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又梅母子跑出来,扯开蒙面人脸上的破布,一看竟是二狗子,娘两个大骂着使劲往他身上踢了几脚,又吐了几口吐沫。

就把他拖到虎娘的背上,江又梅领着虎娘到了孙家的大院旁边把二狗子甩下来,又狠狠踢了几脚,才和虎娘乘着夜色回了家。

第二天一大早,狗子娘等到天亮都没见二狗子回家,想着肯定成事了,乐得差点找不着北,不停地在院子里转圈圈。

狗子爹起床看这婆娘还没做早饭就气不打一处来,骂道,“我说你这个婆娘疯癫了,大早上的不做饭,在院子里转圈圈,你这样转来转去就能转出糙米稀饭玉米饼?”

狗子娘竟也没生气,笑着说,“死相,以后老娘就不再吃糙米饭玉米饼这种粗食了,咱还要搬到大院子里去住咧,以后可是要享清福了。”

狗子爹哼了一声,“享清福?你这婆娘还没睡醒吧,大天亮的还在做梦。”

“我可没做梦,你看着吧,过不了两天那个小寡/妇就该给咱们做饭、洗衣、倒洗脚水了。”狗子娘笑眯眯地说。

“小寡妇给咱做饭倒洗脚水?做你的春秋大梦吧。快去给我做饭,吃了饭我还要去锄地。”狗子爹催促道。

“不信你就看着。等咱家二狗和那个小寡/妇成了好事,她不就得嫁给二狗?她家的大院子、大瓦房不就是咱家的了?侍奉公婆天经地义,她还敢造反不成?”狗子娘得意地说。

狗子爹一惊,“臭婆娘,你说什么?二狗呢?二狗去哪了?”看到他婆娘还一幅得意样子,气得跳脚大骂,“你个蠢婆娘,昨晚是不是教二狗干坏事去了?上次的亏没吃够,你还敢去招惹她。你个死婆娘,你要害死二狗的。”说完一掌推开她就往外跑。

还没跑出门,就听院门响了,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狗子爹,快开开门,你家二狗子疯癫了。”

狗子爹把门打开,孙大强、赵铁锤等五六个男人抬着二狗子涌进门。

二狗子一身臭味,一脸鼻涕眼泪地哭嚎着:“娘唉,妖怪,蓝眼妖怪,肠子都出来了,都是血啊,啊,啊,啊…”他张开嘴大哭,挣扎着爬起来就跑,“别吃我,别吃我,我再不敢了。”

狗子娘蒙了,“二狗啊,你咋了?别吓唬娘啊。”

狗子爹也惊慌地问,“这是咋了?”

赵铁锤说,“今儿天还未大亮,我赶车去碧水桥,路过大强家院子的时候就听到沟里传来哭嚎声,过去一看,竟是二狗子趴在哪里哭。问他咋了,他只说啥蓝眼妖怪,别吃我的话。”

孙大强看大家伙都看向他,忙说,“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咧?我正在家里吃早饭,就听铁锤敲门,说二狗子在我家大院旁边的水沟里趴着,我出去一看,果真在那咧。”又恍然大悟地摸摸头,“难怪昨天夜里我家的狗一直在叫。”

“二狗,是不是那个小寡妇把你吓成这样的?说话呀,是不是那个小寡妇干的?”狗子娘拉住乱跑的二狗子问,“一定是她,那个遭雷劈的婆娘,把我的二狗害成这样。她真是黑心烂肝呐。”说完就大哭起来。

赵铁锤脸一沉,“五婶子,话可不能乱说,败坏别人名节的事可做不得。”

“咋是我败坏她名节了?明明二狗昨天夜里就是去的她家。”狗子娘抹了一把眼泪瞪着赵铁锤说。

赵铁锤听了反过身就给了二狗子一拳,打铁的拳头本就硬,加上二狗子身上又有伤,一声惨叫又摔倒在地上,“别咬我,别咬我。”他边爬边大哭,“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孙大强也指着二狗子大骂,“这就是报应,让你干缺德事。”又拉了一下赵铁锤,“打了他还脏了咱的手,咱走,早知道就不管这个畜牲了。呸!”出院门前还回头往院子里吐了一口吐沫。

“哟,看到没?”狗子娘指着他两的背影对剩下的三个男人说,“小寡/妇就那么香,值得这两个人对二狗下这么重的手?”说完又拉着发疯的二狗子哭道,“你到底是怎么了,是咋叫小寡/妇整成这样的?”

二狗子甩开他娘的手,把脑袋往裤裆里埋,嘴里只不停地说,“妖怪,蓝眼妖怪,别吃我,别吃我,再也不敢了。”其它的话一概不会说。

一个男人说,“婶子,先别骂了,快去让二狗子洗洗,把衣裳换了。再去把何大夫找来。”

江又梅母子经过夜里的那场闹剧,早晨就有些起晚了。小包子怕先生骂不想吃早饭,江又梅就急忙给他煮了一碗醪糟蛋,吃完拿了两块点心就跑了。

来到碧水桥头,亮子和三柱子都在那儿等他了。

“念兄弟,告诉你个大好消息,二狗子疯癫了。今儿一大早赵大叔发现他在我家院子旁又哭又闹的,屎尿糊了一身,臭死了。”亮子皱着鼻子嫌弃地说。

“活该,”三柱子咧嘴大声说,“那个瘪孙肯定是半夜去偷东西被人家打的。”

虎娘威武,小包子在心里比着大拇指。嘴上却说,“亮子哥,这么好看的热闹咋没去家里叫上我咧?也要我看看那瘪孙发疯的鬼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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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强娶(一更)

“我都只远远看了一眼,就被我娘拎回去了,说小孩子看了要长针眼。”三柱子插嘴道,“听说他的白屁股都露出来了,上面还被扎出了两个血洞。”

“是咧,还糊了好些黄屎,我也是刚刚看了一眼就被我奶拉回去了,我姐因为想去看热闹还被我娘打了两巴掌。”亮子说。

小包子快乐喷了,拉着那两个小伙伴往学堂跑去。

江又梅给那娘三个喝了清泉,虎娘又领着两个小崽去了南灵山。江又梅去洗了衣服,捞了鱼,就拎着野鸡把院门锁上去江家老宅。

刚进村,就看到一些人对她指指点点地说着什么,等她走近了人家看她两眼就散开了。江又梅很是诧异,她又做了什么让人家说三道四的事吗?

等她到江家,刚要进院门就跟一阵风似的往外跑的李氏撞上了,“娘,啥事这么急?”

李氏一看江又梅,马上把她拉进西厢,气急败坏地说,“梅子,那个二狗子疯癫了你知道吗?他娘说他昨儿夜里是去了你那儿,现在村里都传开了。”

江又梅一听乐了,“疯癫了?该,真是老天有眼。”

“傻丫头,你还乐得出来,你的名声就要毁了,快说说是咋回事,爹给你作主。”江大富急吼吼地走进来说。

“当然没有关系了,自从上次和他打了架后,根本就没见过他。也不知道他干啥坏事了,被人整治成这样,却把屎盆子扣在我头我,真是太可恶了。”江又梅忿忿地说。

“我就知道是那个婆娘胡说八道,我这就去撕了她的嘴。”李氏边说边要往外走。

“慢着,你们娘俩先到上房去,我去把大哥和书子他们叫上。”江大富说着去了东厢,江又梅跟着李氏来了正房。

江老爷子和卫氏也正在说着这事,又听进来的江又梅说什么也不知道。根本就没见过那个无赖。

卫氏气得不得了,“老头子,咱得想个什么法子好好惩治惩治那家人。”

老爷子磕磕烟斗,对刚进来的大儿子一家说。“你们也听了村里那些污梅子的谣言吧?”

江大学点点头,“现在村里说什么的都有,刚二弟来跟我们说了梅子是被诬陷的,狗子一家实在是太可恶了。”

江老爷子冷哼着说,“咱家的姑娘不能让人这么污了去。你们几个妇人先去赵世方家,老婆子带着书子媳妇把他家咂了,见什么就咂什么,梅子就专门护着些你奶。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就把那嘴臭的婆娘给我好好整治一顿,打坏了咱赔汤药钱都认。哼,当咱江家好欺负吗?老大、老二还有书子跟着我后一步去。等妇人们把气出完了,下一步就得咱们男人去给她们撑腰了。”

一声令下,江家除了江又枣、秀儿之外,所有的女人都涌出家门。

刚出门,就看见孙大强的娘及媳妇来江家。说了情况后又一起去狗子家。

离老远就看见二狗子家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得水泄不通,这些看热闹的人一看江家妇人气势汹汹地来了,赶紧让出一条道儿。特别是看见江又梅也来了,都在想这回有好热闹看了。

这群女人还没进家门,就听见狗子娘的哭豪声,一边哭一边骂,“那挨千刀的小寡/妇啊。她勾着我家二狗昨夜去她家,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把我儿害成这样了。二狗现在一直疯癫着,问他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江又梅那小浪蹄子整的啊。你们都看到我儿有多惨了吧,屁股上还被戳了那么大的两个血洞。…”

还真有妇人附和着她的话,“把人害成这样当然不能轻饶了,一个寡/妇忒轻狂了些。”

李氏气得三两步地跑进院子,看见狗子娘正拉着几个妇人哭诉着。她上去抓住狗子娘的头发就把她拉倒在地,小卫氏彪悍也地冲上去。骑着狗子娘开始打。

“让你满嘴喷粪污我家梅子,我撕烂你的嘴。”李氏骂着撕着狗子娘的嘴。

小卫氏则只一句话,“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这边三个婆娘打成一团,赵家本家的几个女人尖叫着来拉偏架,“你们也太欺负人了,把人家儿子害疯癫了还要打人。”

孙家、洪家及刚赶过来的谭家女人们也加入了拉架的行列中,实质上是不让江家的妯娌在混乱中吃亏。

卫氏看这边没她们的事儿了,就领着江又梅和王氏冲进屋砸东西。一阵乒乒乓乓传来,本来就一贫如洗的家就没什么可砸的了。

瘫在床上的大狗子像死人一样没一点声音发出来,二狗子看见江又梅来了,吓得把脑袋钻进烂被子里,边哭边喊着,“别吃我,别吃我,再不敢了。”赵世方就像傻了一样蹲在屋角,抱着脑袋一声不吭。

卫氏三人出来,院子里的战争还没结束,三人看李氏、小卫氏并没吃亏,所以就站在一边看戏。

二狗子家正乱着,里正及他老娘和婆娘来了。何大夫也被请来,东河村有个猎户被野猪拱了,何大夫才从猎户家过来。

“都住手!”赵里正一声怒吼,“你们这些婆娘,成什么样子。”

狗子娘蓬头垢面地爬起来抱着里正娘的大腿,哭诉道,“大伯娘啊,你要给我家二狗作主啊,我家二狗昨儿夜里去了小寡/妇家,今儿一大早就疯癫了,而且屁股上还被什么东西戳了两个血洞。”

里正娘和里正先进屋里看了二狗子,屋里一片狼藉,二狗子用被子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不停地发着抖,“妖怪,蓝眼妖怪,别吃我,别吃我,我再也不敢了,…”

赵世方还蹲在角落里捂着脸痛哭着,在另一间阴暗房里的大狗子不时传来几声哀叫。

这还哪叫一个家?一个没出息的窝囊男人,娶了一个拎不清又好吃懒做的婆娘,两个这样的儿子,想想自己早逝的小叔子,里正娘也动了侧隐之心。

“你要我做啥主?”里正娘出来问。

“我儿昨夜里的确是去了小寡/妇的家,却不知小寡/妇用了什么手段把二狗整疯癫了,屁股也被她看光了,她得嫁给我家二狗,端屎端尿地服侍他一辈子。”二狗娘哭着说。

李氏气得浑身发抖,差点没晕过去,被王氏一把扶住,她指着狗子娘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呸,凭你家也敢肖想我家梅子,你作梦去吧。”卫氏冲狗子娘吐了一口吐沫,骂道。

“放你娘的狗臭屁,”小卫氏跳起来就要去打狗子娘,被旁边的妇人扯住了,就跳脚骂道,“一张纸画个鼻子你好大的脸,别说你家二子狗子疯癫了,就是没疯癫,也只有那只癞皮黑母狗才愿意嫁给他。”小卫氏指着树底下的一只狗说。

人们看到那只脏得毛都打卷了的黑狗正在向他们甩尾巴,哄地笑出了声。

里正娘不高兴地瞪了小卫氏一眼,转过头问江又梅,“梅子,你咋说?”

“我说?我能怎么说?我什么事儿都不知道,今儿一大早到我娘家才听说有人在村里败坏我名声,我还要请您老人家给我作主,求您给我一个公道,他家一家子污我名声该咋办。”江又梅悲忿地对着里正娘说。

江老爷子带着江家的几个男人已经来了,正站在旁边,看着里正该如何处理。

老太太人老成精,已经猜出这狗子一家肯定是眼馋人家的钱财了,想打人家的主意,想着半夜三更地跑去坏了人家的名声再把人强娶到手。这钱财迷人眼,也不看看这钱财是不是你能肖想的。虽然心里也气狗子一家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但看到他家的凄惨样,若是江又梅这样能干的妇人嫁过来还真能把这个家变个样。

她早看出江又梅自从疯病好了后,性格就大不一样了。别看平时话不多,却是个好强又能干的,远不像江大富、李氏两口子的憨厚直爽,专爱玩阴的。二狗子被吓成这样,若说跟江又梅一点关系都没有她还真不信。这小寡/妇还是要整治整治,不然也太轻狂了些,但要整治也要先娶回来再说。想到那个早逝的老实小叔子,她决定自己就做这个恶人了。

老太太扫了一眼看热闹的人群,又把目光收回来狠狠看了一眼江又梅,才对着狗子娘说,“狗子娘,口说无凭,你说二狗娃昨儿夜里去了梅子家,有什么证据。如果有,那这个主我老婆子就做定了。一个妇人戳了男人的屁股,又把他吓成这样,除了嫁给他就是沉塘了。”里正娘的话一出口,江家人就不高兴了,这不是明着欺负人吗?

狗子娘一阵欢喜,马上说,“二狗昨儿夜里亲口跟我说他要去小寡/妇家的。”

“我也可以作证,”赵二黑站了出来,“昨天大概子时,我和冬子刚下了碧水桥,就看见二狗子往林家院子的方向跑,我们还问他大晚上的干啥去,他说黑灯瞎火的能去干啥?用脑子想想就知道了。”说着又在人群里找着,指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后生说,“冬子,是不是咧?我可没说谎。”(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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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证据(二更)

“是咧。”冬子说,随即被他的老娘在后面扯了一下衣服,又说,“我们的确是看他往南灵山方向跑去了,至于是不是去林家就不知道了。”

“南灵山那片只有林家一个院子,不是去他家还会去哪儿?”狗子娘说。

李氏已经恢复了些体力,冲着狗子娘骂道,“放屁,南灵山方向那么大的地方,凭什么说就是到了梅子家?”

“就是,大半夜的进山找母狗也不一定,那么大的娃子,找不到婆娘就只有找母狗了。”小卫氏话一出,又引起一阵哄笑。

“粗鄙的婆娘,再说这些村妇俚语就滚出去。”里正娘不满地骂了小卫氏一句。

看来江家的人在大事大非面前还是能站在同一阵营的,这应该是大家长的功劳了,江又梅在心里为江老爷子点了个赞。这小卫氏虽然平时很烦很讨嫌,但今天的表现还真是可圈可点。

老太太对着江老爷子说,“现在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还真是不好断。不过那个地方的确只住了梅子一家,二狗的屁股也确是被戳了两个血洞,总不能说是二狗自己戳的吧?这梅子的嫌疑肯定是最大的,梅子的名声也毁了,不如就成就一段好事吧。”

赵里正不知道她老娘为什么要出这个昏招,但她都这样说了,也不好跟她唱反调,对着江老爷子说,“江大爷,这也是最好的解决法子了。”

“我家梅子的姻缘还轮不到你们两母子说了算。”江老爷子厉声说,“当我江家是随你们拿捏的软蛋?告诉你们,打错了算盘。你们赵家想强娶我江家的闺女,哪怕是嫁出去的闺女,也不行!”

老太太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说,沉下脸来,但想到对方是西河村极有名望的江大爷,又缓了缓口气。“梅子名声已经毁了,谁敢娶她?等二狗子治好了病,也是不错的后生,梅子嫁给她也不亏。”

“我名声毁了是叫这家人败坏的。而不是自己言行有失。你这样不分清红皂白就把屎盆子扣在我头上,我不服。如果一个男人往谁家方向跑,就是谁家女人的错,照这样说,我们大康朝的所有女人都有错。”江又梅说。

一句话把老太太说得哑口无言,心想可惜这小寡/妇是江大爷的孙女,若换一家,还不是她说是啥就是啥,也用不着这样大费周折、好言相劝。这狗子一家真是找死,竟找这家人的麻烦。想着就瞪了狗子娘一眼。

狗子娘缩了缩脖子。突然又大声说,“我还有证据,这个小寡/妇为了让我家二狗半夜方便进她家,专门在她家后院放了几块大石。若大家伙不信,现在就可以去她家看看。”

她一说完。如愿以偿地看到江又梅吃惊又惴惴不安的脸色,江大富和李氏也是互相对视一眼,慌张不已。

就继续得意地说,“我不会乱说的,大家伙去看了就知道我有没有说谎,我家二狗和这小寡/妇早就好上了。”

“放你个狗屁,”江老爷子气得大骂。“我江家的姑娘不会做这寡廉鲜耻的事儿!”

“做没做看了就知道了。”里正也没忽略掉江大富一家三口慌张的脸色,心想这梅子的眼水还真不咋地,咋会看上二狗子这样的货色,可惜了。

和里正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很多看热闹的人,这一家如此慌张,难道果真如狗子娘所说的他们早有奸情了?甚至有几个男人都在想。早要知道这小寡/妇守不住,自己也该去招惹招惹的,说不定还能就成一桩好事,现在却便宜了二狗子这怂蛋,自己比二狗子强的可不是一点半点。看看人群中楚楚可怜的白嫩小寡/妇。再看看自己旁边的粗糙婆娘,更是后悔得顿足捶胸。

“走,大家伙都去看看,作个见证,不要赤口白牙说是我们赵家强娶他江家闺女。”老太太颇有气势地说,她当然已经看出江家这些人的脸色,边说边抬脚就往外面走。里正娘子赶紧去扶着她,里正娘子心里一点也不赞同婆婆这么做,不说梅子让她家赚钱这回事,就是冲梅子这个人,嫁给二狗子岂不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不过她已经习惯了婆婆的霸道和强势,只有唯唯诺诺地跟着。

狗子娘领着里正娘及百十号人浩浩荡荡向南灵山走去。

过了村口孙大强家的院子,绕过一个游着许多鸭子和鹅的大水塘,走上土坡,目光便开阔起来。缓缓向上的地界上遍布枯草及碎石,间或有条浅滩水流跳跃着流向村里,遥遥望见神秘的南灵山一片苍翠,一个残败的土墙院子耸立在这片广阔的大地上显得更加渺小和孤立。

这群人闹哄哄地奔向那个孤立的土墙院子,这片平时静谧得只能听到鸟鸣的地界立即喧闹起来。他们走近院子,又绕着院子走了一圈,却没看见一块可供人攀爬的大石。

狗子娘傻眼了,里正母子也傻眼了。

“怎么说?你们可要给个说法!”江老爷子掷地有声地说。

“肯定是被她夜里搬走了。对,是这样。她把我家二狗害疯癫了,心虚,夜里就把石头搬走了。”狗子娘磕磕巴巴地说。

江老爷子冷笑着冲里正娘说,“怎么样?她的话你还听得进去?或者说你就想为所欲为地为赵家图谋寡/妇的家财?”

这个帽子扣的可大了,里正娘被眼前的情况惊得说不出话来。里正赶紧笑着说,“江大爷不能这么说,我娘也是出于保全梅子的名声才出了那样的主意,本意还是为了梅子好。”

这时何大夫在孙大强的搀扶下赶了过来,“你们不可冤枉梅子,二狗子身上的两个洞我看过了,是被野物那两颗利牙咬的,旁边还有些较浅的牙痕,要仔细才看得见。”又很迷惑地摇摇头,“哎,我见识浅薄,只看过野猪和狼咬过的伤,而二狗子的伤我还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野物咬的。”

“哼,我没说错吧,一定是二狗子进南灵山找那什么去了,不知遇到了什么吓出了毛病,竟还来诬陷我家梅子。”小卫氏大声嚷嚷道。

江又梅悲悲慽慽地哭着说,“我家大郎是为保全大家伙丢的命,可你们却这样糟践我的名声。刚才还要强逼我改嫁给一个疯子,我生是大郎的人,死是大郎的鬼,我这就跳进碧水溪以死明志。”又转过身对着江老爷子夫妇和江大富夫妇叩了三个头,“梅子已无颜再活下去,你们的养育之恩容我来生再报,念儿就托付你们了。”

站起身就向碧水溪边冲,被旁边的赵大娘婆媳死命拉住,卫氏、李氏过来和江又梅抱头痛哭。

老太太愣在那儿不知道该咋办,她明知道这小寡/妇是在演戏,还是觉得二狗子的伤和她脱不了干系,可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气得干瞪眼。

“梅子,你不需要跳河,我倒要看看谁敢强逼我的孙女改嫁。”江老爷子也瞪起了眼睛,“这西河村他们母子霸道,咱没处说理。但大康朝的地界还大得很咧,新皇又仁政,咱活不下去了就进京告御状。”

“爹,哪需要跑那么远的路?咱直接到县城找陈府就行了,他家的姑奶奶可是省城游击将军的夫人,找他给咱作主。”江大富扶着老爷子说。

“对啊,爹,陈府小公子前儿还在梅子家住了几天,在咱家也吃过饭,咱找他们准没错。哪需要您千里迢迢进京告御状。”江大学也说。

“哼,也是,杀鸡焉用宰牛刀。”江老爷子冷哼着。

里正可是真吓着了,原来那个富贵的胖公子竟和省城的大官是亲戚,可不能让他们去告状,不然自己是怎样死的都不知道,忙向自己的婆娘递了个眼色。

里正婆娘会意马上走过去拉着梅子掏心掏肺地说起来,“梅子啊,我婆婆也是好意,并没有强迫你的意思。你不愿意不嫁就是了,那二狗子就是一坨屎,哪儿配上你?我婆婆也只是问问罢了。这都怪狗子娘胡说八道,老人家心肠软,又慈善,被她蒙骗了也情有可原。”

大家伙一听农忙时跟着念小子到处跑的小公子竟有那种身份,都很吃惊,虽然不知道游击将军到底是多大的官儿,但只要是将军肯定就是大官儿。又看到里正的态度有了转变,马上都纷纷出言谴责狗子一家丧尽天良,他们早看出是二狗子自己招惹到什么野物,与江又梅一点关系都没有,云云。

狗子娘一看风向变了,吓得脚底抹油偷偷溜了。

老太太看大势已去,给赵世方家谋个能干媳妇的希望落了空,真没想到江家还有那么广的人脉,也是有些后悔。但看到那小寡/妇的装模作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别人看不出来,她可不会看错,这小寡妇言语不多却句句要害,厉害得很咧,却假扮可怜,真真可恶。

老太太看里正夫妇忙着给她善后,就扶着孙媳妇的手也气哼哼地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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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人参

江又梅余光扫到老太太看她眼里露出的恨意,心想这梁子算是结下了。别人善意,她会与人为善。但别人都欺到头上了,尽管是西河村最霸道的老太婆,她也不惧。

这场闹剧最终以里正亲自给江又梅正名而收场。至于狗子家虽然坏事做绝,但江家已经砸了东西打了人,而且二狗子这辈子或许就这么疯癫下去了,里正代为求情,罚赵世方给江老爷子下跪赔罪,狗子娘一年内不许出院子,江家就不再追究他家了。

赵老太太和里正母子两个气得真想把那惹事的婆娘休回娘家,可这个破败的家和一个瘫子、一个傻子实在是不能没个女人。这个婆娘走了谁还会再来?

这妻贤夫祸少,古人诚不欺我也。里正心里很是为自己拽的这句酸文得意。

闹哄哄的人群散了后,江又梅本来想请江家一大家子及帮了他们的孙家、洪家、谭家、赵铁锤家去她家吃饭,但江大富说,她家连桌椅碗筷都不够,去借又要走那么远,还不如到江家老宅去。此时已经晌午,做席是来不及了,就晚上请吧。

江老爷子领着一队人先走了,走之前江又梅悄悄跟卫氏说不需要再买肉了,自家还有只才在陷井里套的狍子和野兔,做席足够了。卫氏本来还在心疼着老二家要花多少钱才能办下这么多人的席面,听说有一只狍子和野兔,这肉菜是足足的了,很是高兴地点点头。

江大富留下来把狍子处理完就拿着肉回江家老宅了。江又梅把下水洗干净和着兔子在家卤好也拿回了江家,又拿出一百文让江又枣到江又书铺子里打了酒。

大伯娘很是高兴,书子不仅赚了酒钱,今晚他们还可以敞开肚皮吃肉。她可看到了,整整一只狍子咧,连下水都拿来了。而且,江又梅还给枣子拿了块大红色的绸缎。这绸缎一看就值钱,正好可以给枣子做嫁衣。

江又梅没有留下来吃晚饭,理由是她此时心力交瘁,伤心欲绝。实在没有心思留在这里吃席,就拿着够她和小包子吃的菜回了自己家。

晚上小包子回来听说了这件事,又要冲进厨房拿刀砍人,被江又梅抓住了。江又梅想是不是自己给小盆友做了个坏的示范,让这小屁孩动不动就提刀砍人,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你那天还说娘提刀砍人不对,你现在咋也一冒火就提刀?”江又梅抱着小包子说。

“娘啊,我一听他们这么欺负娘心里就特别难受和气忿,”小包子难过地说,“都是儿子没本事保护不了娘。让娘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如果,如果虎娘昨儿夜里不在家,不知道后果会怎样。”说完抱着江又梅的脖子呜呜噎噎哭了起来。

江又梅用脸颊蹭蹭小包子挂满泪水的脸蛋,“傻儿子,你现在还小。是个不能自保的小孩子。娘是大人,才该想尽办法保全自己和儿子,所以你不要难过。娘的本事大着咧,他们欺负不了娘。等我儿把本事学好,身体也长强壮了,那时娘也老了,就等着儿子来护着了。”

小包子听了才稍微好了些。

“这次祸事都是钱财惹出来的。这么大的地方光咱娘两个住还真不保险,虎娘也不是每天都在家。以后咱家挖了渔塘建了新房,肯定还会有见财起意的歹人,那时说不定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江又梅作了一大堆的铺垫,迟疑了一下说,“娘想着咱是不是买几个下人。…”

小包子一听吓了一跳,果真飙起了高声,“娘,你是不是被气糊涂了,咱家这么穷。咋可能买下人咧?”

“咱家现在可不穷,我敢说赵地主家也不一定能比咱家富。”江又梅肯定又得意地说。

“怎么可能!娘气糊涂了还没清醒吧?”小包子担心死了,娘亲可别又像原来一样犯病说糊话,他忧心冲冲地看着娘亲,瘪着嘴又快哭了。

江又梅安抚地拍拍他的后背把他放下来,牵着他的手来到卧房,把大箱子打开,从里面掏出一个布包,打开布包,竟是一大一小两根人参。

可能是泡了清泉的缘故,人参依然如刚拿回来时的鲜嫩饱满。

小包子没见过人参,好奇地问,“这是什么东西?长得好像萝卜哦,就是须须长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