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座到椅子上好一会儿,才问道:“你在长丰的事儿,我都听你叔父说了。”

“你可是拿定了主意要退这门亲事?”

他语气平缓,不喜不怒的,青篱一时拿不准他心中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不过,即是他问道了,自已当然不能回避,便点点头。

“若我与你祖母不同意呢?”

青篱抬头看向他,淡淡的道:“那也要退。”

苏老爷被她这态度激得好容易平下火气一拱一拱的往上蹿,抓起杯子连喝了几口茶水,略顺了顺气儿,苦笑一声:“你这孩子”

“罢了,当初定这门亲时,我便觉得不塌实,若是先差人问问你的意思就好了。”

说着站起身子,转身出了房门。

青篱立在那里好一会儿才消化苏老爷的意思,这竟是同意了?

红姨几人将苏老爷送至院门口,匆匆回到房中,围着青篱问道:“小姐,老爷来了说什么?”

青篱淡淡一笑,“你们说奇怪不奇怪,听他话头的意思,竟是同意我要退亲的事儿。”

几人不约而同的睁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

青篱一叹,“是啊,这怎么可能。可是就这么不可能的事儿,竟是发生了,所以才奇怪。”

红姨在一旁道:“难不成是二老爷的功劳?”

柳儿笑道:“老爷同意小姐退这门亲,那可不是天大的喜事儿?”

喜事倒是喜事儿,可苏老爷的态度怎么与自己想像的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感谢淡紫同学投出宝贝的粉红票票~~.

正文 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

苏老爷走后不久,苏老太太便派了侍书锦书来,一手中捧着一一个锦匣子,两人笑意盈盈的行礼并道贺,说老爷刚跟老太太说了二小姐在长丰的事儿,老太太高兴的很,这是老太太赏二小姐的。又说,老太太让二小姐好生的歇着,明日要好好与二小姐庆祝。

青篱含笑谢过,这二人刚走,紫竹紫梅秦嬷嬷三人便结伴儿前来,也是一脸的笑意,说太太刚知晓这事儿,一时匆忙也无从备礼,想着二小姐一向喜欢读书作画,想到库房之中还有套云州砚,和州的黄玉镇纸并徽州的松香墨,便叫奴婢们送了来。

紧接着便二房的春雨与夏雨,雪姨娘跟前的九儿,就连赵姨娘与苏青筝姐妹二人也派人来。

一向偏僻冷清的“篱落院”,今日却热闹致极,满院的灯笼齐明,又兼人语声笑声,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个极受宠的小姐呢。

夜渐深,该来的人都来了,送走最后一拨人,红姨连忙叫杏儿上了院门,回到房中,见青篱一脸的困倦,手脚利索的铺了床,“小姐,赶快睡罢,明儿一早得早些起身,去给老太太请安。”

“嗯,”她淡淡的应了一声,转身入了里间,听到红姨在外间轻声与那几人说话,扬声道,“你们也早些睡罢,那些物件儿明天再收拾。”

红姨应了一声,又与那几人交待几句,一阵门扉脚步的响动之后,前一刻还火灯通明热闹非凡的篱落院陷入黑暗之中,恢复了往日的静寂。

青篱躺在床上,将今日的事儿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良久,嘴角浮上一抹苦笑。

微叹一身,翻过身去,不愿再想,只能是边走边应对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正睡得香甜,忽然没来由的,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似是谁在一旁窥视着自己,猛的一下睁开眼睛,藉着昏黄的烛火,只见床边坐着一个人影。

“啊”她呼的坐起了身子,惊叫只发出一半儿,一只白晰修长的手便捂上了她的嘴。

在她耳边低笑,“可是想惊了人来?”

这声音熟悉如斯,青篱没好气的扒下捂着嘴的手,瞪向那人:“先生,你可知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可是真吓着了?”岳行文将帐子挑开,微弱的烛火透了进来,见她眼中的惊惧之意还未褪去,眉眼间浮上一抹自责。

青篱拍拍还狂跳着的胸口,微翻了一个白眼,表达自己的不满意,“可不是真吓着了。”

自她回到苏府,她总觉李姨娘就在跟前儿似的,方才那一□,以为是李姨娘的魂魄来找她聊天叙旧了呢。

“倒是我疏忽了。”岳行文自责一笑,握了她的手,轻轻的拍着,无声的安抚。

他的声音很轻,手掌很暖,微弱的烛火从他身后投来,将他几近完美的轮廓投影在帐子上。

“先生,”青篱怔怔的看着那影子,心头有暖流划过,“你何时到京的?”

“刚到。”岳行文凑近她,细细的瞧了瞧,一手抚向她的脸颊,“这些日子可是胡思乱想了?嗯?!怎么瘦成这般模样?”

他的手指抚在脸上暖暖的,痒痒的,像是三月初见时草药园子中暖阳,也不理会,任他抚着,微微一笑,也不作声。

四周静寂下来,微弱的烛火忽闪忽闪的跳动着。

“这事儿你莫再操心了,一切交由我,可好?”

“先生即回京了,自是要交给先生的。”青篱抬起头笑道。

岳行文欺身上前,连着被子将她抱在怀中,“嗯,这就对了,乖乖的等着就行了。”

青篱在他怀中点点头,室内的温暖,他回来的安心,让她困意又涌了上来,猛的想起一事,挣扎了几下,将他推开:“先生,红姨她们几个呢?”

“许是睡着呢。”岳行文略显赫然的一笑。

青篱不信,那几人睡觉极轻,更何况外间与里间只一堵木墙,他进来,那几人会不知道?

推开他就要下地查看,岳行文一把将她拉住,将被子围好,才道:“确实睡着,为师还能骗你不成?”

“先生,莫不是你”青篱愈起愈觉有可能,“你对她们施了**?”

她话音刚落,便见那人脸上浮上一抹疑似红晕,心中大奇,见他变脸的次数已是少之又少,这副神情真是千年难见呢,猜测坐实,心中微乐。

不觉凑近他调笑道:“啊呀,先生何时学会了这一招,这深夜翻墙潜入闺房会佳人,可是在话本中才会有的桥段呢。”

“现在倒会拿为师打趣了。”岳行文伸指弹向她的额头,轻斥一句,过了好一会儿,又轻笑,“回来之后倒不能常见你了,不若为师再把那狗洞挖开,如何?”

青篱听出他话中的调侃之意,伏在被子上咭咭的笑将起,笑了好一会儿,抬起头,望向他,“以我看先生的翻墙术练的也不错,不若趁此机会勤加练习练习”

岳行文望着她亮晶晶的双眸,低首靠近她的脸,直至呼吸相交的近处,忽的一笑,“即是篱儿要求的,我便多练练又何妨?”

一向清冷的脸上,带着一抹戏谑的笑意,悠忽在放大在眼前,幽如深潭的双眸带着一股魔力,似是要将她吸进去一般,青篱慌忙移开目光,心不可抑制的狂跳起来。

“先生”青篱掩饰性的干咳一声,轻声道:“你该回去了。”

“嗯,”岳行文轻应一声,目光仍留在飞红一片的面颊上,此时的她,一头柔顺乌黑长发披在肩头,眉眼间带着淡淡少女独有的羞涩,他不禁微笑起来,伸手抚向她的脸颊,“篱儿。”

青篱应了一声,转向他,一头又撞进他幽深的黑眸之中,那里光彩流动,让人炫目。

“篱儿,”岳行文盯着她的双眸又叫了一声。

青篱微微一笑,“先生,有话尽管说。”

岳行文突然伸手盖住在她的双眼之上,下一刻,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如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去,却在她心底荡起无尽涟漪。

鼻息之间满是淡淡的药香,让她一时如置身于云端。

岳行文在她耳边哑声喃喃低语,“篱儿,你可知道,这件事我想做许久了。”

青篱的心尖突的一颤,一股股的暖流从心房淌出,通向四肢百骸。不由向他怀中又靠了靠,环住他略瘦的腰,作出无声的回应。

室内又回复了安静,是让人心安,让人幸福,让人内心充盈的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突被远处传来的鸡鸣声惊醒,青篱从他怀中抬起头,正对上他如深潭的双眸,抬手划过他的眉尖,轻语:“先生放心,侯府的亲事一年退不成,那就用两年,两年退不成,那就用五年。这一生能遇到先生,是我的幸运,便是用一辈子的光阴去为之努力,我也是愿意的。”

岳行文捉住她的手,轻笑,“你能等的,为师可等不得。我们同心协心,三月之内将它办完,好不好?”

“三月?!”青篱睁大了眼睛,“先生可有新的法子?”

岳行文轻轻一笑,捏了下她的脸颊,站起身子,“也许会更快。你乖乖等着便是。”

青篱见他笑得笃定,便也不再问,目送他离去。

走到内室门口,岳行文顿住脚,回身笑道:“明儿我便会将这事儿告知我母亲。”

青篱微怔,随即笑道:“即如此,先生可要先做些防范才是,莫等岳夫人听了你的话,倒拿了扫把满院子的追着你打”

还未说完,便觉若真是出现那情形,着实可笑得紧,忍不住伏在被子又笑将起来。

岳行文无奈的摇了摇头,眼中却是一片溺色,待她笑声渐歇,才挑了帘出去。

青篱伸长身子,凑近窗子向外看,外面还是漆黑一片,趁着微弱的火光,只看到一抹月白的衣衫,几步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好一会儿才回身,怔怔的坐在床上,盯着某一处,看着看着便笑将起来。

手不自觉的抚上唇,那里似是还留着温热的触感,久久不褪。

第二日,红姨几日倒没有如她想像的那般一睡不醒,天色刚放亮,屋外便有了动静,柳儿挑帘进来,却见自己家小姐精神饱满的靠在床头看书,脸上却没有一丝惺忪之意。

走过去小心的问道:“小姐昨儿可是又走了困?”

青篱放了手中的书,笑道:“不过是睡得多了,早醒了一会儿。”想起岳行文给这几人下了**,不觉笑意又加了几分,问道:“昨儿你们睡得可好?”

柳儿也看出来,她心情愉快,便放了心,笑着回道:“托小姐的福,睡得极好。”

她这句话“托小姐的福”又让青篱想歪了去,又想那人脸上的一抹疑似红晕,抱着被子又笑将起来。

“小姐今儿的心情可见是不错呢。”合儿与杏儿打了热水进来,放在盆架上,“小姐有什么高兴的事儿也与我们说道说道,让我们也跟着开心一场。”

青篱摆摆手,下了床,“不过是想起之前看过的一个笑话。”

杏儿小鼻子一皱,只是笑话么?依她看,是岳先生有可能今儿回京罢。

正文 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章

青篱今日特意换了身鲜亮的衣衫,柳儿杏儿也被她叫着去换了新衣,主仆三人光鲜明亮的行在路上,极惹人注意。

“二小姐来得好早。”侍书锦书一左右的立在门外,替她打帘,满脸的笑意:“老太太刚还问起二小姐呢。”

“可是二丫头来了?”侍书的话音刚落,里面便传来苏老太太的声音。

青篱快步进去,绕过锦屏,微笑着行了礼。

慈宁堂内此时只有二房一家人,苏瑞歪在老太太身边儿,苏鸣与方氏立在老太太左右两侧,单单苏二老爷坐在老太太左侧下首的第二个位子上。看这几人的面色似是方才正说着什么高兴的事儿,神情很是愉悦。

“嗯,你这身打扮到是喜庆,”苏老太太将她上下打量了,满意的点点头,含着一丝笑意,向方氏道:“这孩子倒极衬这海棠红的,瞧着喜庆,人也鲜活些。”

“老太太说的是,篱儿日后对这装扮也要上心些才行。”方氏拉着她,含笑假意嗔怪,“小小年纪,不是湖绿就是天青的。那些哪里是你这个年纪穿的衣衫?倒是配我还合适些。”

青篱知道她是故意没话找话,活跃气氛,便笑着应和了几句。

“篱儿即与你投缘些,你这个做婶娘的就多照看着些,”老太太突的插了这么一句,倒叫正说话的二人一愣。

到是方氏机灵,刹时便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二丫头与大太太不合,已是明面上的事儿了,老太太这是怕二丫头又受了委屈,笑着应道:“老太太说的是,二丫头的院子与我离得那样近,我这个做婶娘合该照应着些。”说着顿了顿,又笑道:“倒是媳妇疏忽了,这样的事儿早该想到回了老太太才对。”

苏老太太含笑点点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满意。

几人又叙了些闲话,王夫人带着苏青筝苏青婉与苏老爷一同进来。

等他们行礼问安之后,老太太才问王夫人:“昨儿说的午时摆宴的事儿,可安排妥当了?”

“老太太放心,”王夫人笑着上前,似笑非笑的将立在方氏身边的青篱打量了两眼,这才接着方才的话儿说,“媳妇昨儿晚上就叫人排了菜单,因太晚了,倒怕搅了老太太休息,这会老太太可要瞧瞧这菜单?”

王夫人这话不过是客套,苏老太太这一年愈发的精神不济,诸事不愿过问,菜单这等小事儿按说是不理会的。

却没想到苏老太太倒极有兴致的说道:“那就拿来我瞧瞧。虽说是家宴,她又是个晚辈的,本不该这般隆重,可这世上能得圣上亲口嘉奖的女子能有几个?便是前朝有的,也是因为家世显赫”

老太太的重视让王夫人心头不悦,不过还是自紫竹手中取了菜单,含笑递了过去,同时打断了她的话,“媳妇儿也知老太太定然是要瞧的,特意叫人带在身上,老太太请过目”

王夫人虽然不喜这宴有为青篱庆贺的份儿,但到底也是苏府的小年家宴,自她被夺了掌家的权之后,在这门面上的事儿愈发的小心,这菜单倒也安排的十分的妥当。

果然苏老太太满意的点点头,交还给她,“你有心了,安排得对极好。”

“母亲,二丫头虽然有这么点才能,但年龄还小,不能过于夸赞,没得让她生出骄躁之意来。”苏老爷在一旁插话,这话倒是极合青篱的心,有道是捧得愈高,摔得愈狠。苏老太太这会愈对她好,等事发时就会愈对她狠与恨。

苏二老爷也连声的附合。

老太太含笑朝着青篱道:“你叔父与父亲这话都是为了你好,你可莫怪他们。”

“老太太放心,我知道的。”

老太太看她神色坦然大方,极谦虚谨慎的模样,又是满意的连连点头。

请完安,在老太太处用了早饭,再出来时,已是八九点的光景,今日倒是个极好的天气,天色不再是冬天惯有的灰暗,蓝得透彻,阳光也比往常明亮。

三人慢悠悠的走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儿。不时有下人停下手中的活计与她道贺,青篱笑着照单全收。

路旁的几棵大树上,有几喜鹊欢快的叫着,飞起又落下,杏儿兴奋的拍着手,“小姐,喜鹊叫,好事到。这话可真没错儿,今儿可不正是小姐有好事么。”

青篱抬首追逐着那几只花尾巴喜鹊看了一会儿,直到它们飞远了,才回首一笑,“我们三人可都听见这喜鹊叫了,哪个知道它们是不是为了你与柳儿的好事儿叫的”

她把“好事儿”这几个字拉得长长的,又配着促狭的笑意,杏儿与柳儿登时脸色一红,顾不得主仆尊卑,齐齐向她扑去,青篱清朗一笑,向前奔去,如铃的笑声在小巷中响了起来。

杏儿与柳儿只是做做样子,她们可真不敢在府里头与二小姐没大高小的闹。

看着她笑颜如花的模样,杏儿低声道:“小姐今儿早上起来心情便极好,你可知是为什么?”

柳儿的脸色倒不似杏儿恢复的那般快,此时还满脸的红晕,听她问话,头也不抬的低声道:“你不也猜到了么,小姐的心事就那么一个。”

杏儿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眼睛滴溜溜的转了几转,凑近她轻笑:“难不成小姐真说对了,柳儿姐姐的好事儿也到了?”

说完便笑着跑开,柳儿气得在她身后紧追不舍,两人倒一人跑一追的,越过青篱向院子而去。

此时的岳府,也是热闹喜庆一片,岳夫人笑得合不拢嘴的指挥着下人张罗,她日日盼的大儿子竟然一大早的从自己的院中出来了,说是昨日回来晚了,便没惊动她。

她此时满心的欢喜,哪里还顾得上想这其中的不合情理。

“娘,你就歇一会儿罢,”岳行文放开身着青篱送去的石榴红披风的岳珊珊,走到岳夫人跟前儿,眼中含笑,“我又不是明儿就走。”

“大哥不走了。”听到走字,岳珊珊又扑过来抱着他的双腿,大声叫道,小脸儿上满是委屈神色。

“好,好,大哥不走了。”岳行文尊下身子,捏了捏她肉呼呼的脸蛋儿,“大哥二哥不在家,珊儿可是极烦闷?”

岳珊珊睁着圆圆的眼睛,认真的点点头,“没人跟我玩儿,娘亲还总是让我练字学针线”说着小脸上的神色更是委屈。

岳夫人眼睛一热,两个儿子一个从军,一个远在他地,这一年来岳府可真是冷清了不少,不光岳珊珊不适应,就连她也常常一个人一坐就是半晌的功夫。

拉过岳珊珊,半是心疼半是责怪的,笑道:“你大哥是去做正经事儿,哪里能天天守在家里?日后娘多陪陪你,不让珊儿练那么多字,针线也过两年再学,可好?”

岳珊珊撅嘴低着头,不说话。显然对岳夫人的安排极不满意。

岳行文低头瞧了瞧妹妹鼓着包子脸生气的模样,不由笑了,一把将她抱起,“珊儿不气了。珊儿不是不想练字学针线,是因为没人跟你玩儿罢?”

岳珊珊在他怀里重重的点头,又往他怀中钻了钻,略带着一丝哭音道:“大哥不走了好不好?”

“好,大哥不走了。刚才不是跟你说了么?”岳行文笑着拍拍她的背,安慰道。

“珊儿”岳夫人脸一沉,声音不觉严厉了两分,“还不快给我下来。你大哥是去做正事儿的,娘亲跟你说过多少遍”

“娘,”岳行文转头一笑,“我说的可是真的,这次回来便不走了。”

岳夫人一愣,待消化了他话里的意思,且惊且喜,一把抓着他的手臂,“你说的是真的,真的不走了?”

岳行文点点头,“真是不走了。”见岳夫人眼中隐隐有了泪意,便将后面自责的话咽了回去。

“噢大哥不走了,大哥不走了”岳珊珊伸出两只小胖手,抱着他的脖子欢呼。

引得院子里忙活的下人们也跟着笑将起来。

“可是,你才刚到长丰不到一年。这”

“娘放心,长丰县令一职,儿子心中已有了推荐的人选,是朱知府的老下属,回京前我与他见了一面,略提了提,他也极赞成。”

岳夫人看他神色笃定,这才敢全信了。指着咯咯直笑的岳珊珊,假意嗔怪,“你还不快给我下来,待会儿你父亲瞧见,仔细又训你。”

岳行文将她放下,捏了捏她的小脸儿,转头问岳夫人:“珊儿刚才说姨母家新添了小外孙?”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岳夫人可是满肚子的话,当下交待了檀云好生盯着,转身进了厅中,一边走一边埋怨,“你姨母还小我两岁,已做了三次祖母了。贤宇与广泽两个分别小你三岁与五岁,现在一个是儿女双全,一个新得贵子,你倒好,现如今孤家寡人一个”

说着转过头来,假意嗔怪,“这次你即是不走了,便把这亲事给我好生的说道说道,定下来。可知道?”

岳行文沏了一杯新茶递过去,轻笑一声,“这么说来,儿子是大大的不孝了。就按娘说的办罢。”

岳夫人不妨他一口应了下来,喜得手一晃,茶水险些溅出来,“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娘不是盼这个的么?”岳行文轻轻一笑,将她手中的杯子接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