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半前的一天,他们一家及借住在他家的王大叔王守民一起去镇上游玩,却把三岁的弟弟秦宪给弄丢了,随之不见的还有王守民。

她母亲受不了儿子忽然失踪的打击,疯癫了,几日后失足掉进河里淹死了。为了找秦宪,父亲秦建和她把家里的田地全都卖了,可谓是散尽家财。

因为弟弟长得极漂亮,他们分析最有可能被卖到楚馆或戏班。所以,他们不仅自己找,还花钱请亲戚邻居们找。不仅在附近找,甚至还跑到河北、胶东一带找。

卖田的银子花完了,又把家里的大瓦房卖了继续请人找。有人劝他们算了,那孩子或许早就没了,娶个媳妇再生一个就是了。他们父女两个不死心,咬着牙继续找。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被他们打听到了线索。去年有秋天,有人说福庆戏班有一个四五岁的小童像丢失了的秦宪。得知消息的父女两人先是乐疯了,冷静下来后又愁眉不展。他们冒然去要人,如果那孩子是真的秦宪,郡王府能还吗?如果是假的,说不定还会把他们送到衙门,告他们个欺诈罪。

两人商量半天,最后决定父亲去京城郡王府附近守着,她则留在家里等消息。若父亲出了啥事,她再想办法继续要人,秦宪必须得要回来,绝对不能让他当戏子。

她的父亲秦建就扮成货郎,在福郡王府不远的地方守了几个月。无论刮风下雨,从没间断过。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今年三月初的一天,还终于被他等到了。那天一大早,福庆戏班出府准备去皇宫演出“大闹天宫”的戏。扮演哪吒的一个孩子跑出大门准备上马车,被秦建看见了。那孩子虽然长大了不少,但精致的眉目跟失踪的儿子一模一样。秦建还有些犹豫怕认错了,可随后走出来的一个人让秦建气愤不已,也确定那孩子是秦筝无疑了。那人就是在他家借住过的熟人王守民,儿子是被他拐跑的。

秦建太激动了,头脑发热没想那么多。他跑过去就把秦宪抱起来,对王守民破口大骂道,“枉我好心收留你在我家住了几天,却原来是个拍花子,把我儿子还给我。”

因为家逢突变,又连续近两年的风餐露宿,心力交瘁,四十多岁的黄建已是满头华发,憔悴不甚,模样改变非常大。而黄宪离家时才刚刚三岁,对两年前的事情已经模糊了,加上王守民不知道对他说过什么。他看一个脏兮兮的疯老头把他抱住,吓得大哭起来。

王守民及戏班的几个人把秦宪抢了回去,骂道,“哪里来的疯子,竟敢来我们福郡王府撒野,还不把他打走?”

说完便来了一帮人,把秦建痛打了一顿甩出老远。挨了打的秦建也清醒过来,想着自己冒然去要人肯定不行,得回家找人商量商量,从长计议。

他急急忙忙跑出城门,在离他家不远的一个树林里,就被两个人拦住往死里打。那两人边打还边说,“老兄别怪我们,要怪就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我们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黄建被他们打得还剩一口气的时候,正好有人来了,那两个人又用石头使劲砸了两下他的头,觉得他应该活不成了,便跑了。

秦建撑着一口气回了家,死前拉着秦筝的手哭着交待,“一定要把你弟弟接回家,把他养大成人,为秦家传宗接代。千万不能让他呆在福郡王府啊,听说那个王爷好男风,不能让宪儿成为那个王爷的玩物。”

秦建到死眼睛都闭不上。

秦筝在亲戚乡人们的帮助下埋了父亲,并在他坟前发誓,一定要把弟弟找到带回家,供他长大,让他成家立业。

秦筝回了家,如今的家不仅是个低矮的小土房子,还没有了三个至亲的人。亲戚邻居们都劝她算了,不要去管秦宪了,那是他的命。那家人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老百姓能斗得过王爷吗?不可能的。别又像他爹一样,孩子没要回来,还搭上了自己的命。

秦筝倔强地摇着头说,“不,我一定要想办法把弟弟要回来。”

她把自己关在家里一天一夜,想着各种可行的办法。去京兆府告状肯定是不行的,自古官官相护,更别说告王爷了。冒然行事无疑是自寻死路,就像她爹。她死了不要紧,可弟弟咋办,总不能让他当个戏子,成为郡王爷的玩物吧。

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一个法子。自己长的好看,若是能给大官当个姨娘,或许可以救弟弟。

她打定主意后便来了京城。只是大官哪里是那么好见的,唯一能见着的途径就是自卖自身,到大官家当丫头。但若自己连自由都没有了,咋可能救得出弟弟呢?

正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正好碰上旗之韵工场招女工,她便进了工场当绣工。想着先在京城住下来,再慢慢想办法。

由于她漂亮,能干,很是得黄掌柜的喜爱,便认了她作干女儿。两个都没有亲人的女人相互依靠,一起生活至今。

后来黄掌柜无意中说了她的一个旧友竟是镇北侯府的大奶奶,还跟福郡王爷拜了异姓兄妹,秦筝才把自己这段惨痛的身世讲了。黄掌柜属于好打抱不平的爽朗个性,并没觉得惹上了祸事,相反承诺帮她给江又梅牵个钱,看看江又梅能不能帮忙。

秦筝哭着对江又梅说,“后来我们打听出来,那个曾经在我们家借住的王守民,其实就是戏班的班主,他一定是早就看上了我弟弟,才会来我家住。他对我爹爹撒谎说他是进京找亲人盘缠用光了,可怜我爹爹好心还收留他在我家里住了半个月。却原来是一只披着人皮的恶狼。”(未完待续)

ps:谢谢葬花雪舞的礼物,非常感谢。

第二百七十二章 密旨

秦筝的故事还没讲完,江又梅已是泪流满面,有时还要跟着她一起轻轻啜泣。这人世间真有这么悲惨的事情,因为一个孩子被拐,竟是家破人亡。原来她觉得自己前身够悲惨的了,却还有更悲惨的。

那个王班主江又梅也认识,今年春天,他还跟着李世齐去了南山居。看着一副笑面和尚的慈善模样,却是如此心儿手辣,他的手里就沾了秦家两条命啊。只是不知道李世齐参与这件事没有。

演哪吒的那个孩子江又梅也见过,因为人小,嘴甜,演得还不错,在几个小戏子中最受人喜欢。许多贵妇人都专门给他打赏,江又梅也赏过他银子。

想想那孩子的长相,再看看秦筝的长相,江又梅便能猜到王班主的意图了。或许她家发生这么多的惨事,都是由于她引起的,她长得太像李芳华了。

有个跟李芳华如此相像的姐姐,弟弟的样貌也不会差多少。十几年以后,李芳华的岁数就大了,而秦宪却是正当年,正好可以接李芳华的班。

王班主打的好算盘!

他为了迎合主子,却是如此丧心病狂,害了一个幸福的家庭,实在是太可恶了。

江又梅拿抹帕子擦了擦眼泪,说道,“这件事我知道了,我不会袖手旁观,定会想办法把你弟弟救出来。不过,这件事你们也不要说出去,更不能轻举妄动,否则会招至横祸。那王班主一听就不是好人,我觉得郡王爷应该不知情,或许被下人欺瞒了也不一定。”

秦筝听了,赶紧跪下来给江又梅磕头道。“若林夫人把我弟弟救出来,民女愿意为奴为婢,当牛做马,为林夫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江又梅起身把她扶起来道,“我不需要你为奴为婢,赴汤蹈火的。那个孩子我也见过。很是聪明可爱。应该让他跟亲人团聚。再有,我总认为我哥哥不会干那种坏事,我这么做。也是希望帮他洗掉不白之冤。”

黄掌柜也在一旁给江又梅曲膝福了福道,“谢谢你了林夫人,咱们一见面就给你找了麻烦。”

江又梅笑道,“看你说的。咱们那么久的情份,你的事我定会相帮的。何况这件事还涉及到我哥哥的名声。我肯定要管。”沉吟了一下,又说道,“你弟弟还有什么特点,比如胎记、疤痕之类的。”

秦筝想都没想就说道。“我弟弟左耳朵后面有块小指般大小的红色胎记。”

正说着,外面传来了张氏招呼大家吃饭的声音。江又梅三人都把眼泪擦干净,走了出去。但红红的眼睛。却让所有人都看出来她们哭过了。

林昌祁也疑惑地看了江又梅两眼,江又梅冲他摇了摇头。意思是回去再说。因为心里有事,晚饭江又梅并没有吃多少。

回去的路上,林昌祁也没有骑马,直接进了江又梅坐的马车。玩累了的小丸子已经睡着了,由小夏抱着坐在一边,小包子闹着要骑马,被林豹抱着骑在马上。

江又梅没管旁边的小夏,把林昌祁抱住说道,“大爷,咱们一定要看好咱们的孩子,不能让他们有任何闪失。否则,我也不活了,我也宁可死掉。”说到后面,还带了些哭音。

林昌祁把被她抱住的胳膊抽出来再把她搂在抱里,问道,“怎么突然说这个话?下午你们说什么了?一个个的眼睛都哭红了。”

江又梅叹了口气,这话在马车里还真不能说,道,“回去再说吧。”又拉了拉他的胳膊,“我刚才跟你说的话听见没有,一定要把孩子看好,不能把他们弄丢了。”

“真是傻话,咱们家的孩子咋会弄丢,不会的。”林昌祁安慰道。

回了林府,因为江又梅的眼睛红肿,不好去福临院,就先回了芳芷院。林昌祁带着一双儿女去了福临院请安,顺便替江又梅告个假,说她今儿个高兴多喝了点米酒,有些醉了。

晚上,江又梅跟林昌福讲了秦家的事,林昌福也是一阵唏嘘。说道,“我虽然跟福郡王爷相交甚少,但也知道他虽然荒唐、好玩了些,秉性却不坏。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断是做不出来的,多半是下人们为了讨好他干的坏事。”

江又梅道,“是啊,我想也是这样。这些下人忒地可恶,坏事做绝,毁的却是主子的名声。我得找个时间跟哥哥谈谈,把那个孩子弄出去跟家人团聚。还有那个王班主,得好好惩治他才行。”

只是还没来得及去见李世齐,第二天却接到了他的信。他同郑泓清一起去了辽城游玩,请江又梅带着念哥儿、思姐儿兄妹多去王府陪陪老王妃。

这之后,寂寞的老王妃时不时地会接小丸子过府去陪她,偶尔还会住上一宿,连正牌爷爷林侯爷都争不过她。

二十日那天,江又梅终于等到了休沐。崔青正在全聚得请客,林昌祁、江又梅一家四口、江大车一家、万大掌柜一家、黄芝娘、秦筝母女都去了。这次也见到了几年没见面的江又路。

很是以堂姐为自豪,又极其好学的江又路随时都跟着江又梅转,在跟她请教丹青的同时,也说了如今西山书院私下流传着福郡王爷李世齐荒淫残暴,专喜娈童,为了霸占小男孩把良民逼得家破人亡的传言。

西山书院是大康有名的书院,座落在京郊西山的半山腰上。而秦筝的家则在西山山脚,离得不远,这些话便传了过去。

李世齐好男风这事本来就爱被言官们拿出来做文章,说他有伤风化,逼得皇上时不时地臭骂他一顿。如果这些传言再被他们抓住了,肯定又得让他脱层皮。

江又梅想着等李世齐回来后一定要找他谈谈,快些把这件事解决。

这几天,江又梅上午去国子监教授丹青,下午便跟林昌祁商量在金州的府邸该怎么布置,李嬷嬷和三房下人马上要启程去金州。算着时间,先去的林虎及两房下人应该把先期的事情都做了,剩下的该让这些人去布置了。

金州府的家是一个四进院子,够大,前两年就已经装修了大半,因林昌祁被撵进大山打土匪而搁置下来。这回让江又梅按照自己的想法再重新设计一番。江又梅毕竟没亲眼看过院子,也就按照自己的想法修改了几处。

这四房下人江又梅也都见过了,李嬷嬷家只她和孙子小名子跟着林昌祁一家去金州,她男人伍掌柜和儿子媳妇、孙女等人还是留在府里,有些事情嘉平还要用她男人。一房是吴氏的舅舅,也就是小红的家人,姓佟,两口子带着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一房姓余,两口子带两二个儿子,二个闺女。一房人姓周,二个闺女,一个儿子。他们都来给江又梅磕了头。

九月二十五日,李嬷嬷便带着这几房人去了千里之外的金州府。

二十九日上完了丹青课,郑侑煦又邀请几个小同窗去他家切磋学问,小包子当然也在受邀之中。

江又梅就带着下人坐马车回了家。她的心情很是雀跃和轻松,有种前世周末下班的感觉。前世一周也只上五天班,而这里却是上九天班。终于又等到休沐了,明天可以休息一天。过了这么久的懒散日子,天天按时上班还真有些不习惯。

而且,再上几天课,也就是把十月初六的课上完,就满了二十天,今年的课时就结束了,她便可以同林昌祁带着儿女回西川。她太想南山居了,想那里的一切。

回了芳芷院,吴氏迎上来说大爷突然外出公干去了,说是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确定。

江又梅一愣,“大爷如今是在休假期间,有什么公干会叫他呢?”

“大爷没说去干什么,急急忙忙拿了几件换洗衣裳就走了。”吴氏道。

刚换了衣裳,浮澡便来请江又梅,说是侯爷请他去正院一趟。

进了正院厅屋,看见林侯爷和嘉平的脸色都很凝重。

江又梅给他们见了礼,林侯爷道,“儿媳坐吧。”待江又梅坐定,又说,“祁儿今儿一早便被圣上传进了宫,回来后说接到密旨,必须马上动身去趟胶东。什么事他没说,我们猜测应该跟太子有关。太子这个月初就去了胶东,到现在也未归,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嘉平叹了口气说道,“若是真跟太子有关,肯定又是棘手的事。早知道该让祁儿提早去西川的。”

“这就是有前眼没后眼,哪预料得到这么多。”林侯爷无奈地道,“这三个皇子的矛盾如今是越来越激化,原来台面下干的,现在也拿到了台面上。这么闹腾下去,把皇上激怒了,都得不了好。”

“那个位置再好,也得有那个命去坐。”嘉平道。

江又梅的心情也低落了下去,林老爷子躲了那么远,也把林昌祁弄得那么远,就是不想跟成年皇子扯上关系。

下午,福郡王府送来贴子,老王妃想他们娘三个了,让江又梅明天带着孩子们去郡王府玩玩。(未完待续)

ps:谢谢乌龙铁观音的两枝玫瑰,非常感谢。

第二百七十三章 嫌弃

吃完了晚饭,江又梅就跟太夫人和嘉平告了假。太夫人点头道,“带着孩子们去吧,老王妃一个慈善人儿,她喜欢这两个孩子,也是他们的福份。”

二夫人一在旁酸溜溜地说道,“咱们正经娘家还没走得这么勤呢,一个干的就三天两头来接人。”

嘉平道,“我那嫂子膝下空虚,也着实孤寂,有两个孩子去闹腾闹腾,心情或许还能好些。”

太夫人又叹着气对江又梅道,“一晃眼你也教了这么些天的课,教完课了你们一家又要走了,真舍不得念哥儿和思姐儿啊。”

江又梅呵呵笑着,也不知道该咋接话,总不能说把这两孩子留在这里吧。

林侯爷道,“好在以后祁儿媳妇每年都要来京城授课,让她带着两个孩子多在府里住些日子陪你就是了。”顿了顿,又说,“也不知道祁儿这趟差事要走多久,万一走得久,他们母子还得在府里多住些日子。”

陪着太夫人说笑一阵后,江又梅便回了芳芷院。她前脚进门,小包子后脚就来了,他也是刚从郑家回来。他拿了个贴子给江又梅,说道,“鲁氏兄弟请我明天去他家效外的马场溜马,说再介绍几个新朋友给我认识,还让我把狗崽一家也带上。”

如今狗崽一家俨然已经成了京城贵族圈著名的社交明星,很多不认识林府大少爷林念的少年公子,因为想看狗崽一家,都想办法跟他结识。

小包子接着又为难地说,“可是今天黄善都跟我们约好了,明天去他家赏菊。九殿下、郑侑煦几位同窗都会去。他们也让我把狗崽一家带上,说是想它们了。”

黄善的娘春阳公主是皇上的长女,同太子都是元后所生,很得皇上宠爱。长大后嫁给了舅家表哥永昌侯世子黄剑,黄剑跟林昌祁的好友黄元还是族亲。据说春阳公主很是喜菊,家里有许多珍贵品种。

江又梅想到林侯爷说的话,若真是太子出了事。黄家必然大乱。不好再去人家打扰。便道,“你今儿才刚和黄善他们聚了,后天上课又会在一起。明天就不要再上门去打扰人家吧。”

小包子想想也对,说道,“儿子知道该怎么做了。鲁哥哥他们我都有好几天没见着面了,我还是去溜马吧。儿子回去就给黄善写信告个罪。改天请他们来咱们家里玩。”

江又梅点头同意,嘱咐道。“出门随时都要把林武和两个小厮带在身边,不要跟陌生人搭话。”

自从听了秦筝姐弟的事情后,每次小包子出门江又梅都会这么叮嘱。

“娘亲小看儿子了,儿子知道的。再说。真有那坏人打了我的主意,看我不打得他满地找牙。”小包子道。

小包子如今的社交圈子很广,不仅有爷爷、爹爹给他介绍的勋贵家的子弟。比如说鲁家兄弟、黄术、黄初奇、樊荣这些孩子,他们时不时会在下午约小包子出去骑骑马或是逛逛街。同时。也结交了皇亲国戚,比如李世祥、李允洪、黄善,他们多是约着去公主府玩。跟文官子弟也非常说得来,比如郑侑煦、文子华、宋兴严几人。

林念同学虽然不好意思像小时候那么爱说和跳脱,觉得自己长大了应该深沉些、爷们些,但社交手腕依旧高超。他在几个不同社交圈子之间转换得游刃有余,表现可圈可点。

像小包子这种在勋贵家和文官家都吃得开的人非常少,因为这两个是截然不同的圈子,爱好不同,话题自然不同,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但架不住小包子出身好,又文武全才啊,文的武的张嘴就来,跟谁都说得到一起。而且,他爹是勋贵们欣赏的武将,他娘是清流们佩服的名士,孩子们也都愿意跟他交往。

但是有些抠门的毛病还是时而会犯,在酒楼里吃饭的时候,经常会因为高昂的价格憋红了脸,而且饭后付帐的积极性也不算太高。

不过,有机伶的小名子在后面悄悄提点,他偶尔也会抢着买单。到目前为止,这些朋友们还没发现他有抠门的毛病。

这点让林侯爷和嘉平非常满意,后来又不时奖励他些零花钱。如今的小包子荷包鼓鼓的,绝对的隐形富豪。连带着小名子和二春都跟着得了不少赏钱,两个小家伙高兴得眉开眼笑,更加使足了劲的把小包子往豪放纨绔的道路上引领。

第二天一早,母子三人一起离开林府。同了一段路后,江又梅母女该往左去福郡王府,小包子则往右去鲁公国府赴约。

小包子下了车来到娘亲的车前嘱咐道,“儿子会争取去舅舅家吃晚饭,如果实在有事耽搁了,晚上娘亲和妹妹也不要走,等着儿子来接你们。”

爹爹不在家了,小包子对娘亲和妹妹的责任心又急剧膨涨起来。

听到娘亲答应后,他才同林武、小名子、二春及长贵、长福几人一起去了鲁国公府。

到了鲁国公府门口,鲁氏兄弟正在门口等着客人。他们兄弟跟小包子打了招呼后,就蹲下来顺着狗崽一家三口的毛,眉开眼笑地说道,“知道你们爱啃卤猪骨头,我们准备了一筐,骨头上面剩了许多肉,卤得香喷喷的,保证你们爱吃。”

正说着,黄术和樊荣又来了。他们几人就在鲁氏兄弟的陪同下非常有礼貌地先去拜望鲁太爷爷。

鲁老爷子非常喜欢这几个孩子,咧着没牙的瘪嘴笑了起来。

他拿了几颗糖果出来招待他们,含混不清地说道,“小子们,这是宫里的香橙软糕糖,爷爷知道你们今天要来,特地留着给你们吃。”

因为太医说鲁老公爷应该少吃糖,所以家里人对他吃糖进行了严格控制。还是那句至理名言,凡是紧俏的东西就是好东西。鲁老公爷难得吃上块糖,觉得糖果就是天下最好吃的美味。

由于没牙,一张嘴说话就有口水从嘴角流下来,形成了一根根不断的银线。服侍的下人刚拿了帕子过来帮他擦,粗糙的老爷子就自己用袖子和手擦了擦嘴角。

除了小包子外,这几个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贵子弟。人说贵族要经过三代的培养,他们是第四代了,跟土匪出生的第一代鲁老国公比,无论是生活习惯上还是思想意识上都可谓差之千里。他们虽然礼貌性地接过了糖,却都不愿意送进嘴里。

小包子就不同了,想当初连糊了屎的猪大肠都觉得是人间美味,何况这颗糖毕竟还没被人家口水糊到呢。于是,接过糖后就塞进了嘴里。

鲁老爷子时而有些迷糊,时而又特别清醒,有时还非常小气。今天就非常清醒,看到这种情况,知道除了可爱的林念小子,这些小子们都嫌弃自己了,包括自己的孙子。

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想着自己为了招待这几个小兄弟,特地把糖果省了下来,可人家不仅不领情,竟然还嫌弃。

他拎起拐棍就朝鲁方直、鲁方勤兄弟打去。嘴里骂道,“奶奶地,混帐东西,你们现在的一切,都是我们把脑袋别在裤裆底下打出来的,临了还敢嫌弃老子。打死你个不孝的东西。”

鲁氏兄弟也不敢躲,抱着脑袋被老爷子敲了几拐棍。

鲁方勤辩解道,“我们不是嫌弃,我们是想留着等会儿吃。太爷爷若不高兴,我们马上就吃了。”说完赶紧把糖吃了。

另外几个小子也赶紧把糖塞进了嘴里。

“放屁,真当我老糊涂了。一看你们那副德行,跟林念小子是就不一样,…”鲁老爷子嘴里骂骂咧咧,骂生气了又拎着拐棍敲两下鲁氏兄弟。

由于声音闹得有些大,把现任鲁国公爷和两兄弟的两个老爹都闹了来。

“爹啊,您老快别生气。”鲁国公爷跟他老爹一样粗鲁豪爽,大着嗓门劝着老鲁公爷,“那两个混蛋\操的小子我定会收拾他们,给您出气。”

鲁老爷子边骂着鲁氏兄弟,边表扬着小包子,“那两个混蛋\操的玩意就是被你们宠成这样的。从小没教好,大了收拾有个屁用。还是林念小子好,尊老,敬老,这就是人家家里教得好。”

鲁氏兄弟的两个老爹又被躺枪了,心道,我们又没犯错,咋骂我们是混蛋呢?要骂也该骂他们是混蛋才对呀。都是这两个小子连累的,于是又把气发在了他们身上。冲上去一人甩了几巴掌,又踢了他们屁股几脚。

最后,把这几个熊孩子都撵了出去。

从此,镇北侯府长孙林念敬尊老、敬老的好名声又传扬了出去,当然这是后话了。

脸上挂了彩的鲁氏兄弟很没面子,但由于请人的贴子都发了出去,也不能爽约,只得硬挺着把眼泪憋进了肚子里,站在门口等着另几个朋友们的到来。

小包子很是过意不去,老爷子表扬了他,其实就是孤立了他。总得给人家解释两句吧,便很是沉重地说道,“鲁哥哥,鲁兄弟,对不起了,我不是诚心的。”(未完待续)

ps:乌龙铁观音成了文文的第三个执事,感谢亲的支持,谢谢!

第二百七十四章 曲儿

豪气的鲁方直拍拍他的肩说道,“的确是我们不孝,不怪你的。”

黄术道,“以后鲁太爷爷给咱们吃食,别说没沾到涶沫,就是沾到了,咱们也得闭着眼睛吃下去。”

另几人都心有戚戚地点着头。

今天鲁氏兄弟除了请了已经来了的这三个朋友外,还请了平国公府的谢晓北,镇海侯府的张康,骠骑将军府的魏慎丰。

不大的功夫,那几个人便都来了。作为主人的鲁方直兄弟又给林念引见了一番。这里,除了林念,他们几个都非常熟。

八个人刚逗弄了一下狗崽一家,鲁家兄弟的小叔叔鲁万正便出来了,这次由他带着几个孩子去溜马。鲁万正骑着马,八个少年贵公子坐着马车,在众多随从们的簇拥下去了鲁家郊外马场。

这八个人中,最大的才十一岁,最小的八岁。给他们准备的都是脾气温驯的小母马,每个人还有个护卫骑马跟着。虽然他们岁数都不大,但都是武将家的孩子,也经常由父兄领着骑马。所以,有些骑马的基础,一骑上马便快跑起来。

狗崽一家看到这么大的地儿也兴奋异常,好久没有在野外撒欢了,它们也尥开蹶子狂奔起来。

几个小屁孩看到狗崽一家都这么兴奋,他们更高兴了,大声吆喝着追着它们跑。只是他们骑的是小母马,再狂也没有狗崽一家跑得快。骑到了晌午,肚子饿了都舍不得下马,直到每个人都尽了兴才下马去净室沐浴换衣裳。

小名子趁小包子离其他人较远的时候低声说道,“大少爷,今儿你该掏饭钱了。鲁家两位少爷因为你被打得厉害,你得请人家吃些好的陪罪。”

小包子看了眼一个肿着眼睛、一个豁着嘴的鲁氏兄弟,点点头,看来这顿饭是不能节省的了。

他们洗完了澡换了衣裳,谢晓北抢先说道,“今天我请客,咱们进城找家上好酒楼好好吃一顿。”

樊荣几个小子又都抢着要求自己请客。

鲁万正摆手说道。“有叔叔在。咋能要你们这些小辈们请客呐。”

小包子赶紧道,“鲁叔叔见外了,今天我们在贵府马场玩得很是尽兴。叔叔又放下要务陪侄儿们骑马,侄儿们谢谢你了。这顿饭么,就由我请了,不仅让大家吃得尽兴。还要让鲁叔叔再喝得尽兴。”

不算诚心的小包子会说话,比那几个诚心要求请客的小子们说的都实诚和好听。鲁万正看到小包子如此真城豪爽,说的话又中听,不好拒绝,就笑着点头同意了。

一行人饿着肚子进了城。城门不远处,有两家酒楼。左面一家对又来酒馆,铺面不大。但小二在门前的吆喝声十分响亮,而且人来人往很是热闹。一看生意就极其火爆。

右面一家君悦来大酒楼,彩楼欢门,楼高三层,飞檐画角,红漆雕花门窗,看着很是气派。客人们明显没有对面的对又来酒馆多,但进去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

小包子想都没想抬腿就往左边走,被樊荣一把拉住,说道,“兄弟,到那腌臜小馆子吃饭,可是跌了咱们公子哥的份了。”

小包子脸一红,说道,“我是看到那里的人气旺,想着肉菜要新鲜些。”

鲁方勤的嘴被打豁了,含混不清地说道,“林家哥哥,那家小馆子的菜你都吃得下,怪不得也能吃下我太爷爷给你的糖了。”

话刚说完,后脑勺又挨了一巴掌,鲁万正笑骂道,“还敢张着嘴胡说八道,没被打够是不是?这话要是被你爷爷和爹爹听到了,不打得你两个月起不来床才算怪。”

鲁方勤摸着后脑勺不敢说话了。

小包子哈哈一笑,豪爽道,“是我想左了。走,咱们去君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