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婉也上前来弹了一首轻快小调,显然是新学不久,中间的几个断音,连青篱这个门外汉都听得出来。岳行文指点了几句,苏青婉一脸毫不在乎的应下。

考琴艺自然是没有她这个伪失忆人士的事儿,青篱安安静静,怡然自得的缩在角落里,听着琴,胡乱想些事,看看窗外的风景,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般美好。如果

“苏大小姐琴艺不俗,指法娴熟,为师甚感欣慰,单就指法而言,已无须为师指点。只是琴中意境略显不足,意境即心境,心境即诗境。自古诗词与琴相通,为师对诗词尚还有些心得,不如就再加入再加入诗词赏析一课,一来可以助大小姐,二来”说到此处顿了一顿,青篱的心头爬上一丝不妙的预感,果然,一抬头,便对上那人扫来的目光。

XXOOXOXO她上一节课刚说过她“对诗词歌赋略有偏好”,下一刻他便给自作主张加了诗词课,还搬弄出什么“心境即诗境”冠冕堂皇狗屁不通的话来。这不是跟她做对是什么?

如果有人故意跟你作对怎么办?如果有人时时刻刻处处寻着法子跟你做对怎么办?别告诉我说,要打回去打不得!这人手里握着她好几个把柄,还有她心心念念势在必得的棉花苗。呜呜

苏青筝因岳行文的一通话,激动得两眼闪闪发光。行文哥哥不但肯定了她的琴技,还为了提高她琴中意境,特意加了诗词一课,想想日后,可以与行文哥哥日日弹琴作画,吟诗作对,那是何等的妙事儿,不待他说完,连忙欢喜应道:“先生说的是,青筝也曾听人说过诗词意境优美,最宜修心。今日先生特地为青筝加了此课,青筝感激不尽”

苏青婉不满道:“先生即是为大姐姐加的诗词课,青婉便不学了,先生单独给大姐姐上课罢。”一副小女儿赌气的神态。

这一席话,更是深得苏青筝的心,欢喜道:“先生,婉妹年幼,学得东西太多,倒累着她了,不如这诗词课就单独给青筝开罢”

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青篱连忙起身笑道:“大姐姐说得在理,这诗词一课,青篱怕也是学不来,就请先生单独给大姐姐讲罢”

苏青筝诧异的回头看了青篱一眼,却也没说话,一双眼殷切的盯着坐在案几后的岳行文。

岳行文挑了挑眉,看着这眼前这三人,不动声色道:“教与不教,学与不学,如何教,如何学,岂是你们能作主的?为师自有主张”说罢看了看天色,道:“离午时还有一段时间,就以‘春’为题,一人做一首诗来,为师看过再做定论。”

三人一听,全愣了。苏府之前请的夫子,不外乎是教些闺中女儿必学的,这诗词从未接触过,这上来便要人作诗,这不是故意难为人么?

青篱见那两人也是一副为难得不知如何是好的神色,心中微乐:三人全不会,冷场了吧?你总不能单拎我出来吧?

青篱方才说偏好诗词歌赋,一半儿是真,一半儿是有私心的。若是那假面仙儿在这些事上找她麻烦,她总好抄个古人的诗词来应付应付不是?

当然,如果有一点点办法,她是不会用这招的。光是那胡乱脱口而出的《齐民要术》已经让那假面仙儿起疑了。

她想的出神,却不知嘴角已微微翘起。被岳行文抓了正着:“苏二小姐面带微笑,想必已经有了。就念于为师听听罢”

嘎!青篱闻言抬头,见那三人,两人惊鄂,一人淡然的望着自己。抹了抹不知何时翘起的嘴角,心中骂自己不淡定。

默坐了一会儿,实在顶不住那淡淡的目光,站起身道:“先生误会了,青篱方才是想别的事儿出了神,并没有什么诗作”

“哦苏二小姐想何事出了神儿”

想何事?当然不能告诉他,她在庆幸,自己又躲过一劫。心思电转,道:“青篱方才不过是想到一个笑话,情不自禁笑了出来。”

一面说,一面诽谤:他下一句定是“哦不知苏二小姐想到了什么笑话儿?”

果然。

岳行文眉尖淡挑:“哦不知苏二小姐想到了什么笑话儿?”

居然一字不差?

青篱一面感叹一面轻声回道:“因接近午时,青篱有些困倦,便想到在一本杂书看到的笑话,这笑话是这样说的”说着顿了顿,才接着道:“孔子说:中午不睡,下午崩溃,孟子说:孔子说的对!”

说完,便把头埋得低低的。心道:反正是交差了,你们想如何如何与本小姐无关了。

“扑哧”是苏青筝。

“哈哈”是苏青婉。

咦,还有一个人呢?过了半晌,

“呵呵”低沉的笑声传来,带着胸腔振动的声响。这笑声惊得青篱抬了头,像看一头怪物似的看着眉目舒展,嘴角翘起的岳行文,心道:这人原来会笑啊。还以为他只会皮笑肉不笑呢。笑吧,笑吧,笑一笑十年少,再笑一笑就下课了,诗文就不用本小姐做了

然而

青篱很讨厌这样的转折词,这样的词往往代表着突发事件,而自她来到这里,突发的没一件好事。

然而,那笑声止住后。岳行文站了身,从案几后面转出,一边走一面道:“苏二小姐既然做不出以‘春’为题的诗,为师便替你换个题目罢”

说着走到她桌旁,提笔在宣纸上“唰唰”写了几个大字。青篱定眼一瞧,认得,不但认得,而且还懂他的意思。

那纸上写着“棉花”“五十两”。威胁,赤果果红果果的威胁!几根破草药也值五十两?

淡定,淡定,从上次的故意,到这次的针对,青篱想不透眼前这人到底要干嘛,处处打她的七寸。她低调做人,低调行事,没有故意惹事生非,不献慇勤,谨记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怎么会这么招人惦记?

闭眼,深呼吸,再来一个深呼吸。才硬挤出一个笑容来,道:“先生,方才那以‘春’为题的诗,青篱有了,只是青篱怕惹先生、大姐姐和三妹妹笑话,不好意思拿出来献丑。”

岳行文毫不意外的点点头,淡淡道:“你且念出来与为师听听”。神色淡然得,仿佛刚才在纸上写字的不是他。

青篱转头看看窗外,晚春时节,天空中飘着团团的柳絮,清了清嗓子念道:“《咏柳絮》。”顿了顿,才又接着念道:“一片二片三四片”

岳行文点点头:“起得不错,虽平淡,却也给后面留下极大的空间”。

青篱不理会他的点评,接着念:“五片六片七八片”

岳行文又点点头:“上阙还算工整。下阙若能急转衬托,倒也不失为一首好诗”

青篱心道:不急转也是好诗。我抄的大才子纪晓岚的,能不好吗?

又接着念道:“九片十片十一片”

声音刚落,苏青筝便“扑哧”一声笑了,嘲弄道:“二妹妹做的这也叫诗吗?下一句该不会是‘十二十三十四片’罢”说着咯咯咯的笑起来。

青篱闻言,心思一转,笑道:“大姐姐猜的没错,青篱本来就不会什么做诗,怕你们笑话,不敢念出来呢。下一句正是‘十二十三十四片’!”

岳行文听完第三句,淡然的脸上不由浮现一丝诧异。听完这二姐妹的对话,转头看了青篱一眼,目光在她脸上定住,淡淡道:“苏二小姐这诗前三句做得尚可,这最后一句再重做罢”

青篱正欲说话,便听他又道:“若是最后一句做不出”说着伸出修长洁白的手指,在宣纸上敲了敲道:“就换以此为题,重新做一首,如何?”

青篱低头看着他修长洁白手指,正可恶的落在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上。她从来都知道,这人最擅长的是无声的威胁,而且不达目的决不罢手。

可是他怎么知道方才最后一句是她临时起意的呢?他从哪里来的信心,认为自己一定能念出一首好诗来呢?

或许是上一次碰面,寥寥无已的对话,便让他起了疑?还欲再想,便听见一声淡淡的“嗯?!”,连忙应道:“青篱第四句做出来了,不需重换题目。”

岳行文轻笑一声:“即是做出来,就念出来听听吧”

青篱无奈只好抄袭到底,将整首诗重新念了一遍:“一片二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十一片,飞入草丛皆不见”

岳行文在口里念了一遍,才赞到:“好诗。虽然最后一句,用来咏柳絮不太恰当。整体来看却不失为一首好诗!”又直视青篱道:“苏二小姐如此聪慧,看来诗词一课为师是开对了。”

青篱勇敢的抬起头,迎向那目光,用恶狠狠的目光诉说着:开对个P,本小姐不想走什么文艺派,本小姐将来是要走田园派的。诗啊词的,离本小姐远远的。我现在只需要学认繁体字!学认字!听懂没有?假面仙儿!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胶着撕杀良久,也许是青篱的怨念太过强烈,岳行文抬起手指扣了扣了太阳穴,率先撤回了目光。

首次得胜的青篱,并没有太大的喜悦。只是一个上午的时间,便让她度日如年,实在不敢想以后还要度过无数个这样的上午。现在她份外期盼苏老爷能快快找个正式的教书先生来,如果到时候她还没有阵亡的话,她会给新来的教书先生放一大挂鞭炮相迎。

当然,前提是她到时候还活着。没有郁闷吐血身亡。

不行,她得找他谈一谈,到底为什么这么针对自己?哪里惹着他了,她改,还不成吗?

思及此,她在他将要离开她的桌前时,快速低声恶恶狠的说了一句:“下午草药园子见”

岳行文微怔,眉毛一挑,复又嘴角微微翘起,低声回了两个字:“申时”

正文 第十章 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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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篱落院”青篱午饭也没吃,倒头大睡,睡前交待杏儿一句“未时三刻叫我”。

“篱落院”三人大眼看小眼,看了半天,才悄悄退下。

杏儿和柳儿凑在一起商量着:“二小姐许是上学太累,午饭也不吃了。不如我们去再摘些槐花,做些槐花包子可好?”

红姨在一旁听到了,便说道:“要摘就多摘些来,今儿我去给二小姐送吃食,看见岳家大公子。便上前说了几句话,瞧见他不大爱吃大小姐送的翡翠虾饺,便请他尝尝咱们做的槐花包子,结果岳大公子一吃便爱上了。吃了两个呢,你们多摘些来,留些明天现做了再给小姐送学里去”

说着又想起上午发生的事儿,便讲了一遍,道:“小姐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气性大得很。被岳大公子听个正着”

杏儿一听,急道:“这可怎么办?他不会给小姐施绊子,穿小鞋吧?”

红姨听了摆摆手道:“你们没见过岳大公子,他不是那样的人。原先在京时,我倒是见过他几回。最是个文静好学的人,对下人也有极有礼,想来不会因为这些子事生小姐的气。”说到这里,又想起一件儿:“你们没瞧见,今天我进学堂的时候,岳先生坐在那里吃东西,大小姐在一边儿端茶倒水。那情形啧啧说不定这苏岳两府真的就成了亲家呢所以单说这一层的关系,岳大公子也不会为难小姐的。”

杏儿柳儿听了心中微定,两个人吃过饭,便去了大花园摘槐花。

未时三刻,杏儿叫了二小姐起来,一侍候一边道:“二小姐这一觉睡得可真长,上学累着了吧”

青篱点点头。活动了一下身体,觉得肚中饥饿,问道:“可有吃的?”

杏儿笑道:“有现做的槐花包子,掐着时辰蒸好的,就防着小姐起来饿着”

青篱听见“槐花包子”四个字,不由打了个激灵,想起上午的事儿,不由叹道:“怎么又是槐花包子?”

杏儿不安问道:“莫非小姐吃腻了?可是奴婢们见小姐喜欢吃,只准备了槐花包子”顿了顿道:“要不,奴婢去看看小厨房里还有什么,现给小姐做。”

青篱瞧见她的神色,心里叹一声好丫头,又暗骂自己矫情,不就是那假面仙儿吗?本小姐一会就去和他摊牌。

便摆摆手道:“不用了。槐花包子是极好吃的,不过槐花季节短,我们也应该尝尝这槐花饭。换个花样儿吃个新鲜”

杏儿听了欢喜道:“那小姐快把做法告诉奴婢,奴婢这就去做。槐花还多着呢。”

青篱奇道:“摘那么多槐花做什么?”

杏儿便把红姨的一番话说了。青篱皱眉道:“奶娘糊涂了,既然知道大小姐的心思,还往跟前儿凑?以后不必往学里送吃食了。左右刚吃过早饭,哪里能饿着?”

一边吃着槐花包子,一边盘算着如何要跟那假面仙儿淡判。又想着以后在学堂里该如何应对。想了半晌,略略有了眉目,便招来柳儿,叫她去寻些光滑约食指粗细的小树枝来,截成前世铅笔长短,将一头削尖,把尖的那一头在石墩子上磨毛。

又叫盯瞩她将宣纸裁成约前世A4纸大小,用线缝起来,做成书本的样子。

柳儿不知二小姐弄这些稀奇的东西做什么,心中纳闷,却又不好相问,只得按二小姐的要求一一照做。

青篱拿起一根磨好的小树枝,沾了沾墨汁,试着写了几个字,满意的点点头。

看看时辰,差不多了。忙叫红姨包了几个槐花包子,又拿起柳儿刚做的物件儿,外加一本《三字经》一股恼儿的塞到挎包里,说了声出去走走。

不理会这三人的目光,迳直出了院子。

进了小花园,看看四下无人,直奔目标,开始她的钻狗呃钻墙洞的第二次旅程。

熟门熟路的钻过去,搭眼扫了一下,果然,除了那远处凉亭中的月白身影,院中空无他人。

整整衣衫,大大方方的走了过去。

岳行文在她刚钻出来时,就已经瞧见她了,放下手中的书,好整以暇的注视着来人。

青篱先转去看了看她心心念念的宝贝,见那嫩绿一片的小苗,郁郁葱葱,生机勃勃,便放下心来。对着那片嫩苗默念了一遍:为了你们本小姐受了天大的委屈了,你们可要好好长,莫辜负了本小姐的一片期望。这才转身向凉亭走去。

迎着岳行文的目光,进了凉亭,毫不客气的坐在旁边一个铺着锦垫的石凳上。

将身的挎包取下来,掏出裹着锦帕,还带着热气儿的槐花包子,道:“这是奶娘给你的。”即是来谈判的,那些什么虚礼敬语统统作了无视。

岳行文淡淡的挑了挑眉,伸手接了过来。打开锦帕,拿起一只包子来,跟着她的称呼问道:“听说这槐花包子是你教她们做的?”

青篱点了点头。目光投入亭外,岳行文见她不说话,也不作声,两人静坐了良久,青篱才转回目光,伸手拿起茶壶自顾自的倒了一杯,喝了一口,凉的!皱了皱眉头,放下杯子,才抬起头直视岳行文,淡淡道:“我们谈谈吧”

青篱在来的路上已经做了决定,直觉告诉她,他是个不会对自己产生巨大威胁的人,之前的种种,怕是好奇的成份居多,他想拆穿她的面具。就像一个有着狂热探险精神的人,面对未知的山洞,会好奇这山洞之中到底藏有什么?那么,她现在把山洞原本本的呈现在他面前好了。这样,他应该会就失去探究的兴趣了吧?

岳行文闻言挑了一下眉头,回过头来,淡笑道:“以什么身份?”

青篱闻言目光一紧,丫的,以什么身份?她和他总共见过两面,能有什么复杂的身份?好吧,就算有着一上午的先生与学生的身份,也不过才两个而已。

不过想到此行的目的,低垂下眼睑,掩去眼中的焦躁,这才抬起头来道:“我实在想不出你我之间有什么复杂身份。不过你即然问了,想来是有的。就以全部的身份吧”

岳行文点点头,伸手提起身边红泥小炉上的小铜壶,沏了一壶新茶,又将青篱的那杯凉茶倒掉,重新倒了热茶,递了过去,才道:“甚好!”

青篱整了整思路,呷了口热茶,望着亭外的草药田,过了一会儿才道:“我知道我有一些怪异不寻常之处,而这些不寻常之处似乎被聪慧过人的先生发现了,并且引起了你的好奇?”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转头看着岳行文,等待他的回应。

岳行文难得的露出诧异的神色。没想到她一出口便是这番话,可见她是做了要彻底坦白的打算。便毫不掩饰的点点头。

青篱得到他的回应,又把头转向亭外:“你别问我为什么?也别问这些不同寻常之处从何而来。只是我自病醒了就如此,我也不知道”说着换上一副无奈的神色,“想必你也知道这样的事情若是有被有心人发现了,我会处于什么样的境地吧?”

岳行文看了她良久,面带疑重之色,上前一步,拉起她的右手。呃?这是什么情况?在她预想中不该出现这一环节才对。还未等她从惊诧中醒过神儿,岳行文已经放开她的手:“脉相平稳,气血两足。”

原来是诊脉啊。也对,他种了这么多草药,想来是个懂医的。听苏府的人说,他二年前便中了进士,琴棋书画造皆不凡,又是个懂医的。眼前这人只有十八九的年纪,若不是此刻活生生的站在眼前,她真的想不到世上还有如此的天才级人物。这人,看来也有很多不为她所知之处啊。不过,她是个没有什么好奇心的人。想到这里,便把那一刹那惊奇的念头抛开。

青篱收回心思,单刀直入,简洁的总结出一句:“所以,请你的好奇就此打住。你觉得如何?”

岳行文脸上的疑重退去,恢复惯常的淡然模样,闻言轻笑一声,才道:“即是要谈,总该有要谈的筹码,你这”

青篱打断他道:“好吧,我承认,现在不是谈判,是请求。”

岳行文沉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良久才道:“为什么?”

青篱淡笑了一声,道:“我本以为你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有那么重的好奇心。应该是对除了自身之外的事不关心才对。”

岳行文挑挑眉,不置可否。

青篱又接着道:“想来你也知道,我在苏府不过是挂着个小姐的名儿。身边除了一个奶娘和两个丫头,没有旁的人可以倚仗。所以,我的这一丁儿不同寻常之处,我不希望被别人发现。我只希望缩在安静的角落里,做我想做的事儿。”顿了顿又添了一句:“不希望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接着又苦笑道:“而你似乎总是能把我推到让人注目的地方去”

岳行文摇摇头道:“似乎你把事情想得太过严重。依我看来,贵府中的老太太和苏世叔对你”

青篱再次打断他的话,加重语气:“你不是我。”她这一句包含了很多含义,即然赌他对自己无害,便不再掩饰心中的想法。

岳行文也听明白了,良久才道:“缩在安静的角落里生活,似乎不是一个好选择。你可知道,即使能过这样安静的日子,你不过再过两三年罢了。”顿了顿又道:“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青篱笑了,点点头。

她站起身子,走到亭子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淡淡的药香,让人格外安心。把目光投向远远的,比远处的屋脊更远的地方。那个不知名的远方,不知道可有她想要的自由?

岳行文看着那个娇小的身影,突然觉得此时自己的行为有些好笑。他居然在跟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正重其事的谈话,她总是在某些时候让人不经意就忘记她的年龄。

青篱回过头来,笑道:“这么说我方才说的,你可是应了?”

岳行文起身走到亭边,在离她两步之遥站定,淡笑道:“即是二小姐正重其事的请求,为师如何敢不应?”

青篱闻言笑得更欢,福身行礼道:“如此青篱便谢过先生了。”

言毕,二人目光相接,微微一笑,便各自转开。

青篱心情大好,眺望了远方,良久,才回过神来。想到此行来的第二个目的,便又行了一礼道:“先生,青篱还有一事相求。”

岳行文点点头,示意她说下去。青篱指了指亭中的石桌,两人回到桌旁,青篱才开口:“虽然说在学里能跟着先生学认字,但是青篱觉得远远不够。青篱现在除了认得一些府里的人,其余一概不知,所以青篱想求先生讲一些书本之外的东西。比如民风民俗,奇闻逸事,官府衙门,户籍律法,行事规距等等”

岳行文神色不明的听着,听到“户籍”二字,眼光微微一凛,又想起方才看到在亭边,她远眺远方时,眼中闪过的神采——那是对未来对自由的强烈渴望!虽然只是与她见过两面,他却清楚的知道,这些才是她要的。目光定定的落在她脸上,良久,才淡淡道:“你想出苏府!”

青篱微微一愣。他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先生聪慧过人,青篱自知是瞒不了太久,没想到只才说了开头,便被先生猜中了。”

岳行文想问为什么,又一想到她方才的语气,把话又咽了回去。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外面也不全都是好的。深山野林中,有世人不常的鲜花美景,但也有要人命的凶猛野兽”

青篱也不知道自己在何时起了出府的心思,眼下,求问这些,也只是认为自己应该了解,必须了解,这才开的口。原来,潜意识里,她已经在做着出府的准备了。

岳行文又道:“况且,我朝最重孝道骨肉亲情,二小姐若想出府,只怕贵府老太太的一关便过不了”

青篱心中也明白,于是把出府的心思暂时丢开:“即使不出府,这些行事规距青篱了解一下总是没有坏处。”

见岳行文黑眸中闪过怀疑,只得承认道:“其实方才在先生提醒之前,青篱并未注意到自己是在做着出府的准备。常言道,事,预则立,不预则废。青篱不是莽撞之人,不会贸然行事。此事现在不提也罢。兴许是很久很久以后才会发生的事儿,兴许一直都不会发生,只是存在于青篱心中的一个念头罢了”

岳行文淡淡的看着她,薄唇微启:“日后真实想法不许瞒为师!”顿了顿,加了一句:“这是条件。”

青篱微愣,这人的思维也太跳跃了,自己差点都跟不上趟儿。不赞同道:“先生与青篱并非兄妹至亲,青篱如何想,如何做,也决不会到影响到先生,先生只把自己当作不相干的人,不好吗?”

岳行文挑挑眉:“不相干的人啊,既如此方才苏二小姐请求的第二件事就做罢了。”

又是这样的腔调。青篱毫不掩饰的撇撇嘴,不满道:“青篱不知道先生为何提这样的要求。在青篱看来,先生这样仙风道骨的人,是不会理会这样自讨苦吃的闲事”

岳行文淡淡的笑了:“仙风道骨啊原来苏二小姐是这样评价为师的”

青篱看着他这副欠扁的模样,直想扑过去,揍他个满地开花,看你还仙不仙了。半晌还是气馁道:“罢了,先生即然想知道,青篱以后实话实说便是了,不过,青篱也有条件。”

岳行文点点道:“说来看看。”

青篱直视他的目光道:“青篱想做什么事,可以告诉先生。但是先生不能阻拦。”

岳行文一脸未明神色,即不点头也不摇头,定定的坐着,青篱瞧了他半天,不由叹气道:“即如此,先生就当我方才的话没说过吧。”

“比如呢?”

“呃?!”青篱微愣,明白过来,想了想道:“比如,青篱可以告诉先生,我想出苏府,但是先生不能阻拦我出苏府。”

“这么说,你真的想出苏府?”

青篱挥挥手道:“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情。现在说也作不准儿,日后青篱若是决定了,会如实告诉先生的。青篱的条件先生可是应了?”

岳行文淡淡的点了点头。青篱总算是舒了一口气,他没有不应的道理不是?

正文 第十一章 移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