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落定

黄氏的弟弟黄生制止道,“姐姐万万不可鲁莽行事。周家之所以把你和懿姐儿推出来,就是为了保住懿姐儿的命,给周家留下点骨血,你还凑上去干啥?你不为自己考虑还是该为懿姐儿考虑呀。或许,周家觉得儿子即使母亲带出门也不会留下命,才把懿姐儿推给了你,你就老实些吧。”

黄氏听黄生这么一说,才想起来自己儿子还没死,通灵大师说他是被贵人所救。看来,周家的这个命数人家已经看出来了。至少,自己的儿子、女儿还活在世上,为了他们自己也要好好活下去。

她想通了,擦干泪说道,“弟弟说得对。等城门开了咱们就走,有多远走多远。”

“不,我要看看爹爹,哪怕一眼。”懿姐儿哭求道。

夜里,江又梅看到旁边的小丸子睡得正熟,自己却怎么也睡不着。这几天,江又梅都是让女儿陪着自己睡在大床上。

明亮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屋内,朦胧中看见黄角木雕花桌上,那几枝插在青花瓷瓶里的荷花明净如雪。江又梅每天都会让人剪几枝荷花来放在屋里。这或许是她心中的一份期许吧,不管前路怎样,都希望自己和丈夫儿女能像这些荷花一样,纯净、傲然。她不怕死,但她怕没有尊严的死。

第二天,母女两个正在吃早饭,便听到外面一阵喧闹声。李嬷嬷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说,“大奶奶,不好了,好多御林军把咱们府给围起来了。”

此时的外院里,林昌祁及林老爷子、小包子等人正跪着听圣旨。

乾青宫的太监李公公大声宣读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镇北侯世子川西副总兵林氏昌祁,累世簪缨,官至三品,身负联重托,然任意妄为,有勾结叛臣逆党、诛杀先太子之嫌。致失天下人望。朕闻之痛彻入骨。愤不能平,即令停职待审。令其携祖父、妻子、儿女即刻返京,待三司审过。论罪量刑。钦此!”

“谢主隆恩!”林昌祁沉着脸把圣旨接了过去。

领兵的将军是王国舅的族亲王连运,这个人林昌祁认识,是御林军里的一个五品官,原来见着自己连腰都伸不直的主。此时的他却是威风凛凛。意得圆满。

他站在他们面前笑道,“老侯爷。林世子,没想到,你们也有这一天。”然后,大手一挥。“给我抄。”

后面的士兵呼啦啦刚要往后院冲,一声洪钟似的大嗓门响了起来。

“慢着,”林老爷子站起来说道。“圣旨上只是说我孙儿有嫌疑,要待三司审过才能论罪量刑。现在并没有定罪。你凭什么抄我的家?”

王连运嗤道,“真是鸭子嘴硬,都死到临头了,还把架子端得忒足。不妨告诉你们,那林亦乾勾结四皇子和周家谋反已经证据确凿,不管你们有没有嫌疑,一人过,全家过,你以为你们还能翻身?”然后又一挥手道,“兄弟们给我上,听说抄周家的兵士可是尝够了美娇娘的滋味。嘿嘿,林昌祁的那个名士婆娘谁都不要动,给本将军留着。”

“奶奶个熊,”林昌祁一下跳了起来,红着眼睛吼道,“你小子敢动后院女眷一根指头,老子活剐了你!”

小包子也是瞪着通红的眼睛怒视着他。

林老爷子指着王连运骂道,“小兔崽子,若是你敢恣意妄为,我们祖孙三代立马死在这里,不信你试试。”

李公公看不下去了,说道,“王小将军,若是你把人逼死了,咱们回去可交不了差。再者说,林侯爷和林将军现在只是涉嫌,圣上并没有定他们的罪,连官职都是停职,而不是格职,你不要太过了。还有,圣上也没有夺林夫人的七品官职,你敢恣意欺辱朝庭品命官,是不想活命了吗?”

王连喜一听就有些怕了,又看看林家几代人恨不得吃了自己的模样,后脊梁还是有些发凉。赶紧笑道,“我只是说笑几句,你们还当真了。但是,职责在身,我们还是要搜查一番。老侯爷,林世子,对不起了。”

然后,指着一队人说,“去后院把女眷们给我请出来,记住,是请。”又指着剩下的人说,“兄弟们,给我搜。”

说完便领着人先去了外书房,李公公也随后跟了进去。

不大的功夫,随着一片哭喊声,后院的几十个女眷便被人撵了出来。她们或是全身发抖,或是掩面而泣,其中抱着小丸子的江又梅显得异常突兀。她没有哭,也没有惊慌失措,不紧不慢地随着人流走出来,还一边安抚着吓得大哭的小丸子。

林昌祁冲着江又梅微微摇摇头,意思是别怕。

江又梅又冲他点点头,意思是我知道。

突然,外书房里爆发出一阵大笑声,王连运率先走出来笑着说,“这回你们林家死定了,我看你们还如何翻身。”

李公公拿着一张纸走了出来,讳莫如深地看了林老爷子和林昌祁一眼,把那张纸郑重地放进一个锦袋里。

照李公公的意思,既然皇上还没给林家人定罪,那么该有的尊严还是给了他们。林家几个主子带着几个近身的仆人去京城受审,出金州府还是让他们坐的马车。其余的奴仆下人继续留在林府过活,只是林府被兵士围了起来。

而周家是定了罪的,周令及三个儿子则是带着枷锁坐在囚车里上路。走在金州府的路上,两旁老百姓对他们指指划划。周令基本上还算个好官,没干过什么欺压百姓的事,也主持过一些公道。所以,两旁的老百姓还是有用袖子抹眼泪的。

人堆里挤着一对荆钗布裙的母女俩,她们伤心地哭着。看到周振华的囚车路过时,女儿还要张嘴喊人,母亲赶紧用手把她的嘴捂上了。

面色憔悴的周振华似有所感,他的脑袋往左侧转了一下,正好看见伤心欲绝的母女俩人。他呆滞的眼睛里流出了两行清泪,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黄氏读懂了,他是在说:“好好活下去。”

上了大船,李公公还是让林家几人住在了上等舱里,只不过每人一间,还不许他们联络说话。饭菜也不错,偶尔还会让他们出来放放风。

其实,他们能得到这么好的待遇,也是江老先生和李总兵头一天偷偷把李公公和王连运打点好了,金银财宝可是没少送他们。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李公公在来金州前,九殿下李世祥和福郡王爷李世齐分别招见了他。

半个月后便到了京城,林老爷子、林昌祁直接被押去了大理寺,而江又梅、小包子、小丸子则是被带去了镇北侯府。

由于林家没有被定罪,除了成男年人被关起来审问外,女眷及未成年男人都继续呆在侯府里,只是侯府被水泄不通地围了起来,不许人随便进出。

小包子之前便被林老爷子和林昌祁郑重交待过,“你是长房长孙,在府里不仅要孝顺年长的,照顾年小的,还要挺直了脊梁把家管起来,不能让家里先乱了。只有这样,成年男人们才能安心地在外面冲锋陷阵。”

江南的三房早两天就进了京城,成年男人们也是被押去了大理寺,女人们和一个十二岁的庶子七爷林昌昆被圈在了林府里。

这一桩轰动大康朝野的大案历时三个多月才有了定论,当林府的成年男人们被宣布无罪回来时,已经进入了初冬。

周家和吴家跟着四皇子弒君谋反,证据确凿。判周高和吴放剐刑,周家和吴家三族内男丁斩立绝,十三岁以上女眷允军妓,以下的没入教坊司。

那几天,午门外血流成河。

而被此案牵连进去的镇北侯林亦乾父子和胶东巡抚范青,以及七名三品以上高官和几十个小虾米,他们的案件也尘埃落定。除了林亦乾、林昌祁父子有确且证据证明是被人陷害外,其他人都证据确凿,被诛被允军被流放的不计其数。

当京城下过第一场大雪,把守林府的士兵便得到命令全数撤去。李世齐及嘉平的两个弟弟都明目张胆地赶来林家通知他们,明天林家的男人们就会回家了。

林家主子加奴仆下人共计几百口子都欢天喜地,喜极而泣。然后,开始打扫清洁,大肆采购食材,准备明天的洗尘宴。

第二天一早,林府便张灯结彩,太夫人王氏及长房长重孙林康念率领林府众女眷及几个小男人齐刷刷站在大门口,迎接男人们的归来。

连刚刚一个半月的林康安都被包成一个胡萝卜,由谢氏抱着候在这里。林康安这个大名还是林侯爷入狱前取好的,说若是男孩便叫这个名子。这个名子取得真好,林家终于平安了。

大概巳时,几辆马车咕噜噜来到林家门口停下。当第一辆马车的车帘被掀开,清瘦不少的林昌祁先下来,伸手把林亦乾扶下来,林侯爷也是瘦了不少。再然后,他们两人都伸出手把林老爷子扶下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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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九章 陷害

林老爷子的头发已经全数白完,背也有些驼了。但一双眼睛依然炯炯有神,黑脸上满是威仪,观之令人生畏。他第一眼没有看门口站着的人,而是抬头紧紧盯着大门上方的牌匾,“镇北侯府”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在冬日阳光的照耀下更是煜煜生辉。

他盯着牌匾看了好一会儿,眼睛才慢慢滑下,看着门口站着的一群人。他冲他们点点头,语重心肠地说道,“你们做得都很好,咱们镇北侯府没有倒下。”

太夫人上前两步,拉着老爷子的手就开始嚎啕大哭,其他的人一齐跪下大哭起来。这三个月里,大领导太夫人没哭,后备当家人林康念没哭,除了三、四岁以下的小屁孩外,其他人至少当众没哭过,此刻却是都忍不住哭出了声。

老爷子也是拍着太夫人的手流下了眼泪。林侯爷和林昌祁流泪劝着两位老人,又提醒老爷子,大冷天的,儿孙、媳妇们都跪在地下呐。

老爷子抹了泪,又让跪着的人起身。

在众人的簇拥下,十个男人如英雄凯旋般进了侯府。先挎过火盆,老爷子让他们回自己的屋子洗去霉运,晌午时再身着新衣去福临院吃饭。老爷子这次没有去苍松院,而是直接去了福临院。

跟众人分开后,小包子牵着小丸子跟着爹爹娘亲向芳芷院走去。小丸子的嘴巴一直瘪着,心里极不舒服。好不容易等到爹爹回家,可是他先抱了太奶奶,之后又抱了奶奶。

她想要抱抱,爹爹却笑道,“爹爹身上脏。等洗干净后再抱乖女儿。”

然后,爹爹就牵着娘亲走在前面,在拐过一棵大叶子树的时候还偷偷亲了娘亲一口。别人没看见,她人矮却从大叶子缝隙中看见了。她还猜测着,回家后爹爹肯定要给娘亲抱抱,原来她可是看到过的。可爹爹却不抱她,也不亲她。兴许爹爹已经不稀罕自己了。

不管小丸子如何小小年纪就百转千回。林昌祁一进屋门,趁把其他人甩在后面之际,又快速亲了江又梅一下。然后。拿着换洗衣裳去净房洗澡。

鬼精的小丸子看到爹爹拉着娘亲快走几步进屋,又不高兴了,果然不出她所料。她进屋带着哭音问江又梅,“刚刚爹爹是不是抱了娘亲。还亲了娘亲?”

这话问得江又梅哭笑不得,不知如何回答她。这小妮子。鬼精又好强,还特别爱吃醋。

后面跟进来的林虎家的闻言笑了起来,连小包子的脸都红了,抿着嘴直乐。

江又梅有些恼羞成怒。想教训她几句。可看到她瘪着嘴、含着泪的委屈模样,只得把她抱起来,问道。“小丸子怎么了,谁让你这么委屈了?”

“是爹爹!他抱了太奶奶。抱了奶奶,还亲了娘亲。可他却不稀罕小丸子。”小丸子哭了起来。

江又梅无奈道,“到底爹爹稀不稀罕小丸子,你过一会子自己去问他。但娘亲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刚刚爹爹不抱你,不牵你,是因为他怕自己身上脏,怕把不干净的东西带给你。他这么做,是在爱护你。”

小丸子似懂非懂,小鼻冀张了几张,还是停止了哭泣。

林昌祁洗完澡,穿着中衣走了出来,江又梅赶紧把红色棉锦袍帮他穿上。为了吉庆,今天出来的男人们肯定都要穿这种大红的衣裳。

林昌祁先抱了一下小包子,说道,“儿子不错,你在家里做得很好。”

又低身把小丸子抱起来,亲了她小脸一口,笑道,“小醋坛子,爹爹稀罕你,稀罕得紧。”他在净房里已经听到了妻儿们的对话。家里真好,哪怕拌个嘴都是如此温馨,让人像吃了蜜似的甜。

小丸子听了爹爹的表白,才高兴起来。抱着爹爹的脖子使劲亲了他几口,说道,“小丸子好想爹爹,想得晚上都睡不着觉。”

听了这话,林昌祁的鼻子不觉酸了起来,又亲了亲她的小脸说,“爹爹也想小丸子,也想得睡不着觉。

等他们两个腻够了,几人去了福临院。一大家人先吃了洗尘宴,又在厅房里坐定,听了几个男人的讲述。

之前,被困在家里的人也通过特殊渠道知道了一些传言。比如,点点经常带着卷子深夜从狗洞里钻进钻出,把外面的一些消息带进来,又会把里面的消息带出去。

但外面的传言铺天盖地,也不知该听信哪一种。李世齐也偷偷送过几次信进来,好像是说因为什么藏头诗,他打探了多次也没打探出具体情况,这个大案之前一直是密审的。

“的确是藏头诗,一首是在四皇子住处发现的,一首是在祁儿的书房里发现的。”林侯爷说道。

六月,皇上微服私巡回京之际,途中遭遇暗杀,虽然被救,但左胳膊还是受了伤。后查实为吴放带人所为。

吴放熬不过重刑,招供是在四皇子及周高指使他做的。因为,四皇子一党已经看出皇上有扶持七皇子之意,二皇子也是羽翼渐丰,怕自己再不动手就错失了机会。

之后,又从四皇子的宫里及周高家里搜出许多谋反证据,比如龙袍,皇上传位于四皇子的圣旨等等。

其中,在四皇子的书柜里还搜出一尊墨玉昆鹏摆件,这是皇上在林侯爷打退鞑子搬师回朝之时赏赐林侯爷的。并且昆鹏肚皮处还有一个暗洞,里面藏有一封林侯爷笔迹的信,信上是一首诗:

愿得一人心,

叩听龙啸声。

醉死差无苦,

芳春共遣之。

太夫人道,“这不仅表了忠心,还是首藏头诗。”

林侯爷点头道,“娘说得对。这首诗的第一行第一个字,第二行第二个字,第三行第三个字,第四行第四个字,连起来便是‘愿听差遣’。”

之后,又在金州林府的外书房搜出了一封四皇子笔迹的信,信上也是一首诗:

胶漆武可接,

湖东行不足。

狂风诛暮霭,

山上自宇成。

同样,这首诗的第一行第一个字到第四行第四个字,连起来就是“胶东诛宇”。宇是先太子的名讳,先太子叫李世宇。

众人听了一阵惶恐,先是孝忠,再是任务,太子死的时候林昌祁正是剿匪返京之际,的确有刺杀的时间。

“是谁这么无耻陷害咱们林家,还有,咱们家的东西怎地到了四皇子的宫中?”嘉平义愤填膺地问道。

“这个局又是怎么破的呢?”太夫人也问道。

林侯爷深深地看了嘉平一眼,说道,“咱们家有两个内贼,被外敌所收买。至于外敌,就是王国舅,是他指使人先收买了绮嫦。然后,让绮嫦回林府,再由绮嫦策反了锦儿。墨玉昆鹏是锦儿偷出去交给了王国舅,由他们放进四皇子书房。而祁儿书房里的信,则是由绮嫦偷放的。”

女眷们听了都大吃一惊,特别是嘉平,不仅是吃惊,还心慌起来。

林老爷子看了嘉平一眼,又把眼睛转向江又梅说道,“祁儿媳妇这次又为咱们林家立下了汗马功劳。”

“我立了功?”江又梅有些莫名其妙了。这三个多月里,她还没有小包子忙碌,天天都是呆在自己院子里,不是带小丸子玩耍,就是借画画平复心情。她立了什么功?

林侯爷笑道,“祁儿媳妇不必惊讶。我们早就得知了王国舅的险恶用心,提前作了准备。在你献给太后的‘嫦娥奔月图’的画轴里,已经把洗脱我们林府的证据装了进去。同时,又把已经出府的绮嫦和锦儿缉拿归案,她们在大刑之下也招了供。”

二夫人咬牙切齿道,“这两个贱人太可恶了,在咱们府里吃好喝好,却不知感恩,干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是,她们为什么这么歹毒,恨得不把咱们林家都弄死呢?”

林侯爷有些红了脸,没说话。嘉平的脸更是涨得通红,心里有了些了然,便坐立不安起来。别人都在关心事件的始末,并没有注意到她。只有江又梅看了嘉平一眼,心道以后她的日子不好过了。

“还有,咱们跟王家无冤无仇,王国舅为何如此痛恨咱们林家,非得至咱们于死地?”三老爷林亦宗不解地问道。他是莫名其妙地被关押了三个月,又莫名其妙地被放回家。

林昌祁道,“哎,他们已经看出皇上对七皇子有所倚重,又看到七皇子跟咱们林家有所接触,怕咱们站在七皇子背后。所以想先下手为强,趁着四皇子这件事把林家一起灭了,让七皇子孤立无援。”

“哼,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鹊在后!”三老爷气忿道。

“王国舅如此陷害忠良,圣上会如何发落他?况且,这么大的手笔,宫中那两位也脱不了干系。”太夫人道

“我也有一些好奇的地方,画轴里到底放了什么能证明咱们清白的证据。爷爷和大伯、大哥又是如何提前知晓王国舅的阴谋的?”三爷林昌昱问道。

二爷林昌旭也问道,“你们怎么会知道内奸是绮嫦和锦儿,而提前就对她们做了防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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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章 面罩

林侯爷和林昌祁都看向老爷子,这几个问题得由他回答。

老爷子看了一眼屋里的众人说道,“这些事,有些目前还不宜说出来,有些永远也不会说出来,你们就不要乱打听,乱猜测了。放进画轴里的证据我可以告诉你们,就是王国舅书写的那两首诗的手稿。至于王国舅会受到怎样的处置,我相信圣上不管基于哪点考虑,都会给咱们林家一个满意的交待。”

“爷爷是怎样得到王国舅手稿的呢?”二爷林昌旭又冲口而出。看到老爷子讳莫如深的样子,想到或许这也属于永远不能说的秘密,便红着脸低下了头。

众人知道这是不想再说那些事了,太夫人带头又说起了这几个月府中发生的事。

这三个多月里,男人们在大理寺里遭了一些罪,林府里却是添了两桩喜事。一桩是谢氏于十月十八日生了一个儿子,林昌昱终于有后了。还有一桩依然是林昌昱的,他的小妾晚晴于十月二十五日为他生下了第五个女儿。

对于那个还没取名字的庶女,所有人都选择忽略。众人们夸安哥儿长得好,生得时辰好,林侯爷的名字取得好。

林老爷子也很是高兴,招手让谢氏把安哥儿抱了过来,安哥儿还闭着眼睛睡着。老爷子看了看,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脸,拿了个极品玉挂件给他当见面礼。

林侯爷还抱了抱安哥儿以示恩宠,笑着说,“这个小子来得正好,为我们林家带来了平安。”又给了他一个紫檀嵌玉雕花笔筒作见面礼。

林昌昱知道自己添了个嫡子本就极喜,再看到这个自己讨要过几次父亲都舍不得给的笔筒给了他的儿子。更是喜不自禁。儿子就是不一样!

众人正其乐融融说着话,便听到一阵叮铃叮铃的声音由远及近,是点点带着卷子来了

这次林家出事点点可是立了大功。不仅帮着男人们干了许多机密大事,这几个月又帮着府里送了好多次“鸡毛信”。

林昌祁笑道,“咱们林家的英雄回来了。”

林侯爷也哈哈笑道,“点点当得起英雄二字。”

点点一进来便向林侯爷跑去,在林侯爷没被关进去的那段时间里。点点绝大多数时间是跟他混在一起的。看到他终于回来了。高兴地跑过去跟他亲热。林侯爷摸着点点的头说,“点点是好样的,你的功劳我们都记得。”

林侯爷的话声音刚落。便从侧屋门口传来一阵惨烈的嚎叫声。众人往那里一看,是小丸子张着大嘴在嚎,脸通红,连青筋都涨了起来。

“思姐儿哭啥?谁惹你了。快告诉太爷爷。”林老爷子看到心爱的重孙女如此难过,不高兴了。大声问道。

小丸子身后的舒姐儿和行哥儿赶紧说道,“我们都没惹她,是她自己突然哭起来的。”

太夫人看了林侯爷一眼,了然地笑道。“你这个当爷爷的,回来这么久,抱了安哥儿。又抱了点点,就是没抱抱孙女。人家可不就吃醋了。”

林侯爷大笑道,“原来还是我的错。思姐儿快来,爷爷抱。”

小丸子还想怄怄气,但又实在抵挡不住爷爷的招呼,还是扭着手指瘪着小嘴凄凄艾艾地走了过去。

林侯爷一把把她抱起来笑道,“你个小妮子,醋劲也忒大了些。爷爷是在办正事,办完事了自然会跟思姐儿香亲香亲。”

小丸子乖顺地爬在林侯爷的胸口,让林侯爷的心无比熨帖和温暖起来。她的这个霸道小模样,她这种紧紧缠着自己的娇憨样,渐渐地跟四十几年前那个胖胖的小丫头重叠在一起。

蔷薇架下,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小胖姑娘,正拎着装满了花朵的小花蓝在伤心地哭着。

一个小男孩跑过去安慰她,问她为啥这么伤心。她哭着伸出胖胖的小手说,“乾哥哥,我是想摘这好看的花儿送给你。可是这花扎手,把我的手都扎痛了。”

小男孩无奈地说道,“这花有刺,你就不要摘它了。再说,我也不太喜欢花。”

小女孩撒娇地说,“可是这花好看,我顶喜欢,乾哥哥也要喜欢它才行。”

林侯爷的心里又一是阵痛楚,是什么时候她变了呢?变得温柔、贤惠、八面玲珑,变成了宗室女子的典范,开始戴着面罩生活了呢?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喜欢上富贵的牡丹,高雅的兰花,对那带刺的蔷薇再也不屑于顾了呢?

在另一边的江又梅却是不太好高兴了,这个女儿,也太争强好胜了些,以后得掰掰她的性子才成。想着,她便狠狠地瞪了林侯爷怀里的小丸子一眼。

正好被林侯爷看见,林侯爷皱着眉头嗔道,“祁儿媳妇不要瞪思姐儿,也不要想着改变她的性子。我就是喜欢她对自己亲人的这份赤诚!对着最亲的人还要罩着面罩生活,我们累,她更累。”

这句若有所指的话让心里已经极度惊慌的的嘉平更是心酸不已,外表却还要强装作若无其事。她可不想让妯娌们看她的笑话。

吃了晚饭后,林老爷子把三个儿子及林昌祁叫去了外书房,有些事情要商量应对之策。又对小包子说,“你如今已经是秀才了,也来听听吧。”

听了这个话,五爷林昌昕红了脸。自己这么大年纪,考了多次都没考中秀才,人家小小年纪便考上了,还是个禀生。

嘉平红着眼圈没走,见众人都走完了,便一下子跪在太夫人的面前哭道,“娘,我惹大祸了。我不是有心的,我真的不是有心的。宫里的人,还有我娘,她们都是这么做的,我也就跟着做了。哪知道别人做了无事,可我做了却是差点害死了林家。求娘看在儿媳几十年还算孝顺的份上,帮帮我。…”

晚上,江又梅把小丸子打发睡了以后,又想起了小皮子。她的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林家最终无事,京城的日子还这么好过,就该把他带过来。他那么小,却被虎娘弄进深山里,天又这么冷,不知他是怎么挨过来的。

这几个月,点点经常来往与林府和陈府之间,江又有会把南山居的一些消息派人送到陈府,又由陈之航通过点点带给江又梅。

七月,在御林军的一队人马把金州林府围上之际,又有一队人马去了西河村,把南山居及林家老宅都围了起来。而江又有在御林军到的前一刻先赶到了南山居,宋望才、顾氏等人赶紧把小皮子绑在虎娘背上,由它带去了南灵山,虎娃一家及狗崽两口子也都跟着跑了进去。

这队人马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几只老虎背着孩子上了山,他们的小头目得知是林家小主子后,急得要杀人。

一个士兵说道,“黄守卫莫急,那孩子是个奶娃娃,只要咱们把下山的路守着,他出来咱们就能逮住他。他不出来,也会饿死在山里。”

黄守卫还是领着人在南灵山浅处找了找,没找到。又想着一个一岁的小娃,只要不出山,几天也就饿死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狗崽经常会在月黑风高之时从南灵山跑到东灵山,再偷偷从那边下山,去陈府给小皮子要些吃的。孙芊芊和小胖墩在知道狗崽会时不时来家里要吃食后,便会提前做些吃的穿的打成一个包裹,狗崽来了就给它捆在背上,再由它带去山里。

林府出了事后,江老爷子果真犯了病。好在江又梅提前留了些绿芝,才把他救了回来。这段时间,江又山都请假在家里,借口是侍疾。实际上是注意南山居和小皮子的动向,经常向京城递消息。

当得知林府无事,江又梅第一时间是派人去南山居,赶紧想办法把小皮子从山里接出来,她也急着这几天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