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要给员工发红包。江又梅想着前世过年前单位都要发红包发绩效奖,她就跟小包子商量着也给他家的员工宋家及谭家发点奖金,毕竟这两家都尽职尽责地完成了当年工作。为了让他们来年更加努力,总要表示表示。

“一年到头。哪怕红包里只有一文钱,但也是个意思啊。”江又梅怕小包子不愿意,说着发个一文钱的红包。

“一文钱咋拿得出手?”小包子说,想了想,又咬咬牙,大方地说,“实在不行,咱给他们每家封个十文钱的红包。”

他还真给的出。江又梅摇头,这小子是真抠!

“好,十文还真够了。谭爷爷肯定会很高兴地回去给他的儿子、孙子们说念小子不错,过年还记得他们,然后给儿孙们三个人分一文。一文也不少咧,可以买个馒头,三个人分一分也能吃一口。边吃还边会想着念小子的好。过年了还给他们分了坨馒头吃。”江又梅说。

小包子抠是抠了些,但脸皮薄,一听他娘的话,脸就红起来。

很是忸怩地说,“那咋办咧?要不再加十文?”

“也可以,他们就两个人分一文,一家半个馒头。”江又梅说。

“娘的话可真不好听。干啥紧着说买馒头。”小包子不高兴地嘟囔句。

“哼,买包子的话,得五个人分一个,老谭家的人嘴都大,一个包子让人家五口人咋吃?吃那点东西嘴都不用张就塞进去了。”江又梅说。

小包子一想也是,老谭家的人不仅个子大。相应的嘴也大,就说,“那娘说给多少合适?”

“儿子,强压着让人干活不算本事,要把人的积极性激发出来让他发自内心把活干好才算本事。”江又梅又趁机给小包子上了一堂怎样激发员工潜力的人力资源管理课。听得小屁孩频频点头。

“你看现在宋家人,他们把活干好了娘总会给他们一些奖励,钱不多,但人家高兴,这是咱的一番心意。现在他们是不是就像给自家干活一样干得又好又主动?很多事情都不需要咱娘两个去分配,人家主动就想到了,给咱家挣的钱比咱们奖励他们的钱多得多。”江又梅说,“所以过年咱给他们封个红包,表示咱心里想着人家。但如果给得太少了,那是在埋汰人,还不如不给。娘想着,既然要给,就要大方些,一家封个一两银子,一年也只这么一次,这个钱咱们还是拿得出的。”

小包子觉得娘亲的话有道理,点点头,但想到那二两银子就这么声都不响地丢出去了,又是心疼得连呼吸都不顺畅。

江又梅又跟他说着另一笔支出。

还有给老人的孝敬钱,这又是一笔。而且,都知道江又梅母子建了这么大个院子,无论是送礼还是送红包都不能太少。

“谭家和宋家都给了一两银子,娘的爷奶、外公和爹娘是不是不能送少了?娘的伯父、叔叔、舅舅是不是也要表示一下?”

小包子一听头都大了,“娘,这些人都要送银子啊,咱哪有那么多钱送咧?”

“不会都送银子,娘想着,娘的爷奶、外公外婆及爹娘就送二两银子,加一套衣裳及鞋袜。你山子舅舅送一套衣裳加一双鞋袜。剩下的娘只给他们的晚辈们封个一百、几十文不等的红包就行了,家里孩子多的少封些,孩子少的多封些,女孩子再送点小饰品就够了。再说,人家还会给你红包咧,相互抵消咱也不会出太多。”

小包子也只得肉痛地点点头,听娘说起来这些人情都不得不出,但出得实在肉痛啊。

又说到了年后的打算。

年后,还得花钱搞绿化,这又是一坨钱。还空了那么大的一块地,那么多的果树苗更是要有大笔投入。这些算下来大概要用一百多两银子。

家里的钱目前还有三百多两,再花一百多两也还剩二百两,在江又梅看来,这些家底足够多的了,想要更多,以后再赚就是了。

所以算完帐后江又梅还是很有成就感,有了这么大的家当,还存了这么多的钱财。

小包子就不行了,不住地唉声叹气, “什么都要钱呐。近段日子真要一文钱掰成两瓣花了。”

“儿子,咱家已经非常不错了,还剩下这么多银子。”江又梅说。

“我不是愁咱家的银子剩得少,我是愁娘亲花银子太麻利。”小包子嘟着嘴说,“照娘这个花法,咱家就是有坐金山也不够。”

两娘母洗漱完上床,小包子躺在娘的怀里不停地变换着姿势。

“怎么了,睡不着?”江又梅迷迷糊糊地问。

“吵着娘了?”小包子不动了。一会儿,又禁不住地动起来。

这小屁孩明显有心事,江又梅清醒过来,家里还有那么多的存款,这小屁孩咋还有那么大的压力?

“娘,我还是觉着咱家的房子不该花那么多的钱。那些人情没办法不花,可咱自家可以节省些啊。”小包子忍不住说。

给别人都舍得花银子了,凭啥要苛刻自家呢?江又梅从来不干这种傻事。再说了,建房装房就要一次到位,虽然第一次投入多些,但以后会省很多事。前世都是这样,有些人为了买套好房子或把房子装修好些,借了一屁股债。自家如今只不过家底变薄了些而已,还真没到倾其所有的地步,这小屁孩咋就想不通呢。

江又梅也不想为这事给小包子做思想工作,做也做不通,两人的思想就不在一个点上。就只有安慰他,“别担心,娘会有法子挣银子的。”

“会有什么好法子,娘也说过天上不会掉馅饼的。娘啊,咱家新院子的摊子铺得太大了,早知道就不该盖这样好的房子了。”小包子翻身趴着,双肘撑着床对着娘亲低声说,“还是我早先说的对,该多盖几间草房就好了。那样,咱既住了新房,又不用为银钱发愁。现今可倒好,新房还未住上,家里就快空了。”

“哪里空了,咱还剩二百多两银子咧。再说,住在那么好的房子里多舒心啊。”这是江又梅的心里话,前世为挣套好社区的房子她也是拼了命的赚钱攒钱。

“舒心?窝心还差不多。躺在砖瓦房里就能登仙?弄个啥净房还要无臭的,费钱费事搞出来,谁屙的屎谁嫌臭了?屎不臭还能叫屎?那别家还怕屎少了庄稼长不好,往屎里倒水使劲搅和。只有娘才这么穷讲究。”小屁孩这段时间对娘亲的怨言颇深。“还弄什么花园草坪盆栽,那是富贵人家才搞的,咱以后就种菜,把菜卖了也是个进项。这事得听我的,除了种果树,剩下的地儿就都种菜,或者多养些猪也成。咱家现在人多,再养十头也没问题。”

后面的话把江又梅刺激了一下,新院子如果前院后院都弄成菜地或猪圈,那她还这么费劲干什么?还怎么过高尚的生活?没品味的臭小子,江又梅气不打一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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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捉人

窗外透进的清辉照在小包子的小胖脸上,嘟着的小嘴又红润又有型,要搁原来,江又梅肯定要上去啃一口。可现在她气得恨不得拿胶水把它粘上,让它不要再说出令她气得心慌的话来。

亏他想得出,那么好的院子想搞成猪圈创收,怎么可能!

但江又梅现在也不想同他啰嗦,不然这个年都别想过好。年后再说吧,车到山前必要路。

娘两个唧唧到深夜,小包子实在困狠了,才倒下睡着。

江又梅却久久不能入睡,这个世界也有春节。前世的春节家家都吃着团圆饭,唯有她自己在冷冷清清的房子里独自品尝孤独与寂寞,也只有在那一晚她最想找个男人,生个孩子。只是一上班,又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中,暂时忘记那晚的苦痛。

而这辈子,她没找男人照样有了个儿子,虽然这个儿子抠门了些,但真是贴心又懂事。而且,她还有家人,真正关心她的家人。今年的春节她不会是孤寂的。

侧过身看看小包子,小屁孩眉头紧锁,大概梦里都在想着缺银子的事吧。

迷迷糊糊正要进入梦乡,听见院门响了起来。应该是虎娘母子回来了。

咋还把它们忘了?这个家还有这母子三个,更不会寂寞了。

江又梅起身披上衣服,隔着院门问了声“谁”,就传来狗娃的叫声和撞门的声音。

江又梅把门打开,两个小崽先冲了进来,各自把嘴里的战利品一只野鸡和一只兔子放下,就往女主人的身上冲,江又梅照样拉住它们的耳朵说道,“别把我的衣裳弄脏了,我去烧水给你们浇澡。”

虎娘最后一个进院子,把嘴里的鹿放下又返身出门洗澡去了。江又梅始终觉得这个虎娘在老虎堆里属于患有严重洁癖的病人,但对自家可是好事。她敢嫌弃两个小崽脏。睡前要给它们洗个澡,但再借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嫌弃虎娘脏,让它去洗澡。

给它们洗完澡虎娘也洗澡回来了,把清泉现出来三母子喝了个够。就又回房睡觉。

江又梅返身关门时看了一眼鹿和鹿脑袋上的鹿茸,又能为家里创点收了。

早晨,一家五口睡到自然醒。小包子一看它们娘三个回来了,就高兴地滑下床和那两个小崽滚在了一起。

江又梅赶紧穿上衣服去厨房做饭。结果一出门,看见宋老头已经在院子里收拾鹿了,周氏不仅把他们的早饭做好了,连猪食都煮好了。小夏早就把鸡从圈里放出来,让它们去院子外面活动活动,顺便找些吃的。

江又梅不好意思地说,“昨晚被虎娘它们闹腾到半夜。所以就睡到了现在。”

宋老头高兴地说,“虎娘母子三个真是能干,又猎这么多好东西。现在马上要过年,这鹿和这只肥兔子又可以卖个好价,这野鸡虽然瘦了些。但总比没有强。”

“鹿和兔子卖了,鸡就抹了盐晾着,留着过年吃。”江又梅说。

“诶,这鹿肉和兔子还是我今天拿到县城去卖,价钱可以卖高些,鹿茸留着以后到省城回春堂去卖。”宋老头说,“可惜大春他们走得早。不知道有这好东西,不然早些拿去县城卖还要新鲜些。”

“好,肉就卖了,鹿皮还是留着,我有用。”江又梅点头,又说道。“下水咱还卤着吃。”

小包子领着两个小崽出来了,娘两个去院子里洗嗽完就开始吃饭。

饭后,小包子领着虎娃和狗崽去外面找已经出去放羊和鹅的二春,江又梅做最后的一些针线活,宋老头去县城卖鹿肉。小夏去喂猪,周氏去外面洗下水。

这个家又各就各位开始了新的一天。

午饭后,江又梅就把下水放进锅卤上。鹿下水这东西可是稀罕物,卤好后,江又梅切了一盘子让小包子送去江家老宅。鹿的借口好找,只说是运气好那个陷井里套了只小鹿。

二春见了想去,小包子就把他也带上,四只小鹅随时都会跟着鹅司令二春,也就跟着一起去。

两个小崽又和虎娘进山了,她就担着水桶去碧水溪边捞鱼。现在跑出来的小鱼江又梅也不会再放回碧水溪了,而是担回家里放进池塘。

转眼到了二十八,这天傍晚江又梅和小包子正准备吃饭,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吵闹,周氏从老院子跑过来。

“江掌柜来把我公爹和我家那口子叫出去捉人了,好像那两人又去了溪东头被江家知道了,这会儿正去捉咧。”周氏说完就从老院子的东门出去看热闹了。

江又梅也起身在门口向外望了一眼,溪东头隐隐看见火光和人影在窜动。就又关上门,对也向外看的小包子说,“他们捉他们的,咱们接着吃饭。”这种捉奸的事像她这种寡妇还是少掺和为妙。娘两个又回堂屋继续吃饭。

“娘亲,出了什么事,咋溪东头那么多的人咧?”小包子问。

“好像那边有坏人。”江又梅说。

“坏人啊,坏人干了啥坏事咧?”小包子又问。

“娘又没去看,咋知道?快点吃,吃完去新院子找二春玩。”江又梅催促道。

小包子还想问既然娘没去看咋知道人家干了坏事,但看见娘亲明显不想再说,就选择闭上了嘴巴。

饭后不久,周氏自己回来了,宋家父子跟着去了东河村。就听她说起捉奸的事情来。

原来今天下午李河川又去找李三麦,李河川走后,过了片刻刑燕娘就跟自家婆婆说她娘这几天身子又不太爽利,想回去看看,顺便晚饭也在娘家吃了。

李家现在对刑燕娘都比较宽容,家里五个儿子,却让她的男人老实的李四麦去从了军,而且他们成亲才不过一年,连孩子都没有。当时李四麦走前,刑燕娘也是大哭大闹过。所以她做什么事老李家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过份。

江又桃看见刑燕娘出去了就悄悄跟在她身后。人家也没有往东边走,而是过清河桥去西河村。当时江又桃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冤枉了她,刚想转身回家,却看见她过了清河桥往东走去。她家是在北边的,应该往北走。

江又桃急忙回江家告诉老爷子,老爷就叫上江大学、江大富,还有才从省城和县城回来的江大车、江又书及李氏、张氏去捉人,没敢叫小卫氏,怕她把事情搞砸。让江又桃回婆家报信,去不去捉随他家便。

到了碧水桥,老爷子让江大学三兄弟及李氏过桥从东河村那边走,自己则带着人从西河村这边走,那么就是那两个人知道有人捉他们也逃不掉。老爷子来到南山居又让江又书去叫了宋家父子一起,人多好办事。

两边的人及后赶来的李四麦的家人一起包抄那个小废墟,李河川和刑燕娘还在里面做好事,被逮了个正着。男人们把李河川捆了起来,女人们把刑燕娘捆了起来,一起拖回了东河村找里正。

“丢人喽,那刑燕娘的衣裳都没穿齐整就被拖了出去,她的婆婆上去就连抓带打,如果不是被人劝着,当时就能把她推进碧水溪。”周氏摇着头说。

两个村里出了这种事,这个年过得可是热闹了。

第二日一早,江又梅就听过来的周氏说宋家父子大半夜才回来,李河川及刑燕娘被拖回去后先由东河村的里正当众拷问了事情的经过,然后各自关了起来,还叫了专人看守,要等到过了正月后再处置。毕竟今天都大年二十九了,大过年的弄这些糟心事不吉利。

江又梅吃完早饭就领着小包子去了江家。

来到江家西厢房,李大富一家三口才在吃早饭。除了江又山,另外两人的眼睛都还是红的,“昨天那事儿闹腾到半夜,今儿寅时才回来,眯了一会儿这才床。”李氏说。

饭后江又书领着小包子去他房里考学业,李氏就把那件事讲了一下。

李河川那个耸蛋已经吓成了一滩泥,哭爹喊娘,说是刑燕娘勾引的他,想把自己摘出来。刑燕娘倒像是锯了嘴的葫芦,除了会哭,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李河川的老爹找了李四麦的爹商量,想给李四麦家十亩好田,希望他家能够放过李河川。李四麦的爹虽然现在嘴上还硬,但迟早会答应下来的。

“那李四麦能够活着回来,十亩田够他再讨几个婆娘了。如果没回来,剩下的兄弟把田一分,怎么着都是划算的买卖。再说,李河川家跟他们村的里正家是族亲,里正也会帮着他说话的。看来那个牲畜是不会有太大的惩罚了,顶多就是打几棍子。”李氏叹息着说,“所有的祸事只会那由那个不要脸的婆娘背了。”

“这种事肯定男人的责任要大些,李河川都只打几棍子,那刑燕娘也不应该有大的惩戒吧。”江又梅说。

“谁说的,那李河川摘出来了,肯定得有人背祸。再说这不要脸的女人就得好好治治,真是丢咱们女人的脸,哪有爷们一走就去勾引野汉子的?”李氏气忿地说, “你可不能出去乱说话,刚才那话要是被外人听到,人家会说你好歹不分,替不要脸的女人说好话,你的品行也不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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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上坟(一更)

唉,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这是前世的女人都爱说的一句话,放在这个时代就行不通了,这里的人无论男人女人都爱为难女人。 虽然这女人不要脸,但男人更不要脸,只是人们骂的最多的还是不要脸的女人,而不是更不要脸的男人。

“刑燕娘一个人背祸,会咋处置她咧?”江又梅比较关心这个。听了李氏这些话,江又梅觉得刑燕娘至少敢作敢当,比那个推卸责任的软蛋李河川要强得多。

“最有可能的是沉塘,几十年前咱村里出现过这种事,那勾汉子的女人就被沉了塘。当然,如果刑燕娘的娘家愿意为姑娘出头,能拿出钱来让李四麦家帮着求个情,说不定还能保条命。”李氏说。

江又梅的心里一突,刑燕娘行为虽然不俭点,但也不致于让她丢命。如果她真被沉了塘,那自己岂不是好心办了坏事?

江又梅的心情瞬间沉入谷底。

从上房回来的江大富说,“爹昨夜里累着了,又凉着了,身子有些不爽利,我去找何大夫来家一趟,顺道再带块豆腐回来。梅子和念小子中午在这儿吃饭。”

江又梅点头,又和李氏去上房看望老爷子。老爷子还没起床,一进厅房就能听到他在卧房里的呻吟声和咳嗽声。

大房的江大学和江又书,三房的江大车和江又路已经去卧房服侍了。

江又梅和李氏及张氏就在厅房里呆着随时听命,王氏来了又被劝走了,毕竟一个孕妇让她接触了病人不好。

江又山和小包子、江又勤、江又杏也来上房问候老爷子,但卫氏没让他们进屋,一个弱三个小,就只让他们在门口问候了声就打发他们回去了。

小卫氏被这件事气狠了,还在床上挺尸。江又枣也把自己关在房里谁也不见,这时候当然谁也不敢打扰她,让她静一静再说。

李氏和张氏就又在厅房里小声说着昨天夜里发生的事。这西河村和东河村已经好久年没有发生这样的大事了。张氏说她刚去了趟村口洪家小卖铺,一圈下来听了捉奸的几十个版本。可不要小觑没有任何娱乐设施的古代老百姓的八卦能力,那花样繁多的传言足可以编成一部《xxx捉奸记》。

杏子拉着江又梅说个不停,问她那么漂亮的饰品和奇怪的鞋子是不是真是她设计的。她怎么想得出来。

“我看见省城好多有钱人家的贵公子都穿着那种奇怪的鞋子,那鞋子的样式忒怪了些,刚开始看着不习惯,但看久了就觉得真好看。我大哥都想让我爹给他买一双,说他的同窗都有人穿了,但爹嫌贵,没舍得给他买。”杏子在江又梅的耳边说着。

张氏从心底感谢江又梅,所以乐得女儿跟她亲近。但听到女儿竟然说看贵公子穿鞋子之类的话就不高兴了,嗔怪道,“哪有姑娘家盯着人家公子的鞋子看的?还好意思说出来。过了年你就八岁了,也算是大姑娘了,以后可不要说这样的话,也不能盯着看那些不该看的。听到没有?”

江又杏的脸一下红到耳根,委屈得不行。江又梅笑着扶着她的头发说。“我们杏子可是个好姑娘,有些东西不是有意看到的,觉得是爹爹工场里做出来的才注意了一下。对吧?”

“是咧,”江又杏猛点头,“我只是一撇了一眼,看到是梅子姐设计出来的才又多看了几眼。梅子姐,你设计的那种女式鞋子也好看。那次我和爹爹到兰韵阁去,看见好多穿着漂亮衣裳的小姐都在买那种鞋子咧。”

何老大夫来了,把了脉,说没有什么大碍,老爷子的身子底子好得没有几个老人家赶得上,只是昨日出多了汗又吹了冷风。吃两付药,再多歇歇就没事了。

一家人听了都十分高兴。卫氏今天也没心思做饭,大房更是愁云惨淡,只有李氏和张氏、江又梅去厨房做了饭大家一起吃。

两娘母回了家,宋家人已经开始打扫卫生、贴对联、窗纸。江又梅招呼着周氏一起进厨房开始准备过年吃的东西。只有小包子和二春当着甩手掌柜又领着三只羊、四只鹅跑到院子后面玩去了。

谭老头和谭老大背着背篓来了,这天是发工资的日子,每个月的二十九谭家人都会来。这次还专门给江又梅带来了些红薯和玉米,又给小包子带来双小棉鞋。谭老头不好意思地说,“这些东西不值钱,林家娘子可别嫌弃。你们没种这些,偶而吃吃还能换个口味。这双鞋子是老大媳妇做的,手艺粗糙,你别笑话。”

这双小鞋子做得十分精致,鞋面还上还绣了花,针脚比江又梅好得不只一点半点。江又梅很是喜欢,高兴地说,“谢谢你们,这鞋子真漂亮。”

她去拿了一串钱出来交给谭老头,又给了他一个红包,说,“这一年你们都辛苦了,这是我和念小子的一点心意。”

谭老头没想到江又梅母子还给了他家一个红包,关键是这个红包他摸着好像是一锭银子,他家挣得都是铜钱,还没挣过银子咧,激动得连手都抖了起来。直说着“谢谢林家娘子,谢谢念小子”的话,同时父子俩又进一步表了表决心。

大年三十,母子两个一大早带着刀头、整鸡、酒、四个柑子及一盘花生去西灵山与南灵山交接处的一片墓地,林大郎的坟就在那里,里面埋的是林大郎紧剩的几根骨头及一双鞋子。这里已经有人在给故人祭祀了。

来到墓前,把贡品摆上,小包子先把墓碑擦了擦,又把坟头打扫了一下,就跪了下来,江又梅也跟着跪了下来。

小包子边烧着纸,边哽咽地念叨着,“爹,儿子和娘今天又来看您了。娘现在的病好了,儿子日子好过得很咧。不用再担心会饿着、冷着,也不怕娘亲会突然不好没钱看病了。儿子现在长高了也长胖了,还上了学堂咧,先生说儿子只要日日勤奋不懈怠,一定会光耀林家门楣的。咱家也盖了新房子,还买了一百亩好田,日子好起来了。爹您在那边也别省着,我和娘给您多送些钱,您也别委屈自己舍不得花。…”

小包子对着坟头汇报这一年的家庭收入、生活、学习情况,江又梅心里也在默念着,“林大郎,我虽然不是你原来的媳妇,但我会把小包子当我亲儿子一样待的,你如果在天有灵,就保佑我们健康平安,小财不断、大财常出现。”

等小包子把这一年家里的情况事无巨细地汇报完,又倾述完了思念之情,带的纸钱也烧完了,两人就磕了三个头,起身回南山居。小包子的情绪很是低落,江又梅就一手提着装祭品的食盒一手牵着他默默地走着。

小包子还是打破了沉默,“娘,我原来在心里埋怨过爹爹,我是不是很不孝?”

“儿子埋怨爹爹什么了?”江又梅问。

“娘亲病没好的时候,儿子经常会因为没钱或受欺负就来爹爹的坆头找爹爹说话,嘴里说着想爹爹的话,可是心里却埋怨爹爹为啥要那么傻,他去当了好汉,却让咱们吃不饱饭,还要被二狗子那些坏小子打。我那个时候小,以为只心里想不说出来爹爹就不会知道,别人也不会知道。可现在我读了书,知道了在心里想长辈的不是也是不孝的。我原来那么做是不对的,我不该那样想爹爹的。”小包子越说越难过,声音又哽咽起来。

“儿子这么想没有错。”江又梅缓声说,“你爹爹肯定也非常后悔没顾着自己丢了命,他倒一死百了,但他的亲人可受苦了。所以,不用你说,他在那边已经后悔了。”

江又梅嘴上这么说,心里却骂着林大郎,你个傻冒,你倒当了英雄,只是这个时代没有见义勇为奖,也没有烈士家属被优待的政策。你婆娘已经被欺负死了,要不是我来了,你儿子还不定被人欺负成啥样呢。

两人回到家,一进院子热闹的喜气便把小包子的一腔愁绪冲散了。今天都在老院子里过年,厨房里煎炸的声音传得老远,扑鼻的香味弥漫了整个院子。

“念哥儿回来了,好吃的饼都摆上桌了。”二春流着口水说。

宋望才在边上笑骂道,“就知道吃,吃,天天也没饿着你,三句话还离不开个吃字。”

又笑着对小包子说,“今儿早宋大娘做了你喜欢的酥糖饼,看看像不像你娘做得那么好吃。”

小夏非常有眼力价的端来了一盆子清水让他们洗手,顺手又把江又梅手上的食盒接过去。

众人进了堂屋,还是一家子一桌。今天的早餐也非常丰盛,有酥糖饼、葱油饼,醪糟蛋。今天是吃两顿,早饭比较晚,午饭和晚饭合成一顿,要从下午一直吃到晚上。

饭后,照例是两个无所事事的小屁孩出去玩。

江又梅和周氏、小夏开始忙碌年饭。今天的年饭可谓相当丰富,有鸡、鸭、鱼、香肠、腊肉、腊排骨、腊猪头,又炸了酥肉,做了扣肉,等等。

夜里,还要再包次饺子,又准备了芹菜和韮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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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三十(二更)

小包子揣着小炮竹领着二春先跑到三柱子家里玩了一会儿,他有好久没见到赵大伯了,想着今天他肯定在家,就跑来了。赵铁锤父子前段时间就关了铺子回了家,看到小包子高兴地把他举起来在院子里跑了一圈,小包子兴奋地大叫,这是他原来最喜欢的游戏,好久没玩了。

玩完飞高高,小包子又拿出几根小炮竹跟二柱子、三柱几个小子放了几根,赵奶奶就拿出一把糖给小包子和二春一人包里揣了些。三柱子说,“念兄弟,你家还有没有香肠了?那吃食太好吃了,我娘只给我尝了一片,哎哟,把我香得,”他夸张地吸了一口口水,“我赶紧吃完吞下肚,想着再去要一片,可我娘就不给我了,还藏了起来,说只有一小盘,得留着下午吃年饭的时候才能吃。”

旁边的二柱子不高兴地说,“你还尝了一片,我连半片都还没尝到。娘就是偏心,有好吃的都只给你吃,我连尝的机会都没有。”

小包子不好意思地说,“那香肠我家共有二十几节,过年又送了些给你家、亮子哥家、我太外公和外公家,也只剩下几节了,你喜欢吃现在我们就一起去我家,我把我的那一份给你吃。”

三柱子实在太喜欢那个香肠味了,还真动心想去念兄弟家把他那份吃了。正犹豫着,脑袋上就挨了一巴掌,赵铁锤笑骂道,“你也真好意思,嘴忒馋了些。你把人家的吃了,人家吃什么?念小子别听他的,我们家里那盘够吃了,你大娘不收起来他有本事全吃了。”

黄氏听了也是又好气又好笑,骂着三柱子,“丢人现眼的东西,老娘什么时候饿着你了?还真想着去念小子的家吃人家那份。也不怕人笑掉大牙。”说着就去厨房把家里的腊肉端了过来,几个小子一家给了一大片,半肥半瘦的,看着都好吃。几个人高兴地接过塞进嘴巴,也就没有再谈论香肠了。

之后,小包子和二春、三柱子又去亮子家,可亮子正在家里帮着做事,就又去了江家老宅找江又勤玩。此时家家户户都在喜气洋洋地忙着做年饭,江家出了这么件大事,大家的心情都不太好,但年不能不过。大房母女都在伤心,王氏又在怀孕,所以厨房里里主要是李氏、张氏在忙乎。

江老爷子正像何老大夫说的。身子底子好,昨天吃了两次汤药,又歇了一天,今天的精神明显好多了,正坐在厅堂里听江大车、江又书说着省城、县城的新鲜事儿。江家所有的男人都在这里,连江又山、江又勤都没有缺席。现在江家也有两个在城里做事的体面人了,男人们都与有荣焉地听着他们摆谈乡下几乎听不到的国家大事及八卦新闻。

小包子进屋跟老爷子及江大富几位长辈作了揖问了好,江又勤就坐不住了,几人来到院子里放炮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