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人敲门,你们就让他应个声,不熟悉的,可不要开门。”泽生朝她们嘱咐道。

小茹在旁叹道,这形势闹的,连古代也要开始教育孩子们,不许给陌生人开门了。

到了晚上,泽生和小茹一起哄着孩子睡觉。之后,泽生自觉地退出房,准备去客房睡。

小茹看着他出门的背影,见他如此自觉,她倒有些不习惯了。

泽生才出房门口,突然定住了,转身朝她回眸一笑,“你心里真的没有想挽留我的意思么?”

小茹语结,愣了半晌,假装愠着脸,哼道:“才不呢!”

泽生一见她那不真实的表情,就知道她此话不由心,便又走了回来,还将门栓上。

“你干嘛,怎么又回来了?”小茹还真没想到他会折回来,没经过她的允许他敢硬要留在此房睡?被今日的事一激,他的胆子就变肥了?

泽生没有回答她,而是走过来,一把打横将她抱起,然后放在床上。

小茹两眼直愣地看着他,他这是要来强的?

泽生替她脱掉外衣,还为她盖好被子。他再脱掉自己的外衣,然后钻进被子里紧搂着小茹。

小茹惊慌道:“不…不行,我来…月事了,不行…”

泽生听了嗤笑一声,捏着她的脸蛋,“你想哪里去了,我只不过想搂着你睡而已,都好几日没和你一起睡了。”

小茹尴尬一笑,竟然是自己想多了?

泽生忽而又覆唇过来,碰了碰她的润唇,温存地耳语道:“若不是我早知道你来那个了,你就没算是多想…”

小茹觑着他,“哼,我就知道…”

泽生再亲了亲她的脸蛋,让小茹枕在他右胳膊上,用左胳膊环住她的腰,闭上眼睛,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安心地睡觉,嘴里还呢喃说了一句:“这样睡觉才踏实。”

小茹也困了,才闭上眼睛已是睡意朦胧,含糊地应了一句:“嗯,踏实。”

瑞娘拎着药包来到雪娘这里了。小屋里冷冷清清,连口热水都没得喝,而雪娘因养身子,是不好下地的,也不能碰凉水,此时她靠坐在床上,脸色苍白,眉头紧蹙,忧郁得很。

瑞娘见她这副模样,顿时眼睛就红了,埋怨道:“这个良子也真是,为了寻人,把你一人撂在家,也不知道找个人来照顾你,你婆婆竟然也不知道来一趟,莫非要让你一人在家渴死饿死么?”

雪娘苦笑道:“这都啥情形了,哪里计较得起这个?公婆怕是再不会多瞧我一眼了,上次来照顾我一些日子,只不过是碍于别人的眼光,怕人家说她不近人情,才失了孙儿便不理儿媳妇了,所以她就来做个样子而已。”

瑞娘仍然生气道:“你婆婆就不说了,良子不是一直对你知冷知热的么,莫非也因为这个就开始薄待你?”

雪娘连忙为良子辩解道:“没有,良子才不是这样的人。他找了一位老婆子来照顾我,让她给我烧水做饭,只是她今日身子不利爽,早上来说,要等晚一些再来,她先回家熬药喝。”

她想起这些日子良子细心照顾着自己,一点儿也没有嫌弃她的意思,她脸上稍稍有了些笑容,又道:“良子说了,再过半个月,我的身子就好得差不多了,可以下地了,到时候他会带我去寻名医求医问药,一定能医好我的身子的。”

瑞娘见雪娘对此事还抱有希望,而且良子对她确实没话说,她便放心许多。至于良子他的爹娘想让娶二房的事,估计他们还没来得及跟良子商量,以良子这性情,怕是短时日内不会同意的。只有能拖个一年两年的,说不定雪娘的身子就真的医好了。

瑞娘将药包打开,拿到雪娘面前,让她瞧了瞧,“这药可是泽生从颖县杜郎中那儿讨来的,杜郎中名气甚大,他配的药,应该没得错。这些药能喝上两个月的,或许喝完后,你的身子就养好了。这两日我就住在这里,由我来给你熬药,。过两日我回去后,你就让那位老婆子给你熬,可千万别忘了。”

雪娘听说这是杜郎中配的药,甚是欣喜,“嗯,这么紧要的事,我怎么会忘,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好好喝的。”

瑞娘忙活着生火熬药,见水候均匀,没啥事了,她又来帮着收拾屋子。

“姐,你已经有三个多月的身孕了,可别再忙活了,若是抻着了身子,那我真没脸再活了。”雪娘急道。

瑞娘见雪娘着急,便停了下来,“那好,我不收拾了。”她来到雪娘身边坐下,“良子几日能回来?”

雪娘摇头,“这个我哪里能知道,他走之前,将这三个村的青壮年都挑了出来,让他们围着村子蹲守,他自己带着一些人寻人去了,为了安抚这些出力的人,他还将我们手里的钱全都拿了出来,说要分他们。还说这点钱不够,等寻了人回来,要将驴卖掉,还要找几位家境宽裕一些的再凑一凑。唉,我就没见过像他这样的里正,没捞着钱,反而搭进自己的家当,再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我们连饭都要吃不上了。”

“哪能?这种事又不是时常发生,瞧你急的,俸禄还没领吧,他爹娘也不会不管你们的。只要良子不饿着,就不会饿着你,别瞎操这个心。”

“那么点俸禄顶个屁用,好在我公爹之前送过来几袋粮,否则真没米下锅了!”雪娘说到这事就急眼。

瑞娘见药熬得差不多了,便上前去瞧瞧,然后端了一碗药过来,放在桌上晾一晾,“若真到没米下锅的那一日,你让良子想办法,你别管,别给他添堵惹他不快就行了。我还没好问你呢,你是为何要与一位大姑娘打架?”

一问到这个,雪娘便愠着脸,生气道:“她都十八了,还未嫁人,听说是因为偶尔犯疯病,而他爹娘又不舍得将她嫁给太龌龊或太穷的人家,怕她去了婆家受苦且不说,还要受欺负。本来我还挺可怜她的,见了她,也能与她聊上几句。之后,她就时常来我家玩,我还以为她当我是知心人,没想到…她竟然背着我,找良子说话,故意说她怎么可怜,想博良子的同情,又说她还怎么温顺,若是嫁人了,肯定能顺着相公,还拐弯抹角说她是黄花大闺女啥的!姐,你说,她这不是勾引良子是什么?”

瑞娘听了很是惊诧,“怎么会有这么不知廉耻的人?”

“可不就是不知廉耻么,怕是想男人想疯了!那日我就说她几句,她便冲上来揪我的头发,我能不打她么?没想到我一出手,她就更张狂了,朝我肚子上打。”说到这雪娘的眼泪便哗哗地流下来了,“后来她家人说她那会儿肯定是疯病犯了,说是被我惹的她犯疯病,所以她家人也不肯赔钱给我治病,最后又说看在良子的面子上,给我送来几包不管用的破药,再请几位不中用的郎中来瞧,糊弄了事。”

“你说你也是,怎么和一个疯女人也牵扯上了,知道她有疯病,你还招惹她?”瑞娘简直气她太不知道轻重,识不人明。

雪娘委屈哭道:“我若是知道她不仅有疯病,还如此不知廉耻,哪怕打死我,我也不会跟她说一句话,见到她,我准会绕道而走!我咋这么倒霉,竟被她这条疯狗咬了。姐,你说她是不是疯狗!”

“是疯狗是疯狗,你别再气了。”瑞娘怕她太过生气,影响养身子,便不想再提此事,忽然她一惊道,“她不会趁良子不再,又来发疯吧?”

雪娘倒不为这个操心,“你放心,她来不了。自这件事后,她家人已经把她关起来了,我让良子去跟她家人说了,至少得关她两个月,等我能下地能出门,身子恢复了元气有了劲,她才能放出来。她若再敢朝我发疯,我就一棒子惛死她!反正听说打死疯子不犯法!”

瑞娘见她越说越发狠,立马阻止道:“瞧你,竟说胡话,哪怕她真来发疯了,你让良子对付,你躲得远远的!你就不怕身子养不好?”

一说到养身子,雪娘便泄了气,“我知道,我也只不过这么说说,解解气而已。”

“药不烫了,快喝吧!”瑞娘将药端过来,递给雪娘。

“大姐,是你在这屋门口熬药么,哪里来的药?”良子走了进来,一脸的喜色。

瑞娘一惊,起身道:“是良子回来了,这是泽生从杜郎中那儿讨来的,应该不错的。”

“真的?”良子惊喜问道,“那大姐可一定要替我好好谢谢泽生!”他看来心情大好,语气明快,透着小小的兴奋,笑容爽朗。

“你和泽生也算是同窗,你客气啥?”瑞娘应着,然后瞧着雪娘喝药。

良子见雪娘咕噜咕噜几下就把一碗药全喝尽,便走了过来,笑问:“这药是不是不苦口?”

雪娘放下碗,拿出手绢擦了擦嘴,“怎么会不苦口,只不过这是杜郎中配的药,我喝得爽快罢了。瞧你满脸带笑的,有何喜事,快快说来。”

“我们这一块丢的小孩和小姑娘都寻回来了!刚才把他们送回家,可把他们的家人高兴的,对我千恩万谢的,直道个没完。若不是我拦着,他们还要给我下跪。你们在家不知道,刚才我可被村民们围得忒严实,都朝我直伸大拇指,呼声一片。上任这么些时日,我终于干了一回扬眉吐气的事!”良子眉开眼笑,脸色红润,他的清俊面容显得更加让人悦目。

雪娘看了,竟然觉得他好看得有些晃眼睛,难怪那个疯女人会惦记着。要是他长得丑一些就好了,这会儿是个疯女人,下回还不知道会有谁呢?

咦?以前自己为何怎么都看他不顺眼,莫非是因为他现在是坐着的,她看不见他的瘸腿。可是自从来到这里,她似乎再没觉得他的瘸腿有多么碍眼了。

雪娘见他开心,自然也跟着开心,她笑靥如花,娇道:“以后他们再不会因为我上次的事对你背地里说坏话了,现在你不怪我拖你后腿了?”

“不怪不怪。”良子笑着应道,“过去的事你就别再放在心上了。”

“那你的驴还卖不卖?”雪娘问道。

“暂且先不卖了,到时候若钱还是凑不够的话再卖。这回丢的人虽是寻回来了,但还是需要派人守着,以防那些人再折回来。不发一些劳苦钱,大家哪里舍得耽误田地里的话。不过,现在不需我去找家境好的人家去凑钱了,因为被寻回来的家人要给我钱,说是道谢,不管我怎么拒绝他们都要往我身上塞,最后我让他们把钱凑在一起,当作大家的劳苦钱就行了,而且这些钱他们自己先收着,不过我的手。他们都欢欢喜喜的答应了。”

雪娘见驴似乎能保住了,安心了些,忽而又道:“家里只剩一点灯油了,米也没剩多少了,上次借的…”

瑞娘见雪娘净扯这些话,连忙打住了她,转话茬问道:“良子,你们是怎么将丢的人寻回来的,那些恶人是从哪里来的?”

瑞娘心里暗忖,雪娘真是没眼力见的,这会儿正是高兴的时候,她净扯家里的难事做甚?这些本该由良子去着急的嘛!

受伤与不良预感

良子一说起那些恶人,就忿忿然,“那些人都是从西南来的贼寇,那边人口稀少,还是荒蛮之地,他们平时在当地就靠偷抢过日子。前两个月又遭缅蛮族掠夺,烧杀百姓,人口更是骤降。朝廷只是拨少量的银两去救济,那处已是民不聊生。这些贼寇见在当地偷抢不来什么东西了,见有许多人家失儿缺女,所以暗谋着一路向东,掳走不少孩子和姑娘回去卖。真正涌到我们县的可不止这么几个人,他们分开像撒鱼网似的,我们县丢失的人加起来已有近百人了。”

良子说得有些口干,瑞娘来到桌前想倒碗水给他喝,这热水还是她刚才烧的呢。

良子连忙上前拦住,“我自己来,哪能劳烦大姐为我倒水,你快坐下歇着。”

瑞娘见良子虽然身为里正,但一点骄气傲气都没有,对她仍向以前那般恭敬谦让。二妹嫁给他,本该是享福的命,怎的阴错阳差却将自己糟蹋成这样,唉,莫非本是命薄,无福消受?

瑞娘眼露忧虑,看看他,再看看雪娘,若是雪娘的身子能早日好起来该多好啊。

雪娘此时倒没想那么多,一直在全神贯注地听良子说着这件事,听得意犹未尽。

良子给自己倒了一碗水,抿了几口润润喉咙,又接着道:“因前两日刚下过小雨,路有些泥泞,我便带着十几名壮丁扛着锄头和锹等农具,延着他们的脚印一路往前追,昨日傍晚我们追到了林镇大路口,脚印突然中断了,再一瞧,旁边除了一家客栈,再无其他店铺,所以我们就认定那些贼寇必是劳累了,进了客栈歇息。我们就悄悄包围了此客栈,先不敢打草惊蛇,怕那些人来蛮横的会出人命,也担心他们对孩子和小姑娘下黑手,之后我便向林镇的吏长禀告此事,他立马派了十几名壮丁和六名带刀保长助我们,然后冲了进去。贼寇们正在里面喝酒吃大餐呢,没想到被我们来了个突袭!”

“你们冲上去有没有与他们打起来?你是冲在前面,还是在后面?以后遇到这事你可不要冲到最前面,多危险啊!”雪娘有些后怕地说。

良子笑着摆手道:“没有打起来,我也没有在最前面。是带刀保长冲在最前面的,他们一进去就将刀架在了贼寇的脖子上。那些贼寇手里拿着不是筷子就是洒杯,刀具都是放在桌子底下的,根本没来及动手。制住了他们,我们就从旁边的小房间里将小孩和小姑娘寻出来了。最后这些贼寇就由林镇吏长押送到县里去,我带的那些人就只需把丢的人带回来就行。当时行动之时,还觉得多么惊心动魄,现在回想起来,其实也没什么,这些贼寇也没什么好怕的。”

雪娘身子缩了缩,害怕道:“那些贼寇也带了刀?好可怕!看来还得加强蹲守才是。”

“这是肯定的,绝对不能松懈,这次抓的才四个人,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周围盯着呢!”良子说着又面向瑞娘,“你回去后最好向你们那里的里正说一说贼寇的情形,好让他们有所准备,特别是他们带了刀具的事。”

瑞娘十分郑重地点头,“嗯,我一定会跟里正说的,既然你已经回来了,那我就不在这里歇夜了,我开始还担心雪娘没人照顾呢。”

“大姐放心,我会好好照顾雪娘的,你还带着身子就别为我们糟心了。”

良子正欲送瑞娘出门,迎面见卞镇吏长手下的保长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三人,身上都佩着明晃晃的大刀。

“郑里正,吏长听说了你与林镇的吏长一起将贼寇抓住了,还将贼寇押去了县里,直夸你为此事颇为上心,且有勇有谋,便让我带再几个人来助你。其他一些村,吏长也派了一些人去,他还夸赞道,数你管辖的三个村做得最谨慎严密!”

良子见有这等好事,自是喜不胜收,他们可都是带了刀的,有他们协助,对那些贼寇定有震慑之力,高兴归高兴,他也没忘记作辑,谦虚道:“我做的只不过是自己本份之事,吏长过誉了。”

两人正说着话,一位青壮年跑了过来,神色惊慌,“里正,刚才我们在村后一条小路上来回巡逻,见有三个陌生人很是可疑。我们询问他们是何人,来自何处,他们却说是北方来的,来此是要收铁器做小买卖的。可是听他们的口音又不太像是北方的,…”

他话还未说完,良子突然命道:“必定是贼寇,先抓起来再说!”

这位青壮年与保长齐声问:“抓起来?”他们心中的疑问是,还没确定身份,那些人也没有掳人,若是抓错人了怎么办?

良子却一挥手,“快!别磨蹭了!”

他边说边朝前颠簸地跑,“你们还犹豫什么,抓到的贼寇越多,震慑力越大,其他贼寇就会闻风丧胆,不敢再来了!”

保长和青年恍悟,一起跟上了他。

良子想起什么事,朝自己屋前有些惊吓的瑞娘喊了一句:“大姐,你还是先别走了,替我照顾雪娘两日!”

“我知道了!”瑞娘大声应着。

雪娘在屋里也听到了良子的声音,急道:“你别冲到最前面去,保自己的命要紧!”

良子早已跑远,哪里还听得到雪娘的话。

瑞娘只好转身进了屋,“你放心,有那么多人在,伤不着他。”

雪娘十分忧心,在床上有些坐不住了,便要下床,被瑞娘拦住了。

“雪娘,你这是要做甚?那是男人们的事,你别插手!”瑞娘将她摁在床上。

“姐,我不放心,我想跟在他后面去看看,好嘱咐他别脑子一热,便不顾自己的安危。我这已是躺在床上的,他若再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俩这日子还过不过了?”雪娘执意要下地。

瑞娘着了气,“你脑子怎么就不清醒,你跟在他后面,还得让他分心护着你,岂不是更危险?只怕你还没到他跟前,就怕他骂了回来。这个时候,你就该安安心心在家等着,不拖他的后腿,就是帮他最大的忙了!”

雪娘被瑞娘这么训着,细想一下,也觉得此话确实没说错,何况她现在追上去,也不知去哪儿寻良子,她只好乖乖地上床了。

“大嫂?…大嫂?”熟悉的声音在外响起。

瑞娘听着好像是泽生的声音,正要应声。泽生又在外面问了起来,“这是良子的家么?”

瑞娘一边起身往外走,一边应声,“泽生,是我,你怎么来了?这就是良子的家。”

泽生见瑞娘果然在此,自己确实没找错,便走了进来,向坐在床上的雪娘打了声招呼,然后问道:“良子呢?”

雪娘满脸忧愁道:“他出去了三日,才刚回来,屁股还没坐热,这下又出去了。好像是有可疑之人来了,他便带着人抓去了,那些人可都是带着刀的,真不知此时是啥情形。”

泽生听她这么一说,身子紧了一下,感觉还挺凶险的,

“泽生,你怎的寻到这里来了,所为何事?”瑞娘拉了把椅子,让他坐下,“好像还挺急乎,跑得满头大汗的。”

“在这之前有一人去我铺子里买砖,听他说,他在来的路上见良子与一群人欢呼着回家,好像是丢的人都寻回来了。我们里正得知后,便让我来问问良子,好了解那些恶人的情况,以便做应对。我想着此事十分紧要,便一路跑了过来。”

瑞娘给泽生倒了碗水,道:“我正准备回家好跟里正说道呢,良子不是刚又走了么,我便没回去成。他刚刚已经给我们讲明了情形…”

瑞娘将良子回来讲述的全都向泽生细讲了一遍。泽生听了有些动容,“这些贼寇还真是不善,竟然带刀掳人?”他立马起身,“我得赶紧回去,好让里正重新布排一下,多加一些人蹲守,而且他们好多人还只是赤手空拳的,这哪行,若是贼寇挥起刀来,岂不是毫无还手之力?”

他匆匆向雪娘和瑞娘道了别,便出了门。

他一路小跑来到大路上,却见几人慌慌张张地抬着一人过来了。

只见其中一人急道:“我们别往里正家里抬了,就放在这草地上吧,先止血要紧,若再抬着走,怕是流血过多,会危及性命的!”

“保长,我们是请村里的郎中,还是去请镇上的郎中?”另一人紧张得结巴着问。

保长怒了,“你们脑子都是草包做的么,都要请,都要请!你们快点!”

他们几人急忙跑去找郎中了。泽生上前一看,唬了一跳,“良子?你…你受伤了?”

良子微睁着眼,含糊不清地说:“我没事,没伤着重要部位,泽生,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问贼寇的事,好回去禀告里正做应对。”泽生见他意识还清醒得很,应该没有性命之忧,只是他肩头已是鲜血一片,衣襟被染得鲜红鲜红。泽生怕他疼痛,不敢掀起来看伤口有多深。

这位卞镇的保长与泽生并不相识,只是他听良子叫他泽生,似乎对此名有所耳闻,问道:“你就是那个开‘方记铺子’的方泽生?是良子的同窗?”

泽生点了点头。

他见泽生身上的棉布衣很不错,而且很干净,“那你能不能帮个忙,从你衣裳上撕下一块,好给良子绑住伤口,再不堵住伤口,怕会失血过多!”

泽生都没来得及应一声,便撂起自己的衣摆,“嘶…”一阵刺耳的声音划过,一条又长又宽的细棉布被他撕了下来。

保长轻轻抬起良子的上身,泽生将棉布从他的肩头绕向他的腋窝,死死缠了好几层,再勒紧系上,

良子急促地喘着气,忧虑道:“他们都去追了么,可别让那些贼寇跑了。”

保长拧眉应道:“他们都追去了,而且是四面围堵,肯定能抓住那些人的,你都啥情况了,还操这等心。”

良子又看着泽生,“你快回去禀告你们的里正吧,叫他做好应对。这次怕是有不少贼寇来了,肯定也有去方家村那边的。”

泽生对良子似有不放心,虽然他只是伤了肩头,但怕敷药不及时,会感染伤口,何况失血过多,还担心他会晕过去。而且他十分清楚的是,良子身上肯定没什么钱,就怕自己走后,待郎中来了,开了药方,没有人舍得花钱去抓药,哪怕有人出了今日的钱,接下来几日怎么办?

而且还不只是抓药的钱,怕是伤口还要进行线缝术,这可是比较大的一笔钱,再接着养伤敷药,也都是需要钱的。

泽生便掏出自己身上的钱袋子,递给保长,给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别让良子知道。他知道这些钱还不够,等明日得了空,再送钱过来,也好再来看看良子的伤势到底怎么样。

保长明白泽生的意思,便把钱放在一旁,不让良子看见,怕他知道了,不知道又要怎么闹。

“良子,那我先回去了,明日我再来看你。你这伤虽然未及重要腑脏,但看上去应该伤口很深,你可别不当回事,等郎中来了,你得好好听郎中的!”

良子催道:“你快回去吧,怎的变得婆婆妈妈的。”

泽生握了握良子的手,再递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便赶紧回家。

泽生回来将此情形禀告里正,还将良子在卞镇所做的布排方法也一并告诉了他。

忙完这些,泽生才回到家。此里已是傍晚,小茹在厨房做饭。泽生一进厨房门,小茹就见他的下衣摆短了一截。

她跑过来撂起他的下衣摆一瞧,愕道:“你的衣裳被谁撕了?”

泽生因一直忙活,喘气还不匀呢,他边喘边叹道:“良子受了伤,我撕下来给他缠住伤口。”

他见小茹半张着嘴,被惊着了。他连忙又道:“没事,伤在肩头上,没有性命之忧。”

他又将事情大概的跟小茹讲述了一遍,然后来到灶下坐着。

小茹接着炒菜,忍不住发出感叹,“泽生,我瞧着良子是毫不顾及自己为百姓做事,没有想他还挺有魄力的,有勇有谋,说不定还真能把官越做越大。只是…他的官做得越大,怕是家里就会越穷,以后他怎么过日子啊?”

泽生叹气应道:“可不是么!我瞧着他家里真的是快到一穷二白的地步了,靠我们救济也不是长久之事,他也不可能接受,但愿上面会考虑他的情况,除了俸禄,另外能给他一些补偿吧。”

小茹想起一事,又道:“你说林生和小清的事,我们该不该含蓄的跟爹娘说一说,让我爹娘找人来给小清说亲?今日有媒人到爹娘那里说亲,爹娘还特意带媒人来我们家瞧一瞧小清,媒人笑得合不拢嘴,说与顾家村的一位富户小儿子十分般配。我瞧着爹娘也十分愿意呢,这可如何是好?”

泽生犹豫了一阵,“你想帮一帮林生么?”

“当然了,他是我弟弟,若是小清被说给了别家,他还不知要伤心成啥样,我哪里看得下去?何况小清对林生也是有意的,今日她见媒人对她上下打量,很不高兴呢。媒人一走,她就跟爹娘哭道,说她还小,不想那么早说亲。”

“人家十三就开始说亲,十五岁嫁人,小清都十四了,已算是晚的了,她还说小,可不就是对林生有意么,我也瞧出了一些端倪,觉得他们俩也挺般配,既然他们互相有心,我们为何不帮他们一把,明日我就跟爹娘说去。”

小茹边炒菜边思虑,觉得还是不能鲁莽,“你也不能直接说,若说他们两情相悦,爹娘指不定有多生气呢,还以为他们私下有啥。哪家都是靠媒妁之言,又有几人是靠年轻人自己互生情意而在一起的?你先探一控那位顾家儿子的情况,挑出他的许多不好来跟爹娘说,然后哪日我就让我爹娘托媒人来说亲,到里林生与爹和大哥相处久了,有了交情,又碍于本来就是亲家的份上,说不定也不好意思回绝了。”

泽生笑道:“行,这几日若有顾家村的人来铺子里买东西,我好好打听一下。你还挺坏的,想着要挑顾家儿子的毛病,绝!”

“嘿嘿…,还得往鸡蛋里挑骨头,让爹娘彻底厌恶那个人才好!”

“你是越说越坏了!到时候事若成了,以后林生敢欺负小清,我帮小清揍林生,你可不许偏向!”

小茹眉头一挑,朝他道:“当然不偏向了,若是偏向,我也是偏小清的!哎呀,若他们俩真走到了一块,林生是该叫你姐夫,还是叫你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