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篱想了想方才的一番话,似乎不能准确的表达自己的想法,便回过头来,笑道:“先生,青篱以诗明志,如何?”

岳行文微怔,随即点点头,伸手将石桌上的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方砚台,一边磨墨一边道:“若把你那心思都用到正处,如今的字怕也是能见人了。”

青篱微笑不语。见他提起笔来,便道:“先生,青篱方才给自己想了一个别号”说着顿了一顿,笑道:“别号叫作桃花庵主,青篱便以桃花庵为题作一首明志诗,先生听了可不许训斥”。

说着便站起身子,走到亭子边,过了一会儿,方将那大才子唐伯虎的大作桃花庵抄个了酣畅淋漓: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青篱一呵气念完,见岳行文落了笔,上前笑道:“这便是青篱心中所求所想所要的。”想了想又道:“日后先生若四处游历,见到一座名叫‘桃花庵’的宅子,便定是青篱的安身之处。”说着又笑了起来。

岳行文将那诗文盯了良久,才道:“小小年纪,为何做出这般隐世消沉之感?癫狂之态?”

青篱撇撇嘴道:“先生,这哪里有消沉之意?癫狂之态?分明是自得其乐才对。”

岳行文无奈的扣了扣太阳穴,道:“罢了,为师说不过你。你且回去罢。”

青篱看看了满天晚霞,想想自己盘算了几天,忙活了一下午,最后居然得出个仍然要忍的结果,不由气闷,突然想起一事儿,连忙将那块羊脂玉佩掏出来,递了过去。

岳行文疑惑的看着她,伸手接了过来。青篱笑道:“有劳先生帮我将它当了吧”

岳行文一愣:“缺银子使么?”

青篱摇摇头。

岳行文顿时明白过来,斥道:“为师说了那么多,你还是要一意孤行?”

青篱道:“先生,青篱也说了那么多,还以诗明志。先生难道不明白青篱的决心?”接着道:“不过叫先生替青篱当块玉佩而已,又不是现在就真的要做什么。左右不过是想知道它到底值多少银子罢了。”又指向桌子上的那一堆东西:“这些也有劳先生替青篱当了罢。”

顿了顿,双手猛然一拍,笑道:“先生顺道再买几个相似的瓶子来,青篱好拿去充数。”想着想着又展颜一笑:“他们给本小姐来了这么一出,不匡些银子来,我心中实在难平!青篱房中还有些古懂摆件儿,回头全给当掉,统统换上赝品!”

岳行文不置可否,过了一会儿才无奈道:“你这些无赖招数哪里学来的?”

青篱心道:本小姐再无赖,有你无赖么?你一向是无赖得云淡风轻,不着痕迹的。

看看天色,着实已晚,匆匆去了。

亭中,岳行文神色不明,手里把玩着那枚羊脂玉佩,目光定定的落在眼前的宣纸上。一直坐到西方晚霞消尽,夜幕拉开,有下人前来提醒该用晚饭,才将宣纸细细卷好,拎着那一大包东西,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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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章 狗血事件(一)

因这一病,青篱有二十来日没去学里了,不过,大字也认得七七八八了,勉强能独自看些书,便乐得装病不去。

这一日,她正斜倚在紫藤架下的长塌上看书,细碎的阳光透过紫藤叶的间隙洒在她身上脸上。

突然从远至近传来一阵糟乱急切的脚声,“篱落院”地处偏僻,平时里除了洒扫的粗仆丫头婆子们会到这里,基本上这里属于苏府被遗忘的角落,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大的响动?

青篱心中暴怒。她被人差点害死,病好才几日?又有人来生事了?这次她到要看看又是唱得哪一出?

转眼脚步声已经到门外,心思电转,猛的坐起来,汲上鞋子,下了塌。一个箭步冲到院门口,伸头扫了一眼,只见王夫人跟前的王嬷嬷,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已经走到离院门只有七八步的地方,那群人中还有一个身着青衣,花白头发,手里拿着桃木剑的道士。

这群人的身后,远远的跟着一众看热闹的下人们,许是见这阵式太吓人,不敢靠近,都远远的跟着。

这是唱的哪一出?!青篱愣了一下神。难道是来捉她这个异世孤魂?可是她都穿来这么久了,这苏府的人反应也太迟钝了吧?

王嬷嬷原本以为是“篱落院”的丫头开的门,正欲喝斥,细眼一瞧,开门的却是二小姐。虽然这次奉着夫人的命,但这二小姐再不受宠也是个主子,面儿上的功夫却是要做的。

愣了一下,连忙堆起笑脸,上前施了一礼,正欲说话。却见二小姐头一缩,又退回院子里。

王嬷嬷嗤笑一声,都说二小姐变了性子,现下看来,也不过如此,仍然是个胆小如鼠的,她还没出声,就把二小姐给吓回去了。

又想到自己在太太跟前服侍了十来年,这府里的小主子姨娘们哪个不高看她三分,如今见二小姐见了她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躲得飞快脸上得色更浓。

抚了抚头发,正正脸色,正欲扭着粗腰上前叫门。脚还未抬起,只听“砰”的一声响,“篱落院”的院门又关上了,紧接着便听见门刃抽动的声音。不由脸色一变,心中叫道,不好!顾不得许多,连忙扑了上去,可是已然迟了,院门已经从里面刃死了。

王嬷嬷大怒,回头冲着一旁吓得脸色发白的小丫头高声骂道:“瞧你那副没出息的死样!还不去给我叫门”

青篱关门下刃,一系列动作做完之后,“篱落院”的三人才跑到她跟前。拍了拍手,看着身边不明就里的三人,叹了一口气,看来调教之路漫漫啊,这三人什么时候才能机灵一点?彪悍一点?今儿要不是她警醒,这会儿门外这帮人已经进了院子了。

院门被拍得“呯呯”作响,这三人面面相觑,青篱只得把院外的情形简单说了一遍。这三人脸上均浮上惊怒神色。

红姨恨声道:“小姐刚又大病一场,还不是她们闹的?现在又来作贱小姐,奴婢今天跟她们拼了。”

杏儿柳儿也齐声应着,说着齐齐的噜手惋袖子。青篱心中翻个白眼,要打架也不能空手不是?得找家伙啊,没趁手的家伙,到时候谁打谁还不一定呢。她可不想吃个眼前亏。

拍了半天仍然不见开门,王嬷嬷再也顾不得什么体面,袖子一挽,亲自上阵,一边拍还一边高声叫道:“杏儿柳儿,你们这两个死丫头,敢上了院门,看我不回了夫人,收拾死你个小蹄子”

又叫道:“二小姐,二小姐,奴婢奉了夫人的命,快叫丫头们开门啊这误了事儿,夫人怪罪下来,就是二小姐也担不起啊”

院子里,青篱却开始思量眼前这事儿。先前来阴的,想借李姨娘的手害了她,现在又弄个明的,难道是要藉着神鬼的由头一棒子把她打死?

可是,究竟是老太太王夫人因为她的异样,认为她是被妖魔鬼怪附体,才叫道士来做法的?还是别的原因?她总觉得不像是前者。如果怀疑的话,早干嘛去了?那会是什么呢?

想来想去,想不头绪,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要彻彻底底的断了这些人把她与什么鬼神怪力联系起来的念头。她深知古代人对鬼神的迷信程度,若是今日不能断了根,日后这样的麻烦事肯定会接二连三的来。况且,这么明目张胆的欺负到她头上,若不回以颜色,还真当她苏青篱是苏青篱呢。

眼睛在院子里扫视一圈,略一思索,便道:“先别理她们!也先别气!赶快把各房的门都锁了,找些趁手的物件儿,一会有你们出气的时候”

三人愣了一下,青篱瞧了她们一眼,轻笑道:“怎么?是不想出气,还是不敢?!”

杏儿听了这话,脸色猛的一变,跟着眼圈便红了,恨声道:“小姐个没良心的奴婢的命都是小姐的,还有什么不敢的?!小姐如今还说这话奴婢只是担心今天打了这王婆子,太太会怪罪小姐”说罢泪水已大滴大滴的流了下来。

柳儿也气道:“我们对小姐什么心思,小姐难道不知道?偏说这样的话,叫人寒心!奴婢也跟杏儿一样的心思,怕小姐受罚。”

青篱见自己一句玩笑话,说哭了两个丫头,连忙上前去,手忙脚乱的给两个丫头擦眼泪。又见红姨的眼圈也红了,连忙放下两个丫头,扑到她怀里,在她怀里扭了几扭,笑着撒娇道:“奶娘,是我该打!你可千万别哭,瞧我一句话把这两个丫头说哭了,你要是也哭,我可不会哄人,少不得我也哭了”

杏儿柳儿见小姐这么大的人了还学小孩子撒娇,不由扑哧一声,又被气笑了。

红姨也红着眼圈笑了,抱着扑到她怀里的小姐,面带忧色道:“小姐,这两个丫头说得对,虽然今日这事着实可气可恨,可是若是太太怪罪”

青篱脸色微冷,摆了摆手:“你们说的我心里都知道。单说受气,我倒也不是不能忍。只是今日王婆子带着个道士来,不管他们来意如何,却是我不能忍的。这大宅门里最忌讳这鬼神之事,今日若不能彻底断了她们的念想,难保不会有下一回,下下一回。与这个比起来,受罚倒是小事了”

三人听了青篱这话,气得脸色又胀红了几分。这些人这般恶毒,竟用这样的法子来败坏小姐的名声。

也顾不得再劝。连忙锁房门的锁房门的,找家伙的找家伙。

青篱可没有想到名声上去。她只是气,而且她也在赌,赌这些人不是因为她所表现出的异常而来,而是另有其事!拿跟着她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上门来作贱她,她岂有不还击之理?

不一会儿,杏儿从小厨房里出来了,手里拿着三根手腕粗细约有半米长的木棍,一脸跃跃欲试的看着青篱。

青篱暗自诽谤,原来杏儿也有一颗彪悍的心啊!这么粗的棍子打在身上,得有多疼啊!这要是打着脑袋不死也得昏半天。连忙叫过三人,嘱咐道:“待会儿万一要动手,千万别打脑袋啊”

柳儿白了小姐一眼道:“奴婢醒得!”

青篱瞧见柳儿的白眼,突然无语。原来自家的丫头也不是那省油的灯儿,这斗争经验丰富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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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一章 狗血事件(二)

拍门声终于停了下,想来,应该是拍累了吧。青篱脸上闪过一丝冷色,你们累了,该本小姐出场了!看看了三人道:“先把棍子藏到一边儿,一会开了门,等她们全进来,红姨和柳儿就去把门给我下死了锁上。一个人也不准离开。咱们今个就来个关门打狗”

想了想又道:“你们可别上来就打,总要听她们说两句,找个由头再”

三人齐齐翻了一个白眼,小姐敢情以为她们是白痴呢!青篱得了三双白眼,不由抚额长叹,她又错了!

眼光示意杏儿去开门,想了想又觉得不妥。万一这些人没走,杏儿去开门,可不正给王婆子整治杏儿的由头吗?今天这事儿过后,自已定是要受罚的,本来就已经连累到她们,此时何必又让杏儿去撞枪口,没的叫王婆子记恨上。

于是又叫住杏儿,亲自去开门。刚露出半个身子,还未来得及细看,只听一声高喊:“泼!”

连忙抬头,迎面一股腥臭的暗红色液体兜头而来,透过那腥红的间隙,她瞅见王婆子因愤怒而扭曲变形的脸上闪过一丝胜利的微笑,不由怒火中烧。

靠!狗血!青篱反射性的闭上双眼,脑海中刚闪过这两个字,那腥红粘稠的液体已经将她的全身浸透。

变故来得太突然,一时间,众人都惊在当场。大气也不敢出,周遭静得只能听见青篱身上液体滴下的声音,叭嗒,叭嗒,叭嗒,叭嗒。

青篱那个怒啊,很想开口猛喝一声:打!给我打死这个恶婆子!,可是这一脸恶心的狗血,粘粘糊糊的,让她张不了嘴,睁不开眼。只能一动不动的站着。

“啊?!小姐小姐”篱落院的三人这时才回过神来,三人哭喊着跑到小姐身边,看着小姐一脸一身的血,即是心疼,又是愤恨,几双喷火的眼睛直直的盯着王嬷嬷众人,恨不得把她撕吃了。

王嬷嬷身后的几个丫头婆子被这三人瞪得直打哆嗦。连忙低头。篱落院三人,这时才看清楚,旁边两个端着铜盆儿的丫头,居然是赵姨娘屋里的春草和夏草。这一发现让三人的眼睛又红了几分。一个姨娘屋里的丫头居然也敢来欺负自家小姐!恨不得抡起在大棒子就打过去!

想到大棒子,这才想起,自家小姐还有一脸一身的血呢,于是连忙上前,拿着绢帕给小姐擦脸。

青篱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了。虽然这事儿闹到现在,她还不知道这些为何而来,原来存着宁可玉碎不为瓦全的念头,要揍这些人一通。现在王婆子这不分青红皂白的泼了她一身狗血,倒是给了她极好的由头。这次不但要打,而且要狠狠的打,狠狠的闹!不闹个鸡飞狗跳就不算完!

三人擦了半天,染红了四五条帕子,这才把青篱的五官露了出来。眼睛能睁开了,青篱便制止了三人。她的模样越狼狈,一会儿闹起来的底气就越足。为了出这口恶气,她不介意这狗血在她身上再多呆一会儿。

睁开眼睛,冷冷定定的看了看眼前这群人,一言不发转身进了院子。

王嬷嬷自“篱落院”的院门关起的那一刻,把二小姐恨得透顶!她奉着太太的命前来,本来想着顺利办完差,也好叫院子里的下人们看看她的厉害,这才高调的带着众人前往“篱落院”。却谁知,二小姐竟然叫人关了院门,让她在外面叫了小半个时辰,不但差没办成,反而惹得远处围观的下人们指指点点,臊得她老脸通红。

想走又不能走,留下又进不去。想着自己在太太面前打的保票,不由又急又羞又恨,于是当二小姐开门了院门的那一刻,恨意再也克制不住,不由分说的便命人直接泼了狗血。

那狗血泼出去之后,她就一直拿着觑着二小姐,想看看二小姐哭叫的狼狈模样,回头也好学给太太。却谁知她即不哭也不喊,从头到尾更是没说一句话。不由得一阵失望,欺负人也得有被欺负的人配合着才有乐子,这不声不响的反倒让人更不痛快!

见二小姐进了院子,又想着太太交待的事儿还没有办完,便扯着身边的道士,抬脚跟了进去。

春草和夏草只觉得刚才二小姐的模样太吓人,略有犹豫,又一想姨娘肚子里的小公子,便咬牙硬撑着,也跟了进去。身后的丫头婆子们见这三人进了院子,虽然心里恨不得马上离开这“篱落院”,却也骑虎难下,天知道她们这一走,回头王嬷嬷在太太面前怎么编排她们呢。于是也咬咬牙跟了进去。

走到院子中间,青篱停了身子,见这群人一个不少的都进了院子,一边给两个丫头使了个眼色,一边淡淡开口道:“奶娘,我有些腿软!去给我搬张椅子来!”

红姨了然的点点头,转身去了。

王嬷嬷心道,这都什么时候来,你还要椅子坐,一会儿有你好哭的。一念未完,只见院门咯登又一声轻响。连忙回过头去,院门已经下了锁。

二小姐到底想干什么?众人惊得脸色煞白,一丝不好的预感笼罩在心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不知如何是好。

青篱将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中冷哼,现在才知道怕了?

青篱就着红姨搬来的椅子款款坐下,仿佛身上那些让人恶心的暗红本根本不存在。坐定之后,才抬起眼,将众人扫视了一圈。

撇见王嬷嬷张了张嘴,正欲开口。猛地提高音调,高声喝道:“红姨,杏儿,柳儿,给我打!狠狠的打!让这些狗奴才认认谁才是主子!”

二小姐这一声厉喝,惊得众人齐齐抬了头。还没有来得及消化二小姐的这句话,却已见“篱落院”的三人手里挥着大棍子扑了上来。王嬷嬷没想到二小姐说打就打,连一点说话的时间都不给她,眼见那棍子就落到身上,一边躲闪一躲高声叫道:“二小姐,奴婢奴婢是奉奉太太的命行事,你你打我就等于打了打了太太,你你啊!唉哟”

青篱淡淡的撇了一眼王嬷嬷,扭头冲着打得正欢的杏儿,厉声斥道:“杏儿,本小姐没给你们饭吃么?没听见我说,要狠狠的打”

杏儿闻言,冲着二小姐微不可见的眨了一下眼睛,手里的棍子舞得更欢了。

王嬷嬷身上已经挨了数棍,混身火辣辣的疼,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心里怒火中烧,想寻个棍子反打过去。可是撇了好几圈,连个棍子毛都没见着。身上却又多挨了几下。

众人见这几人的棍子专往王嬷嬷和春草、夏草和这道士身上招呼,便也明白了二小姐知道她们身不由已,便都缩到一边儿恭恭敬敬的跪着,大气儿也不敢出,更别提去帮忙了。

王嬷嬷见大势已去,哪里还顾得什么脸面,二小姐再不叫这些人住手,她的老命今儿就丢在这里了,连忙跪下哭喊道:“二小姐饶命!奴婢错了”

青篱正欲说话,院门又响,门外一个焦急的声音喊道:“二小姐,你开开门!二小姐,你开开门呀!”

王嬷嬷听到这个声音,连滚带爬的扑了过去,哭叫道:“李姨娘,救命啊,二小姐要打死奴婢啊”

李姨娘听得小丫头来报,本来就又惊又怕,又听得王嬷嬷这么哭诉,因不知里面的情形,更是惊得魂飞魄散。太太,老太太本来就不喜二小姐,二小姐又刚刚大病一场,这万一再因此受了责罚,身子可怎么受得住啊,越发心急,死命的拍门。

青篱冷眼瞅着王嬷嬷,冷声喝道:“杏儿,既然这刁奴说我要打死她,还不替小姐我成全了她”又冲着门外道:“姨娘,你且回去吧,这刁奴欺到我头上来。不教训教训她,她就不知道谁是主子”

门外李姨娘慌了神儿,连忙叫上合儿,一路小跑去了慈宁院,结果院里的粗使婆子告诉她,老太太和太太一早倒去了宏远寺烧香去了。

李姨娘顿时六神无主。老太太,太太不在,老爷不在家,府里只剩下三个小姐。想到这里,突然想到什么,顾不得歇息,一路向五味草堂而去,现在能叫二小姐停手的,只有学院里的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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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二章 狗血事件(三)

岳行文正在教室里给苏青筝指点书画,听见有叫声由远及近传来,转身出了学堂,站在连廊里向外望去。刚刚站定,便见一个小丫头并一个妇人,两人狼狈不堪的闯进五味草堂。

苏青筝皱着眉斥道:“李姨娘,你这是做什么?大呼小叫的,不知道先生在这里上课吗?”

李姨娘顾不得回大小姐的话,扑到岳行文跟前一把拉起他的手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叫道:“先生,快,快,二小姐院子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王婆子说二小姐要打死她”

岳行文眉头紧紧皱起,问到底何事,这李姨娘一问三不知。不由加快脚步,一行人急匆匆的向“篱落院”奔去。

此时,“篱落院”外已经聚起一大片看热闹的下人,里面不时传人鬼哭狼嚎的求饶声,把苏府的下人们吓得魂都掉了。这二小姐平日里一副柔弱模样,谁知道一发威,居然要人命啊。

外面聚着的一群人,见李姨娘带了二小姐的先生,后面还跟着大小姐和三小姐,匆匆赶来,连忙散开,站得远远得,继续看热闹。

岳行文伸手重重的拍了拍院门,在门外略略提高音调,带着三分怒意斥道:“为师就是这般教你的?下人们做错事,自然有府上老太太,太太和苏世叔在,哪里有你这个做小姐下手管的份儿?还不快给为师把门打开!”

里面的众人听得这声音,都愣了,红姨看了二小姐一眼,青篱摆摆手,叫她去开门,定是李姨娘去请的假面狐狸仙儿。

门刚开启一条缝,便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把红姨撞了一个趔趄。

岳行文抬脚进了院子,见青篱一身一脸的血,微微一愣,脸色又黑了几分,来不及问话,快步上前,拉起她的手,便要把脉。

青篱抽动了一下手,道:“先生不必把了,是狗血!”

苏青筝和苏青婉跟着进了院子,见青篱一身的血,齐齐惊叫。王嬷嬷见大小姐进来,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爬到苏青筝跟前哭道:“大小姐要给奴婢作主啊,二小姐要打死奴婢!”

青篱转头冲着那三人厉声喝斥道:“杏儿柳儿,还不快去替本小姐成全了这狗奴才?早送她升了仙早清静!”

这三人相互对视一眼,这小姐的先生和大小姐都在此。刚想到这里,青篱又厉声喝道:“本小姐现在指使不动你们了?好!本小姐亲自动手。”说着便要去夺杏儿手中的棍子。

李姨娘扑上去死命抱着她,哭道:“二小姐,不可呀岳先生说得对,二小姐若是受了委屈,自有老太太,太太替二小姐出气”

青篱一把推开李姨娘,叫了声合儿,合儿连忙跑过来,一把扶住李姨娘,青篱厉声道:“扶姨娘回你们的院子里去,这里的事情与她不相干,若是吓到了,气到了,唯你是问!你可听明白了?!”

合儿吓得一个哆嗦,连忙应是,青篱高声骂道:“没吃饭么?大声点儿,本小姐听不到!”

合儿连忙响亮的回了一声是。连扶带拉的将李姨娘拉出了“篱落院”。

岳行文脸黑如锅底,连声斥道:“好,好,在为师面前耍你的小姐威风么?!嗯?!”

青篱今日一半是藉机立威,一半是藉机寻仇。刚把她折腾得半死,又来折腾,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送走了李姨娘,也不理会岳行文的黑脸,转向苏青筝和苏青婉二人道:“大姐姐和三妹妹是要留在此处看戏,还是去请祖母和太太”

苏青筝和苏青婉从未见过如此吓人的苏青篱,不由吓得脸色发白,一连的摇头,顾不得王嬷嬷的哭喊,踉踉呛呛的跑出院子。

青篱冲着这二人的背影,冷哼一声,转回头看了地上七零八落的众人一眼,瞅见院门外的奴才探头探脑的。

冲着杏儿高声道:“你们去给我把外面看热闹的奴才拎进来。不是喜欢看热闹吗?叫他们进来看个够!拎不到就给我记著名字,本小姐抽空请他们来院子里喝茶!”

杏儿三人应了是,就要出门。

岳行文冷哼一声斥道:“二小姐倒是教导有方!丫头们把为师都不放在眼里。”

青篱心里暗道:假面狐狸仙儿,你来凑什么热闹,没瞧见本小姐在演戏么?演戏要演全套,懂不?

因这岳行文的一挡,外面的奴才们霎时跑得精光。哪个还敢留下看戏啊,若是被二小姐叫到“篱落院”里喝茶,那还不得丢半条命啊。

见外面的奴才跑光了,青篱的戏也演完了。

这才回坐在椅子上,看了看边上的三人,这才淡淡道:“先生请回吧,此乃青篱的家事,先生不便久留。”

岳行文紧皱着眉头,盯着青篱半晌,对着杏儿等人不悦斥道:“还不去扶了你们小姐梳洗,平时都是这般做事的?”

杏儿柳儿见小姐的先生这般模样,哪里有红姨说的什么“性子好”的丁儿点影子。吓得连忙扔了手中的棒子,上前来就要拉二小姐。

青篱摇了摇头,自嘲的笑道:“先生,青篱的这身行头不能洗,不能换,这可是打官司的铁证呢”

岳行文脸色又黑了几分,夹杂着隐忍的怒气,斥道:“为师让你换,就去换。为师自会替你做证”

青篱看了他一眼,仍是淡淡的摇摇头,又指着众人道:“老爷太太老太太没来之前,你们谁也不准离开!王嬷嬷不问青红皂白的泼了本小姐一身的狗血,我倒要看看我是如何惹了你这个刁奴!”

王嬷嬷连忙爬过来,嘴里叫道:“二小姐,可不是老奴自作主张啊这是太太”

说到这里青篱怒喝一声:“杏儿,把这个刁奴的嘴给我堵上!方才一言不发,现在又想扯到太太身上。岳先生可在边儿上听着呢,若是叫这刁奴坏了太太的名声,我们可担不起。”说着,一连声道:“绑了,绑了,把这些人全绑了。把嘴统统都给我堵上,给我关到厢房里去。”

见岳行文还立在院子里,便上前道:“先生还是回去罢,青篱不会再打了。”

岳行文冷哼一声,脸色阴沉。青篱无奈,只好叫了声杏儿。杏儿跑到二小姐跟前,问道:“小姐有何吩咐?”

青篱道:“给先生搬了椅子来,再沏壶好茶”

杏儿应了一声转身去了。

杏儿柳儿搬来椅子,上了壶茶。岳行文黑着脸落了座,一言不发。“篱落院”的三人吓得大气不敢出。这岳先生比方才那一众婆子道士还吓人。

青篱摆摆手,叫她们下去,这才道:“先生可是有话要问?”

岳行文冷哼一声,吐出两个字:“理由!”

青篱回道:“那王嬷嬷上前便泼我一身的狗血”

岳行文目光定在她脸上,加重语气:“为师问的是你这么做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