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生,您就我的手看看罢。”汪永昭又淡淡地开了口。

“抱都抱不得?”汪韩氏迟疑地看着汪永昭。

汪永昭看得她一眼,便把孩儿放在了她的手上。

果不其然,怀慕刚到汪韩氏的手上便哇哇大哭了起来,那声音听着像是受了惊吓般越哭越惊慌。

“娘,我来罢。”汪永昭便把孩子又抱回了手上,哄得他几声,待他不哭了,才把他放在了张小碗的手里,且对她淡然说,“坐下吧。”

他带着张小碗在下首坐下,便跟汪观琪说起了新年祭祖的事。

这些事女人插不得嘴,汪韩氏便没有言语,只是拿着眼睛不断地看张小碗,张小碗只是静静地抱着怀中的孩子,等汪韩氏看得她太明显,她便抬起了头,朝得汪韩氏嫣然一笑。

她这一笑,足把汪韩氏小惊得倒抽了一口气,这刻她完全不觉得眼前这个看着有几分病弱之态的美艳妇人是张小碗,但惊讶之下她看得张小碗的眼,那惊讶之情就又淡了下来。

没错,她还是那个想把她活活气死的畜妇,那样冷冰冰得没有丝毫感情的眼睛,只有这个妇人身上才有。

她咬着牙重新站了起来,托了娘家的人找了汪家的族长才回的汪家,她受过多少苦难与屈辱,她定要这死妇尝尝那般滋味,并定要比她还要多上几分。

这次,汪永昭没让张小碗住后院,而是带了她回前院他办事的院子,正宇阁居住。

张小碗刚歇下,把江小山端来的药喝了,闻管家就来报,说姨娘们来给她请安了。

张小碗朝那逗着孩子的汪永昭看去,只听汪永昭看着孩子头也不抬地说,“要见就见,不想见就让她们走。”

张小碗想了想,便对闻管家温和地道,“带她们从后门进来吧,我在侧堂见他们。”

侧堂是正堂的小房,但正堂是汪永昭处置公务的地方,张小碗便让人把隔扇的门全关了起来,把侧堂的小门打开让人进出。

没得一会,四个姨娘便全来了,有两姨娘一人手上牵着一个小儿,年幼的那位便抱在另一姨娘手中。

张小碗这是第一次正式看着这两个孩子,可能是她也生了两个孩子的原因,便对孩子的注意多些,对千娇百媚的姨娘倒没什么兴趣,更对那说是摔断腿,可刚看着走路也没什么大问题的丽姨丽更是丝毫兴趣也无。

她仔细看过那两个小儿,便内心叹惜了起来,汪永昭的遗传因子果然强大,这两个孩子也是有几分像他的,只是,只是形式而不神似,两个孩子一人眉眼之间怯气太重,另一年龄更小的小儿也有一岁多了,见得她看他,连躲了她的眼神好几次,就差一点就要被她吓哭了。

“夫人,”几人这次给张小碗行了跪拜之礼,待听从张小碗的吩咐在椅子上坐下后,坐在前的表姨娘,也就是钟玉芸先笑着开了口,她朝张小碗微笑着小声地说,“好久未曾给夫人请过安了,今日一见,夫人比以前更是年轻貌美了。”

张小碗在房中养了一年多,皮肤养白了些,人确也变得娇嫩了些,但再怎么娇嫩,她也是比不上这眼前的这几个的,于是听得这话,她只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是啊,夫人看着甚美。”雯姨娘也开了口,脸上无笑,还拉了拉手中的儿子,命令他道,“还不快叫母亲。”

张小碗朝她看了过去,然后见那汪怀珏看着她抿嘴不语,头只往他娘身后躲。

“快叫。”雯姨娘又大力地拉了拉他的手。

许是拉疼了他,这汪怀珏便大哭了起来。

“你哭什么哭?你这见了嫡母,也不知叫人的孩子,你看你爹到时知情了,看他不狠狠教训你这个不成器的…”雯姨娘气得像是要哭了,字字似泣血般悲切。

“大过年的,歇停点吧。”在她面前闹着这么大,张小碗冷眼旁观不得,只得淡淡地开了口。

她话说完,门边有人走至了门口,朝里道,“大夫人…”

听得是江小山,张小碗问道,“何事?”

“大夫人,大公子有话要跟您说。”

“进来吧。”

“小的在门边说即可,大公子说了,您身体还有些许不适,不要太过于劳累,要是有谁在你面前哭闹,叫下人拖出去即罢,无需费神,耗了身体。”

“知晓了。”

“小的退下。”

江小山走后,张小碗看了一眼鸦雀无声的姨娘和那两个儿子,便又开了口,“还有什么要说的?”

没有回话,张小碗又扫了她们一眼,“要闹现在就闹,要是过年跟我闹,我话放到这里,管你们谁是表妹,还是谁送给我们大公子的,也管不了你们是不是生了孩子,大过年的要是给这府里找了晦气,出了这正月,我就把你们拖了出去,在大街上活活打死。”

听得这话,几个姨娘都没话,只有那雯姨娘别过了脸,拿着帕子拭着脸,小声地说,“您就不怕报应。”

“你说什么?”张小碗听得眯了眯眼。

“您也是做母亲的,您就不怕报应?”那雯姨娘似是个真有傲骨的,闻言便毫不服气地转过头,对张小碗哭着说,“听说您的小公子是千辛万苦为大公子生下来的,您就不给他积点福?每次回府不是打杀这个就是要打杀那个,动不动就拿这些个话吓唬我们,您这般,这般凶恶,不为小公子积善存福也就罢了,还非要生生折了他的福不可吗?”

这话听着可真是有理得很,张小碗看着这伶牙俐齿的雯姨娘,看得她几眼,见她毫不怯气地回视着她,张小碗轻轻地勾了勾嘴角,摇了下头,说,“你是不是觉得冲这当口,我就收拾你不得了?”

“妾身不知,妾自觉话没有说错,这话便是话到外面,传到了那些念了圣贤书的大官人耳里,也是有理的…”雯姨娘脸上的眼泪越哭越多,眼看一块帕子已经挤得出水了。

“夫人,”这时,芸姨娘轻轻地开了口,她站起身朝张小碗恭敬地福了福,像是提醒地说道,“您看,现下老夫人也回府了,要是有什么不对,要不要叫她过来给您评评理?”

她说罢,剩下的那两个姨娘见张小碗朝她们瞧来,都低下头拿了帕子掩了嘴,没有接张小碗的眼神。

张小碗看着这几个可能是联手起来给她添乱的女人,头疼地揉了揉脑袋。

她这刚好一点,这些个人就不放过她了。

“叫吧,叫夫人过来。”张小碗半靠在了椅子上,半歇了眼,淡淡地道。

她们要看看汪韩氏是怎么处置她的,那她就让她们看看,再开开眼界。

拿她的孩子说她的事?还要胁她会被言官谈论,她看她们的脑袋还真是长到针眼里头去了。

家里网络断了,泪,原因不知。

大过年的,大冷天的,我穿得全身都挪不动,一蹦一跳出来找了个网吧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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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碗那的情况自有人报到了汪永昭那处,汪永昭听罢一笑,挥了人下去。

江小山正在扮鬼脸逗小公子玩,等人退后,小声地问了句:“您就不去帮帮?”

汪永昭微微一笑,“她自会处置好,何须用我?”

说话间,眉宇之间一片行云流水般的惬意。

那厢张小碗坐在侧堂,待请人的闻管家去了一段时间,她便起了身,端正站在了那门口,远远看得那汪韩氏带着丫环来了,她朝得她福了福身。

汪韩氏走近,她便又弯了腰,恭敬说道,“儿媳拜见婆婆。”

“免了,免得这腰弯得久了,有人又怪心疼的。”汪韩氏勾起了嘴角,笑了一笑。

张小碗笑着抬头,点头道,“婆婆明见,大公子怜惜我以病体生了怀慕,自是有些多上心了一二,想来也是大公子好心仁慈,道我在汪府有灭烦之灾之时,以怀孕之身杀得了那别处派往我府的探子,惊了心眼,又道我以命相拼生了怀慕,便认为我对汪家有功,这些日子以来,还真是幸亏了他怜惜,要不妾身这命,也早早去了。”

她说罢,又朝得汪韩氏一笑,朝这站着不动的老妇人道,“婆婆,您请。”

她以怀孕之身坐镇汪府,就算是汪观琪,也得给她三分脸,汪韩氏不给?那她这里等着。

张小碗的硬气让汪韩氏脸上的笑顿时全无,她冷了脸坐上了主位,张小碗待她坐下,施了一礼,便对那站着的几个女人冷冰冰地说,“老夫人来了,你们这些个姨娘谁有什么话,就给我在这里说明白了。”

她那话,说得又硬又直,别说是那几个姨娘,就算是汪韩氏,都惊了眼瞧她看了过去。

张小碗一一直视回去,嘴角扬起笑,“赶紧地说明白,这夜间的团圆饭眼看不久要开了,在这之前,就把事儿在老夫人面前给说清楚了。”

她这话一毕,汪韩氏便拍了桌,厉声道,“大过年的,有什么话还不快说!”

这厢雯姨娘身体一抖,站在那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便站起来低头轻轻地道,“我们一进来,夫人便对我们喊打喊杀,我道这太不为小公子积福了,夫人似是不以为然。”

“雯姨娘…”张小碗听得浅笑,“我就不问你姓氏,不知也罢,我就问你,你当着我的面哭哭啼啼,我说你两句,你就顶我十句,大公子那边随得我如何处置你们,我依着仁心,便没处置你这顶我嘴的,只口上说道你们几句,规矩点,别大过年给汪府找晦气,现下,连老夫人都被你惊动来了,要是你再不服气,岂不是要我去那皇宫里请皇后娘娘为你做主来得!”

说罢,她转过头朝汪韩氏又施了一礼,叹道,“婆婆,去年那一道我以命相博,不敢说博了汪家半分安宁,但这些许年来,任是谁都知晓我与汪府荣辱与共,雯姨娘口口声声说我喊打喊杀,一来,别说府中之人,就是那外人,也谁都知我为何喊打喊杀;二来,我不知她一个姨娘哪来的胆子,敢这么妄言我这个有诰命在身的二品夫人;三来,大公子与我吃斋念佛只愿我那小儿身体康健,她竟咒我不为我小儿积福,婆婆,您要为我作主,要不然…”

说道此处,张小碗拿出帕子,拭了眼边的眼泪,哭道,“婆婆,请您为儿媳作主,要不然儿媳真真是活不下去了。”

说罢,就朝汪韩氏跪了下去。

汪韩氏僵坐在正位半会,才终开了口,“来人…”

“在。”闻管家在门口应了声。

“来…来两个人把这顶撞大夫人的姨娘拖出去大打二十个板子。”

“啊?”张小碗似是有些小惊地叫了一声。

汪韩氏厉眼看向了她,“儿媳,你似是对我的处置有意见?”

“竟这般轻?”张小碗却是瞪大了眼,轻轻地说,“先前大公子什么都不知时,还随得我如何处置她们,没想,您只是打个二十大板子。”

“张氏,他是汪府小公子的生母。”汪韩氏冷冷地看着张小碗,那紧紧扶住椅臂的手勒得都出了白痕。

“生母?”张小碗拿着帕子掩了嘴,垂着眼淡淡地道,“我还是大公子的正妻,给他生的第一个小儿,此正在沙场为汪家建功立业,现第二个小儿还抱在大公子的手中,婆婆的意思,是我这个汪府两个嫡公子的生母,还比不得一个生了庶子的生母来了?”

“你…要如何才满意?”汪韩氏气都喘得粗了。

“自当您处置。”张小碗垂眼看地,跪着没起来。

“拖出去,打死。”汪韩氏从喉咙里挤出了字,那字阴冷尖细得让人心底发麻。

“且慢…”张小碗这时若无其事地转过了身。

她看着那进来的两个奴才,对汪韩氏不紧不慢地说,“婆婆,大过年的,就别让个姨娘给府中添晦气了。”

“你不是让我处置?”汪韩氏冷笑,“说来你还是有意见?”

“婆婆一回来,就在大年三十这天在家中打死人,这传出来了,怕是…”张小碗抬头冷冷地看着汪韩氏,“您还是差人把这雯姨娘送回娘家去吧,我想有她娘家人教,她自会知礼,您看如何?”

汪韩氏气得拍了好几下桌子,好一会好,才又从嘴里挤出了一个“好”字。

雯姨娘本在哭闹,但被闻管家的差人拿了布巾裹了她的嘴,这时当婆媳已经商量好怎么处置她,她只得哭着双眼往她的儿子看去。

汪怀珏已得五岁,已懂一些事,见得他娘哭着看他,他终鼓起了勇气,一气小跑,上前对着跪着的张小碗就是挥了一小巴掌,“你打我娘,我打死你。”

小小的人那一巴掌不重,张小碗被打得不痛不痒,看得他被人拖了下去,再看那惊恐得眼睛都瞪出来的雯姨娘一眼,便也不再看她了。

有时,女人的命运都是自己作死的,连带的,把儿子的命运也给拖累完了。

汪永昭在正院后方的歇榻处听得张小碗被庶子打了一巴掌,便急步绕道走了过来,恰好看到挣扎的雯姨娘被拖了出去。

她呜呜哀求,泪如雨下,汪永昭看都未曾看她一眼,便走到了那侧门,一脚把门踢开,对着那坐在上方的汪韩氏拱手叫了一声,“娘。”

随即,他看了张小碗一眼,淡道,“起来。”

张小碗看他一眼,并未起身,只朝汪韩氏看去。

汪韩氏这时对上儿子那直接向她射来的眼睛,心下一窒,差点都呼吸不过来,喘得气后,她朝着张小碗失声哑声道,“你起来。”

张小碗这才起身,朝着她福了福,便转头朝汪永昭福了福身。

“坐着罢。”汪永昭看她一眼,走到了那奴仆拉着的汪怀珏面前,看了他两眼,见他两腿抖个不停,他便泛起了轻笑,“我道你胆气不足,哪料想,打你嫡母的胆子却有得是。”

见他这般笑了起来,汪韩氏两手一抖,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把汪怀珏抱到了怀里,朝着汪永昭厉声斥道,“他也是你的儿子,他也是汪家的男孙。”

“我没道不是。”汪永昭听罢又笑了笑,对汪韩氏淡淡地说,“娘你这是怎地了?以为我会对他怎地。”

“不,不是,”汪韩氏连忙摇头否认,“是娘一时激动,想岔了,想岔了…”

“嗯,地上凉,起来罢。”汪永昭笑笑,扶了她起来。

汪韩氏见他脸色还算好,便安了心,转头看了那默不作声,垂着坐着的张氏一眼,便朝汪永昭小声地拭探道,“你看,雯姨娘的事…”

“您已经让人拖出去杀了?”汪永昭朝她询问道,不待她回答又接道,“那便杀了。”

汪韩氏顿时不再言语,这时那几个跪在地上的姨娘把腰趴得更低了。

汪永昭看得她们一眼,对汪韩氏又温和地道,“让丫环领你回去歇息吧。”

“那这孩子?”汪韩氏看了看抱着她的大腿颤抖个不停的汪怀珏。

“您可有时间能带?”汪永昭沉吟了一下问道。

“有时间,我带。”汪韩氏顿时斩钉截铁。

“那便您带吧,得劳烦您教养了。”汪永昭又朝得她笑了笑,叫了闻管家过来,让他请老夫人回院。

这厢汪韩氏领着人匆匆走了,不待那些姨娘们抬头,汪永昭拉着张小碗的胳膊肘儿起来,拉扯着她往后走。

等回了歇榻处,他放下她的手臂,问她,“打着哪了?”

“打在哪了?”汪永昭的声音冷了起来。

张小碗只得指了指右边的脸。

汪永昭便伸出了手,抚了抚她的右边的侧脸,呵呵地冷笑了起来,“我从阎罗王那里把你的命抢了过来,日夜守着你,只恐惊了你的魂,可一介小儿,就可把他的巴掌挥到你的脸上…”

“不碍事。”张小碗抬头看他,抹平了他眉眼之间的阴冷。

汪永昭抓了她的手,放到嘴边轻吻了一下,心里自有了定笃。

张小碗瞧得了他眼里的冷然,就知这事,她这里已经结束了,汪永昭那里却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现在有时间给大伙拜个年了,祝大家新年幸福健康,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今晚我也挺感动的,谢大家在百忙之中还能抽空看文,谢谢你们。

真是很是多谢各位一直以来的订阅,打分与留言,谢谢你们能认同我的写作,这些都是我好好写文的动力,再次多谢。

还有谢谢那些前来特地订阅的看盗文的读者,谢谢你们的认同,对我来说,多一个读者,就是多一份写作的动力,大家其实也都知道,这世上不识人间的烟火的都是仙女,可绝不是一个还得靠这个吃点饭的码字人,再次多谢你们。

以下是晋江给我显示的打发了我霸王票的美人帅哥,姑娘小伙,不过我估计因人数太多,被晋江抽掉了好多,在此只能再次对抽掉的各位道声抱歉,再道声多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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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三,雯姨娘的家人,她的嫡母长兄,一个七品的武官来拜年,也是上门道歉。

汪永重见的他,回头也朝汪永昭问了话,汪永昭答了一句话,说正午门还缺个守门的,他要是有意,不用出节,他就可以走马上任。

雯姨娘的嫡兄自然不会为了个庶妹去正午门当个守城门的,就这么离开了汪府。

这天汪永昭带了张小碗去给汪韩氏请安,刚站到门口,汪怀珏就从里面跑了出来,抱了汪永昭的腿,就抬起小脸,哭着喊,“爹爹,我要娘…”

汪韩氏这时也抬眼看着汪永昭。

汪永昭手中还抱着怀慕,见怀慕听到哭声,好奇地转了转眼圈,他的小儿因没看到人,便看着他又嘴吐起了水泡泡。

“带走。”汪永昭见状不禁宛尔,撇过头朝江小山淡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