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瑞笑了笑,却不说话。

方氏捂嘴一笑,点了点他的额头,“成日里皮得很,怎么在二姐姐面前倒腼腆害羞起来了?”

青篱也跟着又是一笑,朝着苏瑞道:“我知道了,你定然是对我这个二堂姐极度失望罢?心中肯定想着‘二姐姐怎么长得这副样?’”

“才不是!”她语音刚落,苏瑞便粗着脖子大声辩解道。

他那急切的模样招得方氏青篱和一干丫头婆子们都笑了起来。

好容易青篱止住笑,问道:“那是什么?你不去瞧我,总要有个原由罢。”

苏瑞吭吭吃吃半晌,竟是撒腿跑了。

方氏在他身后笑道:“这孩子真会跟给我点眼药,你别理他,谁知道这会子发的哪门子神经刚才还缠着我问你的事儿呢。”

青篱这会的心情才算是好了许多,扶了方氏的手向屋里走,到了屋中才叹:“满府里也就婶娘这里自在一些。”

方氏嗔怪的瞪了她一眼,“这话是混说,苏府是你正经的家,在旁处谁还能为难了你不成?”

青篱嘿嘿一笑,不再说话。

□眼瞧见果子盘中有她送来五香炒瓜子,一旁还有一堆儿的瓜子壳,指着捂嘴一笑,“看来这丈菊籽还合婶娘的心。”

方氏也笑,“何止是合我的心,就连你叔父也夸这个极好。连吃了好一会儿了了,惹得丫头们都笑话。”

青篱也跟着笑了一回,又问:“叔父可是不在家中?”

方氏道:“一大早上的,朱丞相派人来传话儿,说是有什么事儿,要他再去一趟。”

青篱微怔,随即笑道:“叔父现在管一国农事,自然是会忙些。”

方氏一叹,“你叔父这一年是多灾多难的,好容易得了这个大司农的官职,竟是又遇上了天灾,光是因为赈灾的事儿,愁得他日夜不安生”

两人正说着,门帘一挑,竟是苏瑞拉着苏鸣又进来了。方氏看他俩这架式,笑道:“你倒是个有心的,二姐姐来了,知道去拉你了哥哥来。”

又朝苏鸣道:“你见天价儿的只知道读书,你二妹妹回来,也没想着去问候一声。”

苏鸣朝着青篱微一颔首:“二妹妹好。”

青篱连忙笑着回礼:“大堂兄也好。”又朝方氏道:“按理儿是我妹妹,哪里能劳动大堂兄先去瞧我。”

苏瑞这时走上前来,背在身后的手伸到她面前,青篱看去,却是一写得满满字迹的纸,伸手接了,随口笑道:“二堂弟可是在考校我的学问?”

将伸开,再细看时,却是自己先前抄袭的诗句,分别是《咏柳絮》、《咏牡丹》《将进酒》和扬万里大人的咏荷名句。

旁的倒还罢了,这将进酒是怎么传出去的?诧异的问道:“这些你从哪里得来的。”

苏瑞见她的神色,朝着苏鸣得意的道:“哥哥,看,我说夫子说的写这诗之人就是二姐姐吧,你还不信,这下信了吧。”

苏鸣一脸的惊讶,“二妹妹,这诗真的是你作的?”

青篱将纸交还给苏瑞,有些赫然的笑了,“嗯,不过是许久之前的事儿,你们哪里知道的?”

这下苏瑞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

苏鸣见她应承,更是震惊不已,“这,这真是二妹妹做的?”

青篱点头,“给你们看这个的人,没告诉你们是谁作的么?”

苏鸣笑了笑,“我们新来的夫子原先是詹王爷的旧识,说在詹王府里自詹王爷那里得了这《将进酒》,恍惚听说是二妹妹的,至于后面的两首,倒不知道是从哪里得的。”

青篱了然,定然是沐轩宇说了出去的。

苏瑞在一旁笑道:“国子监的吴夫子才到学里没几天,天天拿着二姐姐的诗督促我们”

方氏在一旁听明白这其中的原由,将纸张接了过来,读了两遍,笑着一连声的叫好:“好,好,婶娘虽不懂什么诗啊歌啊的,但也能瞧出这诗的好处来。”

说着拉了青篱的手,神情极是欣慰,“你这孩子竟是这般有才的,咱们府里的人怎么都不知?”

青篱连忙笑道:“婶娘,我这算是什么才,就凑巧做了这么几首”

苏鸣上前两步,整衣躬衣,行了一个大礼,青篱一时避不及,生生的受了他这一礼。

苏鸣直起身子笑道:“二妹妹的诗作虽只这几首,可每一首都是传世佳作,二妹妹如此聪慧,我自叹不如。”

青篱见他面色真诚不似作假,可她这些都是抄袭来的,受之有愧,便嗔怪的瞪了苏瑞一眼,“瞧瞧,可都是你招来的。我如何受得了你哥哥的这般大礼。”

苏瑞嘿嘿一笑,依偎到方氏身边。

方氏笑着对苏鸣道:“快把你的学究气收一收,没得吓着你二妹妹。”

青篱不欲多谈这个话题,生怕苏鸣一时兴起拉着她论起什么学问来,便朝着方氏道:“来搅了婶娘半晌,我也该回去了。正巧今儿听张贵说我从长丰运来的物件儿也该到了,早些回去安置一下。”

说着起了身,“请婶娘代我问叔父安。”

方氏知她一向是有主张的,便不多留,只笑道:“你放心,你叔父那里我自会替你把话带到。”

待青篱出了院门,苏鸣仍是一脸的遗憾,方氏好笑道瞪了他一眼,“你二妹妹又不是走了极远的,想去与她探讨学问,走几步路就到,偏作这副样子。”

苏鸣一笑,略有些困惑:“可我瞧着二妹妹不欲多说呢。”

方氏敛了笑意,一叹,“也是,她个女孩家家的,便是再有才,又能如何?”

然而青篱带给二房的震惊还远远未结束,傍晚时分,苏二老爷回到院中,脸上满是笑意。

进了上房便朝着方氏道:“快,你快叫人去请二丫头过来。”

方氏满脸的惊讶,“老爷这么急着找二丫头可是有事?”

苏二老爷笑呵呵的说道:“可不是有事,可是大事!”说着又催促她:“先去找了二丫头来。”

方氏见他着急,连忙使了春雨去请,回身笑道:“篱儿下午在这里坐了小个半时辰,刚走了一会儿子,早知道老爷要找她,我便多留了她一会儿子。”

苏瑞在一旁抢着说道:“父亲,前几日我们吴夫子说的那几首名诗,原来竟是二姐姐做的。”

说着将方才的纸又拿给他,苏二老爷伸手接过来,一瞧之下,登时站了起来,“这竟是二丫头做的?”

方氏笑着问道:“听老爷的话意,似是读过这诗?”

苏二老爷道:“何止是我读过,大哥也读过。当时还赞这写诗之人的胸襟气度畅然快意,这竟是自家孩做的”

说着将纸放到一旁,感叹,“我们苏家竟出了这样有才的孩子,我们却半点不晓。”

青篱刚回到院中,椅子还没坐热,便见春雨来请,说二老爷有请,心中诧异,略做收拾,便跟着春雨匆匆的又去了二房。

苏二老爷一家齐聚在正房,她一进门,倒被这阵势吓了一跳,连忙行礼:“叔父急着找我,不知所为何事?”

苏二老爷自今日得了长丰的奏报,心中欢喜震惊,急于求证,不及闲话,当下问道:“我问你,你在长丰时可是化名李青儿?”

青篱不防竟是这事儿,倒也没什么可瞒人的,便笑着回道:“回叔父,正是!”

苏二老爷腾的站起身子,在屋中胡乱转了几个圈,急切的问道:“这么说来,那火桶,排耙,双滑犁,压水井均出自你的手?还有圣上亲自下旨嘉奖的也是你?万亩荒地头一年亩产二石半的也是你?”

青篱微微诧异,闹不明白苏二老爷是怎么把这事儿弄清楚,十有八九是那人写了什么奏折上来,便点点头:“叔父说的这几样,确实出自我手。”

苏二老爷又问:“那长丰有灾,捐了二万石粮食也是你了。”

青篱又点头,笑道:“是了,这些事儿自然是瞒不过的叔父这位大司农的。”

方氏在旁边一时听得明白,一时听得糊涂,苏二老爷说的别的几样,她倒不知,可这火桶京中哪个人家没?

当下笑着拉了青篱的手,“你这孩子,若不是你叔父问起了,你倒是又瞒了过去。这火桶虽然简单,难得是那份儿妙想,竟是你发明出来怪不得你叔父回来竟高兴成这样”

青篱笑着道:“不过是一时想到的小玩艺儿,哪里值得大肆宣扬的。叔父婶娘是偏疼我,才这般夸赞的。”

苏二老爷听了她的话,哈哈大笑,“好,好,好孩子,不骄不躁的,真是难得。”

说着站起身子,“我得去告知母亲与大哥,明儿要好好给你摆一回庆功的宴。”

青篱连忙推辞,“叔父,这可使不得。那些东西不过是新奇一些,哪里值当这般大张旗鼓的。”

苏二老爷眼睛一瞪,“哪里不值当?单是圣上亲自下的嘉奖圣旨对我们苏府来说那就是天大的喜事儿。”

说着急匆匆的出了门。

青篱望着微晃了门帘,朝着方氏苦笑,“叔父竟也这个性急的人。”

方氏嗔怪的拉了她坐下,“你这孩子这会子怎么糊涂了,老太太大哥知道了这事儿,在你的大事儿许是会松一松口的。”

苏鸣听了这话脸上闪过一抹诧异,苏瑞在一旁好奇的问道:“娘亲,二姐姐要做什么大事儿?”

方氏一时忘了两个儿子在身边,随即假意斥责道:“去,去,和你哥哥一边儿玩儿去”

苏鸣见母亲的神色,倒也猜到了这二人说的是什么事儿,虽不明白母亲为何这样说,却还是拉起苏瑞,将他强拉了去。

青篱这才笑着对方氏道:“婶娘的话我明白,可单是这些,却不足以能让老太太老爷同意退亲。再者”

她叹了口气,想到李谔那暴怒小狮子的模样,这事儿老太太老爷同意只是很小的因素,起不了决定的作用,最最关键的,是要李谔本人心甘情愿的退婚,或者不得不退婚才行。

方氏也想到了这一层,神色也黯了下来,青篱扯出一丝笑意安慰道:“婶娘不必过于忧心。老太太老爷知道了这事于我倒是有好处的。这事儿反正急不得,再慢慢的筹划罢。”

方氏一叹,“听春雨说,平西侯府的小候爷倒也是个难道的,对你也是极有情谊的,若他也是合你心意的人,那该多好?”

是啊,怎么偏偏他不是呢。青篱心中一叹,便没了言语。

苏二老爷出了院子,先去了苏老爷处,将长丰县送来的奏折中所提到的事儿与他讲了一遍。

“大哥,你说说篱儿这孩子,竟将这样大的事儿瞒得死死的。若不是长丰县令与司农官”

说到此处,他顿住,此时他隐隐有些明白长丰县令岳行文为何在这个时候将二丫头在长丰所做事儿详尽的做了奏报是为何了。

“长丰司农官?”苏老爷眉头一皱,“是胡海山的儿子罢?”

苏二老爷点头,“正是胡海山的儿子,这次灾荒,长丰县应对有度,不但本县的粮食没有绝收,四方涌去的灾民也得了妥善的安置。朱丞相很是高兴,要与他们二人请功,可这二人递来的折子里,将这功劳都推到了二丫头头上”

两章合一章更了,抱歉又发晚了。汗

正文 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

“哼,他们二人明明知道二丫头在长丰,却不派人送个信儿,让老太太生生担心了这一年有余”苏老爷重重了一拍桌子,“那胡流风也就罢了,行文那孩子什么事儿不知?竟是帮着二丫头打了这么长时间的掩护!”

青篱的事儿苏二老爷一时未找着机会与苏老爷说道,这会儿他倒觉得是个机会,略沉思片刻,便开了口,“大哥可曾想过这岳行文为何替二丫头打掩护?”

苏老爷不解的问道,“二弟,你问这话是何意?”

苏二老爷叹了口气,“按说这事儿本也不该瞒着你的。听春雨回来说,二丫头对平西侯府的婚事儿十分的不满意,心里中意的是岳大人的儿子岳行文。”

“什么?”苏老爷“腾”的站起身子,眼瞪睁得溜圆,“你,你再说一遍!”

苏二老爷将他按回到座位上,劝慰:“大哥先莫激动”说着又叹了一口气,“大哥听到的没错,我方才说咱们家二丫头中意的是岳行文,而且二丫头这次肯回京,一是要退与平西候府的亲事,二是要说说与岳行文的事罢!”

“胡闹!”苏老爷一声怒喝,将守在门外的庆生几人吓得一个激灵。

随即便听到里面喊话,“庆生,你给我滚进来回话!”

庆生战战兢兢的进了屋,刚叫了声老爷,就听见苏老爷的怒喝:“你把在长丰看到的都给我一五一十的说了!”

庆生苦着脸儿问道:“老爷,您让小的说什么呀,总得给个方向”

说什么?苏老爷一时语结,总不能问他二小姐在长丰可与别的男子烦躁的摆摆手,庆生小心的退了出来。

苏二老爷在一旁劝道:“大哥若想问个清楚,干脆叫二丫头过来。”

苏老爷脸色黑如锅底,兀自坐在那里生了好一会儿闷气,“叫她来做什么?问清楚了又能如何?难不成真要支持她去退了侯府的亲?哼”

苏二老爷叹了口气,“大哥应该比我知道二丫头的脾气,即是她认定的事儿,怕是没人替她伸头,她也会去做的。莫到她背后再做什么事儿来,再过问,那可就晚了!”

苏老爷眼睛一瞪,“你这是什么混话,她能做出什么事来?”

苏二老爷知道他想到了旁处,苦笑:“大哥怎么歪了我意思,以二丫头的秉性,自然不会做出有辱门楣的事儿来,可是旁的事儿却不得不妨着。这岳行文与胡流风的奏报大哥难道没看出点什么来?”

苏老爷眉头紧皱,沉声道:“他二人使劲儿把功劳往二丫头身上推,难不成是是打着什么主意?”

苏二老爷点点头:“极有这个可能。大哥可别忘了二丫头可是在圣上面前挂了号的人。这会儿圣上肯定已知晓长丰那个精于耕种的女子便是我们苏府的孩子,我们兄弟在京中为官,常有面圣的机会,圣上对你我自然是知道的,篱儿现如今的身份自然不能与乡野无名女子相提并论的。”

苏老爷惊的站起身子,“你是说,是说”

苏二老爷一叹:“我也是今天才明白过来。二丫头怕是从知晓婚事儿开始,就与那岳行文筹划着怎么退亲的主意呢。这主意许是圣上赐婚了。”

见苏老爷不言语,又劝道:“大哥还是先莫怒,叫二丫头来问问清楚是正经。”

苏老爷沉默,半晌才叹道:“你说说我们苏府怎么出了这么一个孩子?先前儿她只是一副柔弱的样子,可不知打什么时候便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倒是比先前儿聪慧了,更比先前儿会惹事儿”

沉默了半晌,苏老爷又是一叹,“即使是老太太同意她退这婚事,平西侯府能同意?”

苏二老爷听他言语之中略有松动之意,试探着问道:“这么说,大哥是同意二丫头退这门亲?”

苏老爷盯着门帘看了半晌,长叹一声:“不同意又能如何?先前儿是我亏了她们母女,篱儿这孩子性子又刚烈的很,这事儿若是不能合了她的心,保不齐什么时候又来个离家出走”

言语之间有着深深的无奈。

苏二老爷松了口气,站起身子,调笑道:“都说儿女是讨债的,这话一点不假。大哥放心,我瞧着篱儿那孩子不像是不懂事儿的孩子,你这般为她着想,她嘴上虽不说,心里定然也是感激的。”

苏老爷跟着苦笑起来,“这个女儿生生是比别家男儿还让人费心。”

“大哥即是想通了,我就先回了,对了,我方才跟篱儿说要与她摆宴庆贺一番,这宴”

苏老爷想了想,“她就要把天捅破了,还与她摆什么宴?”顿了顿又道:“不若与小年儿家宴合在一起罢。若没有退婚这茬儿事,这倒是我们苏府的大喜事儿。”

苏二老爷点头称是。

苏老爷一人在书房坐了良久,天将擦黑时,才走了出来,朝着冬日暮色四合的天空长长一叹,“不用跟着了,我自己走走。”

说着便出了院子,顺着长长的巷子慢悠悠的走着,只是背影略显沉重。

走到向东的叉路口,定住脚,思量片刻,便拐了进去。

自青篱出了府之后,这条路苏老爷走的倒比前十几年加起来都要多,只是每走一回,心中便多一分愧疚。

此时,心中愧疚之意少了,倒又添了几分他也说不出的情绪,就这么慢慢的走着,不知不觉便走到了青篱的“篱落院”。

凑巧杏儿与合儿二人出来去大厨房传饭,乍一见他,吓了一跳,老爷怎么突然来了?连忙上前行礼:“见过老爷。”

“嗯。”苏老爷淡淡的应了一声,“你们小姐可用晚饭了?”

杏儿连忙回道:“回老爷,奴婢们正要去给二小姐传饭呢。”

苏老爷又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即不进门,却不离去,眼睛看向院内,倒不知想些什么。

合儿在李姨娘身边侍候,倒比杏儿见苏老爷的次数要多,见他这副神色,上前将院门推开,“小姐不知老爷会来,这会子在上房里看书呢,奴婢这就去请二小姐。”

苏老爷收回目光,点点头,“不用,你前面带路。”顿了顿又问:“你们小姐在看什么书?”

合儿微微一笑,“小姐在看农书。”

“农书?”苏老爷一愣,却没再往下去问。也是,若非沉迷此道,长丰的万亩庄子她怎么有摆治得过来?

红姨在上房内听到动静,探出半个身子叫道:“合儿,你与谁说话”

话说到一半儿,便看见苏老爷,心中一惊,快步出了房门,上前行礼:“奴婢该死,不知是老爷来了。”

又回头隔帘喊了一声:“小姐,老爷来了。”

青篱猛然听她这一喊,还纳闷是哪位老爷呢,柳儿急忙上前,低声道:“小姐,是大老爷。”

连忙丢了手中的书,从长塌上起身,匆匆的出了房门。

苏老爷的神情早已不似在书房那般暴怒,扫视院中,问青篱:“院中可还缺什么?”

青篱微笑着回道:“谢老爷记挂着,府里头备的周全,什么都不缺。”

一声“老爷”可真刺痛了他的心,盯着青篱看了好一会儿,才幽幽一叹,“你终究还是不肯称我一声‘父亲’么?”

是啊,不肯。若是当时你能护姨娘半分,她何至于会可,若是真恨他么,好像也没有到那份儿,好像是迁怒吧,对,迁怒!

苏老爷见她半晌不答话,叹了一声:“罢了。”

“你们几个去忙,我与你们小姐说说话儿。”

青篱默默的跟着他进了上房,苏老爷走到长塌跟前儿拿起上面的书看了一眼,便又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