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听老夫说完。”

“好好,”王晓晓无力地点头,“你说。”

“这就对了,”漂亮盟主手一扬,将她丢回椅子上,拍拍手坐下,“老夫这把年纪,多少也算是你的长辈,长辈说话该听完才能走,小丫头怎的如此无礼?”

你拎人反倒说我无礼?王晓晓恨恨地嘀咕:“你哪点儿像长辈了!”

“如何不像?”

“有你这样的长辈?”

“怎么讲?”

被此人调戏N次,终于可以反调戏了!王晓晓计上心来,笑嘻嘻道:“意思就是,你现在若出去说要纳小老婆,肯定一大堆人报名。”

漂亮盟主愣了愣,笑得魅力四射:“这么说,丫头也要来报名?”

修为不够,再次被调戏,王晓晓不敢继续胡闹,连连摇头:“绝对不会,我不会嫁给有二十个老婆的人。”

目中笑意不改,先前的苍凉之气却凭空重了起来,整张脸显得有些黯淡,隐约透出几分沧桑,然而,这些变化虽为他增添不少老态,却也多了种令人心动的魄力,渐渐地,那些笑意也在不知不觉中一点点敛起,终于完全消失。

“像极了这脾气。”轻轻的一声叹息,竟包含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似留恋,似惆怅,似寂寞,还有,想要掩饰却掩饰不住的伤感。

王晓晓心中微颤:“萧夫人?”

“这些都是萧儿跟你说的吧,”他摇头,“自他母亲去后,他便一直恨我,如今我以为他已明白了,想不到,他竟还是耿耿于怀。”

这些事并不是师兄大人说的呢,王晓晓没有解释,想了想:“他很敬重你。”

他笑而不语,起身缓步踱到窗前,负手而立。

窗外是条僻静的街道,此时灯火阑珊,行人稀少,苍茫的夜色衬着那张沧桑的脸,竟无端升起许多凄凉之态。

对着窗外默然许久,他忽然转身看着王晓晓,莞尔:“丫头只是为他母子不值,却不知这一切乃是她心甘情愿,她若还活着,亦该欣慰的。”

“丫头可知道,当年的江湖是什么样子?”

王晓晓怔了怔,点头:“听说过,当年江湖纷争四起……”

“岂止是纷争,当年各门派之间征战无数,互相残杀,以至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者甚众,路旁白骨成堆,老夫当年不过七岁,全家皆丧身于战乱之中,因此当初便立志,有朝一日定要坐上这个位置,平定四方,造福百姓。”

先前所有黯然之色一扫而光,目光又恢复了平素的明朗与锐利,一丝骄傲的光辉在脸上蔓延,竟使他看上去如同二三十岁的热血青年,展望江山,激昂指点,慷慨豪迈,诉尽平生之志。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女人心甘情愿喜欢他,王晓晓终于完全理解了。

顷刻,他又转脸凝望窗外,语气中充满了自信与骄傲:“你看如今,不过短短二十年,江湖再无饥馑战事,老夫虽舍了她一个,却换得天下太平,四方安定,万家和乐,丫头又怎知她一定不肯原谅老夫?”

王晓晓默然。

不知为何,她忽然有种流泪的冲动。舍弃爱情,换得千家幸福,而这一切牺牲,就是那些可怜的女人,究竟谁对谁错?错在哪里?

他转过脸:“丫头还以为老夫错了?”

“功劳更大,”王晓晓摇头,喃喃道,“但我若是萧夫人,被喜欢的人牺牲,不论什么原因,心里还是会恨的。”

说完,她垂下头:“我没萧夫人那么好。”

“她早已明白老夫的志向,后来老夫重提此事,她虽然答应了,从此却再不肯走出萧园,老夫知道,她是恨。”语气显得有些空空荡荡。

满怀成功的喜悦,却不能与心爱之人分享,是不是也会惆怅?

“萧儿当初并不知道这些,只当我抛弃他们母子,因此自小学剑便极用心。”黯然。

他希望能在众兄弟中出类拔萃,这样,父亲便会留意到母亲,然而他失望了,不论他多么用心多么出色,始终不见父亲踏进萧园半步,所以母亲去世后,他才会变得那般“荒唐”。

王晓晓沉默许久,突然问:“你想培养他,和你一样造福百姓?”

“丫头以为是老夫在逼他?”

“你辛辛苦苦把这个江湖治理好,总不能不考虑继承人。”

漂亮盟主面色微变。

许久。

他点点头,恢复了镇定的微笑:“说得是,老夫辛苦所建的基业绝不能无人接掌继承,但老夫也不会逼他做什么。”

见王晓晓发愣,他摇头:“一个人若原本无心于此,逼他做,那就必定不能做好,事关江湖兴衰,老夫不愿冒险。”

王晓晓点头:“是,真正能逼一个人的,只有自己。”

只有自己,才能逼自己做不愿做的事,正好比有人拿刀逼你去杀人,一切取决于自己心中的责任、道德、价值观念,杀与不杀,都是自己权衡之后的行动,至于其他一大堆“不得已”的原因,都不过是为这种行为找借口罢了

不知怎的,王晓晓心里开始发堵,于是赶紧抛开这些想法,记起正事:“叶伯伯,二十六年前……”

“那茶不是你的。”

“呃?”

王晓晓端着茶杯,愣住。这杯茶只剩了一半,杯底茶叶清晰可见,果然是有人喝过的,方才来时就听说他在接见客人,想必这把椅子就是那客人坐过的位置,这茶也是他喝剩的,刚才自己只顾生气,竟也没留意。

“方才一位老友来过,”漂亮盟主毫不客气,“丫头莫嫌老夫怠慢,要喝就自己去倒。”

“小气!”王晓晓撇撇嘴,突然心里一动,疑虑丛生,改口,“听说你老人家一直在追查当年那件事,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当年?”漂亮盟主皱眉,不慌不忙地点头,“当年事发,众多高手去后山查探,不想都失足摔死,老夫曾派数人追查,萧儿潜入华山也与此事有关,可惜至今仍无进展,反倒出了另一件事。”

“楚申本是老夫的手下,多年来忠心耿耿,是以老夫才放心将此案交与他追查,只有他可以不遵老夫之令,单独行事。”沉吟。

“你现在怀疑他?”

“半年前,他借着追查此事的名义,在暗地组建了一个叫‘流沙’的组织,却从未禀报,”漂亮盟主摇头,走回榻边坐下,“他跟随老夫多年,老夫不能冤了他,但事关重大,老夫苦心治理二十年,才有如今的江湖,绝不能叫它轻易毁在别人手上,因此不得不谨慎。”

“所以你让师兄去接近楚姑娘?”

“萧儿与清涟相熟,因此老夫让他多加试探,”言及于此,他瞧着王晓晓发笑,“前日,老夫叫他陪清涟去城南鸽站取一封重要的信,此信须要让清涟知道。”

王晓晓尴尬:“那是你设的局。”

“信上只不过多提了句,说江湖近日出现一个叫作‘流沙’的组织,行踪诡秘,请示追查。”

“楚姑娘若知道,武林大会结束,回去肯定要说给楚大侠,楚大侠若真的忠心,一定会据实禀报,让你不用追查。”

“不错。”

“这事要做得真,就绝不能传出去。”

“丫头不笨,”他满意地点头,“水宗易与陆其胜是老夫的心腹,凡事他们只有瞒别人,断不会瞒着老夫,若说与他们,只会当真去追查,徒增麻烦,何况他们与楚申都跟了老夫多年,老夫虽是怀疑,却不想教其他人寒心。”

“所以你不许他对任何人说。”

误会得到解释,王晓晓却并不怎么喜悦,萧夜那么敬佩父亲,又那么听父亲的命令,宁可让自己误会,也要以江湖大事为重,将来会不会也为了江湖大义而舍弃别的?

不过当前有件大事,那就是尽早回华山

少年(感慨):幸好叶盟主明理,老爸,老婆,若闹起来还真不知道该听谁的好。

某大(摇头):老爸是大人,老婆也是大人,哪一个都得罪不起,所以说,好男人就要做到老爸老婆都不得罪。

少年(打个寒噤):那太难了,被老爸揍了再被老婆揍的男人倒不少。

某大:当然,如果一定要选……

少年:听谁的好?

某大:事情不大的话,当然是老婆了。

少年:为啥?

某大:好男不和女斗。

少年:有道理。

某大:再说,有得罪老爸被踢下床的男人么?笨蛋!

少年:……

第三卷:江湖如此多娇 高难度名词

左右各设着盏一排十二支大蜡烛的烛台,房间恍如白昼,每个角落几乎都曝露在烛光中,壁间几上,宝瓶玉器交相辉映,流光泛彩,分外华美精致。楼下亦是热闹非常,大街临溪,行人来去,三两相约,喝酒狎妓。只有窗间那两棵老柳,黝黝的柳枝一动不动,映着灯光,显出种与环境极不相称的落寞。

一道轻灵的影子如鬼魅般,从窗户掠入。

仿佛扫过一缕轻风,只有窗间那几根柳条儿稍微动了动,然后便再无半点声息,大街上依旧人来人往,谁也没注意到方才头顶发生的事。

房间里已多出个人来。

满室的光彩,都及不上那一袭紫袍的明媚;满屋的华美,都抵不过那一抹美丽的笑容。

“小柳?”

门外,一个俊俏少年应声走进来,从他手中接过剑:“不论如何,四大门派总跑不了咱们,那个第一不要也罢,公子何必……”

“为何不要,”他坐到榻上,“总是闲着,岂非太无趣?”

宝剑高高悬起,填补了壁间那片空白,暗紫色的剑鞘衬着周围的字画珠玉,丝毫不逊色,俨然成了道美丽而独特的景致。

“叫他们备水,我要沐浴。”

“是,”少年答应着,却并没有马上退下,反而站在原地犹豫许久,终于鼓起勇气上前,“小柳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美目一斜,他淡淡道:“劝我罢手?”

“求公子多想着老夫人,”少年慌忙跪下,“老夫人无时不刻不在担心,他原本就对公子颇多忌讳,凡事更要谨慎才好,萧夜若有不测,他恐怕不会顾什么规矩!”

“像如今这般?”

少年垂首无言,半晌才喃喃道:“至少,公子现在过得很好。”

默然半日。

他突然笑起来:“是了,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公子当真想夺第一高手,自然好,”少年擦擦额头,犹有些不放心,“游仙剑法最后几式他并未给公子,如今只凭这上半部……”

他摇头:“剑法不在多,最普通的招式也可以打败高手。”

“萧夜不是普通高手,”少年想了想,“前日水大侠的剑谱,公子为何不要……水大侠一片好心,必不会说与他的。”

“正因为水叔从未瞒过他,”他叹了口气,“他这般防着我,若知道水叔私下送我剑谱,后果如何,你莫非还不知道?”

少年黯然。

“起来吧,叫他们备水。”

“是。”

回来时夜仍未深,二人缓步走在热闹的主街上,窄窄的街道在灯影中显得十分拥挤,王晓晓只顾想事情,对周围的喧哗声充耳不闻。

“他老人家说了些什么?”

“呃?”回过神,王晓晓倏地停下脚步,转脸,怀疑地望着他,“你不知道?”

萧夜摇头:“他只说要见见你。”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王晓晓想了想,故意将视线移向别处,冷冷道,“就是想要我劝你娶楚姑娘……”

话没说完,右臂上突然一紧,整个人就被带着转了个身,萧夜一言不发,拖起她就往回走。

见他发火,心中还是很高兴,王晓晓赶紧阻止:“喂喂,才出来又回去做什么,你若真不愿意,就算了呗……”

“此事他并未跟我说起。”

“别别……”真要找老爸理论?王晓晓自然不敢回去对质,无奈力气远逊此人,两只脚又不能真当爪子用,于是只得扑上去双手将他抱住,说了实话,“别去,我那是骗你的,骗你的!”

他果然停下来。

灯光斜斜照在脸上,明亮的眼睛里怒意犹存,定定地瞪着她,飞扬的剑眉紧紧皱起,俊脸上的神情越来越不对劲。

王晓晓仰脸,讨好地笑:“骗你玩玩嘛……”

一只手将她拎起

客栈服务态度好,房间灯光已燃起。

瞧瞧,经常被此人拎来拎去,外面那些师弟师妹们都见惯不惊了,刚进门,王晓晓正郁闷地想着,唇便被重重地吻住了。

一只手扶着她的后脑勺,另外那只却紧紧搂住她的腰,略往上提,使她整个人几乎完全贴在他身上,动作全不见半分温柔,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吃下去,霸道的吮吸令王晓晓感觉有点痛,唇似乎要破了。

刹那之间,发现此人身体产生的变化,王晓晓吓得从晕头转向中清醒过来,师兄大人又在玩火,仔细一会儿真被当点心吃了。

刚刚想到这里,他果然抱起她丢到了床上。

王晓晓慌了,伸手推:“师……”

“喜欢你,别再找他。”泠泠的声音此刻有些沙哑,很轻,很含糊,几乎听不清楚。

他说喜欢!亲口说的哈哈哈!美色加甜言蜜语,一向是泡MM的无敌组合,我们刚尝到初恋滋味的王大女侠又开始迷糊了。

不知是欲望所致,还是由于这句话的缘故,俊美的脸有些泛红,他抿嘴,灿然一笑,俯身又覆住她的唇。

一阵昏天黑地……

仿佛有道电流窜过,感受到来自身体的异样刺激,王晓晓忍不住呻吟一声,觉得声音不对劲,赶紧找回魂,发现自己几乎是全身赤裸,萧夜也已衣袍尽敞,此刻正趴伏在她胸前,舌尖与手指并用,尽情地逗弄那对挺秀的双峰,使它们不停地起伏、战栗。

亏本啊亏本啊!

有没有人看出来,师兄大人也会这么色,自己果然是太嫩了,一句喜欢就被哄上床,王晓晓暗暗叫苦,虽说“男人本色”没错,可自己还没决定要不要让他“色”呢,撇下此人将来可能会有的责任不说,自己回不回去也是问题,再说,票还没买咋能上车……

来不及想清楚,一只手悄悄探入她的大腿内侧,用力,似要分开那双长腿。

哇,不行了!王晓晓全身僵硬,紧张害怕之下,一句话不经大脑冲口而出:“不行!补票不行!”

俊脸抬起,好看的眼睛因欲望而微微眯着,脸上露出一丝困惑。

“那个……这个……”王晓晓舌头打结,不知道怎么拒绝才好。

终于——

“砰砰砰”,有人敲门

这敲门声来得实在不是时候,或者说正是时候,床上二人,一个是大大的松了口气,另一个脸色却难看得很。

男人每次都遇上这种事,的确很可怜,想当初咱献身色诱,此人还不肯吃,现在几次都吃不到了吧,王晓晓暗自幸灾乐祸,赶紧问:“谁?”

“华山城进贡的西瓜到了,师父让我给八师兄送过来。”原来天绝大师听说两位爱徒重归于好,高兴得不得了,有心推波助澜,同时也好表现自己对徒弟的关爱,所以特地遣人送了两只大西瓜表示祝贺。

二人对视一眼。

门外的弟子抱着西瓜,已经等得很不耐烦,干脆推门而入,口里笑道:“小师姐也在这里,那就更好了,原是送给你二人的,师父他老人家还说……”

声音突然打住。

房间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桌前烛光摇曳,床上纱帐轻垂,隐约有人影在动。

这么早就开始办事?此弟子总算反应不太差,丢下西瓜就往门外溜,还不忘带上门,口里陪笑:“不打扰师兄,这天色……是该歇息了。”

“蹬蹬蹬”,脚步声跑远。

床上二人默。

“蹬蹬蹬”,脚步声又回来。

“萧师兄,有件事忘了说,”声音显得很为难,“师父他老人家叫你们过去一趟的,怕是有话要吩咐,你看……”

“好。”

见他答应,门外弟子这才放了心,若不去,师父问起来,当着那么多人还真不知道该咋解释呢:“我先过去了,师父他老人家如今在小厅上。”

脚步声彻底远去

整理衣服的同时,王晓晓偷偷抬眼瞟了瞟萧夜,发现此人正看着自己,表情不太自在,似有歉意。双颊滚烫,她赶紧垂下脑袋,心里超级不甘——果然天下男人一般黑啊,有需要就办事,完了知道咱心软,又开始装可怜了。

见她这样,萧夜拉过她,叹了口气:“那天原本是……”

“我知道。”王晓晓打断他,“他说你们是去取信,信呢?”

“父亲原本吩咐毁掉的。”话虽这么说,他还是转身打开屉子,从一本厚厚的书中取出了一张信纸,递给她。

“怎么还在?”

没有回答。

知道我要看?王晓晓接过来细细辨认,暗自憋气,留了证据又怎样,误会这么久,老爸不让说,你也不敢拿出来

“看明白了?”

“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