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又梅问自家的五亩地在哪,小包子说他们家的是水田,在村北边,那里大片大片的水田都种着稻谷,不过那里的田绝大多数都是赵地主家的。

“哟,念儿和你娘出来转了。”一个正在洗衣的五十多岁的老妇人直起腰。

“是咧,赵奶奶,我娘病好了,我领她到处处转转。”小包子拉着江又梅的手,大声宣布着这个好消息。

“梅子病好了?那就好,那就好。梅子啊,以后心思可要放宽点,有个这么好的儿子,日子总会好起来的。”妇人慈眉善目,很能让人产生好感。

江又梅不认识她,想着是该叫她赵大娘还是别的什么,迟疑中小包子说话了,“赵奶奶,我娘的病虽然好了,但好多事都想不起来,您老多担待点。我正领她去认认路,顺便再认认人,兴计就能想起些什么。”

“噢,可怜见儿的。好,好,那你们去转转,有空了来赵奶奶家玩儿,三柱子今儿早还念叨着你呢,说给你留了两块县里买的松子糖。”

“好,您回去跟他说我也想他了,等他不上学的时候我找他一起上山捡柴伙采野果子去。”

闷着走了一段路,小包子才轻声说,“三柱子上个月上私熟了。”眼神微暗,声音里说不出的羡慕。

“等咱家有钱了,娘也送你去上学。”江又梅使劲捏了捏那只瘦瓜子。

小包子不置可否地唉了声。

等他们走上西河村后阡陌纵横的小道,就看到许多人在地里忙乎,小包子的情绪也随之好了起来。

“李大叔,忙着呢?你伺弄的庄稼长势可真好。我娘病好了,我领她转转。”

“哦,好啊,恭喜你们了。”

“王太爷爷,您老身体还硬朗啊,我娘病好了,我领她到处看看。”

“好,好,好孩子,你娘病好了你就不用再受罪了。”

“是啊,我娘给我煮了吃食,还给我洗了衣裳。”

“念儿今天可真俊,领着你娘去哪儿呀?”

“王婶子,我娘如今病好了,娘给我洗了澡,还洗了衣裳咧。她好久没进村了,我领她来转转。”

“念小子,好久没看见你了,快过来,老婆子这里还有一块糖果子,是我那二小子从镇子里给我买的,拿去吃吧,可甜了。”

“孙奶奶,谢谢您了,您那糖果子留给亮子哥哥吧。今儿晌午娘给我煮了鱼,我都吃胀着了。我娘病好了,煮的鱼香着咧。”

“梅子啊,以后凡事可要想开些,守着聪明的念小子总会苦尽甘来的。”

不知是因为小包子的外交手腕极高还是他的人品值极高,一路走下来几乎每个人都喜欢他。他热情而有礼貌地和人打着招呼,聊天气聊生计聊身体,不管男女老少都能找到共同话题。

他正式而隆重地展示着江又梅,让江又梅很是羞愧,当老娘是宠物狗啊。

但看到小包子幸福又自豪的臭屁样子,江又梅只有硬着头皮配合着他。二人组合还挺默契,小的负责解说,大的负责摆造型。

其实江又梅的心里都快急出尿了,这太阳都偏西了,吃食还没着落,她晚上可不想继续吃清汤野菜玉米糊。

第八章 不易

更新时间2014726 9:13:43字数:2266

 走了一会儿,一条从山上蜿蜒而下的小溪挡在前面,这条溪流比碧水溪小得多,溪水淙淙地流着,欢快而美好,两边绿草荫荫,野花遍地,“娘,这就是花水溪。”

他们走过横在溪上的石头,顺着溪流往上走去。

“梅子姐,你的病真的好了,太好了,昨儿听枣子说起我还不想信呢。”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追上来笑意盈盈地说,少女圆圆的脸上嵌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一笑眼睛弯得像月牙,看起来很是俊俏。而且她的浅蓝色衣裳八成新,还没有补丁,家境应该不错

江又梅哪认识她呀,只能笑着打啰啰,“嗯,是好了,呵呵呵。”

“兰儿姨,我娘的病是好了,但好多事都记不起来了。”念儿又当起了解说员。

“你连我都记不起来了吗?我是兰儿,你怎么可以连我都忘了。我原来最喜欢跟着你后面上山采磨茹、挖竹笋的,我的好多绣活都是跟你学的呢。”兰儿指手划脚地说着,试图唤起江又梅对她的记忆,看江又梅呆呆地看着她,又从腰间扯下一个荷包拿到江又梅眼前晃悠,“看看这上面的梅花,这还是你教我绣的…。”

江又梅呵呵傻笑着,心道我能记起你才是怪事。

听兰儿声情并荗地回忆了半天她们曾经有过的友谊,那些点点滴滴貌似很让江又梅感动,念儿也再三保证回去一定督促娘亲使劲回想,一定让娘想起她们的过往,这才摆脱了那个可爱的小话篓子。

走过层层梯田进入蜿蜒小路,两旁树荫浓密,溪水潺潺,倒是凉爽宜人。路上只要有轻巧的干树枝念儿就拿绳子绑起来背在背上。江又梅要帮他拿他还不让,“不用啦,儿子背得动。”

走了一路江又梅也没看见竹笋、磨茹、松子、柿子、核桃、金银花、药材什么的,更别提人参、天麻的了,这不科学啊,难道自己不是女主角?

当江又梅说完疑惑,小包子极其鄙视地看着她:“娘,磨茹、木耳这些好东西哪里等到现在我们来捡,只要一下过雨,附近几个村里的人,只要是不作农活的就都上山来拾了,就是偶而有点剩,也等不到现在,老早就被砍柴伙的、挖野菜的、割猪草的人拾走了,我上午捡柴的时候就拾了几朵磨茹。你不知道早起的鸟儿有食吃吗?现在太阳都快落山了,当然不会有好东西了。”想了想,又充满警惕地说:“娘可不要打那几朵磨茹的主意,那是要晒干攒起来卖钱的。”

“还有,现在这个季节哪儿还会有竹笋,想吃只有等明年春天我再给你挖。松子咱这地界就没有,那是北边出产的。柿子还没红透就被人摘了,金银花倒是有一些,我只要看到就采,一个多月能攒一斤就不错了,…不过,过不了几天野葡萄、桑葚果那些野果就会熟了,到时我就上山摘,嗯,还是可以给你偿两颗,剩下的我要拿到灵济寺去卖钱,大户人家的小姐很是喜欢这些野果咧。咱家的存钱不多了,咱得赶紧存点才行。”

小屁孩又开始巴拉巴拉说不停,江又梅越听越脸红,又被小屁孩教训了,而且自己竟还无话可说。

想想也是,古代人民和大自然唇齿相依了上千年,既要受大自然肆虐的**,又要靠大自然繁衍生息,当然比现代这些被钢筋混凝土包围的人们更加懂得大自然了。

算了,自然流咱放弃了,只有技术流了。

“儿子,咱卖了钱买点猪下水解解馋吧。”很多穿越文不是都说古代人不吃猪下水,嫌臭。

“哎哟娘,你想什么呢,猪下水那么贵,咱家只能过年的时候买付偿偿鲜。现在不年不节的,买那吃食干什么。”小屁孩音量高了起来,一脸的不赞成,“卖野果的钱还没挣到手咧,娘就想着花出去了。”

“那个,猪下水不是不好洗吗,大家就不嫌臭?”江又傻笑着,怎么又跟想像的不一样。

“怎么不好洗,抓把玉米面放进去使劲搓,然后再放进水里泡泡,再多清几遍就洗干净了,怎么可能嫌臭呢。别说洗出来干干净净,吃起来香喷喷的。就是上面糊了坨猪屎,只要把屎巴拉下来,照样是人间美味啊。”小包子说完,小舌头还舔了舔嘴唇,一脸向往的样子。

得,最简单的技术流也要放弃了。

夕阳西下,他们也开始往回走。只是江又梅来时满满的信心,现在却无比地沮丧。看看手上紧有的几根野香葱和一小把荠菜,晚上也只能吃清汤野菜玉米糊了,顶多撒点葱花提提味。

今后该怎么办呢,在古代生存远没有原来想的那么容易。

站在山上往向下望去,一层层梯田绿意盎然,田间小道阡陌纵横,纵多小溪浅滩贯穿其间,一户户农家小院掩映在竹林间,有些是墙围的,也有些篱笆围的,少数几家还是四合院,有青瓦房,也有茅草屋。村落中间有一条小河弯延着伸向远方,小河里还有几条船在慢慢摇晃。

现在许多家的房顶都飘出了袅袅炊烟,劳作了一天的村民扛着锄头或拎着筐开始从田间地头往家赶了,一群群鸭子也陆续上岸在孩子们的驱赶下排着队回家。

这里静谧、美丽,真像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

回到家,江又梅开始煮野菜玉米糊,念儿帮着烧火。

“娘,其实野菜玉米糊还是挺好吃的,咱们以前有时候连这个都吃不上呢。”念儿看到娘亲的情绪明显不高,很为自己作了半天思想斗争还是没舍得把鸭蛋奉献出来的行为感到不好意思,“东灵山好几种野果都该熟了,说不定明天就熟了,对,明天我就上山去看看,有熟了的就摘回来,过几天就十五了,咱们卖了钱就买几块猪骨头,再买几根大萝卜,咱炖汤喝。”

看到小心翼翼的小包子,江又梅心里柔软得能流出水来,很为自己还没一个孩子乐观而感到羞愧。

自己上了十几年大学,拥有的一些知识和智慧可是人类几千年文明沉淀下来的,而且这里的自然环境、交通条件貌似都不错,没道理还比不上一个五岁小孩。只要不歧视古人的智慧,把自身的优势充分挖掘出来,再勤快点,不说发大财,混个肚饱还是能做到的。

“儿子,娘很高兴你能这么乖。只是你还这么小,生计的问题是大人操心的事儿。娘的病才好,看到你这么辛苦有些急切了。这两天娘就听你的,节俭点,娘再多想想多看看,找个挣钱的法子。娘先前说的让你吃饱穿暖上学堂的话可不是吹牛,娘一定会做到的。”

第九章 手包

更新时间2014727 22:16:18字数:2553

 夜空深邃而高远,众星捧着一轮明月静静挂在天上,给大地铺上一层清辉。

江又梅坐在门前的小凳子上望着天发呆。她想起前世有首歌的歌词有这样一句:天上的星星眨呀眨,地上的娃娃想妈妈。一个歌星在前面唱着,一群天真烂漫的孩子在后面跳着。

可此时她眼前的孩子一点都不天真烂漫,他正紧蹙眉毛在地上写着什么。深沉的表情与稚嫩的模样极不相衬。

这是一个被困苦生活磨历过的孩子,他没有时间和心境看天上的星星眨眼睛,他满心满眼装的都是怎样让自己和自己的娘亲活下去。

她不是他原来那个几乎痴傻的娘亲,她不忍心让他柔弱的双肩背负那么沉重的担子,不忍心他深沉练达得像个大人。她愿意让他像其他孩子一样天真烂漫,看着星星眨眼睛,坐在地上想娘亲。

江又梅无比迫切地想挖到第一桶金让这个孩子过上好日子,让这个家早些摆脱贫困。

她的运气不好,没有穿到人们都好傻好天真的架空,她穿来的这个架空人们把大自然赠予的东西摸索得淋漓尽致。

她能走的只有技术流,把自己所会专长适时地用在这里,而且还要适度,不能让人把她当异类。

她不是农大毕业,也不是出生医学世家,更不是特种兵什么的。

她大学学的是设计,一计之长是画画,但这个家连纸都没有怎么画?再说他的流派能不能得到认可还未可知。记得前世画画也是烧钱的爱好,为了专业课能过关,爷爷奶奶想办法挣钱送她去城里上艺校补课,还要到处去考试。好在自己用功刻苦,天份也还不错,到底得偿所愿考入名牌大学。

在爷爷奶奶去逝后,她不止一次后悔自己为何一定要凭自己的爱好读这个专业,如果当时能顾及自家的经济条件选个别的专业,爷爷奶奶也不会这么辛苦。从这点看自己的确是个自私又自我的人。

早知道该读个农大,不仅前世省钱,这辈子也能靠着知识做个大地主,用后世的经验来个高产,不说亩产千斤,就是亩产五六百斤,在这个时代也算是农业革命了。

再仔细想想,其实她的专业虽然不算穿越女的热门,但比那些学英文、计算机的穿越女还要强些,至少手工还行,审美也过得去。

想到手工,她豁然开朗起来。她会设计小饰品,设计服装还勉强,会个十字绣,画个花样子或许还可行。什么时候到镇上看看,能不能卖点手艺,赚点小钱。

如果有好料子就好了,做套符合这个时代审美的服装,肯定还是能卖钱的。哪个年代的女人不爱美?

可惜家里的布料被老鼠啃烂了。唉,原主真不是一般的败家。

想到那两块烂布料,江又梅肉疼了半天。突然灵光一闪,不能做衣裳还可以做其它的东东啊,比如说手包,比如说布艺贴画,比如说玩偶,比如说头花。

江又梅一阵激动,这些她都会做。

她打开箱子把两块布拿出来,比划了半天拼拼凑凑可以做几个手包和头花,只是颜色单一了些。

小包子此时已经画完了大字,正在用柳枝修补破了的小篮子,他眉毛微挑,薄唇紧紧抿着,漂亮的不像话的小脸满是认真。

“我儿长大了不知道要惹多少姑娘伤心呢。”江又梅啧啧赞道。

面对娘亲时常的调侃,小包子很是无奈,“哪有这么夸儿子的娘亲,别人听见了要笑话咱们的。”

“儿子,娘和你商量个事。”江又梅把小凳子拿到小包子旁边紧挨着他坐下,“娘想到了一个挣钱的好法子,只是,那个,…嘿嘿”给了他个你懂得的眼神。

看到娘亲献媚的样子,小包子眼皮跳了跳,感觉不会有好事,“除了咱那一点家底,余下的都好商量。”

臭小子,老娘不就惦记那点家底嘛。

“过几天不是十五吗,娘想做点手工品拿到灵济寺去卖,只是还缺点绣线,能不能给娘点银钱买绣钱。娘保证,娘做的手工品肯定是独一无二的,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小包子一听要钱就急了,“娘,我都说了咱家只剩这点钱了,是留着应急的,你不是答应我不打它的主意嘛。”又不愿意娘太伤心,忙说“大不了我多摘点果子,卖了钱再给你买线。”

等你卖了果子存钱买绣线还不得等到花儿也谢了,再说老娘这么猴急挣钱还不是不想让你太辛苦。真是不知好歹的臭小子。

江又梅心里暗骂着,脸上可是笑开了花,“儿啊,钱拿出来投资可以生崽,放在箱底只能生锈。”

“娘啊,你说什么笑话咧,银钱又不是老母猪,怎么能生崽。”小包子鄙视了江又梅一眼。

“银钱还真是能生崽的老母猪,或者是能下金蛋的老母鸡。”江又梅开始给小包子恶补投资与理财的知识,直讲到小篮子补好,娘俩洗漱完上床,然后月上中天。江又梅已经口干舌燥了,小包子才无奈地同意拿出二十文钱去买线。

第二天小包子到西河村口江又书开的小杂货铺去买了锈线,回来高兴地说:“大舅舅给我的是进价,他说怎么好意思赚侄儿的钱,还送了两根针作搭头。”

看到这一把五颜六色的线,江又梅觉得还真是物有所值,想来大堂兄还不像他娘那么自私刻薄,不近人情。

小包子走后,江又梅开始在院子里作活。她先在地上把图案大概画好,然后再开始剪裁。

手包和古代常用的荷包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荷包样式略单一,主要是绣工取胜。而江又梅设计的手包借用了现代手包的设计,立体、别致,是形状取胜。

共裁了五个手包,再把图案和绣线搭配好。手包类似现代的椭圆形手手提包,图案是卡通猪头像,当然不是锈出来的,而是用布剪成形缝上去的。为了增加立体感,还把小包子一件小得不能再穿的破衣服剪碎当做填充物,还折了几根细细的柳条用布包上固定手袋的边缘,其实用细竹片更好,只是江又梅没那么大力气砍竹子。猪鼻子要突出来,两只肥肥的大耳朵只固定一头,另一头悬在外面,耳根处还要缝个小蝴蝶结。

虽然成品还没出来,但想像着这样子的手包江又梅已经雀跃不已了。

江又梅知道古代没有专利,心灵手巧的古人模仿能力可是强得很,有了好样式做工比自己强上百倍都不止。她可不会傻兮兮地做出样品让别人去模仿,所以这几个手包样式是一样的,只是在色彩搭配等细微处作了改变。

等以后自己有钱了多买些布料,每批只推出一个样式,这样也可以多赚些钱。现代的手包、跨包、背包千变万化,够自己做很长时间了。

剩下的边角余料剪了十五朵大花,三十朵小花。花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花,加了些现代元素,比如说滚个简单的leisi边啦,加个蝴蝶结啦,掉点流苏啦,等等。还有更小的碎布屑都不舍得丢掉,而是做成极小的花蕾用几股绣线编成的小络子串起来,做成手链。

第十章 从军

更新时间2014728 12:14:45字数:2316

 做到天黑,完成了一个手包,一朵大花,五朵小花,一根手链。

中饭和晚饭都是野菜玉米糊,但是想着这批手工品应该能卖点钱,所以晚上拿了个鸭蛋炒野香葱。

当小包子看到这些成品时,不仅没有抗议损失了一个鸭蛋,还高兴得眼睛里直闪小星星,“娘,我从来没看到过这么漂亮的荷包和头花,这次肯定能挣不少。”

晚上的月光极亮,江又梅在月下又用绣线打着络子,小包子把摘回来的还没熟透的桑葚用水洗净喂到江又梅的嘴里。母子欢快的笑声和呢喃在静谧的月夜中显得更加温馨而美好。

生活有了指望人也轻松了许多。

次日,小包子没出门,帮着用绣线编小络子做花心,娘两个在柳荫下忙乎大半天,把昨天裁好的大花都做好了,还做好了两个手袋。

刚起身准备到厨房做晚饭,就听见了敲门声。家里很少来客人,所以小包子很是高兴地跑去开门。

“三舅舅,娘,三舅舅来了。”小包子欣喜地喊着。

一个少年一只手牵着念儿一只手拿着个用布搭着的篮子走进院子。少年十五、六岁,偏瘦,个子也不太高,大概一六几,长得眉目清秀、齿白唇红,一笑还露出两颗小虎牙,典型的单眼皮小帅哥。

“姐,你气色好多了。”少年笑着说。

“有子,”江又梅知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三弟弟,“今天有空?来,快坐。”

“爹娘让我给你们拿点糙米和菜蔬。”江又有掀开盖着的布,篮子里装了一小袋糙米,两根黄瓜,一把红薯藤和四个鸡蛋。

“还给我们拿来这么多东西,大伯娘又该骂人了,爷奶也会不高兴的。”终于能换口味了,江又梅还是有点小激动,但想到这个弟弟就要去北方打仗,也不知能不能回来,又有些难过。

“大伯娘回娘家去了。这鸡蛋还是咱奶让拿的,其实爷和奶还是心疼你的。”江又有看到桌上的手工品也赞不绝口,“好精致的荷包和头花,姐就是心灵手巧,我记得过去姐绣的荷包和打的络子比别人都要多卖半文钱咧。”

“我正是准备拿到灵济寺去卖的。”

“这些东西准能卖个好价,以后有了这些进项,你们的日子也会好过些。等赚了钱就让念儿去学堂吧,念儿比我们都聪明许多,就是二哥也远不及他,将来肯定会有大出息。”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两本书给小包子,“这是百家姓和三字经,不懂的就问外公,以后二舅舅病好了就问他,他比我和你外公的学问都好。家里还有些书和笔墨砚纸,都收拾在一个小箱子里了,等改天外公给你带来。好孩子,你要好好读书,你娘以后就靠你了。”

“舅舅,我会好好读书的。你早前给我的千字文我有时间都在读,教我的字我也记得,得闲了我还会拿树枝在地上写。”小包子重重地点了点头。

江又有又抬起头看着江又梅,“姐,我原来那么刻苦就是想快点考上功名,让爷奶爹娘,哥,还有姐过上好日子,特别是想给姐治病。我一直都记得,原来的姐姐是那么美好俊俏,可这几年过的却是这样的日子。”他的情绪低落起来,“对不起,我没做到。不过,在军里我会争取立功的,挣了军功也能当官挣份前程。”

江又梅的鼻子也是又酸又涩,“有子,我不要你立功当官,我只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回来,知道吗?有命才有一切,不要去逞英雄,不要想着建功立业,生命最重要,能往后躲就尽量往后躲。最好当个文书亲兵什么的,即使当不上这些,起码也要当个伙头军。”

听了姐姐的话江又有笑了起来,嘴角边漾起的两个小酒窝和江又梅一模一样。

“好,我记得姐的话。”

念儿端了一碗用野果煮的水给舅舅喝,水又凉又酸,解渴又解暑,“三舅舅,这是我娘煮的,好好喝哦。我从山里回来喝上一碗,那舒服的,真像神仙过的日子。”

江又有一口气喝完,“嗯,的确很好喝。念儿如今有娘亲疼了,是不是很开心?”

念儿重重地点头,“是咧,念儿每天都好开心的。现在都不用饿肚子,还穿干净衣裳,晚上睡觉也不害怕了。”

江又有把念儿抱起来放在腿上坐着,嘴里还絮叨着,他们这些新兵明早就走,要先到金州城外集训两个月才往北边开拔,具说管他们这些人的是一个姓樊的将军。家里已经给他做好了十几双鞋子和几套衣服,绵袄绵裤还没做好,等做完后再找去金州的人带给他。

走前又从怀里摸出个荷包,“这是我在学里攒的钱,给念儿买点吃的,他太瘦了。”

“傻弟弟,你在军里打点总要用钱的。现在我们也找到挣钱的路子了,日子还过得去。”江又梅就是再贪财也不会要这个钱。

连小财迷念儿都一起拒绝着,“三舅舅,你要把这个钱留着孝敬长官,或买点吃食给你的朋友,还要像念儿一样嘴甜,见人就笑。这样,你的日子才会好过。”

江又梅把做好的手包塞给他,“看到这个手包就能想到姐了,时刻记着我们都在家盼着你回来。”

看到江又有的背影在夕阳下越来越小,江又梅很是心酸,这么单薄的高中生就要去打仗,古来征战几人回啊。

大伯娘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从军任谁都能理解,但阻止卖地换银子却是太可恶了。

这晚他们的餐桌丰富了些,做的糙米饭和炒红薯藤,还打了个鸡蛋汤,但气氛却异常沉闷。

整晚小包子都反复问着几个问题。

“三舅舅打仗会死吗?”

“他会不会像爹爹一样,再也不回来啦?”

“亮子哥哥说北边的鞑子比狼群还凶狠还多,爹爹那么厉害都打不过狼群,三舅舅岂不是更打不过那么多鞑子了?”

江又梅真不好回答,只有整晚什么事都不干地抱着他安慰,小包子紧紧搂着娘亲的脖子显得异常脆弱。

或许他对失去亲人的痛体会得更深刻吧。

第二天,娘两个不敢上江家去送行,只有站在小土坡上远远地看着村里的几十个壮丁在里正和一群亲友的陪同下去县里集合。送行的人哭声震天,悲痛欲绝,不知道这些走出村子的人最后还能回来多少。

江又梅母子也难过地抱头痛哭,只是江又梅是默默流泪,小包子则是张开大嘴哇哇大哭。

第十一章 定价

更新时间2014729 12:02:06字数:2252

 十四日晚,娘两个把这几天的成果摆在桌上商量着价格,花和手链的定价两人虽然也有分歧,但最终还是达成了一致,大花三十文,小花二十文,手链十五文。

虽然小包子一直嘀咕着一条手链就是一斤猪下水的钱,没人买咋办,但还是勉强接受了。

但手包定价分歧就大了,江又梅想卖二两银子一个,小包子眼睛瞪得跟牛眼似的,“二两银子一个?咱还卖啥荷包,直接去抢得了。”

“很贵吗?干嘛表情这么夸张。”一脸便秘的样子让江又梅恨得牙直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