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虎家的把绮嫦安排好,便来了上房。她跟江又梅的时间最长。顾忌便少些。问道,“大奶奶,那绮嫦是咋回事?你咋还把她带回了咱们院子?”

江又梅道,“她被男人休了,娘家又不收留,便来投靠林家。怎么安排她。看大爷的意思吧。”

话声刚落,水草又来了。她拿了一个包袱,“这是大夫人让我来拿来的一些旧衣裳和几块布头,说是给绮嫦姐姐的。”

江又梅让春朵领着她去了绮嫦的屋子。

林昌祁连绮玉、蓓蕾这样的姑娘都没要,应该不会再要又跟过另一个男人的绮嫦。但江又梅心里就是有些不舒服,想着都腻味。

这时,廖嬷嬷领着小丸子走了进来,江又梅看到廖嬷嬷明显有话要说,便让林进家的几人领着小丸子去院子里玩玩。

她们一走,廖嬷嬷凑过来低声对江又梅说,“那个绮嫦姑娘也吃过流花红。”

江又梅一愣,问道。“你确定?”

“当然,”廖嬷嬷说道,“绮嫦的眼白跟锦儿姑娘、缎儿姑娘一样。我不会看错的。”

江又梅冷笑道,“她还真就是生不了孩子被男人休了的。”

嘉平怎么可能给自己儿子的女人吃流花红?江又梅有些纳闷。再仔细想想就想通了,这绮嫦原是跟着嘉平的,说不定是嘉平给林侯爷预备的。可能因为自己儿子对女人不太上心,便把这个长相极其妍丽的绮嫦给了林昌祁,以此来打动儿子的心。别说。还真打动了。

怪不得绮嫦怀不了孩子,吃了那个虎狼之药能怀上才怪。

想想林侯爷收用过的那些通房。她们肯定跟绮嫦一样,没了清白身子。又生不出孩子。若是本身不厉害些聪明些,牢牢抓住傍身的钱财,后半生的日子可想而知。

江又梅觉着她们跟嘉平的的关系,就有些像前世想走捷径发大财的储户跟有些投资理财公司的关系,他们想他的利,他想他们的本,看谁算计得过谁。不过,通常都是很多储户被算计得血本无归。嘉平和这些通房也是如此,通房们的地位更低下,怎么算计得过嘉平?

这么看来,绮嫦也是可怜人了。

晚上,林侯爷父子派林威回来送了信,说他们二人可能过两天才能回府。

第二天,江又梅去临福院请安的时候,便求了太夫人道,“…有个体面的长辈在那里撑着,我堂妹脸上有光,也不至于怠慢了谢大人。”

太夫人听了点头笑道,“祁儿媳妇所虑极是。江家、谢家都是咱们林家的姻亲,我也希望能成就这两家的好事。再说,那个杏子小姑娘多招人疼啊,长得又水灵又体面。今儿晚上我就跟你二叔说说,让他明天请个假,去江家帮着撑个场面。”

江又梅又对崔氏笑道,“我们江家的事,还要麻烦二叔去一趟。”又说,“前阵子大爷才说起姥姥、舅娘、二婶都是喜欢牡丹的雅人。正好我在南山居养了几盆极品牡丹,前几天便派人去取了,取回来孝敬几位长辈。”

崔氏高兴道,“那感情好,你二叔极是喜欢牡丹。”

晚上,林二老爷听了江又梅想请他去三叔家撑门面的事,也极痛快地答应了。笑道,“成人之美也是雅事一桩,祁儿媳妇能想到请二叔去,二叔就去凑凑趣。”

江又梅笑着起身曲膝谢过。

林家的几个奶奶们看了心里都不由得有些冒酸,她们几人可不一定有这个脸面。菩萨心肠的太夫人容易请动,二老爷可不容易请动。

第二天,有了两个重量级的嘉宾让这件喜事更是锦上添花,谢家和江家的事情自然是皆大欢喜,谢家当场表态将找个黄道吉日正式请官媒来江家说媒。

十五日一早,江又梅穿上了职业装,带着小包子去了国子监。车子依旧直接去了古榕轩,不仅周婶在门口迎接她,还有个青年学子也在这里。江又梅还记得他,好像姓纪,名子倒是搞忘了。

那位纪姓学子过来对江又梅长躬及地,“学生纪洪伟见过江先生。”

江又梅笑道,“你怎么还在这里,不去画堂准备?”

那位学子遗憾地说道,“我已经过了十五岁,虽然极想继续跟着先生学丹青,但已然没有资格了。”说完,又从背着的包裹里取出一摞纸来,“这是学生按照上年江先生的吩咐画的课业,想请先生帮学生看看。”

真是个好学生!好学生老师都喜欢。

江又梅笑着把那摞纸接过来道,“好,我看看。”

正说着,蒋大人领着张大人和方大人走了过来,江又梅忙给三位上级领导见礼。

蒋大人笑着跟江又梅说了两句话,又沉下脸来对纪洪伟说道,“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你的年龄超了,若是收了你,那我们还收不收别人?你又跑来缠着江先生,真是岂有此理。”

纪洪伟面红耳赤地站在那里。江又梅赶紧笑道,“蒋大人错怪他了,他是让我帮他看看上年留的课业。”

之后,江又梅进古榕轩准备了一番,便领着小包子及书僮大福、使女春花向画园走去。

风光如昨,景物依旧。学院里的气氛感染了江又梅,职业教师和家庭妇女的心境就是不一样,她的心情又雀跃起来。

来到讲堂,学生们已经坐好了。前排的几个孩子都咧着大嘴冲她笑,特别是黄善,大着嗓门喊先生,而且又多了两个孩子。后面的学生一下子多了更多,只有几个熟悉的面孔。

江又梅把一个用石膏做的人物头像摆在讲桌上,这是她在西川时请人做的。又老生常谈地讲了她教授的绘画与传统绘画的不同。有了这个头像,这次把透视学和解剖学讲得更具体了些。

然后,发给他们自己特制的“画笔”。

有了上年的基础,又精心准备了近一年的时间,江又梅这次讲得比上年更加精彩。今年刚进的生员开始还挺拘束,在小学生及老生员的带动下,慢慢适应了江先生的讲课风格,后半节课也开始跟江又梅互动起来,课堂上的气氛极其活跃。

下课后,江又梅把老学生和小学生去年的作业收了上来,小包子又要跟郑侑煦一起去郑家学习。

江又梅悄悄跟九殿下暗示了一下,让他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把小胖墩弄进这个班学习。

李世祥说,“陈冀是我的师兄,本应该跟我们三个一起来学习的。我问过他,他不想来,说是现在要全力以赴准备明年下场的课业。”

小胖墩若再这样下去就要变成小书呆子了。

江又梅又让小包子给小胖墩带句话,光读书也不行,最好到国子监来感受感受气氛。再说,来这里学习的几个小学生,家庭背景都极强,这些也是人脉,经营好了对他以后是个极大的助力。

晚上,林昌祁父子回了林府,皇上又给林昌祁提了许多建议,让他再改改,再继续完善完善。同时,也暗示林昌祁,可以回川西了。林昌祁立即表了态,准备两天,立即回去。

晚上回了芳芷院,绮嫦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了。江又梅还没有机会跟林昌祁说她的事情。

绮嫦对林昌祁施了个礼,嘴里喊了声,“大爷,…”便已是泣不成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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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七章 安排

林昌祁似乎也不太惊讶,更没被她的眼泪所打动,不冷不热地说道,“你来了,有什么要求和事情,就跟大奶奶说,她会安排好的。”说完,便径直回了正房

这话说的不仅出乎绮嫦的预料,也出乎江又梅的预料。她安排,她怎么安排?绮嫦的悲剧也不是自己造成的,两个始作俑者都在这里,她多什么事。而且,冲绮嫦刚才的表现看,人家明显是希望林昌祁有所表示。

他的小三他都不管,自己为什么要管?当她是嘉平,脑袋抽了呀。江又梅也没搭理绮嫦,绕过她直接进了院子。先让廖嬷嬷和春叶把小丸子带回东跨院里休息,再让林进家的把小皮子带去耳房里歇着。自己便回了小书房,就是正房的东偏屋。

她把纪洪伟的课业拿出来,开始认真地看着。班上学生的课业今儿下晌就改完了,现只剩下纪洪伟的。全身心地投入工作,心情也就平复下来。

绮嫦还傻站在门口下不来台,手中的帕子扭了好几圈,手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脸涨得通红。春花和春朵及林虎家的笑声显得更加大声和突兀。

绮嫦站了好一会儿,还是回了自己的房间。她的大少爷,那个害羞的少年已然长成了一个大男人。只是,他的心肠跟他唇边的胡楂一样,变得更硬了。

她坐在床边,想着多年前那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那时的他还很是纤瘦,嘴唇上面长着一圈偏深的绒毛。每当他从军营或是边关风尘扑扑地回来,她看到他晒黑了或是更加消瘦的脸庞时。都心疼得直流泪。他便会安慰她,“嫦姐姐别哭,我现在是在攒资力,练能力。男人若要建功立业,必须磨其心志。等我有了一份好的差事。你就能享我的福了。”

烛光下的他,生涩、腼腆,却又极是好奇,…他不止一次搂着她说,“嫦姐姐,你是我的第一个女人。我会一直对你好。”

那时的她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女人,那时的日子也是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她以为自己的未来有指望了,想着只要把主子的这份宠一直牢牢抓住,将来哪怕有了少奶奶也不怕。就像芳姨娘那样,有儿有女。连夫人都没有她受宠。

那时,他对她也真的很好,哪怕他失踪了一年多,回来还带着那个救命恩人青姨娘。她看得出来,他对她比对那个青姨娘还上心。

大爷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就是他记起了川西省有这个女人和孩子,他不仅把青姨娘打发到了农庄,也彻底不要自己了。那晚,她哭得很伤心很伤心。苦苦求他,都没能挽回他的心。

他给了她银子,让她再找个好男人嫁了。他怎么不想想。像她这种失了清白的女人,能有好男人疼惜吗?

此时的他,宽宽的肩膀,高高的个子,腮边的胡子剃得青青的,早已有了军功有了好差事。可却是冷心冷肠的不多看她一眼。她哭得如此伤心,他竟然不理不睬。

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他知道自己的遭遇吗?他知道自己受了多少苦吗?他怎么能这样对自己不闻不问!

让大奶奶安排她,怎么可能?这位大奶奶一看就不是个善楂。好妒,不贤,又强势。一个女人,能给那么多男人当先生,就足以见这位大奶奶有多么好强和霸道了。

绮嫦紧紧咬着嘴唇,你们的心肠咋就那么狠!…

此时,被绮嫦批得体无完肤的江又梅正在看纪洪伟的课业。他完成的非常好,不仅把先生留的作业认认真真地完成了,还自己多做了许多。这个学生不仅有灵性,更有对绘画的执着追求,和对漫画的热爱。他笔下的漫画人物,极是夸张可爱,特别是一个小男娃,留着瓦片头,穿着小肚兜,正咧着大嘴在嚎哭。江又梅拿着小画笑了半天。

江又梅也惜才,在他的画上认真地写着批语,并提了许多建议,同时又给他另留了些课业。这个学生好好培养培养,应该是个不错的漫画家。

她的全副身心正在课业里,突然有一只大手覆在了她的手上。

“生气了?”背后传来林昌祁的声音。

“不要闹,我正在忙。”虽然这是最后一篇画了,江又梅还是称声自己要忙,又把他的大手拿开。

“晚了,该歇了。”林昌祁又道。

“我还要忙一阵,大爷先歇着。”江又梅头也没回地说道。

“好,那你快些,不要太晚了。”林昌祁又道。

江又梅嗯了声,继续埋头写着。江又梅一直磨蹭到深夜,才放下笔起身。推开雕花窗棂,透过宽大的树叶,看见天边的明月又亮又圆。

月宫中的嫦娥和玉兔,是美好绮丽又让人浮想联翩的。

绮嫦、绮娥、绮玉、绮兔,县主大婶起的名字还真好听。除了绮嫦,另外三位通房后备军都没能如愿以偿,其实她们是塞翁失马,得了福了,只是还不自知而已。

江又梅回到卧房,林昌祁还靠在床头看书。江又梅没说话,直接拿了内衣裤去净房沐浴。天色已晚,她也没洗头。

江又梅上床后就背对林昌祁躺了下来。

林昌祁也放下书躺下来,现在天还不冷,他们也没用罗帐。外面的月光透过窗棂射了进来。今儿是九月十五日,月亮又明又亮,把屋内照得亮堂堂的。

背后传来林昌祁的声音,“你就一直这么不理我了?我和绮嫦的事情是在我们认识之前,我们…”

江又梅截住了他的话说道,“大爷,我知道绮嫦的事情不能怪你,我只是有些…”腻味,这两个字不好说出来,又说,“大爷,咱们能不能都冷静冷静,不说话?”

林昌祁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说道,“那好,睡吧。”便也转过身睡了。

第二天,江又梅起床后,依然如往常一样帮林昌祁整理衣裳,却是不像往常那样眉目带笑。林昌祁的脸上也看不出表情。来服侍主子的几个丫头看两人的情绪不对,也都不敢说话,屋里静极了,连脚步声都几不可闻。

如今江又梅要去国子监上课,早饭吃的较早,小丸子还没起来。两人正默默地吃着,绮嫦又来了。她给林昌祁和江又梅曲膝行了礼,说道,“大爷,大奶奶,奴婢——不想吃闲饭,能不能给我安排个差事?”

要求上岗来了。

江又梅用帕子擦了擦嘴说道,“我去国子监了,大爷请慢用。”然后就走了出去,明显不想管他们的事。

林昌祁只得问绮嫦道,“那你想干什么——差事?”

“我,我看得出来大奶奶不想看见奴婢。所以,奴婢想去大爷的鸿院做事。”绮嫦说道。

林昌祁的脸上滑过一丝不明的情绪,说道,“我明天便会回西川,鸿院只需要扫地看门的婆子,你若是想去那里,就去吧。”

“那奴婢想跟着大爷去西川。”绮嫦马上道,又赶紧说,“奴婢不敢有其它的非分之想,只想着能服侍大爷,哪怕干些粗活也足矣。

林昌祁沉吟了一下,说道,“绮嫦,我可以再给你些银子傍身,你出府或是找个好男人嫁了,或是自己做些小生意,…”

“大爷,”绮嫦的眼泪流了出来,说道,“我再也不想嫁人了,也——不想出府。”

“绮嫦,我再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不想出府,只想跟着我?”林昌祁又道。

“嗯,奴婢只想跟着大爷。”婍嫦坚定地说道。

“好,既然这样,我成全你。”林昌祁意味深长地说道。

“谢谢大爷。”绮嫦给林昌祁曲了曲膝,脸上也有了丝笑容。

“那你现在就去鸿院准备吧,明天就启程。”林昌祁道。

江又梅和小包子来到古榕轩,纪鸿伟已经等在大门口了。他看到江又梅,忙过来行礼。

江又梅把他的课业拿给他,“做得非常好,坚持下去,你在丹青方面的造诣会非常高。批注都写在上面了,按照批注做就是了。”又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

纪鸿伟听了,又长躬及地,“谢谢先生,先生的教诲学生会铭记于心。”

今天,小胖墩也来了国子监上课。如今班里的小学生便有十个人了。另外多的那两个孩子,一个是雍郡王爷的外孙魏临谦,一个是太靖长公主的孙子陈和基。

魏临谦十岁,虽然画得孬,但还是要跟着画。那个陈和基八岁,明显就不是来学画的,是来凑热闹的。但人家有门子有洞子,就是进了这个班,站了这个坑。

这些孩子,哪怕是最小的黄善,都能跟着江又梅画,虽然画的差些,但还是用了心的。可这个陈和基,根本就不画,还要捣乱。

江又梅皱着眉问他,“陈和基,你怎么不画?”

他颇有气势地回答,“我的手是拿令箭和兵器的,而不是拿笔的。”

“那你为什么要来这里?”江又梅又问。

陈和基挎下了肩膀,摇着头无奈地说,“没办法呀,我奶奶说,他魏临谦都能来国子监跟着南山居士风雅风雅,她孙子也必须来才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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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八章 背对

陈和基的话声一落,讲堂里哄堂大笑。这孩子,不仅不爱学习,还忒实诚。

江又梅听了也笑起来,转过身用碳笔在“白板”上画了一把类似关云长用的青龙偃月刀出来,大刀形似半弦月,阔头,刀头有龙形吐口,长杆上盘了一条长龙,威风又好看。

陈和基的嘴张了老大,好久才闭上,接着大叫一声,“好威风的兵器,先生,我要学。”

从来不拿笔的陈和基开始拿着笔认真地画着大刀。他消停了,江又梅又开始讲课。

下课后,陈和基又把“白板”上的大刀要了回去,“我要天天照着这个大刀画。”

累了半天,江又梅回了芳芷院。

气了一上午的林虎家的终于等到主子回来了,她匆匆跑过来说道,“大奶奶,那个绮嫦忒地不要脸皮,死皮赖脸地要跟着大爷。如今已经去了外院,听说还要跟着大爷去金州咧。”

林昌祁还真是长情,或者说是“有担当”,是他的女人,他就是会安排妥当。

江又梅冷笑了一下,问道,“小丸子和小皮子呢?”

“思姐儿去了正院找侯爷,启哥儿被太夫人接去了福临院。”林虎家的答道,又问,“大奶奶,那个绮嫦,就让她跟着大爷走?”

江又梅所问非所答地说,“我太累了,吃了饭想歇息一下。”

她先去净房洗了手,出来吃饭,然后上床睡大觉。

前世她就有一个习惯,只要有无法排解的烦心事或是想不通的事就睡觉。她崇尚“乱世佳人”里斯佳丽的一句话。明天的太阳会照常升起。

她睡得正沉,便被一阵吵闹的声音惊醒。她抬起头问道,“什么事那么吵?”

春花正在旁边做针钱,答道,“是老太太、大夫人、二夫人、几位奶奶们让人拿来了许多东西来。说是给老侯爷带回去的。宋妈妈和蓓红蓓丽都收下了,正在整理。”宋妈妈,也是宋氏,也就是林虎家的,其实就是原来的小夏。

江又梅才想起明天林昌祁就要回西川去了,还得给他收拾准备东西。便起身穿衣。开始给他整理换洗衣物,给金州府关系好的人家送的礼物,等等。

而正院里,浮澡正跟嘉平说着,“听说绮嫦姐姐已经被安排去了鸿院。明儿一早就跟着大爷去金州府。”

嘉平听了点头道,“那绮嫦也是个可怜人儿,钱财被骗了,又被夫家休离。我还想着,若祁儿愿意管就他管。若他实在不愿意管,我就管。哎,看她哭成那样,我的心里呀。也跟着难受,实在不落忍。”说完,她的眼圈也有些红了。

浮澡感动地说。“碰到大夫人这样的活菩萨,绮嫦姐姐也算有福了。”

嘉平叹了口气道,“也只有你能理解我。昨儿让祁儿媳妇把绮嫦领回去,她可是一千个不愿意。哎,我也是为他们夫妻着想。绮嫦曾经是祁儿的女人,现在已经这样了。祁儿也不可能再收用她。若是那江氏聪明些大度些,帮着照顾照顾绮嫦。祁儿必定会从心里感激她贤惠。这样,他们夫妻的感情才会更好。也不知她能不能理解我这一番苦心。”

浮澡又道。“大奶奶是大名士,通透着呐,她定能理解您的好意。”

“未必,只要她不埋怨我,我就阿弥陀佛了。”嘉平道。

院子里又传来小丸子和林侯爷的笑闹声,嘉平的眉眼也舒展开来。

从门外进来的水柳笑道,“思姐儿最会讨侯爷的欢心。那天老太太还在说,思姐儿最像大夫人,又讨喜,又厉害,还可人痛。”

嘉平嗔道,“你这个丫头,本事见长,还编排起我来了。”说完也是咯咯笑起来。

“要不咋说大夫人是活菩萨呐,我们这些下人能跟着您,也是我们的福分。”浮澡又接嘴说道。

吃晚饭前,林昌祁才回了福临院。众人吃了顿凄凄惨惨的离别饭,太夫人抱着林昌祁大哭不已,被众人劝了又劝。

饭后,林昌祁又去了外院见客,江又梅领着小丸子和小皮子回了芳芷院。

林昌祁很晚才回来,此时江又梅正睡得香甜,连他回来都没把她吵醒。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林昌祁息了烛,屋内的一切依然清晰可见。盖着薄被的江又梅曲线尽现,沉睡的脸庞在月光的清辉中显得更加柔和美好,林昌祁禁不住心中一荡。他躺下后,伸过一只胳膊把江又梅搂进怀里。

江又梅他被弄醒了,说道,“大爷,很晚了,明儿一早你就要动身,快睡吧。”

这是拒绝他了?

林昌祁忍着气说道,“阿梅,你要相信我,我对绮嫦早就没有了男女之情。我这么做也是无奈,你是个聪明的女人,应该能够理解的。”

因为她聪明,所以就要理解他对前通房的特殊关照?或者说像他娘一样聪明,主动为男人安排通房和和通房的后路?

她还真不是嘉平那样“聪明”的女人。

江又梅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说道,“既然没有了情份,就应该给她些钱财,让她出府啊。你这样把她带回金州府算怎么回事?

“我说了给她钱,让她另外嫁人,或是做点小生意,可是她…”林昌祁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不愿意?”江又梅冷笑道,“大爷,你若对她真的没情,一个丫头还能左右你的意志?”

江又梅又忍了忍,才把嘉平喂他爹通房吃流花红的事情压下去。嘉平是他娘,这种事现在还不好对他说。就说道,“况且,绮嫦出去了那么些年,日子过得很不好。她若是把这些怨这些恨带回林家来,惹些不必要的祸端出来,到时可是得不偿失。”

林昌祁想了想,说道,“阿梅,我这么安排真的是——‘不得以而为之’。你一定要相信我,在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一个是强势的特权阶层,一个是篓蚁一样的前通房,两个如此悬殊的差距还会有“不得以”之说,那一定是怕伤了那个人的心吧?这份情还真是长。

若他心里真的只有自己一个人,也不会不考虑自己的感受,固执地把绮嫦留在他身边。

江又梅懒得再多说,只幽幽地说了一句,“大爷的安排都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