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娘见她的手一直抖着,怕是再不接,这茶就要洒了。雪娘过场面的接着茶杯,抿了一小口,朝小芸温和道:“妹妹快起来吧。”

有这么多人在,她怎么也得装得贤慧大度一些,尽管她心里醋意翻滚。虽然小芸最近被消磨得不成样子,在相貌上也越不过她去,但她总归算是良子的二房!良子心里真实的想法还没告诉过她,她以为良子是真心要纳小芸的。她心里还在想,表面上得做足了宽容大方,背地里若不整一整小芸,她可没法出这口气。

何老爹和王氏见雪娘极为大方,看样子不像会是欺负小芸的,便放心不少。

小芸起身后,一直低头,不敢直视良子和雪娘。泽生和小茹见小芸太紧张,便把她带到一间偏房,这是良子腾出来的房间,留给小芸单住的。

“小芸,你别怕,在这个卞镇没有几个人识得你,再不会有人见你就避开了,也不会有人在你背后指指点点了。你好好地跟良子和雪娘一起过日子就行了,啥也不要想。”

小芸听小茹这般说,确实安心了不少,可还是有些害怕,“姐,良子大哥和雪娘姐姐真的不嫌弃我么?”

泽生在旁笑道:“瞧把你吓的,你就当自己是他们的妹妹就好,就像在我们家一样,不要拘束。他们又不相信那些流言,怎么可能嫌弃你?”

这下小芸总算放心了,朝小茹和泽生笑了笑,“嗯。”

如此简单仪式结束之后,何老爹与王氏再和良子的爹娘说了一会儿话,就各自回家了。

小茹到了家,忽然又不放心起来,“泽生,良子此策虽然可行。可是…若两年后小芸还是执着于良子怎么办?”

泽生站在她背后,给她轻轻地捶着背,“两年后的事,你就先别想了。一个人若真心喜欢另一个人,是不可能容得下别人的。良子你还不了解么,自娶了雪娘,无论雪娘如何,他都是喜欢她的。他不可能花心思在小芸身上。小芸现在还小,根本不懂这些,待她长大了,也就能明白了。或许到时候她根本不喜欢良子,哪怕真的喜欢,见良子对她无心,她也会听良子给她做安排的。”

小茹长吁了一口气,“只要远离方家村这种流言是非之地就行,她会慢慢好起来的,两年之后的事确实还很远,这样暂且能慰藉小芸的心就很好了,不想了不想了。”小茹往后一靠,正好靠在泽生的胸前,“最近因愁小芸的事,我都没睡个好觉。”

她忽然又站了起来,转过身来看泽生的脸,“你比我还累,瞧,你都瘦了许多。”

泽生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是么?你不是说了么,就快到了以瘦为美的年代么?”

小茹嗤笑一声,“我们是活不到那个年代了!我去做些好吃的,给你好好补一补。”

泽生跟着她一起来到厨房,从盆里拿出一条鱼来,“这是爹从河里抓来的,他听娘说你最近没什么奶水,就想着去河里抓鱼。瞧,这盆里还有两条呢!”

小茹有些感动,“爹也真是,我们想吃鱼可以去买,他整日那么忙,竟然还想着给我抓鱼。”

泽生打趣道:“爹是心疼大宝和小宝,可不是心疼你。”

小茹瞥他一眼,“讨厌,我正要感动涕零,你来这么一句!”她又从盆里拿出一条来,“多做一条,你也要吃,小清也得吃,一条不够,小清近日里也累坏了。”

小清在门口听到他们俩开心地说煮鱼吃的事,心情也大好。小芸的事暂且解决了,一家子总算能开心起来了。

小芸此时正在良子家的厨房里忙活着。雪娘来到厨房,想看她到底做什么菜,想趁此挑挑她的毛病,给她来个下马威什么的。

没想到小芸一见到她进来,就紧张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手里的锅铲胡乱铲着,再又跑到灶下塞柴火。火苗本来已经很小了,被她这一猛塞,彻底灭了。她急得满头大汗,对着灶口一阵吹,吹得满头满脸都是灰。

雪娘见她这般做事不稳当的模样,都气得没话说了,直接转身出去了。

良子坐在桌前埋头记账。他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见雪娘过来了,神色很不对,似笑还怒的样子,想装轻松又装不像。

良子很是明白,笑问:“小芸给我们做饭吃,你还有啥好生气的?你应该帮忙,跟她一起做才对。”

雪娘见他笑,莫非是因为有了小芸他很开心?她气得往凳子一坐,“你开心了,得意了?”

“不是你同意的么?还是你先跟我说的呢!”良子头也不抬,继续盯着账本。

雪娘用力一抽,将账本抽了出来,不让他记,“你跟我说只是因为没办法才同意的,怎么你还这么开心?你就是变心了,当上吏长了就想三妻四妾是不是?前几日你还装作很无奈的模样,今日她才过门,你就护着她?我就不帮忙做饭!是她死皮赖脸主动跑去做饭的!”

良子瞧她这模样,叹了叹气,“就知道你会这样,上午当着大家的面,瞧你还沉得住气,才过这么一会儿,你就耐不住了。让芸娘到我们家来,只是为了哄她,好让她早日放开心结,何况这里没有人识得她,不会有流言,只要你我不说出去,谁知道?”

“什…什么意思?”雪娘听得一脑袋浆糊。

良子与泽生那日说好的事,本来不想告诉她的,怕她嘴巴关不紧告诉了芸娘,芸娘觉得大家都是在欺骗她,她不是真的跟着她的恩人,就又会哭闹害怕了。可是见雪娘这性子,怕是一日不说,就会欺负芸娘一日。谁也容不得自己的相公还要对另一个女人好,良子也能理解她。为了芸娘的日子好过一些,他不得不说了。

“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么?先让芸娘在我们家住着,虽然顶着二房的名头,不过是安慰芸娘罢了,我们只需当她是妹妹那般对待就行了。等她心结解开了,你做为正妻是可以将她打发出去配人的,不过得配个她乐意的人才行。”

“啊?”雪娘又喜又惊,真的有这么好的事?芸娘为她挡住了姚家姑娘,还不跟她抢良子?刚才还觉得芸娘特碍眼来着,这忽然一下,她又觉得芸娘是自己的救星了!不过她仍有忧虑,“可是…她若就是死缠着你怎么办?”

“芸娘会是这种人么?最近她只不过是被那些人说怕了,都快被逼迫死了,只因想着我救了她,所以才想依靠我。待她在这里住了一段日子,无人再说起此事,她慢慢就能恢复以前的样子了。以正常的眼光来看,她怎么可能会喜欢比她大七岁的我,还是一个瘸子。”良子妄自菲薄地说。

雪娘嘟着嘴道:“那可不一定。”

“你放心好了,反正我是不会喜欢上她的。等她状况好了起来,我会想办法为她寻一个良人。若芸娘真把我当恩人看待,我说的话她肯定愿听。”

“她都顶着那个大污名了,被四个男…,你怎么为她寻个良人?”雪娘忧虑道。

“这个就不是该你操心的,我自会想办法。这件事你千万别告诉了她,否则适得其反!你要做的就是好好与她相处,好好待她,让她每日开开心心的,好早日解开心结。”良子抬头瞧了瞧雪娘,戏谑道,“这件事任重而道远,就全交给你了,啥时候她愿意开开心心地再嫁出去,就靠你的本事了,否则…我只有收了她。”

雪娘立马起身,“我去厨房和芸娘一起做饭!”

良子见她一听到这个便如此积极的模样,忍不住发笑了。

雪娘忽然又来到厨房,还朝芸娘笑眯眯的,这让芸娘很不适应,缩手缩脚的。

雪娘亲热地找她唠嗑,“芸娘,你别那么怕我,我又不会吃了你,你放心,我和良子都会好好待你的。你是一个干干净净没有被任何人糟践的好姑娘,你可别自轻自贱。”她见芸娘脸色柔和了许多,也敢直视她了,又接着道,“下午我们将院子后面一块菜地给开出来吧,家里可没有余钱买菜吃。”

芸娘见雪娘对她这般友善,看来是不嫌弃她的,她坐在灶下微笑点头,“嗯。”

饭菜做好后,芸娘跟着雪娘一起将饭菜端上桌。良子与雪娘都坐下了,芸娘却跑厨房去了。

雪娘忙起身,“我去叫她过来一起吃。”

良子却打住她,“算了,由着她吧。她现在还放不开,慢慢来。”

“哦。”雪娘又坐下了,“对了,泽生说租赁铺子的事…?”

良子正夹着菜呢,听她这么一问,筷子一抖,菜又掉进了盘子里,“我…与泽生商量好了,不要租赁铺子了,而是用那笔钱租赁了一处偏僻的小房,再把…”

雪娘瞪大了眼睛,等着他说后续。

良子却转移话茬,“两个月前就听县令说要奖励我,给我补一些钱,只是钱一直没下来。你放心,这几日应该就要发下来了,饿不着我们的。不过,你跟着我…必定是要受穷的。”

“还有钱奖励?那是好事啊!”雪娘听了眉开眼笑,“你干嘛还摆一张很愧疚的脸?你租一处偏僻的小房打算让我和芸娘做啥小买卖?偏僻的地方虽然赁钱低,但可不好做的买卖的,人家找都找不到。”

良子知道这件事如何都瞒不住,还是告诉她吧,“不是做买卖。平时总有一些人家生了女婴,就遗弃在路旁,每年都死不少。泽生说茹娘平时也说起这事,说若有一家‘孤儿院’就好了。也不知她为什么说叫‘孤儿院’,我觉得应该叫‘孤女院’才恰当。所以我们商量着…打算以后若拾到遗弃的女婴,就放到我们租赁的小房来养,我已经雇了一名寡妇到时候来照顾孩子,就怕以后会有不少,她一人照顾不来,要不…你和芸娘平时一得了空,也去帮着带一带?”

良子说完赶忙低头扒饭,等着雪娘发飙。他是不可能要泽生的钱来为自己谋生计的,只想如何做些对百姓有利的事,泽生很是理解他,也不强求他什么,还答应与他一起打理好这家“孤女院”。

“你说什么?什么‘孤女院’?不做买卖养家,竟然拿钱去养人家不要的女婴?人家都不要了,你去养她们干嘛?你和泽生脑袋都被草塞住了吧?茹娘也这么说?你们…”雪娘声调高起,忽而又骤降,她现在有些不敢得罪良子了,怕他一气之下哪日就真的当芸娘是他的二房了,“好吧,待有了空我会去的,我和芸娘还得种菜,还要…”

她见良子低头吃饭,还以为他生气了,又道:“家里的生计不能不要,光靠县里发一些奖励的钱肯定不够。我针线活还不错,到时候我和芸娘一起做些衣帽鞋在外面摆着卖吧,真的不能花太多时间去带那些…”她心里憋屈得很,自己还没生过孩子呢,却要去带别人遗弃的孩子?

良子不敢抬头,是觉得挺对不起她,家里总是过得捉襟见肘。此时见她误解了,他才抬头微笑道:“我的意思是,得了空去就行,没让你们日日都去。”

“哦。”雪娘轻轻叹了一气。

“过几日,我带你去颖县找杜郎中当面瞧一瞧,泽生与他相熟,已经跟他打好招呼了。”

雪娘听到这事才开心了一点,点头道:“好,我早盼着要去呢。”

小茹这几日挺忙乎,既要带孩子,又要做裙子,这是早就答应好小清和小芸的,不能食言。如今已是六月天了,刚好合适穿。

小茹还为雪娘也做了一件,妹妹住在她家,总得哄一哄她才行。

来到良子家,小茹见雪娘和芸娘相处得挺好,看来良子已经将权宜之策告诉雪娘了,否则是不可能有如此和谐景象的。

小茹将裙子拿出来让她们俩试一试,然后借着换衣裳的原由,她跟着雪娘到了另一间房,“雪娘,我知道此事委屈了你,让你多担当了。不过,我恳求你千万千万别让芸娘知道了良子的打算,否则她不知要伤心成什么样,以为大家都在嫌弃她,不要她。她若做出什么羞愧自尽的事来…”

雪娘打断小茹的话,“茹娘,你放心好了,有良子压着我,我哪里敢啊!你别往那处想,这种事我是绝对不会让它发生的。”

她穿上小茹给做的新裙子,在原地转了一圈,十分满意,“这裙子真好看!”

这下小茹是彻底放心了,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到了晚上,哄孩子们睡着了,小茹爬上床,舒展着胳膊和腿,觉得浑身肌肉还是很紧,“泽生,你过来,帮我压一下腿。”

泽生刚脱好外衣,也不知小茹这是要干嘛,他听话地过来按照小茹教的那样,双手用力压住她的脚面。

小茹弯曲着腿,然后抱头躺下,再抱头起身。

泽生看得好不稀奇,“你这是做什么?”

“做仰卧起坐啊!最近有些累,身子骨不利索,总是酸酸麻麻的,得多做运动才行。”小茹说着又躺下来了,再接着做了起来。

“仰卧起坐?”泽生真心听不明白。

“你别说话,帮我数数,看我一共能做多少个。”小茹呼呼哧哧的,加快速度做了起来。

泽生只好帮她数着,数到四十时,小茹再也起不来了,感觉腰要断了,肚子上的肉也疼,她大口大口喘着气,“唉,看来以后每晚都得锻炼锻炼,才做四十个,太不像话了,六十个才算合格呢!”

“你从哪儿学来的?这样对身体真的好?”泽生好奇道。

小茹起了身,“这还用学么?你的《妊娠正要》后面不是有这个图么?”

泽生恍然大悟,“哦,原来这种动作叫仰卧起坐呀?”

小茹将他摁着趴下,“你也要锻炼。”她再踢了踢泽生的腿,“腿要伸直!胸脯不能着床!手掌放好,胳膊使劲啊!赶紧撑起来啊!”

泽生憋红了脸,终于撑起来一个。

“别松劲,再接着来!”

泽生只好咬紧牙关,再撑起一个。

“再来!至少得做二十个才叫男人吧!”小茹在旁翘着腿,说得很轻松。

“啊?二十个?”泽生难受得龇牙咧嘴,做这两个他都快受不了。不过,他可不能让小茹小瞧了他去,硬是拼了命撑起了十二个,才身子一软,胳膊一松,趴床上起不来了。

小茹鼓励道:“第一次能做这么多,马马虎虎吧,坚持经常做,说不定哪一日还能练出八块腹肌呢。”

泽生的脸压在枕头上,还在喘着气,“这种动作…叫什么名啊?”

“俯卧撑!”

他给她的大惊喜

做完身体运动,两人感觉很累了,彼此相拥着闭上眼睛,一会儿就睡着了。

待次日小茹醒来时,习惯性地伸手一摸,空落落,身边没人了!她微睁着眼睛,打着哈欠,朝窗户瞧了一眼,咦?天还没亮呢,泽生这么早就起床了?

她正好要小解,便起了床,顺便瞧瞧泽生起这么早干嘛,做早饭也不需这么勤快吧?

她先上了一趟卫生间,然后再来到厨房,扫了一圈,还是没见着他,人呢?她再去其他房间找,仍不见泽生的身影。

她来到院门前看了看门栓,泽生出门了!她再去前面的铺子外瞧,铺子都上好了锁,并没有打开,难道泽生去外县收粮了?

小茹觉得甚是奇怪,若按以前,他要早起出门的话,都会在前一晚上提前告诉她的,要去做什么,要带多少钱,大概会多久回家,都会交待清楚。还会问她想买什么,他好顺便捎回家来。

像这样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早起出门的事,这还是头一回发生。可能是他昨晚忘记说,而今早又不忍心叫醒她吧。

小茹这么想着就来到了卧房,打算再睡个回笼觉,待天色泛一点白再起床做早饭。

屁股一落床,她的余光朝旁边的桌上一扫,发现一张纸。哦?泽生还给她留便条?

小茹有些小惊喜,感觉有点小浪漫的意思。忽而她又想,泽生不是以为她不识字么,怎的还会留便条?

她赶紧伸手将纸拿到眼前一瞧,内容如下:

亲爱的小茹,吾之爱妻,早上好,起床了?亲亲!

小茹一瞧泽生这等措词,顿时暗暗惊心,泽生真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因为与她呆久了,竟然用的全是她平时爱用的词,他真的被自己彻底渗透与熏染了,这种话哪里还像一个古代人写出来的!

上次她无意中说出“亲爱的”这个用语后,泽生每次与她亲昵时,都爱用这个词。还有“亲亲”,这个词她可只跟大宝和小宝才说的!他竟然也用上了。

下面他还附了一首诗,十分别扭,读起来不太顺的诗:

祝 福爱妻喜乐多,

小 别一日夜来贺,

茹来八方将福送,

生来你我必相逢,

辰出朝霞庆喜寿,

快送仙桃赠情物,

乐抚额发坐窗轩,

爱云爱水爱青山,

你近吾心甚是情,

一句了表吾心意,

生成良缘永结心,

一生一世不分离,

世世相守永不弃。

夫君泽生留

小茹喜滋滋地将这首诗读来读去,噢,明白了,泽生晚上就能回来的,他在诗里不是说了么,小别一日夜来贺!只是…这首诗怎么是十三句,一般不都是八句或十六句么,还有,怎的今日的诗写得没有平时那么顺畅呢?

泽生近些日子来很忙,极少写诗词什么的,哪怕偶尔写几首,也都放进了抽屉里,小茹平时都是偷偷拿出来瞧着。当他的面读,岂不是露馅了?他平时写的真的比今日写的这个要传情达意的多啊,这是怎么回事?

再仔细一读,小茹恍然大悟!她明白了,泽生竟然还跟她玩起了藏头诗!她将每一句的第一个字连起来读一遍,便是:“祝小茹生辰快乐,爱你一生一世!”

如此拙劣的贺词,如此青涩的浪漫表白,小茹竟然眼眶湿润了,没办法,天生泪点低。

今日是自己的生辰,她忘记了,他却深深地记在心上。

虽然她也知道自己的生辰,只是她实在对这个日子不熟悉不敏感,所以根本没用心记在心上,因为她只对自己前世的生日记得很清楚。去年她的生辰,她自己也忘记了,也是泽生记着的,给她煮了一碗长寿面和两个鸡蛋。

这还没完呢,旁边还附着一个人物图!仔细瞧着这副图,才刚落泪的她,这会儿又不禁笑了起来。泽生以为小茹识不了几个字,可能只识得自己的名字和几个简单的字吧,怕她不明其意,所以他便在旁边附上一副生动形象的人物图。

画中人是一位穿着比甲的小妇人,比甲上还有一个大大的“寿”,发型竟然是小茹爱扎的马尾辫,坐在一把如同家里一样的椅子上,乐呵呵地笑着,笑靥如花,喜气洋洋的。

小茹瞧着这图忍俊不禁,没想到泽生画功还不错,画得还真挺像她的。

小茹躺上床,将这张纸上的内容看了一遍一遍,这种小喜悦小激动,怎么像刚谈恋爱的小女生?她可如今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啊!没事没事,迟来的恋爱感觉也很不错。

她亲了亲泽生的名字,眯着眼睛乐开了花。

上午,婆婆张氏抱着牛蛋来玩,主要是想来看一看大宝和小宝。她身子虽然恢复得差不多了,但也只是在家带带孩子,并没有下田地,方老爹也不让她去河边洗衣裳,怕她晕眩掉河里去了,所以老两口的衣裳都是瑞娘帮着洗。

瑞娘已经有孕快七个月了,每日都要去河边洗衣裳,还时常去田地里锄锄草。洛生因常在外面盖房子,前些日子刚把高老板的房子盖好了,挣了不少钱,家里也还算宽裕。瑞娘花钱虽然不再你以前那么节省了,但也不乱花钱,而且对田地里的活也很上心了。这下怀的是第二胎,她也没有对待头一胎那么小心翼翼。

她一出门,牛蛋就由张氏来带。牛蛋满一周岁了,还不太会走,但可以扶着墙慢慢挪步走。这会儿他扶着大宝的轿椅,围着他转圈圈呢。

张氏怀里抱着小宝,坐在旁边瞧着小茹拿一些芦苇在编草鞋。因为是夏季,穿布鞋太热,她就学着这边人编芦苇鞋穿,挺凉快的。

张氏有多年编鞋的经验,在旁指指点点教她怎么编,她一直说小茹肯定编大了,而小茹直道没大,应该是合适的。

编好了一只后,小茹兴奋地脱掉脚下的布鞋,准备来试一试合不合脚。

没想到在这一瞬间,张氏忽然“啊呀”一声叫了起来。

小茹被她吓得放下了脚,抬头问道:“娘,怎么啦?”

张氏瞧着小茹的脚,“你怎么不裹脚?脚都长开了,那么大!”

小茹立马将脚塞进了草鞋,收了起来。她自嫁给泽生的第一日,就把裹脚布给拆了,她哪里能忍受这个,日日紧紧缠着脚,还要不要她这个穿越过来的人活了?而泽生似乎也不在意这个,不缠就不缠吧。他还为她洗过脚呢,觉得这么放松了她肯定舒服多了。

张氏似乎无法接受这个,“你啥时候开始不裹了?”她还特意弯下腰来,将小茹的脚扯出来瞧,“这估计一两年都没裹了吧,都长开了,长大了!这双脚哪里能看?”

“娘,缠着我难受,走路疼。”小茹解释道,“别人也看不到。这么久了,你不也现在才发现么?”

小清一直在旁边看着孩子,此时她也瞧了过来,惊呼:“二嫂,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我竟然没发现你没裹脚。”她走了过来,将自己裹着布的脚与小茹比了比,“比我的大不少呢!”

张氏也将自己的脚伸出来,“你瞧,我都缠了一辈子了,哪怕穿草鞋,也得把脚先裹上再穿。你这么大的脚就不怕人家笑话?”

小茹哄着婆婆,“娘,别人看不见,穿在鞋子里,谁在意?只要泽生不嫌弃不就够了么?你们也都别裹了,又累又热…”她差点就说出又长又臭了!

张氏立马缩回她的脚,“那哪行?这可是当女人的规矩,一辈子都不改。你最好也赶紧再裹起来,可别让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