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只手放在桌案上,把玩着酒杯,在噪杂的宴席中显得那般的安静,却又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孤寂之感。

青篱没来由的心头一热。

似是听到外面细微的脚步声,他猛然抬了头,朝着青篱的方向轻笑,青篱被他这突然一抬头,吓了一跳,再细看时,那人已起了身子,脚步略有不稳的,向门口行来。

不知是烛光还是酒气,将他白晰淡然清冷的脸上渡上一层淡红,眉眼舒展,笑意盈盈,眼神迷离,黑眸不经意的流转间,竟然有着妖孽般的万种风情。

青篱又微笑起来,这人居然也有这样的一面。

朝身后招了招手。方才被她勒令停在远处的柳儿,悄悄的走近,青篱指了指前厅,“本小姐现在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去,将他们的酒全给我搬走。”

柳儿苦着脸儿,踌躇了一会儿,不情不愿的以蜗牛一般的速度,磨磨蹭蹭的向前厅而去。

青篱叫了杏儿,“去将厨房里煨着的鸡汤盛一碗来。”

杏儿暗中撇嘴,小姐交待的是一碗,而不是四碗,肯定是气胡公子几个硬灌岳先生酒呢。

青篱走向他,细细看了他的脸色,略带责怪道:“先生何时也成了这般没成算的人?那几人让你喝你就喝么?客房已收拾好了,先生还是快去歇息罢。”

岳行文含笑点点头,却不顺着抄手游走,而是转身往台阶而去。

刚下了两阶,身形微微一晃,立在一旁的红姨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呀”

青篱叹了一口气,连忙跟在他身后。

岳行文在前面走着。青篱在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直到快到客房,她才略赶几步,扶了他的手,“先生倒底喝了多少酒?不过才一会儿的功夫怎么就醉成这样了?”

岳行文一手捂着胸口处,另一只手一个翻转,将她扶在胳膊上的小手紧紧握住。

青篱见状不由大急,“先生可是难受的厉害?”

岳行文闻言轻笑,转过头看她,微微摇了摇头。

青篱观他面色,虽然有些酒后的红晕,眉宇之间却并不无不舒之感,可结合这捂胸口的动作倒真让她有些心慌,莫非是难受得顾不上说话?

这么想着,心中更急,不由加快脚半拖半拉的向客房而去。

进了客房,一把将他摁在椅子上,“我去调了蜂蜜水给先生解解酒。”

岳行文将手一紧,“为师没事。不需张罗。”

青篱听他这话音如常,不似醉酒之人那般含混不清,微微放了心,拉了把椅子一屁股坐在他对面,把眼睛一瞪,不悦的指了指他仍然放在胸口的手,“先生即没事,摆那个吓唬人的姿式做什么?”

岳行文轻笑一声,“真是长大了,连为师都敢训了。”

青篱不悦一哼,做得不对还不让人说了?

用力甩开他的手,起了身子。开了雪青瓷罐,沏了一杯浓茶,递给他,“做错事的人没资格发表任何意见。先生还是赶快喝杯酽茶醒醒酒罢。”

岳行文又是轻笑一声,伸手端了茶,略微喝了两口,便又放下,另一只手仍捂着胸口不放。

青篱只当他难受得紧,连茶水也喝不下,恨恨的一顿脚,“陆聪欧阳玉胡流风三个,明天本小姐要他们好看”

正说着,门外响起杏儿的声音,“小姐,鸡汤端来了。”

青篱不忿的住了嘴。

杏儿低眉顺眼将鸡汤端进客房,放在桌上,又低眉顺眼的下去。

青篱被她这贼头贼脑的作派弄又是一阵羞恼,脚在原地顿了几下脚,才指了那鸡汤说,“先生尝尝这个可喝得下?”

岳行文放了一直捂在胸口的手,“你晚饭用了什么?”

青篱一愣,讪讪一笑,她被青阳拉出去好一通修理。哪里还顾得上用晚饭。

岳行文将鸡汤推到她面前,轻斥:“到了外面无人管你,你便愈发的随性了。”

青篱撇撇嘴,也不知是谁喝得醉成这般模样,还好意思说她。

不过她倒是真有些饿了,指了指那杯浓茶,“那先生就喝那个罢。待会儿若还是不好,便叫红姨煮了醒酒汤来。”

岳行文含笑点点头。

青篱在桌旁坐下,三两下将那碗鸡汤喝了个干干净净。岳行文轻笑,“若不是为师知道你衣食不缺,还以为这是哪里跑来的小乞丐呢。”

青篱抽了帕子。胡乱抹了抹嘴角,“这鸡汤煨了三四个时辰呢,先生不喝,可是亏了。”

说着看了看天色,便站起身子,“时候不早了,先生早些歇着罢。夜里我叫张贵在外面招呼着。”

岳行文一把拉了她的手,将她按坐在椅子上,“为师没事,无须张罗。坐下,为师有事要问你。”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件儿,展了开来,递到她面前,“陆师弟说这个是你写给为师的?”

青篱往那纸上一凑,登时恨不是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不是陆聪那厮把她堵在书房要说法,她讲了一通什么“画地为牢”的故事,无奈陆聪那厮听不懂,她当时只顾求着脱身,随手加了几个字扔给他。没想到那厮却还保存着这张纸。

青篱一连的摇头,否认,“不是,不是,只是随手写的来着。”

“哦不是啊”岳行文将纸折好又收回怀中,突然将身子向前一倾,“真让为师失望莫非是给那个什么小侯爷写的?”

我的娘咧,这音调有多久没听到过了?只记得初见时,不过三言两语,她就被这拉得长长的,带着探究一般的音调气得破了功。

她突然有一种很不妙的预感,“腾”的跳将起来,头摇得像波廊鼓一般,“先生说的什么醉话,什么小侯爷小王爷的,我听不懂啊呀,天都这么晚了。先生一路鞍马劳顿,早些休息罢”

说着讨好一笑,使劲儿往外抽自己的手,无奈那手掌紧紧的箍着,稳丝不动,那人眉头淡挑,嘴角含笑,眼中已然没有了方才的迷离之感,清透闪亮的望着她。青篱无奈,一屁股坐了下来,嘟哝道:“先生怎么听风就是雨的。”

岳行文收了放才的神情。轻笑一声,“那你且说个真的给为师听听。”

青篱嘟哝一声,“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先生那么聪明的人,难道分辩不出来么?”

岳行文的目光闪啊闪啊闪,闪得青篱心中直打鼓,他这是又犯的哪门子的抽?

直到闪得青篱快要受不住的时候,岳行文突然轻笑一声,“这可如何是好,为师醉了,真的分辩不出。不若,为师去亲自会会那小侯爷?”

青篱哀叹,这人是打定主意要让她亲口承认了?陆聪这该死的大嘴巴、三八公。

她叹了一口气,嘟哝道:“先生想知道什么,问就是了。那什么小侯爷小王爷的可跟我没关系。”

岳行文轻笑一声,再次将那纸掏了出来。

目光灼灼的望着她,“这可是写给为师的?”

青篱在他灼热目光的注视下,不由自主的点点头。那人的脸上登上浮现大大的笑意,就那么无声的笑着:眉眼舒展,嘴角弯起。是那般的畅快,那般的欣慰,那般的

那畅快开怀无声的笑容,让青篱的心里热热的。

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便知他对她的不同是为何,却始终不回应——她害怕有丁点的回应,便会让自己失去寻找自由的勇气。

自由与他之间,她还是选择了前者。

现在,她得了自由,却还有什么理由再继续回避?

思及此,她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眼神坚定透撤明亮,“先生,有那么一个人愿意为你心甘情愿的守着虚无的心牢,是不是觉得很幸福?”

这章写得很卡,改来改去,整整改了一下午。。。。泪奔中。。。。年底事多,好累,好困,明天调整下状态,也许会再润润色,情节不会改了。

顶着锅盖跑走

正文 第七十章 醉(二)

第七十章 醉(二)

思及此,她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先生,有那么一个人愿意为你心甘情愿的守着虚无的心牢,就那么高兴么?”

岳行文的身躯震了一震,紧了紧握着的小手,眸里子一阵浓情甬动,牢牢锁上她的双眸,疑视良久,嘴角上扬,低声回笑,“嗯,高兴得很。”

他的另一只手还捂在胸口处,那是心脏跳动的位置,也是那张字条收放的位置。

青篱微笑,微微倾了身子,坦然迎向他凝视的眸子,不回避,不掩饰,双唇微启,眼神明亮清透坚定,她要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他,他所做的一切她都懂。

“有许多话一直没跟先生说过。今儿我想告诉先生,你所做的一切我都懂。”

“我知道,我走的这条路先生不赞同;我知道在苏府,如果我愿意,先生有一万个法子保我的平安;我也猜到,先生定然想过别的法子,让我离开苏府却不离京城——那定然是一条锦衣玉食温暖而一生无忧的道路;我明白先生的每一句暗示,也明白先生为何总是在最要的关头岔开。我知道,先生心中一定明白,如果你强留,或者再坚持一下的留,我定然不会不从然而先生却最终放手让我飞所有的这一切,我都明白——那是因为先生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先生努力做出最大的退让,让我可以走自己想走的路”

“先生,人生所求不过是一个‘懂得’,而青篱何其有幸,竟然在咫尺之遥,方寸之地,便遇到了‘懂得’之人”

“先生之于我,是在千万人之中遇见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在荒野无涯的茫茫尘世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

“先生,我何其有幸”

青篱微顿,将头又仰高了几分。“只是,先生,青篱从不是柔弱善良,循规蹈矩之人,我不守世俗,不受约束,甚于,我不想将命运交给别人掌控安排,即使亲近如先生,也不行我不想我的有生之年只活在方寸之间,我想做的事很多,我想走的路很远,我不想将我的生命浪费在深宅大院之中,整日抬头望天,——我并非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只想让这一辈子过得更充实我从来都不想做柔弱的藤蔓,处处寻求保护,而想做一棵有能力独自抵挡风霜雨雪的参天大树”

她灿然一笑:“先生,即使这样的人,也没关系么?”

岳行文伸出手,将她轻轻的拥在怀中。在她耳边沙哑低语,“没关系,是你,怎么样都没关系。”

青篱在他怀中畅然而笑,伸手抱紧他纤瘦的腰身,心内抑制不往的绵绵柔情汩汩流淌而出,他身上有淡淡的药香和着微微的酒气,一时间,她觉得自己也醉了

相拥良久,猛然窗外响起一声轻咳,似是红姨的声音。

青篱猛然将那人推开,扫了一眼漏刻,差点惊叫出声,只觉没一会儿的功夫,已然将近亥时,九点钟已然是深夜,她在这房间呆这么久,明日那些人不知道如何笑话她呢。

岳行文歉然一笑,“只顾说话,为师也忘了时辰,快回去歇息。”说着,站起了身子,虽然神色已极力收敛,眉眼间荡漾着的喜悦之意仍然是那般的明显,“为师晚上要回驿站,改日再来看你。”

他这一提,青篱才猛然想起,至今她尚还不知他为何而来,略一思量。朝着窗外叫了声,“奶娘,将书房的灯掌了,岳先生要写封书信。”

立在屋外的红姨,脸上早就是一副焦色加不赞同的神色,听了这话,这神色又浓了几分,可小姐的话又不敢不听从,毕竟理由是那般冠冕唐皇,便应了声“是”,与剩下的二人打个眼色,带着合儿去了。

青篱听出了红姨语气中的责怪与不情愿,悄悄笑道:“奶娘生气了。”

岳行文赫然,“是为师一时忘了时辰。”

青篱起身移动了身子,一边走一边说,“先生随我去书房,今儿忙乱了一天,还没问先生为何而来呢。”

岳行文轻笑,“这么快就管起为师来了?”

青篱不悦了瞪了他一眼,本想还击,可身子已出房门,便不甘的住了口。

院子里遍挂的灯笼,早已熄灭。整个李府笼罩在黑暗之中,静寂无声。

天空如一块挂满宝石的黑色大幕,低低的悬在头顶。

青篱扫了一眼,前厅内还闪着微微的灯火,便问柳儿,“胡公子还在前面儿?”

柳儿轻声回道:“胡公子先回驿站了。”

青篱微微点头,与岳行文一前一后进了书屋。红姨立在书房门口,在她错身的那一刹那,丢给她一个责怪的眼神。青篱讨好一笑,悄悄做了一个手势,抬脚进去了。

岳行文也知夜已深晚。不易久留,三言两语将他为何来长丰说了。

青篱皱着眉头,“先生不好好的做你的京官,来趟这趟儿浑水做什么?”

岳行文“咦”了一声,眼中闪过惊奇,随即掩盖过去。故意逗她,“这可是有宜社稷的大事儿。”

青篱略微有些急躁,她所熟知的历史故事,不断的在脑海中回放,方田清税就这么简单的四个字儿,便将自己摆在与天下世豪大户王孙贵族的对立面,况且庐州还是全国的第一份试点,激起的矛盾将更加尖锐,又无例可循,无经验可以借鉴,这

她急躁在书房里走来走去。

岳行文一把拉住她,轻笑,“莫担心,朱老丞相已做了周全的安排。”

青篱瞪眼,“世上有事儿有滴水不漏的安排么?”

岳行文抬手盖在她圆睁着的双眼之上,笑道:“这个为师懂得,不需你来操心。”

说着放下手掌,低笑一声,“为师该走了,不然你那奶娘要拿了扫帚闯进赶人了。”

青篱也知这事儿一时说不清,便点点头,“先生万事小心。”

岳行文行了几步,顿住脚,“为师今日来是借了拜访县主的名头。日后许是不便经常过来”

一是怕她的身份暴露,另外一个是怕那些世豪大户对她不利罢。

青篱不等他说完,便点点头,“原因我醒得,先生快走罢。”

因着他所顾虑的原由,只送他到前厅处,便顿了脚。张贵早在一旁立着,朝他点点头,示意他送岳行文出府。

一进房间的门。红姨便再也忍不住,小姐今日行事实在有些不妥,“小姐如今也大了,孤男寡女的,大半夜在一个房里成什么体统?”

“好奶娘,我知道错了。”

青篱也知自己的行事有不妥。就算是在开放的二十一世纪,她这样和一个男子在房间呆到深夜,即是没什么,也要招人闲话的。

红姨叹了一口气,拉了她的手,语重心长的道:“这府里头人多嘴杂的,小姐可要多忍一忍。再者说了,虽然岳先生有那样的心思,毕竟也没个正式的说法,这日后他若是经常上门儿,可不是净招人闲话么?”

青篱摆摆手笑道:“奶娘莫担心,他说了,不会常来的。”

“啊?!”红姨本是想藉着这话,重点说说“正式的说法”,却没想到招了这一句,赶紧上前询问,“岳先生这次不是要停些日子么?”

青篱含笑点点头,“是要停些日子。不过,这正好合了奶娘的心。招不来闲话了么?”

红姨叹了一口气,将杏儿柳儿合儿三人都赶回去睡觉,将房门一关,在她床前的椅子上坐了,摆出一副要长谈的架式。

她要说什么,青篱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的。无非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等等之类的。

果然,红姨开口第一句便是,“小姐,岳先生可说了何时来提亲?”

“咳!”青篱被自己的口水呛一下,这红姨也太直接了吧,总该有个过度语不是?

青篱止了咳,笑道:“奶娘又没喝醉酒,说什么醉话。”说着就要往被窝里钻。

红姨一把揪住她,像拔萝卜一般的将她拨了出来,“小姐别总是一副不上心的样子。小姐都十四了,已是大姑娘,若是在上有长辈张罗,这会子亲事都作下了。”

青篱撇嘴,“我刚过了十三岁生辰,还有大半年才十四呢。”

“是再过四个月又十四天。”红姨毫不留情的拆穿小姐打哈哈的心思。

青篱微怔,原来日子竟过得这样快。

看了看天色也不早了,她着实有些困倦,便笑着抓了红姨的手,“奶娘,放心吧,这事儿我记在心里了。今儿晚了,改日再与奶娘议一议。”

这话是有了松动之意。红姨这才满意的,将被子严严的掖好,灭了烛火,出了里间。

年底事情好多啊,这章是某宝赶到凌晨二点多,才完成的。。。码字速度实在太慢,累啊~~~~~~~~~~~~~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各方反应

第七十一章 各方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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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赶慢赶,这一章终于准时奉上。:)

大周境内像平西侯府这样的开国功臣侯府世家,共有十几二十来家,这些都是随先祖皇帝打江山的有功之臣,对先祖皇帝忠心耿耿。其中身份最为显贵的,便是天州的忠勇侯,锦州的镇北侯,庐州的平西侯以及晋州的振国公。建朝初期,四方叛乱不断,先祖皇帝便派这几人各居一方,施压震慑,最终才得以保住这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

如今三百多年过去了,这些权贵们虽然不再过问朝堂政事,但其地位却不降反升,大周每有新皇即位,都多有赏赐,以示不忘这些人当年立下的汗马功劳。

是以,经过三百多年的积淀经营,这些世家权贵的家业权势日益庞大,在当地也成为超越朝庭法度的存在。因这些世家权贵有免税赋劳役的特权,有善于钻营者。将田地寄在世家权贵的名下,并以应缴朝廷税赋的一半儿或者更少,向这些权贵世家交税赋。如此一来,原来应该上缴国库的税银便生生的被这些人吞去了。

原本在民间,寄田之事并不少见,大周尚文,凡有功名在身者,均可“荫田”。按大周律法规定,秀才可荫田五十亩,举人荫百亩,进士荫二百亩,非罪辞官告老的官员按其辞官前的品级不同,可荫二百到千亩的田地。平民百姓往往找关系走门路,以期投靠在这些“官”老爷名下,省几个税银。

若说民间的荫田尚还有度可控,那么大大小小的权贵世家们的寄田行为便无法可依了,在他们的僻护之下,被隐瞒下的田地不计其数。是以,大周朝流传着“富不在上,不在下,而在中”的说法。

此次方田清丈,一为清丈民间耕地,登记造册;更为重要的是要清理出这些世家权贵们名下寄存隐瞒的田产。

只所以选庐州做为试点,起因还是庐州前知府苏佑贤的“贪墨”案。

苏佑贤虽说经皇上御审无罪释放,到底还是留了把柄在那群人手中。庞明景等人便以此为由头,极力主张将庐州、晋州、天州、锦州四地做为清丈试点,其目的自然是不言而喻。

经过两方势力的再三角逐。最终双方各自妥协,原先本已选定了离京城最近的定远府做为方田清丈试点的朱老丞相最终在四州之中选中了庐州。

而宠明景一方对这个结果自然是满意的。

在胡岳二人到达长丰县的第二日,京中八百加急密报便送到长丰县衙,相比之前的邸报,这份密报的重量可谓有若千斤重。

朱县令将密报读完,端坐在值房内苦笑不已。

只是他不知,相比这份密报,还有一道更有份量的皇上手谕,早已随着方田官的到达而悄悄的到达了庐州境内各县。

庐州共辖二十二个县,此次方田清丈,京中共派出四十四名方田官,这四十四名方田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年轻且品级不高。这四十四人之中,除了胡岳二人生于官宦之家,其余四十二人皆平民寒户的士子出身。

朱丞相看中的就是这些人身上的血气方刚和初入官场,身后没有盘根错节的势力关系。但为了保证方田清丈的力度,便做了如上所述的周密安排。

方田这样的大事儿,即使做再保密的安排,仍是不免露出蛛丝马迹。因此,自胡岳二人甫一入长丰县没多久,便悄悄的传开了,再加上这京中八里加急密报的送达。原先有些不以为然的富户权贵们便再也坐不住了。

纷纷出动,打探消息的打探消息,寻求庇护的寻求庇护,商议对策的商议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