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又梅帮他擦着嘴边的药汁,点头说道,“好,婶子答应你,咱过几天就走。你也要好好养病,等回去后才能走路,才能跟着念哥儿一起去上学呀。”

张氏在一边搂着小包子说,“那侯府的人真够可怕的了,连奴才都如此蛮横。只是念小子一个人以后在那里可要注意了,别再遭了道。”

“我不会一个人在那里的,我娘都跟他们谈好了,我会跟我娘回南山居去。”小包子说。

江又梅点点头,简要地挑了些讲了,又讲了自己准备买院子出去住。

张氏不高兴地说,“梅子是觉得三叔三婶没招呼好你们吗?你叔叔回来可是要难过了,侄子侄女千里迢迢来了这里,还把你们撵到外面去住,我们还不得让人戳脊梁骨啊。”

江又梅刚想解释,急得顿足捶胸的小包子就提起嗓门叫了起来,“娘啊,那银子跟你有仇在你身上就搁不住?咱为了挣那一千两银子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受气,我挨了打你挨了骂,二春还被打断了腿,两条狗儿也被打的不轻。那银子挣得有多不容易。娘就不知道把那银子存起来咱们以后慢慢用,在这京城买啥劳什子房,这里我是一刻钟都呆不下去了,买了房子除了接灰还有啥用?你说过家里凡事都要跟我商量,结果买房这样大的事就擅自作主。我不同意!”

昨天夜里光顾着难过,没有讲那一万两银子的事,也没有跟小屁孩商量买房子的事。

看到张氏惊讶的样子,江又梅尴尬地笑笑,“家里就我们母子,所以平时不管啥事都是我们娘俩商量着办。”又对小包子说道,“看你急得,有话不会好好说,把三外婆都吓着了。”

急得跳脚的小包子才想起来有外人在,就不好意思地缓下神情,低声说道,“刚才是我着急了,娘啊,我觉得买房的事咱们还是要好好斟酌一番。”

江又梅只有点点头,想着回去再慢慢跟他解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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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归来

这时宋望才把大夫请了来,大夫检查后说原来包扎得很妥当,药也对路,再养养就能好。本来还要再开几付药,一听这伤是太医处置的,连药都不愿意开了,直接说用原来的药即可。几人才放下心来。

江又梅让余嫂去街上帮着买两斤二春喜欢的糖果,又赏了宋望才五十两银子。便下厨去做二春喜欢的卤兔子。

周氏把江又梅的包裹拿了回来,告诉她周府已经知道了江又梅是林昌祁儿子的生母,周阁老一大早就去林府向林老爷子陪了罪。

这些就不关她什么事了。

这时崔青正竟上门来了。当初那个精明外露的青年如今已经内敛不少,看到江又梅后还是张着大嘴真诚地笑起来,说道,“早听江大帐房说你来了京城,想去看你,周府那豪门大宅又着实不好进去。”

见到老熟人,江又梅也开心起来,压抑的心情好了不少,笑道,“崔大老板如今可是大康朝响当当的经商天才,还能如此记着小妇人,真是荣幸之至。”

崔青正摆着手说,“咳,我这个天才是怎么回事你最清楚,你要藏在后面,我只有冲在前面了。”看见一个脸肿得像猪头的男孩叫他崔叔叔,疑惑地问,“这不会是我那念侄子吧,咋弄成这样?”

小包子含混着说,“崔叔叔,可不就是我嘛,我被人揍的。不过,我家狗崽和花花也帮我咬了他们。”

“说,是谁这么不长眼,敢揍我侄子,看我不找人打死他。”崔青正唬着脸说。

“算了,不说他家了。那一家子都凶,你也惹不起的。”小包子很识实务地说。

江又梅把小包子打发下去,问了制鞋工场的状况。利润当然好得不得了,不过一大半的银子都被那六家权贵瓜分了。其中就包括了太子府、和郡王府、晋国公府和镇北侯府。不过。崔青正和江又梅当时就没想着从军靴上挣大钱,这笔钱就当买保护伞拉关系了。旗之韵工场生产的其它鞋子,才是他们的钱袋子。没办法,哪个时代都要有强硬的后台生意才好做。

江又梅听李华云说过崔青正的祖父是礼部侍郎,父亲因为宠小妾表妹,逼得他母亲进了佛堂。他也因为年少无知被设计陷害躲到了西川省外祖母家。

现在他在府里的日子应该很好过吧,不然也不会把江家兄弟弄到崔氏族学去读书。

崔青正也略微讲了一下,他回来后他父亲在小妾表妹的挑唆下。竟然还想把他在旗之韵的股份充为崔家公有家产,很是闹了一阵子。崔青正什么也不说就是不给,结果闹到了衙门,一查竟是崔青正母亲的嫁妆,崔家强要媳妇嫁妆的丑事很是让人笑话了一阵。

气得崔侍郎打了他爹两巴掌,还命人抽了那小妾五鞭子。

崔青正虽然经商,但在朝庭挂了名,属于半官半商,而且跟几家权贵关系非常。崔侍郎现在对他很是重视,在崔侍郎的干涉下。他母亲已经出了佛堂。

江又梅实在搞不懂,说道,“你母亲干嘛不和离呢?跟你父亲那样的人过着有什么意思?天天受气。还要被小妾欺负,不如自己和离出来自己过活爽快得多。”

崔青正叹着气说,“我也跟我娘说过了,让她搬出来跟着我过。可我娘很固执,她说她就是要占着正妻的位置,那个贱人生的孩子就永远是庶子,我爹只会有我一个嫡子。”

江又梅又开始感慨自己还算命好没进那个大宅门,圈久了的女人想法都令人不可思议。

晚上,张氏整治出了一桌酒席。崔青正、江大车、江又山、江又梅几人边吃边聊。

“太后寿宴上的生辰蛋糕可是震惊朝野,人们都在到处打听做这蛋糕的师傅。怎么样。咱们再弄个摊子出来?”崔青正问。

江又梅笑着摇摇头,“银子都被你挣完了。别人还挣什么?你总得要别人也有条活路不是。”

崔青正听说江又梅已经和周巡抚家合作做了这个生意,也就不敢再打主意了,只说了句,“怪不得周府的嘴巴捂得那么紧,任谁打听做蛋糕的师傅,他们都咬死不说。”

崔青正走后,江又梅的心情又好了不少。

晚上,江又梅把林昌祁是林大郎,也就是小包子的亲爹的事情说了。又告诉他,虽然名义上他有了爹,其实跟没爹一样,因为他们不会一起生活,他爹会有别的女人别的家及其他的孩子。但他爹只能纳妾,连平妻都不许娶,也就是说林昌祁不管和别的女人生多少儿子都是庶子,嫡子只有小包子一个。同时又说了以后林老爷子会同他们一起回南山居生活。

又把从周府拿回来的包裹打开,又开始跟小包子算帐。周振华付了一千两,周阁老夫妇前后赏了一百五十两,又给了宋家七十两,一共还有一千零八十两,再加上林府给的一万两,自己已经成了暴发户了。

令江又梅诧异的是小包子并没有像原来见到银子那么激动,问道,“咱有了这么多银子,儿子咋不太高兴?”

小包子说,“银子再多也买不来娘亲的欢心,昨天夜里娘哭得那么伤心,肯定是被欺负狠了。娘,咱们原来住在茅草屋的时候,娘从来没那么哭过。只要我一放学,老远就能看到娘在院门外等我,娘笑得好开心。只要娘开心,哪怕天天吃玉米粥,我都愿意。”小包子说着眼圈又红了,“我想着,以后咱们还是要省着过,就窝着南山居不出来,也不耐在京城买啥房子,省得受气。等我考上状元以后娘亲再跟着我出来好了,那时就没人敢欺负咱们了。”

小屁孩被吓着了。不过,江又梅还是感动不已,把他抱起来放在腿上亲了一口,“谢谢儿子,在儿子的心目中娘比一万银子的份量还重。”

小包子不高兴地说。“娘亲好过份啊,什么时候你在我心里的份量比银子轻了?我虽然爱银子了些,但我更喜欢娘亲呀。”

“对。对,是娘误会了。”江又梅呵呵笑着。

不过。一个男孩子光想着缩在龟壳里可不是好现象,如果以后真的要入仕,目光短视了就会造成决策上的错误,若是关键性的决策失误,可是毁灭性的打击。

于是又讲了一些生活中不如意十有*,大作为、大造就必经大挫折、大磨难,百炼才能成好钢,炉火烧到一定火候才能变成纯青之类的励志经典及事例。孩子就要往正面引导。他的一辈子还长,太消极了于成长不利。

之后,小包子也同意买房了。

这几天,江又梅也没心思去逛京城,只是让江又山带着小包子出去玩了玩,又买了些东西。现在有钱了,而且回去的时候又有专车和包船,可以多买些好东西。

房子也买了,离江大车家不远,两条街的距离。也是属于中产阶级聚集的地方,虽然没有大富大贵的人住在那里,但也不是贫民能住得起的。比江大车家的院子稍大些。也是两进院子,价格是六百两。是一家才装修了没多久的院子,由于男人欠了高额赌债,家里不得不把房子卖了,所以价钱虽然贵了些,但胜在较新,而且里面家什齐全。这个院子是落在江又梅名下的,现在和小包子的财产可是要分开,否则以后还真不好说。

三月十八。镇北侯府世子林昌祁小将军带人押送大辽国二王子耶律公颜回京,太子李宗旭代表皇上去京城门外参加献俘仪式。据说许多人出城去看了热闹。更多的人则挤在押俘队伍要经过的道路两旁,特别是两旁的茶楼酒肆。座位几天前就都预订了出去。

江又路、江又勤也去了,回来后说着林昌祁如何俊朗不凡、威风八面,京城的大姑娘、小媳妇如何争相夸赞俏林郎。而且,江又有竟然也骑马跟在队伍的后面。

“有子哥现在又高又壮,一身戎装骑在马上,可威风了。”江又勤两兄弟夸赞着。特别是江又路,极其遗憾自己当时咋没投笔从戎,或许也会像有子哥一样立个军功,照样进入仕途。

江大车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哪能都像有子那样立了军功又活着回来。”

江又山也唏嘘着说,“是啊,上年腊月村里来了讣诰,咱们村就有二十九个人死在了战场上。有子也是因为认识人才能得个好差事,再加上运气好些捡了条命。”

“这么说来还是多亏了林将军。”张氏冲口而出,说完又觉得说错了话,红着脸尴尬地笑笑,赶紧去厨房做饭去了。

当天晚上,林出就来江大车家,跟江又梅说了老侯爷已经决定五日后,也就是三月二十二日出发,让他们做好准备。

三月二十,黄道吉日,宜搬家。江又梅及江又山一家人高高兴兴搬进了新家。今天来恭贺搬迁之喜的除了江大车一家,还有崔青正。

几人刚坐下,就听宋望才在院子里喊道,“有二爷回来了,有二爷回来了。”

原来是江又有拿着江大车家的地址找上门,被余老头领了来。

江又梅几人都冲了出去,只见院子里站着一个高壮的黑汉子看着他们咧嘴大笑,单眼皮加上嘴角的小酒窝,不是江又有又是谁?江又梅和江又山及小包子都上去拉着他又哭又笑,江又有把小包子抱起来狠狠亲了两口,欣喜地和哥哥姐姐叙了几句别情。

江大车高兴地拍着江又有的肩膀说,“好小子,现在变成了大汉,恍一眼还认不出来了。走,进屋坐着谈。”

江又山点说好,又把江又梅拉到一边说,“林将军在茗轩茶楼等着,想见见你和念小子。”

江又梅想了想,人家想见自己儿子也不能阻止,还有就是看看他的态度,能不能看在自己救了他的份上放自己一马,就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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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又见

江又有犹豫了一下,又说,“姐,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最重要是你和念小子过得好,过得开心。不过,我觉得林将军心里其实是有你的。”

“有没有我已经不重要了,他们一家人就没个好东西,这样的家人养出来的人还会好到哪里去。”江又梅说着就带着小包子走出院门,看见林虎正等在门口。

林虎过来跟江又梅和小包子施礼道,“见过大奶奶,见过大少爷。”

江又梅愣了一下,才知道大奶奶喊的是自己,极不自然地点点头。小包子受之倒很坦然,咧嘴笑道,“林虎叔叔好。”

林虎把他们请上了门口停的一辆马车,一会儿的功夫,车便停在了一个茶楼前。他们来一间包房内,屋内的林豹和林虎便退了下去。

只见一个五官深邃而俊美的青年男人坐在桌前,正用修长的手指在轻敲桌面。如果不是他酷似小包子的长相和先就知道林昌祁找他们,江又梅怎么也无法把眼前的美男和在南山居养伤的胡须男联系在一起。此时的他穿着花青色印花交领窄袖织金锦袍,头戴束发珍珠紫金冠,一副贵族世家子的打扮,连轻敲桌面的手指都变得优雅起来。

林昌祁看他们进来,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向小包子招了招手,“念儿过来。”

清朗的声音证实了他的确是那个在他家住了两个多月的林昌祁。也让怔怔的小包子松了口气,怯怯地走到他身边,叫道,“林叔叔。”

林昌祁不满地看了江又梅一眼,对小包子说,“你娘没告诉我是谁。怎么还叫我林叔叔?”

小包子脸红了,竟然扭扭捏捏起来,吭哧了半天。轻声叫了声,“爹爹。”

林昌祁笑了。脸也变得柔和了些,把小包子抱在了腿上,“唉,儿子。”又抬头对着江又梅说,“你也坐。”

屋里除了林昌祁坐的,只剩一把椅子,江又梅只得坐上去和这个陌生的男人面对面。这种感觉真不好,江又梅有种赶紧把话说了马上离开的想法。

看到林昌祁从盘里拿了一块点心递给小包子。又端起茶碗喝口茶,然后又目不转睛地看着小包子,眼里一片柔软。

可能是父子天性,小包子坐在他的腿上,脸上还带有一点点欣喜,吃一口点心,就会悄悄瞄他一眼。

见那厮没有先说话的自觉性,江又梅只有硬着头皮先说话了,“林将军,我家今天乔迁请客。主人离开得太久好像不太礼貌。你有什么事情是不是快点说,我也好快点回去待客。”

林昌祁哼了一声,才皱眉说道。“你倒是个急脾气,见到久别重逢的夫君也不知道先问声好,刚坐下来就想走,哪有一点为人妻的贤慧。”

这话好像不对头。江又梅赶紧说道,“林将军此话差异,我和你爷爷已经协议好了,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实际上是析产别居,各过各的。以后这种夫君、贤慧的话还是不要对着我说的好。”

林昌祁一听这话就气着了。冷笑起来,“你倒本事大。趁我不在家,把析产别居文书办好了。还把我儿子和我爷爷也都拐走了。你就那么不待见我,连等着我回来再作决定都等不及?”

江又梅被老爷子威胁已是满腹怨气,又听他这么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提着声音道,“是你家老爷子本事大,喊打喊杀的逼迫我就犯。不析产别居躲远点,在你家后院,我们两母子还不得被人吃了。”又指着小包子的脸说,“你看看他的脸,去了你家第三天就被打成这样,本来会把腿打断的,是二春帮他挡了灾,现在二春还躺在床上动不了。而且,我就是找死也不会去拐带你爷爷,是他死活要跟着我走的,你不愿意正好,你跟他说说,别跟着我们了,我还真怕侍候不好他。”

林昌祁红着脸说,“你这妇人,我说一句你要说十句,忒地多嘴。这是茶楼,说话小点声。”又深吸一口气,缓下声音说,“念儿挨打的事情我也很生气,这事是我们家没有管束好奴才,那些奴才的确该死。但是你那些粗言野话当着长辈的面说就对吗?我知道你没有那么不堪,你是故意的,想着让我家里人嫌弃你对吧?”

“我不说那些话你家人照样嫌弃我。”江又梅嘴硬道。

林昌祁看了她一眼,“至少我爷爷和我没有嫌弃你和念儿。”又低头对小包子说,“儿子,以后太爷爷跟着你们去了南山居,记着要好好孝顺他老人家。”

小包子嘟着嘴说,“我知道的,太爷爷对我很好,但是对我娘亲很凶。”

“那是太爷爷在吓唬你娘,他心里其实很喜欢你娘亲的。”林昌祁说,“你们先回南山居去,爹爹会抽时间去看你和你娘还有太爷爷的。”

江又梅觉得他越说越不像话,忍不住说出了来时想好的话,“林将军,你风姿卓绝,俊朗飘逸,前程远大,又出身高贵,不是我一个村姑能匹配的起的。那怕是析产别居,有了我这种正妻也丢了你的脸不是。再说,你的女人肯定也少不了,也不在乎少一个我这样泼辣又土气的村姑吧?你能不能跟你爷爷说说,放我一条生路,合离也好,休弃也罢,放了我和我儿子吧。”

林昌祁红着脸说,“谁说我的女人多了?除了青姑我也没有别的女人。纳青姑做姨娘也是因为她说照顾了我那么久坏了名声,我才纳她的,谁知道却是个表面忠厚心里藏奸的妇人。看了寻我的启示,竟然骗我说我失去记忆的大半年时间一直住在她家,都是她衣不解带地照顾我。几个月前,我知道真相后已经把她送走了。当然也怪我失察,轻信了他人,我如果早些找到你们母子,也不会让你们受这么多的苦。”

这个话怎么被他引到了一边?江又梅又切入主题,“至于什么青姑或别的女人什么的,我也不关心。林将军,你能不能看在我救了你和你家的份上放过我们母子?让我们自己去过活。你放心,念儿还会姓林,还是你们林家的子孙,等他长到能够保护自己的时候,他也可以回林家的。”

林昌祁心里堵得难受,狠狠地瞪了江又梅一眼,“你就这么想离开我,是不是还想着那个姓陈的?我劝你为了那个姓陈的好,有些想法还是不要说出来。”

江又梅本来一直憋着气的,现在林昌祁又拿这话来威胁他,心里那最后一丝防线也崩溃了,也不想再求他了,便嚎啕大哭了起来,“林昌祁,你个混蛋,我救了你两次,还救了太子一次。你和你们家就是这么报答我的?把我儿子和二春打伤,把两条狗打伤,用我家人和陈之航的性命逼迫我就犯。呜呜呜呜,…”哭不过瘾,又抓起桌子上的盘子摔在了地下,继续骂道,“我第一次救了你,你给我留了个儿子就不见了,让我们孤儿寡母受尽歁凌,那几年我疯疯颠颠,儿子两三岁就开始顶立门户,捡柴做饭,要多可怜有多可怜。我第二次救了你,你却弄了个黑八婆来我家,把我家的事情摸得清清楚楚,你家老头子把对我好的人都拎出来威胁我要杀了他们。呜呜呜呜,没有我们江家,你儿子早就死了多少次了。还有陈之航,他无怨无悔地帮了我和我儿那么多。呜呜呜呜,我做不到你们那么丧良心,做不到你们那样忘恩负义,我只有听命于你们,来保全他们的命。你们一家缺德丧良心啊,呜呜呜呜…”

江又梅又哭又骂又拍桌子摔东西,小包子也跑过来抱着江又梅一起哭,“求你们不要杀我外婆家,求你们不要杀冀哥哥家。”

林昌祁本来一直保持着惯有的大男人形像,还从来没有伏低作小过。却看到情况怎么一下变成了这样,赶紧站起来把大哭着的小包子抱起来,拉着江又梅的衣裳轻声说,“快别哭了,我只是随便说说,也没真要杀他们,以后我不说这话就是。”

林虎和林豹听见里面有拍桌子摔碗的声音,就推门进来,林昌祁却唬着脸示意让他们快点出去。

林昌祁继续轻声说道,“阿梅,我知道你们母子两个受了很多苦。放心,我会对你们好的。其实我和我爷爷远没有你想像的那么不堪,就像你没有我娘她们想像的那么不堪一样。”

“既然没有那么不堪,就放了我们母子吧,让我们独自去过活。”江又梅把自己的衣裳从他手里拽出来,继续哭着说。

林昌祁回过身抱着小包子坐到椅子上,硬下心肠说,“这条不行!除了放你们走我不同意,其它的都可以商量。”看到江又梅的哭声又大了起来,只得放柔了声音说,“阿梅,想想咱们八年前在西河村的日子,虽然我记起来的不多,但有些片断我还是能想起来,我感觉得到,那段时光不只我快乐,你同样也快乐。”(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谋算

“你也说那是八年前,那个时候你是连自己名字都不知道的流浪汉,我是被赶出家族的乡下丫头,我们两个都无依无靠,也只有同病相怜,相互取暖。可现在你变成了侯门公子,我依然是乡下妇人,身份背景相差如此悬殊,硬凑在一起怎么会再有原来的快乐?”江又梅说。

林昌祁就像没听到她的话,目光迷离,像是说着极其久远的故事,“阿梅,我记得那次受伤迷了路,已经数不清翻过了多少座山,穿过了多少丛林。饿了吃的什么果,渴了喝的什么水,那些都已经记不清了。但我却记起了我跌进水里觉得快要死的那一刹那,恍惚看见一个穿着蓝底红花衣裳的女子把我扶了起来,流着眼泪帮我洗伤口,包伤口,还轻声安慰我,声音柔得就像小时候奶娘给我唱过的催眠曲儿。然后她又把我安置在山内一个猎人临时住的破屋内,她从家里拿馒头给我吃,帮我买药熬药,后来我知道那个女子叫阿梅,家就住在山底下。一次她给我送吃食的时候被几个妇人看到,她的名声就毁了,当她不顾家庭反对义无反顾地嫁给我时,我记得我对天发誓要一辈子对她好。”声音有了些温度,也不再清朗得如秋夜里的山风。

林昌祁的眼睛又重新回到江又梅身上,眼眶也有些红了,声音更加炙热了些,“阿梅,这些情景近一年来段段续续时常出现在我的梦里。我记得我伤好以后,我们就到远离村里的南灵山边修了房子,虽然只是个茅草屋,但你笑得好开心。那时的你特别爱笑,一笑眼睛弯得像月牙,嘴角还有两个小梨窝。每当我从山上打猎回来。只要看见你在院门口笑着冲我招手,喊着大郎哥,我所有的劳累就都没有了。我感觉得到那半年是我这二十几年里最轻松快乐的日子。”

江又梅把脸转向了窗外。眼泪又无声地滑落下来,那可怜的女子。如果还活着该多好,让她听听想得发疯的夫君还记得他们曾经的美好岁月。可她并不是她呀,林昌祁的温言软语让她感动,却产生不了共鸣。

“那又怎样呢?那都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都过了这些年,早已经物是人非。”江又梅擦了擦眼泪说,“再说,你家的人都恨我。瞧不上我,我们强在一起也只有痛苦啊。”

林昌祁说道,“我知道我的家人现在对你有误会,但日久见人心,等日子长了他们了解你了就会接受你的。而且,我家是我爷爷作主,我爷爷喜欢你。过几天他老人家就跟你们去南山居生活,我也想调去金州府,这样我们就离得近些,也方便照顾爷爷和你们母子两个。跟我的家人也离得远。”

两人的谈话本来已经趋于平和,可一提那老头子又把江又梅的气提了起来,“你爷爷喜欢我?你在说笑话咧。那老头拿着我家人的命喊打喊杀。要多可恨有多可恨。林昌祁,你也记得我为了救你受了多少苦,对吧?既然都记起来了,那你就当报我的救命之恩,放我和我儿子走吧。”

“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开我?我该说的都说了,该求的也求了。长这么大,我就从来没有这样低声下气过。那姓陈的就那样好,让你不顾我们从前的情份,不顾我和念儿骨肉相离?”林昌祁也有些生气了。声音又恢复了原来的清朗。

江又梅流着眼泪苦苦恳求了两刻钟,林昌祁依然板着脸咬死不松口。

江又梅看求他无望。也不哭了,抬头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把我留在林家,既然硬要将我们凑成堆,那咱们也只有光屁股推磨——转圈丢人了,你家不怕那咱们就走着瞧。还有,你家老爷子一定要跟我去南山居,去就是了,不爽快了别说我折腾人。”说完牵着小包子走出了门。

听见门嘭地响了一声,林昌祁才反应过来,红着脸想,这妇人还真敢说,怪不得把奶奶气得差点闭过气去。虽然自己和她当了半年的夫妻,但已经有这么多年没见面了,怎么竟敢把光着那什么随便说出来呀。

林昌祁回府后直接去了老爷子院子。

“怎么样?”老爷子问。

“怨念尤深。”林昌祁无奈地说。

老爷子叹了口气说,“唉,想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戎马半生,杀人无数,做的狠事数都数不过来,可数这件事做得最缺德,也最心虚。念儿他娘对你和咱们家有大恩,我却使尽手段胁迫于她。她虽然聪慧,却还是太稚嫩,攻心战术打不赢我,被吓得不轻。”

“爷爷,这件事您应该等到我回来再定的。”林昌祁不赞同地说。

“我等你回来?那弯子可要绕大了。这次念儿娘吃亏就是吃在太急躁,看到念儿被打伤就急急忙忙地跑来,没有考虑好该怎样对付对手。攻心为上,攻城为下。我是连吓唬带威胁,把她的心理防线击破了,两个多时辰仗就打羸了。否则,她要知道你对她狠不下心来,咬死不当你媳妇,江家咱们肯定不能动,陈家就要受点苦头了。这样,她的怨恨会更深。”

“可我还是觉得您有些话说得太狠,阿梅,就是念儿他娘现如今对咱们的积怨太深。”林昌祁还是有些怪老爷子的,这是他第一次明着埋怨老爷子。

“哼,妇人之仁。如果好好说她能妥协吗?林黑子说她和那姓陈的好得紧,隔几天就写信带东西,为了能嫁给姓陈的,把念儿都痛打了一顿。她这次来家里不顾形像撒泼耍横就是打着不想给咱林家当媳妇的主意。不过,这孩子还算是精明,竟然想出了析产别居这一招。还写了那么多的条条框框,江晓岚那老小子可是看够了咱们家的笑话。”林老爷子摇头说道。

林昌祁一听这话,把那姓陈的更是恨上了,咬牙切齿地说道,“那姓陈的我见过,也不知道怎么就把她迷得这么死心踏地。”

老爷子不认同地摆摆手,“她也不知道那个所谓的林大郎没死。寡妇想再嫁,也在情理之中。只要念儿娘断了跟那姓陈的念想,以后碰到那姓陈的,也不要为难为他。我历来就教导你们,不许欺压良民,不许与民争利。这条给我记住了。”看到林昌祁点头,又接着说,“其实,念儿娘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她要是实在不想进咱林家门,我不仅要成全她,还会送她一笔丰厚的嫁妆。”

这话林昌祁可不爱听,心想我儿子的娘,咋是你能成全的,于是不高兴地说道,“爷爷这话可不对,我媳妇的去与留当然是我说了算。不管她普通不普通,我都不会放她走。”

老爷子不赞同地说,“你就是容易感情用事,凡事要讲利与弊。若念儿他娘不能为咱们所用,让一个怨妇待在你面前干啥?天下女人有的是,再找个心悦你的就是了。但她毕竟不是普通妇人,就是再埋怨咱们,也得给她留住了。我做这些,也是为了咱们这个家着想啊。咱们家现在太繁盛了,须知月盈则亏,后面的日子咱们该蛰伏了。而南山居就是咱们的蛰伏之地,瑞虎落脚的地方,就是咱们的根。现在皇上虽然年富力强,可朝中夺嫡的苗头已然初显。太子是元后的儿子,虽得皇上宠爱,但王皇后的二皇子、周贵妃的四皇子都不甘人下。我跟你交个底,这三位我一个都不看好。建仁帝比那二位先帝睿智得多,心胸才智可与高祖帝比肩,由不得他们在底下耍着小动作。他们的外家竟还不知死活的多次拉拢于我,我也不耐在这里和他们虚与委蛇,趁此机会回乡下去。你也远离京城任职,我会逐渐地把我手里的人脉都交与你。”

林昌祁有些吃惊,原来老爷子还打着这个主意,“爷爷,你的人脉直接交给我好像不太好吧,应该先交给我爹的。”

“你父亲别人都看着的,他有了风吹草动,不说皇上,就是那几家也盯得紧。我已经给他写了信,他一回京就会把实缺辞了,他目前的威信还不足以没了实权还能调动军队,由他在京里把这个侯府守着,那些人也不会再打咱家的主意。而且,皇上看在他大败挞子又全数上交了军权的份上,也会让他们的日子好过。等到朝中大势初定,你的羽翼已丰,念儿也长大了。再由你们拥戴新帝,继续咱们林家的辉煌。念儿娘也绝对不像表面这样简单,她有本事把瑞虎留在他家为她所用,有血妖红磨这种神药,还有能治我这种病的草药,听林黑子的说法那南灵山千年泉水也不是谁都能弄到的。还不止这些,她能做出弥猴献桃那样精美的蛋糕,能设计出这么实用又美观的军靴,还能教出念儿那样聪明的孩子,足以看出她不是简单的妇人。我这次用尽了手段把她强留在了咱们林家,哪怕析产别居,那也是咱们林家的媳妇。你不要像他们那样短视,这个媳妇必须得留住了。”

林昌祁点点头说道,“知道了,无论从家族的利益考虑,还是从本心来说,我都不会放弃他们母子两个。不过,之前咱们做的事情有些狠辣,想把他们的心重新收扰来怕是不容易。”说完竟不自主地红了脸。(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回程

老爷子了然地笑笑,说道,“哎,一辈子的时日,长着呢。只要用心去做,就没有做不成的事。还有就是不要听你娘再给你找啥贵妾的话,这些妇人还不嫌乱,天天就可着劲的折腾。”

林昌祁道,“不会的,除了青姑我也没有别的女人。青姑我已经送到了庄子上,看在她也确实也救过我的份上,就让她在那里衣食无忧地渡过余生吧。”

“从这点看来,还是你思虑不周、没核实清楚才会让人钻了空子,竟被一个乡下妇人蒙骗了。这件事也给你个教训,万事不可以轻信于人,更不能以貌取人。”老爷子说。

“这件事的确是孙儿思虑不周,以后遇事一定考虑周全。”林昌祁说道,“只是,阿梅现在对爷爷怨气颇深,您跟着他们去南山居住妥当吗?我怕您去了她会不敬您,惹您生气。阿梅或许受了太多苦,性格变化很大。原来的她我恍惚记得很是温柔和善,可现在却是强悍了一些。”

“何止是强悍了一些,简直是泼辣得很呢。想来也是被逼的,孤儿寡母如果不泼辣强悍些,怕早被人欺负死了,还能把念儿养得这么好?你也不需要操心我在南山居的事,”老爷子摆了摆手,“念儿娘虽然我接触不多,但看得出来是个面冷心善的孩子。她还不致于给我下毒,顶多也就是折腾折腾我。要折腾就折腾吧,本来也是咱们对不起她。再说了,只要咱们进驻了南山居,受点折腾也值得,我的老骨头现在还算硬实。昨天我才进了趟宫,把打算跟圣上提了提。也说了叶落归根的想法。圣上面上不准你爹请辞的事,又极力挽留我在京城享福,可我看得出他心里着实高兴。你谋的那个缺圣上已点头应允。等你爹回来后你就能过来了。”

林昌祁点头应是。他也想早点逃离这个家,他娘原来是天天逼着他快点娶妻。这次是逼着他快点纳妾。原来他不知道为何自己就是不想要女人,一直想着各种理由拖着时日。现在想来,应该是内心深处一直记挂着那个一笑眼睛弯得像月牙的阿梅吧。

三月二十二日是要返乡的日子,江又梅母子头天夜里兴奋得一宿都没睡好觉。

一大早,他们就起了床。吃过早饭后,江又有、江大车夫妇、崔青正都来送行了。他们拿来了许多东西,有送给他们母子的,还有送给老家亲人的。特别是江大车夫妇。不仅有给江家的,还有给张家的。加起来一辆车都装不完。张氏红着脸说,“想着林家有船、有车,就多带了些。”

晨时,院子外面热闹起来,林府来了几辆马车,林进和春杏、春桃把他们接上了车。

江又梅母子和他们撒泪告别。到了城门外,林爷子的马车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老爷子掀开帘子,先笑着对着江又梅母子坐的车子大着嗓门说,“我想着孙媳妇可能吃不惯京城的吃食。专门让人准备了西川人爱吃的辣味小吃食。林出,快去给大奶奶送去。”

又笑着向掀开车帘子的小包子招招手,“乖重孙子。过来。”

江又梅看着舔着黑脸笑得欢的老爷子,大大地给他翻了个白眼。老爷子浑然不觉,继续召唤着小包子,“乖重孙子,快过来,太爷爷这里有好东西。是我好不容易搞到的前朝孤本,上面还有前朝帝师的注解,对你考状元可是大有帮助。”

林出已经拿了一个食盒递给同江又梅在一辆车里的周氏。

老爷子又大着嗓门对江又山坐着的车说,“侄孙子也过来。我也专门找人到国子监弄了些历年会试的题目及博士们的讲解,对你明年会试益处非常大。”

小包子回头看看娘亲。江又梅只得点了点头。他就同娘亲告别,领着两条狗上了老爷子那辆相当于前世超长型的凯迪拉克豪华大马车。

江又山在另一辆车里先还很有骨气地不想去。但想想如果真能考中进士,也可以为妹妹撑腰,也就去了老爷子的车里。

江又梅恨恨地想,怪不得人家都说这死老头子是大康朝的传奇,冲这能屈能伸又不太要脸皮的做法,一般上位者还真不容易做得到。

两天后,一行人两条狗上了一条大船,才知道这次去南山居的还有一个重量级人物,就是江晓岚江老先生。他的花草几乎摆满了船上的大半个甲板,江又梅怀疑他几乎把他家的花园都搬到了这里。

江老爷子打着哈哈对江又梅说,“我家的这些宝贝不知为何从去年下半年起就萎靡不振,本应二月的花期,到如今都不见开花。我就想着把它们都搬到你那里去,用南灵山千年泉水治一治,或许能把它们的病治好。前段时间才知道原来你和林老将军是一家人,他极其热情地邀请我去你家暂住一段时间。嘿嘿,我就只有冒昧地上门打扰了。”

江又梅嘿嘿笑了两声,表示欢迎。心里不仅鄙视那死老头子还未住进南山居就把自己当主人,又感叹江老爷子的确是名士风流大不羁。连自己这个正经主人还不知道,就能把半个家都搬过去。这个感知可不好,得找个时间跟那老头子把话说清楚了,南山居他只有居住权,可没有话语权。

小包子看到江老爷子,高兴地喊了声,“爷爷好。”

江老爷子详装生气道,“小娃这是喊错辈份了,要叫我太爷爷,我跟林老哥哥可是同辈的。”

小包子又赶紧改口叫道,“太爷爷好。”

江老爷子高兴地答应着,就要摸东西给小包子做见面礼。

跟上来的林老爷子说道,“我说你个老小子忒地没诚意,你带这么多花草去麻烦我孙媳妇和我重孙子,总要给件像样的见面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