别样的意味,真多亏了十四弟白痴一般的举动,才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否则若是皇阿玛以太上皇的身份传位,那他便半点几乎也无了!皇阿玛入了冬,身子愈发不好了,一场小小的风寒就一直病了十来日。

胤祥默默捧着略有些烫的茶水慢慢饮了一口,随即爽朗地笑道:“四哥有什么吩咐,弟弟必定全力以赴!”

书房中不留半个人伺候,胤禛便坦言道:“丰台大营的情形如何了?”

胤祥笑道:“多亏了有如此充裕的时间和...充裕的银钱,丰台大营的将士已经有八成唯四哥之命是从!”四哥手中银钱的丰富程度,也着实超乎他的想象,为了拿下丰台大营,只怕四哥把老本都拿出来了。

“只是——”胤祥眼中微微有暗沉之色,“弟弟可是把身家性命都搭在四哥这条船上了,只求四哥日后心愿达成,也能达成弟弟的心愿!”

“放心!”雍亲王胤禛拍了拍胤祥的肩膀,“到那一日,我会追封你额娘敏贵人为皇贵妃!”

胤祥露出几许满足的笑容,随即警惕道:“四哥,你要小心,十六弟的能力实在超出我们的想象,月前十六弟的长女格佛荷庆生,可是连老八老九都亲自去了!”

胤禛眼中有阴沉之色,一个庶长女庆生,的确不够资格叫皇子亲自驾临,就算叫福晋去也是给足了面子了!老八老九因千叟宴当日,皇阿玛说的那些话。也已经朝老十六投诚博取荣华富贵了!

胤禛冷笑:“早晚有一日,他们会为自己的愚蠢复出代价!”

如此冷漠的、毫不掩饰杀意的语气,胤祥心中随之一颤,急忙道:“四哥,好歹的兄弟!将来四哥若是成事,弟弟不求什么。只求四哥千万不要手刃手足啊!这可是会留下千古骂名的!”

胤禛眼中微微露出失望之色,连多年支持他的老十三也如此迂腐、仁懦....但是口上却是应了下来,道:“放心,为兄也不是不顾名声的。”

听着四哥颇有敷衍的话,胤祥心中忍不住哀叹,四哥还真是个能下狠心的人,随即转移话题道:“怎么这两日没见到弘晖侄儿?”

提到这个嫡长子,胤禛也不甚满意,道:“弘昼学问实在不长进。我叫他去教导了!”

胤祥笑道:“弘晖的学问很好,的确做得师傅!”他这个侄儿自然是极好的,友爱兄弟,宽厚仁善,很像他的四嫂,只是四哥却多有挑剔。

“光学问好有什么用?!”胤禛不禁带了几分怒意,若非只有这么一个嫡子,他一定请旨换了世子人选!为上之道半点没有天赋。官场之道更是丁点不通,这些方面还不如弘时!只可惜弘时徒有心计。却无相对应的能力,志大才疏,更是不可造之才!想到十六弟已经有七个儿子,个个聪慧,胤禛便忍不住要对自己的儿子更加严格!

“皇阿玛喜欢学问好的孙儿,”胤祥急忙劝慰道。“弘晖的学识,连皇阿玛都常常夸赞呢!弘晖可是皇孙中第一个封贝勒的!”随即不禁笑着自嘲道:“弟弟这个做叔叔的也只是个贝勒,倒是有些抬不起头来呢!”胤祥脸上带着微笑,却不禁含了几分黯然之色。

胤禛随即露出一抹高深的笑容:“十三弟还怕将来没有做铁帽子亲王的日子吗?”

胤祥自然明白四哥是何意思,便推辞道:“四哥太抬举弟弟了。弟弟哪儿有那个本事呀!”铁帽子亲王?呵呵,四哥倒是大方得很,这么快就打了包票了。

八爷府。

现在的皇八子胤禩身无爵位,若非早年安置了不少的家底,今日只怕就要坐吃山空了,他多年闭门不出,也就最近才开始走动。

九贝子胤禟至今也只是个贝子,这二位是诸皇子中(圈禁的俩除外)爵位最低的,连最小的十八弟都是郡王,他二人却一个光头,一个只是个固山贝子,走出门儿去,见到弟弟们一个个比自己爵位高,顿时便丁点脸面也无了。

九贝子在八阿哥的茶室中来回逡巡了半晌,“八哥,您真打算去啊?上回好歹是咱侄女生辰,做伯父的去了便去了,明儿可不过是十六弟侧福晋的生辰,咱犯得着那么上杆子的讨好吗?”

八爷面色一片安泰悠然,道:“今儿还有上杆子的机会,等明儿他...”说着,八爷指了指上方,“那样了!咱们想上杆子,人家也不给杆子上了!”

九贝子斜眼往天上看了看,满是犹豫不定:“八哥,皇阿玛千叟宴上说了七月初七传位,不还是没传吗?一早就叫礼部、内务府停止操办了。”

胤禩手中把玩着一个貔貅茶宠,黄金朱泥紫砂的材质,已经被把玩地十分顺手了,“皇额娘一直不醒,皇阿玛自然不能安心退位!你忘了,当日皇阿玛亲口说想和皇额娘一起去畅春园颐养天年。”

九贝子大冬天的依旧还拿着一把折扇,在自己光溜溜的脑门上敲了二下,道:“可是老十三最近可是把丰台大营都收买得差不多了!要知道丰台大营是京城的屏障,若到时候逼宫...”九贝子不禁压低了声音,“就算皇阿玛真想把那把椅子给老十六,只怕还是还被老四给夺去!”

“丰台大营?”胤禩也微微皱了眉头,随即展颜道:“这事儿咱们都知道了,十六弟就更不可能不知道!既然人家都不急,咱们急什么?九弟!你就算信不过十六弟,总还信得过哥哥我吧?”胤禩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这些年,我算是想明白了!”胤禩语气很是感叹,“咱们争来斗气,说到底还是皇阿玛说了算!咱们兄弟。谁蹦跶得欢实,谁就得受打压!”当初公议立储,是他最失败的一笔!只是胤禩也没想到,发动底下人活络起来,居然会有超出他预料的人数推荐他!结果触怒了皇阿玛,将他打落尘埃。

“如今皇阿玛叫十六弟日日去御书房参政。这不是摆明了要传位给他吗?这个时候不凑上去,等他成事,就晚了!”胤禩定定道。

“可是——当初木兰时候,十八弟的事儿,咱们可都掺和了一脚...”胤禟忍不住提醒道。

“放心吧!”胤禩笑道,“咱们当初不过是加了点高烧之药,想要十八弟性命的另有旁人!这点我早跟十六弟、十八弟他们说清楚了。”

“说清楚了?”胤禟有些不可置信。

“当然!”胤禩泛出几分冷意,“全都是老四使的诡计!”若非老四,当初纵然有那么多人公议立他。皇阿玛也不至于绝情至此,连皇阿玛当初都被蒙在鼓里,以为是他所为!

九贝子也猜测十有**是老四干的,只是一直苦无证据罢了!随即咬牙恨恨道:“决不能叫老四成功,否则咱们兄弟下半辈子比老大、老十四还要凄惨十倍!”

“不错!”胤禩想着当初死鹞鹰的事儿,心中就隐隐发寒,老四的手段才真叫扼人七寸呢!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叫人永无翻盘的机会!若是老四成了大事。他还不如早点上吊吊死,免得生不如死!

“你我兄弟忙活了半辈子。都落得如此,还不如十弟大智若愚!”想到那个胖乎乎憨厚的十弟,自小一起长大的弟弟,胤禩一直以为他是傻人有傻福,只是如今看来,他们三人中最聪明的就是老十了。如今都是多罗郡王了,新皇登基怎么也得封他一个亲王!

胤禟原也有些瞧不上这个笨得酒只知道吃的弟弟,如今听八哥一说,在人家眼里,指不定他才是笨人呢!皇阿玛封十弟为多罗敦郡王。取温仁敦厚、树德纯固之意,不少兄弟私底下嘲笑他是胖墩墩的,所以才被封为敦郡王,他也不闹怒,日日乐呵呵跟傻子似的。可偏偏这个傻子,跟皇后的三个儿子交情匪浅,也从没有的罪过哪个兄弟,是兄弟们中人缘儿最好的一个!将来不论谁登基,都不会动他,为了表示施恩厚待兄弟,只怕十有**要晋封他一个和硕亲王呢!

年关近,皇子们之间愈发活络了,朝臣们自然也暗中走动开来。皇后虽卧榻不醒,但是她的三个儿子府邸却是最热闹的。

哲郡王府,十八福晋索绰罗云陌,现在满是幸福之色,成婚数月,自家爷竟然一夜也没去两个妾侍房中,后来细细一查,姜氏和曹氏居然都是处子之身,这真叫她有些不可置信!

心中惴惴不安之际,索绰罗氏也暗示过自家爷,新婚燕尔之后,也要雨露均沾,偶尔去一下侍妾房中,胤祄却说:“额娘说了,我将来娶了福晋,一定不能跟十六哥似的,要学十七哥和十七嫂那么恩爱才成!何况,我又不喜欢她们俩,每每出现在我面前,我便觉得她们做作的很,见了就烦!”

“可是...妾身入府数月,一直没能有孕...”这点才是索绰罗氏最担忧的。

“没事儿!”胤祄却浑不在意,“我不急,你急什么!退一万步说,就算将来真的没有子嗣,我就学十七哥,去跟十六哥讨一个过继过来!嘿嘿,反正十六哥儿子那么多!”

十八爷这边,自是夫妻恩爱如胶似漆,胤祄自然晓得福晋怀孕艰难的原因,一旦修成金丹修士,子嗣上就格外艰难一些,想到此,胤祄也微微黯然,他虽口口说过继,但还是希望能有自己的亲生儿子,但愿有朝一日别真跟他的乌鸦嘴似的,要过继子嗣承袭爵位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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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六十一年,过了年来,康熙日渐衰老,只是依旧日日来承乾宫,默默在温皙床畔说着话,通常这个时候,不许任何人在侧服侍,连温皙最信任的竹儿,也只能在殿外恭候着。请使用访问本站。

康熙面上的皱纹又深了几许,他枯槁的手执着温皙的手,眼中有浑浊的老泪:“嘎珞,你是否不会再醒来了?”语气更盛以往疲惫不堪,仿佛积蓄了太多的哀愁。

起初温皙刚刚昏厥的日子里,康熙这样悲切的话说出来,床上的妻子纵在昏睡,也会与他一起垂下泪水,那叫康熙感觉他的妻子还活着,总有一日会醒来。但是某一天之后,他说再多的话,温皙也再也没有任何反应,仿佛不是昏睡着,而是已经死去了一般。

一滴泪打在温皙已经年轻精致的面颊上,一滴、又一滴,濡湿了半边脸颊。

如自鸣钟的摆动一般,时间也如泪滴一般悄然滑过,也一丝丝镌刻在帝王的眼角鬓边。

康熙依旧是五日一朝,病情是好事快,但是对于前朝官员的调动,尤其是封疆大吏愈发频繁了。正月以年羹尧承袭父位,任湖广总督;二月庚午,以高其倬署云南贵州总督;三月丙戌,以阿鲁为荆州将军;五月戊戌,施世纶卒,以张大有署漕运总督;秋七月丁酉,征西将军祁里德上言乌兰古木屯田事宜。请益兵防守。命都统图拉率兵赴之,命色尔图赴统四川防兵,以蔡珽为四川巡抚。

十月,以觉罗德尔金为蒙古都统,安鲐为杭州将军,以查弼纳为江南江西总督。以李树德为福州将军。黄国材为福建巡抚。

十一月,一系列巨大变动之后,康熙再度病倒,这一次便再没起来上朝过,病中依然下诏十二贝勒胤裪领满洲正白旗都统。十一月初九,命皇十六子元亲王胤禄恭代祀天。

“什么?你要骁骑营的兵符?!”胤禄不禁微微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