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为了姨娘,怕因我的不忍,给姨娘招了什么祸事,先生当我真的能忍么?可是这么忍着,我就是心里憋屈。所以先生还是赶快辞了我们的府上的西席罢了,早辞了早清静。”

岳行文紧了紧拉着她的手,轻声叹道:“这么说来是为师叫你受了大委屈了。”

青篱连连点头,点到一半儿,又迟疑的摇了摇头闷声道:“也不全是,最近我心中很是不安”

岳行文眉头一挑:“为何事不安?”

青篱微微一顿,离期已定,却未向他透露过半个字,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今天似乎也不是个很好的时机。便摇摇头:“无事。先生也不是不知,我一向是个爱胡思乱想的。”

岳行文手一紧,伸出另一只手来,捏着她的下巴,把低着的小脑袋扶正,直视她的双眼,一字一顿道:“给-为-师-说-实-话-!”

青篱使劲儿挣脱,说实话就说实话呗,摆这个调戏人的POSS做什么?

无奈那人的手指似是粘在她下巴上一般,连连挣了几下也挣不脱,那人眼中的怒气越来越浓,眼见一场破坏力极强的龙卷风就要突袭这浪漫的七夕之夜,放弃了挣扎,连连点头招供:“近些日子太太受了王婆子的撺动,处处查访我,这虽算是一宗,不过目前太太也没查到什么确实的证据,眼下也无大碍”

“倒是有一宗事让我极为不安。本想抽空找先生帮忙,正好先生今天问,先生便帮我查查此人的背景吧”说着将张姨娘的古怪说了,岳行文点点头应了。

“还有一遭事,我说了先生可不许训那陈薇在寺里缠得我没办法,我只好应了替她捎个荷包与先生,我前些日子忘记了,今日突然想起来,却怎么找也找不到院里莫名其妙的丢东西,本身就不寻常。况且是个男子的物件儿”

说到这里青篱已经疼的呲牙咧嘴。自说到替那陈薇送荷包时,下巴上的手就开始加劲儿

疼得说不下去,她便住了嘴,恨恨的瞪着他。不让你训,还私自改成体罚了呢。

岳行文挑眉怒斥:“越发不知道轻重,这等私相授受的事儿,你也敢应?”

见青篱不回话,又斥道:“怎么不回话?”

青篱指指下巴上的那手,吐出一个字:“疼!”

岳行文一愣,随即松开手,只见白晰小巧的下巴,此时红红的一片,黑眸中闪过一抹心疼。随即又斥道:“知道疼才能记得牢!你可知那样的物件儿若是被有心得了去,你会如何?嗯?!”

青篱回嘴道:“会如何?不过是受一顿排落罢了。又不是我要送人的”

岳行文闻言,脸色黑几分:“若是有心人说是你送于别的男子的?嗯?”

青篱明了,摆摆手得意笑道:“先生莫担心这个。谁想在这上面打我的主意,那可就盘算错了。我不愿的,宁死也不会愿,谁替我应了,就叫谁嫁去。反正我没几天儿就走”

一不留神说走了嘴,等她觉察时。那“走”字已经离了口。笑容顿时垮了下来,呆呆立着,等着这人的滔天怒火暴发。

岳行文松了握着的手,眉头高高挑起:“方才可是说了‘走’字?”

青篱微不可见的点点头。良久,才压低了声音,用细不可闻的声音道:“先生,青篱已定下离期”顿了顿,深深吸了一口气,似是为自己加劲儿一般,再开口时,声音略略提高:“十月初一!”

岳行文眉头剧烈抽动,淡然无波的脸上此刻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定定的盯着眼前垂首而立却又透着十分坚持的小小身影,眼中的怒气越聚越浓,却极力隐忍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抬首盯着远处的人流灯火,疑视良久,合上双眼,再睁眼时,那眼中的怒意已经散去,只是神色比平日更加淡漠,低头淡淡冲着青篱道:“既你连日子都定下了,还与为师说什么”

那声音淡得如从天边传来的一声叹息。

等待良久,没有训斥,没有惊讶。只这么淡淡的一句话却让青篱的心似是突然被掏空了一般,霎时连灵魂都变得空无可依。一时间怔忡在那里。

不知过了多久,脸上传来轻微的触感,一个温凉的物件在脸上轻轻的移动。

垂下眼睑。一双白晰修长的手闯入眼中,吓得她一个激凌回过神来。

岳行文指尖挑着一滴晶莹的泪水,眉头紧紧皱起:“出府不是你一直心心念念着的,这会子又怎么了?”

青篱连忙扯了衣袖,抹去脸上的泪水,强笑道:“先生,青篱真是个没出息的,想到很快能出府,高兴成这般模样叫先生笑话了”

说着逃似的向前奔去。岳行文望着远去的背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快步跟上,一把拉起她的手,轻轻的牵着,随着的她的步速一言不发的走着。良久,才淡淡轻声道:“即是有不舍,那便不走了罢”

青篱闻言苦笑,紧了紧被拉着的那只手,不言不语,只是低头赶路。

缓行良久,夜似乎深了,街上的行人极少,四周安静至极,静得只能听见两人细微的脚步声。

初秋的夜。微凉的风,拂平两人都有些不平静的心情。

岳行文再一次轻声问道:“既是有不舍,那便不走了,可好?”

青篱抬起头,眼神明亮清澈坚定,微笑着,似是梦呓一般轻语:“先生,青篱好不容易才做下的这个决定,就让我去试试吧不管前路如何,不试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总会在这深宅大院中时时刻刻想像着外面的景致呢”

岳行文凝视良久。轻叹一声:“罢了,你即一门心思想走,为师助你走便是可是累了?”

青篱早已双腿发胀,脚板疼痛不已,见他问,还是果断的连连摇头。

岳行文在她额上轻弹,带着浓浓的无奈,“还是这般死强的脾气。”说着背对她蹲了下来“为师背你!”

青篱盯着那略有些消瘦的背,脑中纠结片刻,便伏了上去。一边面嘴里嘟哝:“先生即是这般将功赎罪,青篱便原谅你了。”

岳行文轻笑一声,直起身子,行了几步,才头也不回的轻声道:“为师需赎何罪?”

青篱正感叹这人肉自行车的稳健舒适,听了这话,手臂一紧:“先生不是明知故问么?大姐姐回去指不定怎么哭诉呢。唉,都是先生招的烂桃花惹的祸”

岳行文拍了拍她紧着的手臂,青篱嘿嘿一笑,手上用劲儿,往上爬了爬,这才微松了手臂。

岳行文待她停下,这才道:“若是应付不来,为师替你应付如何?”

青篱微微一愣,随即道:“先生,不用的。省得她日后更记恨你。”

将下巴搁在那人的背上,沉默半晌才道:“张姨娘的事儿还请先生尽快帮我查一下。我总觉她不似是那种会将这不共戴天的仇恨一辈子埋在心底之人。苏府的旁人我管不着,做了孽的人,自然要还债的我要保住姨娘。莫说这债与我们母女不相干,就是相干,也不是她能动得的!”说到最后语气已是孩子般的赌气。

岳行文微微点头应了,轻笑:“就如你所言,即便这债该你还,也不还她,可好?”

青篱又皱眉咕哝道:“还有那张凤娇,哼,我回便扎个小人,天天烧香念经。保佑她嫁于最不成器的皇子王爷”

岳行文微微一愣,轻笑道:“为师何时教过你这些恶毒的心思?你倒是个会打人七寸的。就如你所言,让她嫁于最不成器的皇子王爷”

发泄完心中的不满,顿时觉得心心情顿时放松了不少。将脸贴在他不甚宽厚的背上,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药香。夜似乎已深,四周极静,偶尔会窜出一两只野猫来,沿着路边快速跑过消失。

一股困意涌来,眼皮渐渐有些沉重。将睡欲睡之际,耳边传来那人似乎是自言自语的淡然声音“为师在苏府教书一日,便能护你一日”

分不清此时是在梦中还是现实,却让她极为安心,忍不住嘴角咧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青阳县主别的青篱,拉着沐轩宇直往桥头奔去,好容易找到一个人少地缓的地方,神色正重虔诚的将三盏大红莲花河灯放入河中,目送河灯离去时,口中还念念有辞。

沐轩宇立在一旁,俊朗的面孔不似往日那般明朗,眉头微皱,目光停留在河水的中某一处,似是在思量着什么。又似是寻找着什么。

青阳县主起了身子,娇笑道:“轩宇,你说半月后胡流风自眉州起程,多少时日能到京城。”

沐轩宇回过神来,换上一副笑脸:“若是他走得快,二十来就到了。不过胡流风那人你还不知,他哪里是个会赶急路的,一日的路程他怕是要分成三五日也说不定”

青阳县主闻言,脸色一变,随即扑过去,不依的高声叫道:“谁叫你说实话来着。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么”说着就要去揪他的耳朵。

沐轩宇一边躲闪一边朗声笑道:“我说了假话,他到时不到,你还不是又要找我的麻烦,早晚都有一遭”

青阳县主闻言停了身形,咯咯笑道:“还是你这个做堂兄的了解我。即如此,今儿就饶了你罢。我们快去找那丫头去”

说着一把拉了沐轩宇上了河岸。刚探出头来,一盏与她手中一模一样的小兔子灯撞入眼中。

青阳县主的手微抖,直盯着那小兔子灯,不敢往上移动目光,拉了拉沐轩宇,梦呓般的轻声道:“轩宇,你帮我看看,那提着小兔子灯的可是胡流风那丫头说胡流风定然也买着与我一模一样的小兔子灯呢”

沐轩宇听了这话,抬头一看,只见是一个陌生的浅蓝衣衫的青年男子。

摇了摇头道:“不是”

“不是?!”青阳县主微怔一下,随即怒喝一声,一面抬了头。

欧阳玉早已瞧见青阳县主与她手中的花灯,故意停着不走,想要看看这位县主的反应。

“是你!”青阳县主抬头见了这人,微微一怔,随即又是一声怒喝。

三步并作两步蹿到欧阳玉跟前儿,直扑那花灯而去,嘴里叫着:“哪个许你买这小兔子灯,你快给本县主扔了”

欧阳玉一面躲闪一面叫道:“县主可要讲理才是,这是在下用来祈求佳缘的花灯,若是扔了,那拿着小兔子灯的姑娘岂不是要伤心死了”

青阳县主大怒:“哪个会为你伤心?!”

欧阳玉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盯着青阳县主手中的花灯抚掌笑道:“在下与县主真真是有缘呐原来县主就是那提着另一个小兔灯的姑娘在下能与茫茫人海中提着一盏与县主一模一样的花灯,这可不是天作之缘么”

青阳县主闻言怒意更盛,指着欧阳玉叫道:“你还不与我扔了,这普天之下,只有胡流风能买这兔子花灯”

欧阳玉浮上一丝欠扁的笑容:“胡流风可是县主的心仪之人?”说着拉长了音调,抬头望天感叹道:“如此重要的七夕节灯会,居然不陪县主,那等的人不要也罢”说着贼兮兮的凑近青阳县主,晃着扇子,悄悄一笑:“县主看在下如何?”

青阳县主气得俏脸通红,高声叫了一声“沐轩宇”。

欧阳玉笑意更浓:“那位紫衣公子早走了”

青阳回头一看,身边空空如也,哪里还有沐轩宇半点的影子。气得直顿脚。

扬起手中的小兔子灯作势要扔,手势作了一半儿,便又停了下来。思量一番,凑近花灯,“噗”的一声,将灯内的烛火吹灭。对着那欧阳玉得意一笑:“本县主手中的是只黑兔子,你那是只白兔子。与你的不一样了罢。”

说着理也不理欧阳玉,迳直向桥头而去。欧阳玉被她那得意的笑容晃了一下眼,随便抬腿跟上:“啊呀,这如何是好,在下的灯光方才被一阵风吹灭了这下也成了黑兔子”

青阳回头,一眼瞧见他手中那已经熄灭的灯,怒道:“欧阳玉,看来本县主的鸡蛋还是砸得少,你再敢跟着本县主,等下再叫你偿偿挨鸡蛋砸的滋味儿”

欧阳玉淡淡一笑,晃着扇子抬头望天,停顿了一会儿才道:“在下不过是与县主开个玩笑罢了观县主面色,似是有不快之事,在下对找乐子一事颇有心得,县主可愿听听?”

青阳县主看了看汹涌的人潮,哪里有半片熟悉之人的影子,心中也确实有些烦闷,便闷闷道:“你且说来听听?”

欧阳玉了然一笑,晃着扇子道:“便是在下那日在燕山脚下所行之事”

青阳眉头一皱,怒道:“本县主才不做那讨人嫌之事!”

欧阳玉摇摇头:“县主差异!把自己的不快转嫁与他人,看着那些人气得咬呀切齿的模样儿,可不是顶顶好玩的事么?”

青阳眼珠子转了几转,这才抚掌大笑:“怪不得那丫头说你是个比胡流风岳死人脸更讨人嫌更欠扁的!”

欧阳玉眉眼一垮,尴尬一笑,颇为自嘲:“难得在下能比过这胡岳二人一次”

青阳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点评道:“你若是正常些,倒也不是那么讨人嫌”

欧阳玉笑容微顿,随即道:“即如此,县主觉得在下方才的提议怎样?”

青阳县主眼珠子又转了几转,才笑道:“即你说的那样有趣儿,本县主就随你去瞧瞧”说着想起青篱的话,盯着那扇子咯咯笑了一阵子,才道:“那丫头说了,你这扇子上应该一面儿写着‘包打不平’另一面写着‘童叟无欺’,那才真真好玩儿呢”

欧阳玉听了哈哈大笑:“这有何难。待会儿在下便写了来”顿了顿又笑道:“不若与县主也弄一面扇子来,在下这面就写‘包打不平’,县主那面就写‘童叟无欺’如何?”

青阳抚掌娇笑:“甚好!”

说着便催那欧阳玉快走。

欧阳玉瞧见那大红身影笑意盈盈的模样。喃喃自语了一句“胡流风,你到底还是比本公子多了几分的幸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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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苏青筝告状

第六章 苏青筝告状

马车停下,苏青筝哽咽着跳下马车。红玉绿玉作势要扶,被她狠狠的甩到一边儿,拔腿向王夫人的院子奔去。红玉绿玉惶恐对视一眼,连忙跟上。

王夫人与苏老爷在屋子里说了会子闲话,正欲就寝,忽的院门被拍的震天响,骇了她一跳,当下以为又是“幽香院”的小贱人作怪,故意装作不自在好匡老爷过去。

心中恼怒异常。当下冷了脸出了里屋,正要发怒,就听见外一声带着哭音的叫喊“娘”

紧接着苏青筝的顶着一张哭花了的脸闯了进来,一头扑到她怀里大哭起来。苏老爷听见动声,也披了外衣出来。见女儿这般伤心的模样,不由眉头紧皱。

王夫人吓了一跳:“筝儿,怎么了?哪个欺负你了?”

苏青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儿,从她怀里抬起头,眼儿直直的盯着她,只是抽抽噎噎的说不出话来。王夫人眼尖瞧见女儿前襟上一大片已干的泪渍,目光一凛“给我叫红玉绿玉进来”

这二人战战兢兢的进了上房,扑通一声,齐齐跪下。早知道今天这事儿不能善了。应不应二小姐的话,她们都少了一不顿责罚。

王夫人这二人这般模样,怒意更盛。女儿欢天喜地的去找岳行文去逛灯会,却哭天抢地的回来,难不成是那岳行文给了女儿难堪?

厉声喝道:“大小姐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给我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红玉绿玉齐齐一震。两人踌躇半天,绿玉咬咬牙,将大小姐如何去请岳先生,如何遇上张凤娇,又在人群之中看到岳先生与二小姐以及二小姐与大小姐说的话,一句不敢隐瞒的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儿,只是那岳先生与二小姐的举动她们做丫头的不好说,便瞒下没说。

又是二丫头!王夫人气得浑身直哆嗦,恨得牙根痒痒,自动忽略苏青筝当众骂苏青篱的事儿。顾得不苏老爷在跟前儿,连连叫道:“去二门上侯着,二丫头回来,立马请到我这里来,今儿我倒要看看二丫头是如何的威风”

苏老爷紧皱着眉头,冷哼一声。方才听那两个丫头的话,这件事儿倒是大丫头的不对更多一些。见夫人眼下只顾着揪二丫头的错儿,反倒把大丫头的错儿扔到一边儿,忍不住开了口:“即便是有错儿,我看今日筝儿的错儿更多一些。夜深了,筝儿先回去罢,这事儿明日再说。”

王夫人怒火在胸,哪里肯依:“老爷,筝儿可是妾身的亲骨肉。今日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叫妾身如何能安心?”

苏老爷听了她这糊涂话,更是心烦,脸色更加阴沉,重重哼一声,将脸儿扭到一边儿。

苏青筝见父亲不但不为她出气,反而怪罪她,心中愈发的委屈,本已渐歇的哭声,又重新响了起来。

苏老爷心中烦闷,不耐烦的挥挥手“去罢,按你们夫人的意思去办罢”

门外的几个婆子这才敢出声应了是。

迷迷糊糊间,青篱觉得身子停止不动了。这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先生,可是到了?”

岳行文将她放下,指了指前面的路:“从这里拐过去,就是你们府上的大门,你的丫头想必在门口等着,快些回去罢”

青篱揉揉略带睡意的眼,颇不好意思道:“今儿倒累着先生了。”

岳行文伸手将她散在肩上的发丝拂下,轻声道:“可真是不需为师替你应付?”

青篱笑道:“先生无须担心。”说着伸展一下身体,“方才青篱已经歇过来了。现在混身充满斗志,先生且让我施展一回罢。”

岳行文神色不明的点点头,将手盖在她的头顶,叹了一口气,带着几分无奈,轻声道:“总是这般倔强。”

这声无奈的叹息让青篱微怔,垂首良久,才抬起头来:“不是不愿让先生助我,只是在我离开苏府前,先生助我越少越好呢。青篱虽然不甚聪明,但也明白什么叫做牵一发而动全身,为了姨娘,现在少不得请先生与我一起受些委屈了。不过,先生也不必太过担心,青篱也不是个任人欺负的呢。”

岳行文盖在她头上的手,微动两下,说了句“好好的”

青篱点点头。刚转过弯儿,便见两个丫头立在府墙的阴影里,焦急的不断向两边儿张望,回头看了一眼依然淡立的月白身影,大大的吸了一口气,向两个丫头走去。

杏儿柳儿乍一看见小姐,慌得什么似的,连忙跑了过来,一左一右拉着她,就要开口埋怨。

青篱止住两个丫头,三言两语将事儿说了,“这会子大姐姐肯定已经哭到太太那里去了。进去了也别声张,若是见事情不妙。只管去求老太太”

杏儿柳儿还欲再问,二小姐已经率先向府门而去。

侯在二门上的路马二位婆子,焦急的盯着外面。太太已经打发了几拨人来问,二小姐为何还没回来。言语之间似是在怀疑她们与二小姐通风报信儿私自放了二小姐进府一般,不由暗暗心焦。这二位小姐,一个棒打奴才,一个大闹厨房,都不是省心的主儿,这会子二人对着闹将起来,指不定会闹成什么样呢。

正忧心着,见二小姐远远的领着丫头进来了。连忙迎了出去,青篱见了这二人,二话没说,便跟着去了。临走前给这二人使了个眼色。

杏儿柳儿还未回过神来,二小姐的身影已走远,两人商量一番。一个去太太院子外面盯着些,另一个匆匆回了“篱落院”去叫红姨过来。

青篱进了太太的院子,紫竹连忙恭敬的打了帘,并悄悄递给她一个眼神。

青篱心中诧异,却脚步不停的走了进去。

屋里,王夫人与苏老爷都披着外衣,端坐上首。苏青筝已然停住了哭声,木着一张脸儿。眼皮胀得红光发亮。眼神不知看向何处,时不时的发出抽气声。

见她走了进来,猛的从椅子上站起身子,作势要扑过去。苏老爷怒喝一声“筝儿!”

将屋里屋外的人都吓了一大跳。苏青筝顿住身形,眼泪不由的又流了出来。

王夫人也被苏老爷的喝声惊了一跳,心中有气,又见女儿这般模样,不由将气儿都撒到青篱身上,厉喝一声:“给我跪下!”

青篱面色不改,乖巧顺从的跪了下去。这干净利落的一跪倒把王夫人弄得一愣。随即又怒道:“别以为你做了这样子,我便不罚你了。”说着冷哼一声:“表面上一副乖巧模样。骗着老太太,骗着老爷与我。背地里倒干些不三不四的勾当今日不罚你,将来不知会长成什么轻狂样儿,来人,给我取家法”

青篱见苏老爷在此,已然明白紫竹方才那眼神儿的意思。虽然她知道这位父亲也不甚喜自己,但是她总是他的女儿,若他没有昏了头,今日之事听听原由,自已或许会少受些责罚。

是以,听到太太叫要取家法,她也没做出反应来。若是他拦,自己日后定然会承他的情,若是不拦,她也不去记恨他。

苏老爷见王夫人二话不说,原由不问,上来就要用家法,忍不住又哼一声:“二丫头该不该罚,总是要问一问再说。你这上来不问原由,叫有心的人传了去,岂不是要坏你这个做嫡母的名声?”

王夫人听了这话,怔了一怔,登时将怒意强压下一半儿。自从上次二丫头闹的那一宗事起,老爷对她就不似以前,方才这话,可是在怪她?想到这里便缓了缓脸色,“即你父亲替你说情,我便听你说说。”

青篱连忙将如何与青阳县主走散,如何与岳行文“偶遇”,大小姐如何骂她,如何要当众扇她耳光,自己担心被人传了苏府的闲话不得已才叫两个丫头硬拉了大小姐回府等等将事情真中有假,假中有真叙述了一遍。反正怎么对自己有利怎么说。

苏青筝不待她说,忽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她哑着嗓子怒声道:“你莫在这里假惺惺的。你与行文哥哥提着一模一样的花灯是怎么回事儿?一边走还一边说笑是怎么回事儿?”

青篱不慌不忙的解释道:“那花灯本是县主买的,她因买了许多物件儿,我不是跟在县主后面当个便个提东西的丫头。谁知县主一晃便不见了人影,我正着急找着,便遇见了先生”

苏青筝怒声喝道:“你莫要避重就轻的,你给我说清楚你与行文哥哥一边走一边说笑,我还看见行文哥弹了你脑门儿”

听到这里王夫人脸色一变,苏老爷也紧皱眉头,不悦的重重哼一声。

王夫人变色是因苏青筝的这话,一下子便坐实了她心中的猜测。苏老爷是因二丫头居然做出当街与男子**这等有损闺誉的轻佻事儿,而且那男子竟然是自家姐姐要提亲的对象,若是叫人听了去他的脸往哪里放?

青篱心中暗暗叫苦,若只是说笑,尚还能找个瞎话塘塞过去,那假面狐狸仙儿非弹她脑门,这慌如何圆?

弱弱滴问:有粉红的能给一张么?

正文 第七章 母女夜话

第七章 母女夜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