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了口气,又道:“雪辰,这几日你的模样我都看在眼里,我和你说话时你也会走神,更有好几次看见你呆呆地站着看天。每次吃饭,你也都是只吃一点就匆匆离开。雪辰,你告诉我,你究竟在烦恼什么?”

他猛地看了我一眼,又瞬间移开了目光。我心里一惊,惶惶然试探地问道:“还是,雪辰你后悔跟我回来了?”

雪辰摇了摇头,嘴角含着一抹飘渺的笑意,“我怎么会后悔跟你走?你能够原谅我,能够再接受我,已经是我莫大的奢求了。从未…后悔!”

闻言,稍稍安心了些。

“那么,还是其他人对你不好?欺负你了?”我接着问。

雪辰又是摇头,“他们都是很好的,对你…也很好。”

我的心彻底放松下来,敢情这小子是吃醋呐!握紧他的手,严肃道:“雪辰,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他们对我好,你对我也很好。我喜欢他们,可是对你的喜欢也绝不会少!”

雪辰的手颤抖了一下,垂了眼帘,低声道:“荛荛,你真的不介意我曾经…”

我捂住他的嘴,打断了他的话,“你若真的如此介怀,那么从此以后便要对我更好,比从前好一百倍一万倍!我哭了,你不许笑;我病了,你得陪着我病;我要天上的星星,你就要把月亮一同摘下来给我!如何?”

雪辰清亮的眸中光华璀璨,近乎呢喃的语气,“好,我答应你。若有一日你不在了,我也会先一步去给你探路。”

我皱皱眉,扑进他的怀里,不满道:“说得好好的,怎么扯到那儿去了!不说了,我亲手做的点心,雪辰要不要吃?”

娇笑着将盘子鹏到他的面前,上面是一块块绿色的精致糕点。

雪辰纤细的手指夹起一块,放进嘴里,“入口即化,很好吃!”他淡淡一笑,眉宇间的忧愁一扫而光。

我撒娇地圈住他的脖子,说道:“我也要尝尝!”

说着,粉嫩的双唇便覆了上去,伸出舌尖在他的唇上俏皮地画个圈,煞有其事地咂咂嘴,笑眯眯道:“果然很好吃呢!”

雪辰被我的举动闹了个大红脸,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眼神飘忽了一会儿,忽然说道:“荛荛,你和楚暮是怎么回事?”

这个呆子,竟选了这么个话题来转移,掩饰自己的羞窘。

我倚在他怀里,淡淡道:“什么怎么回事?不就是你看到的那么回事。”我知道他讶异为何我和楚暮只见变得如此陌生,为何楚暮身边的是小如而不是我。可是,我不想解释,因为不想让他们担心,所以,只要我自己解决就好。

就算语气装得再淡漠,心中的悸动无时无刻都在提醒我,有多么的不舍。

“可是…”雪辰还想询问下去,却被打断。

“我就说这没良心的丫头,定是和雪辰在一起!”

磁性的男声带着不满,魅惑地缠绕过来。煜摇着纸扇,嘴角噙着一丝冷笑走了过来,身后是一脸委屈的灵澈和板着一张脸浑身散发寒气的幻夜。

我干笑着站起来,把座位让给煜大爷,谄媚道:“煜啊,找我有事?”

三人缓缓坐下,煜斜了我一眼,讽道:“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我忙摇头,“当然不是啦!”

那厢灵澈瞪大水汪汪的桃花眼,嘟着红唇抱怨道:“荛荛好生偏心,这几日都不来找我!昨日不是说好了今天要说说七窍琉璃的事儿么,可是我们在荛荛房里瞪了许久也不见你回来!”说罢狠狠瞪了雪辰一眼,雪辰低着头并未理会。

天啦,我怎么把这事情给忘了?

“我知道错了!”乖乖举起手反省,换来三个男人的一声冷哼。只好低着头,肩膀一抽一抽地,作柔弱状。

灵澈最是心软,忙开口道:“好了好了,既然大家都到了,我就说说这神器的事。”

我怯怯地提醒,“楚暮和小如都不在啊。”

煜冷笑一声,“荛荛还真是充耳不闻窗外事呐!昨日晚饭时他二人便说早已知晓这神器的事,而我们都不知道,灵澈这才提议要在今日说一说的,不知荛荛昨日是在哪儿用的饭啊?!”

他的目光炯炯,我心虚地低下头,昨儿晚饭的时候好像光顾着给雪辰堆小山了,都没听到他们聊了些什么!受不了三道锋利的眼神,催促道:“灵澈,快说啊,这神器有什么秘密?”

灵澈轻咳一声,开口道:“这第一样神器——七窍琉璃,是当初女娲补天时遗留下的五彩石,幻化而成的。据说只要拥有了它,凡人便再无病痛灾害,若是受了伤即刻便能痊愈,而且还能长生不老!”

我咋舌道:“这前两样用途倒是不错,可是要长生不老做什么,岂不是成了妖怪?名副其实的老不死?”

幻夜闷声道:“那些想要独霸天下的人,自然不这么想。”

灵澈接着说道,“这第二样神器叫做离情,传说是当初后羿射日的金箭幻化而成。后羿力大无穷,他的金箭也是充满了神力,只要能得到它,便能拥有无穷的力量。”

我疑惑道:“离情在哪里呢?还有,这离情究竟是什么?能让人提升功力的神药么?”

灵澈摇了摇头,道:“不是,离情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只有用它和你的血混合,才能打开时空大门。没有人知道离情在哪里,只知道要寻到离情,必先得到七窍琉璃!”

或许是提到了时空大门,忽然一片寂静,众人的脸色一下子都沉了下来,眼角多了一丝怅然。我犹豫着是否该将自己留下的决定告诉他们,想了想,却还是过段时间再说吧,现在,还是先从七窍琉璃中找到离情的下落才是最重要的。

线索

“这七窍琉璃里究竟有什么秘密呢?”

我拿着七窍琉璃放在半空中,眯着眼睛透过它看着澄净的蓝天。只觉这七窍琉璃将天空割成了几片,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但眼中的天空不再是蓝色,而是呈七彩之色,分外漂亮。

拿着七窍琉璃研究了许久,也未发觉它又何奇特之处,最多比我们那儿的七棱镜精致一些罢了。

“荛荛看出什么门道来了没有?”

我猛地回头,眼前却是一暗,身形一晃被他一把扶住。

低低的笑声响起,温热的鼻息扑在我的面颊,“荛荛见到我竟如此欣喜?”

我怔怔地看着他的笑脸,多久没有看到他的笑容了?一天,一个月,还是更久?如今他能毫无芥蒂地冲着我笑,是不是早已看开?想到他对小如也会露出这种笑脸,一瞬间,心慌乱地不明所以。

“楚暮,你…怎么来了?”我讷讷地开口,握着七窍琉璃的手紧了又紧。

啪——一个毛栗子打在我的额头上,我委屈地捂着额头,不解地看着他,我又犯了啥错了?

楚暮笑得阳光灿烂,向上吹了口气,斜斜的刘海飞舞起来,“怎么,我们可是从小到大的朋友了,来找你玩玩不行么?干吗一副我向你来讨债的表情?”

“行啊…”我低下头轻声道,朋友阿,已经只是朋友了呢…

楚暮忽的跑到我的身后,一把举起我的手,将七窍琉璃举至半空中,眯着眼细细看着,嘴里嘟哝道:“荛荛刚才是在看什么呢?我也要看看!给我也看看嘛!”

他,这是在撒娇么?!我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没有一丝细缝。他的气息充满我的呼吸中,柔软的唇瓣似是无意地摩擦着我的耳朵,引起一阵阵的战栗。他的另一只手环着我的腰,更像是将我搂进了怀里。这厮,弄得这么暧昧作甚?!

“呵呵…”他轻笑着,胸膛也在轻轻颤动,“果真是很好看呢…”

他的声音低沉地撩拨人心,我又羞又窘,扭着身子从他怀里窜出来,将七窍琉璃往他怀里一扔,不满道:“要看自己拿去看,别来烦我!”

气呼呼地跑了两步,却不小心踩到了裙裾,一个踉跄就摔倒在地,不妨藏在怀中的一样东西也这么掉了出来。楚暮慌得上前扶我,我正在气头上,一巴掌拍开他的手,他没有防备,手中的七窍琉璃叮地一声掉到了地上。

“荛荛,你快看!”楚暮的声音又惊又喜。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不由惊呼一声。原来我刚才摔倒之时,不小心将当初炎烨送与我的玉佩掉了出来,而七窍琉璃恰好落到了玉佩之上,这两样东西碰到一起竟有了反应,七窍琉璃隐隐透出诡异的红光,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似的。

楚暮神色凝重,将七窍琉璃和玉佩分开,说道:“荛荛,我们还是把大家都叫来再看看这七窍琉璃和玉佩放在一起会有什么反应,好吗?”

我呆呆地点了点头,这东西,心里还是有些慌慌的。

不一会儿,众人便在大厅中聚集,个个神色严肃,目光紧盯着桌上的二物。

灵澈迟疑着开口,“荛荛确定这两样东西放在一起会有反应?”

我点头道:“当然,楚暮也看到了!可是,就不知道,是什么反应了…”说不定,是个大爆炸,也说不定,只是发个光而已。

幻夜沉吟一会儿,道:“既然不能肯定有没有危险,我看还是不要冒险为好!”

煜斜挑着眉,三分嘲讽的语调说道:“魑魅宫宫主竟如此胆小?不管这有无危险,离情的秘密就在这里了,难道要眼睁睁地放弃?”

此话一出,幻夜登时怒火三丈,冷冷地瞥了纳兰煜一眼,纳兰煜却毫不在意,依旧嬉笑如常,倒是我在一旁看得直冒冷汗。

“呃,其实夜和煜说得都有道理…”我怯怯地开口,却换来两道冷光,乖乖闭嘴。

灵澈皱眉道:“大家放心,这是神器,定不会有危险。”

小如喜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把它们放到一起看看,如何?”

众人对视了一眼,不再开口反对。小如大着胆子上前,将七窍琉璃嘭地扔到玉佩上,又连蹦带跳地跑到楚暮身后藏好,只露出一个脑袋。

只见七窍琉璃中红光先是隐隐地浮现,而后越来越强烈,直将整个房间染上了红色。但是这红色却不血腥,亦不刺眼,只是淡淡的,很是柔和。

紧接着,一道红光从七窍琉璃中窜出,射到房顶又缓缓而下,像是拉开了一帘水幕电影,那片空气忽然变得扭曲起来,泛起一层层的波澜。

我们像是看呆了,忘了惊讶,忘了害怕。

几行金色的大字,从左往右,慢慢浮现出来,正是一行藏头小诗。

离时依依,

情意绵绵,

在水一方,

天地之间,

湖畔之幽。

我立刻反应过来,嘴中蹦出几个字:“离情在天湖!”

七窍琉璃像是有了感应,知道我们读懂了它的信息,几行字越来越淡,慢慢消失,连那柔柔的红色也变得暗淡起来,最后整个房间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

我惊喜地看着众人,却发现大家一脸古怪表情地看着我。

纳闷道:“你们看什么?”摸了摸脸,脑中灵光一闪,“莫不是那红光让我又变漂亮了?”喜滋滋地想要拿面镜子来照,却发现众人的表情更加诡异。

纳兰煜轻咳一声,道:“不是,不是,只是没想到荛荛竟还有些头脑。”

我怒:“我本来就聪明,只不过你们没看到我的好!”

楚暮在旁插嘴:“是啊,你从小对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倒是很有些小聪明。幼儿园的时候就知道骗人,小学时候就知道作弊,中学时候…”

我急忙捂着他的嘴,尴尬道:“胡说什么!大家继续讨论哈,继续继续!”

楚暮没有因我的斥责生气,反而笑弯了嘴角,连我的手掌也能感觉到他的嘴角在上扬。稍稍有些迷茫,却在接收到其他男人均是一脸自己女人红杏出墙的表情后,乖乖收回了手,低下了头。

“可是,这天湖在哪里呢?”小如忍不住开口打破僵局。

灵澈的桃花眼微微上挑,笑道:“我知道,荛荛可曾记得我们相遇的地方?那儿就是天湖。”

我拍手笑道:“原来是那儿,我当然记得了!那湖可漂亮了,早就想回去看看了,这下子可找到机会了!”

灵澈抿嘴一笑,魅惑的风情染上眉梢:“我也很是想念那里,当初在湖畔见到荛荛的时候,可是浑身湿透,狼狈的紧,还是我给你换得衣服。”

众男人目光怒视而来,我痛心疾首地看着满脸春风得意的灵澈,当初单纯可爱滴澈啊,被我荼毒了!

澈眼波一转,又道:“想当初在林子里只有我和荛荛二人,荛荛日日拥着我睡,我也很是怀念。”

此话一出,我仓皇转身而逃,灵澈,你够狠!什么整日拥着你睡,那时你还是只狐狸好不好,居然这么陷害我,现在真是百口莫辩!

噩耗

发现离情下落的第三天,我们就出了岛,向天湖出发。一群人相处得倒也融洽,只是这融洽中不时地透着些诡异,这罪魁祸首便是灵澈!

那日灵澈暧昧的话语一出口,虽然我及时逃离了现场,可还是躲不过冷战的命运。

幻夜成日板着张面孔,只要靠近他三步距离内就能觉得冰天冻地的寒冷,只要我一走近他身边,那寒气更是蹭蹭地往外窜,不把我冻成冰棍誓不罢休。

还有雪辰,平时虽也是不太多言,最近更是沉默,往往和他说上五六句话,才能换来他一声淡淡的“嗯”(四声)或是“嗯”(两声)。一双眸子更加清冷,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再说纳兰煜,水光潋滟的双眸整日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嘴角再是那么往上一勾,那笑得有多诡异就有多诡异。墨黑的长发,紫色的长袍,像是蛊惑人心的罂粟花,明知道会沉沦却仍是心甘情愿。但他那不冷不热的态度着实让我懊恼,却也束手无策。

最后还有楚暮,明明那日已经可以坦然地对着我笑,可最近又变成了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小如更是可恶,见到我狼狈的样子,不但不来安慰我,还躲在一旁兀自笑得开心。

我和小如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中,虽然不怎么舒服,可比用走的要来的好得。更何况,为了赶路和隐藏行踪,我们常常要一大早就起来出发,坐在马车里还可以时常补觉。只不过真是苦了这些男人,哥哥面色憔悴,眼窝深陷,还有黑眼圈。特别是幻夜,眉宇间皆是藏不住的疲惫。

“小如,你说我们还有多久能到天湖?”闲来无聊,我随口问道。

小如想了想道:“快了吧,大概两三日就可以了。”

“哦。”

两三天就能到天湖了,想来这里离魑魅宫也不远了。一想起当初在魑魅宫的生活,还真是舒服呢!有吃有喝有人照顾,还能每天找幻夜的茬。

“荛荛…”小如忽然皱眉,神色不定地看着我。

我挑眉问道:“什么事?”

“你有没有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我神色一震,“你也感觉到了?是不是觉得我们这次太顺利了?”

小如点头道:“对,我们出岛的消息应该早就已经泄露出去,可是我们一路上为什么没有碰到其他人呢?那些怜月楼的人,那些武林中的人,难道就这么放弃神器了么?”

我拧着眉,百思不得其解:“要说他们放弃,那倒是不太可能的。会不会是幻夜已经把他们摆平了?所以他们不敢再来?”

小如也是一脸的不解:“可是幻夜虽然厉害,也只有一个魑魅宫不是么?这武林中有那么多的门派,他们难道都能一一击退?”

就在我们讨论地正热烈的时候,马车却忽然停了下来。纳兰煜探头进来,一脸严肃地嘱咐道:“荛荛,小如,在车上呆着不要下来。"

我和小如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透过窗口,隐隐可以看见一些。似乎是有人倒在了我们的马车前,好像还受了重伤。只见幻夜忽然像是发了疯,踉跄着跳下马,大步向前跑去。我一惊,脑子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做出了行动,立刻跟着跳下马车,下意识地想要追上去,却被纳兰煜一把抓住胳膊,冲我摇了摇头,表情沉重。

“魑,你怎么了?”幻夜大叫着冲过去一把扶起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人。

那个人似乎十分地虚弱,根本听不出他到底再说些什么,只见幻夜先是面色铁青,再是一副震怒地想要杀人的表情,最后却是一脸的哀伤和…愧疚。

我不安地扯了扯纳兰煜的衣袖,问道:“煜,幻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纳兰煜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深沉地看着前方几乎失控的幻夜,“我想还是让幻夜自己告诉你来得好些。荛荛,幻夜为你,真的付出了很多…”

我从未听过纳兰煜用这种口气说过话,心惊不已,“幻夜他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很严重么?”

纳兰煜又是一声轻叹,却不再说话。

我恍恍惚惚地,看着纳兰煜将浑身是血的男子抱起来,脚步不稳地朝林子里走去。我也一步一步地跟着他,这次,没有人再拦住我。

等我走到幻夜身边时,他正在用手挖着泥坑,旁边放着那个没有了气息的男子。我终于看清楚了他的脸,是魑,死的竟然是魑。

我心疼地看着他挖破了皮,开始往外流血的手,劝道:“夜,人死不能复生,不要再伤心了。”

幻夜像是没有听见我的话,表情茫然,眼神空洞,喃喃着说道:“你知道么,魑魅魍魉他们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兄弟,我从没将他们当成手下看。可是,今日,魑…他竟是死在我的怀里,而他们更是连尸体也找不到,我该怎么办…”

“怎么会这样?”我不敢置信,“怎么会…”

幻夜惨然一笑,手越来越用力,指尖已是一片血肉模糊,“魑魅宫被围剿了,什么也没有剩下了…什么也没有了…”

我扑通一声跪在他的身边,伸手抱住他,泣不成声:“幻夜,你别这样,你还有我啊,我不会离开你的!你不要这个样子,我,我害怕!”

幻夜转过头,痴痴地看着我,“幸好还有你,荛荛,幸好…”

血红的指尖想要触碰我的脸颊,却硬生生停在半空。

我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泪珠一滴一滴落在他的指尖,“是啊,你还有我,我绝对不会,绝对不会离开你!”

幻夜又是一笑,在我眼里却是说不出的凄惨,转过头又开始挖坑。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将魑安置在坑中,又一把土一把土地将魑的容颜掩盖在土下。而幻夜的手,此时已经惨不忍睹了。

我拿出手绢,颤抖着手细细地擦着他的双手,忍不住潸然泪下,“夜,夜,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是不是?都是我的错…”

幻夜忽然紧紧地将我拥进怀里,坚硬的胸膛撞着我的鼻尖,似乎有一滴又一滴温热的液体,混合着绝望,打湿了我的衣衫。

“不,不是你的错。”他哑声道,“荛荛,我现在只有你了,你不可以离开我,绝对不可以!”

我双手紧紧抱着他,像是哄着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子,“我绝对不会离开你…绝对…”

虽然这世上有太多虚伪的绝对,可是,幻夜,请你相信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最绝对的绝对。我不会再逃避,不会再伤害你,相信我!

天空慢慢暗下来,我们打算在原地休息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