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逆天不成!她章若愿就算是落地凤凰,也论不到别人来欺辱!

“放肆!”

章若愿将面前的水杯并药包一挥,拍案而起,娇小的身躯深藏着磅礴气势。呵斥中蕴含着上位多年沉淀的底气与魄力,震得李福陡然一惊。

只见她面容肃穆,甜美可人的脸蛋凝了一层寒霜,瞧着盛气凌人,不容侵犯。花瓣般漂亮的粉唇里贝齿紧咬,字字玉石铿击,隐含着层层恼意斥道。

“立刻去把殿下请回来,本宫倒要仔细问问,他究竟允是不允!”

原本只是好心劝上两句,怎料起了反效果。李福跟在詹景冽身边也有十来年,遇过泼辣蛮横、死缠烂打各类刁钻野蛮之辈数不胜数。却也不曾见过这般奇葩的!

一时之间,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旁边虽然不曾参与,却在紧密关注这厢“战况”的张禄,见此暗叫糟糕。连忙从犄角旮旯跑出来,越至两人中间嬉皮笑脸道。

“我这哥们儿粗汉子一个,不会说话,章小姐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您不是要见太子么,请跟我来,我带您去。”

章若愿冷眼看张禄这时候冲出来当和事老,内心却盘算着,在他一贯油滑的皮相下,究竟存了几分真几分假。

张禄被她打量得浑身发毛,纳闷眼前的女孩儿看上去稚嫩无比,可这眼神却凌厉的很,连他这种插科打诨的老手都有些心虚。

章若愿思索片刻,转瞬想想,再多的阻碍也不过孤军奋战,横竖还有比眼下更糟糕的境况么?她神色略微缓和,点头淡声道。

“前面带路。”

留下来跟奴才较真有什么意思,当断即断,不破则不立。不率先从樊篱枷锁中跳出去,又怎知外面是浊浪排空,还是雨后初晴?

“好咧!”

张禄极狗腿欢脱地应了,快步走在前面。趁章若愿不注意,悄然松了口气,手背抹了抹额头渗出的冷汗。

出了别墅,提前吩咐好的卡宴已经停在大门口,张禄拉开车门,笑得憨厚可掬。

“太子上班的地方离这儿有点远,章小姐请上车。我会交代司机,载您过去。”

车?章若愿扫了眼面前这个白色爬行虫之类的东西,刚才就是这些东西在长龙身上飞速奔跑么。

四个车辙,一个车厢,一个车夫,这样看起来是比较靠谱了。可为什么车窗上不糊一层纱布呢?这样出门不就相当于游/行/示威,给子民看光了么?好不遵循常理的车。

想归想,章若愿也晓得这不是任她选择的地方,只能敛下心中的不满,钻进车后座。

将章若愿安置妥当,张禄走到前头吩咐司机。

“送她去长安街北鸿渊府居。”

等卡宴启动飞驰而去,张禄兴奋的吹了个口哨,终于将活奶奶送走了。一边冷眼旁观了半响的李福,悠悠出声。

“你给她指哪儿了?”

提起这个,张禄被自己的机智差点感动哭,哥俩好样拍拍李福的肩膀,附在他耳边小声嘀咕。

“我看那姑娘八成脑子有问题,咱们也别跟她抬杠,把这祖宗安全弄回家就成。

我已经查过了,她就住长安街那,错不了。”

李福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撇了撇嘴,一脸嫌弃。

“要是真有这么简单,老子跟她费什么话!太子交代的事儿你忘干净了?

那药她刚刚一口没吃全弄洒了,你还把人一声不响送回家。等24小时一过,闹出人命来,丫看太子不抽死你!”

恨恨跺了跺脚,李福懒得看张禄那副蠢样,径自往屋里走。方才还沾沾自喜的某人,彻底傻眼了!

此时,坐在车后座的章若愿环视了一圈,挑剔得眉头微拧。

唔,空间密闭,设计简陋,纹理不够精致大气。整个氛围黑黢黢也就罢了,居然狭窄到摆不下一张香几,这要怎么盛放那些可口的腰果和蜜饯!

幸好,她的这些烦恼并未持续多久。随着车身驱动,卡宴飞一般疾驰而去,章若愿条件反射往前倾倒,正好看见窗外公路两侧一闪而逝的高大灌木。

要论华美,章若愿乘过的步撵、辂车,无不镶金嵌玉,精致到了极点。可若论速度,她还真没见过这般迅疾飞猛的,恐怕连《山海经》中所述西王母那只御风而行的青鸟,也不过如此吧!

感受着从窗缝中呼啸而过的轻风,章若愿掌心置于胸口,竭力平复紊乱的频率。

原来飞,竟是这样一种感觉。

不过一个打盹儿的功夫,章若愿尚未整理好仪态,前方司机关了引擎绕过来,打开车门提醒道。

“鸿渊居到了,直走进去便是。”

章若愿起身迈下车,下意识拢了拢身上并不存在的薄纱,放眼望去。

入目的先是庙宇式建筑,翘角飞檐,屋顶上不知镀了什么,闪着莹莹碎光,像极了琉璃瓦。脊上雕镂着群兽,活灵活现。

与方才透过车窗望见的那些高耸入云庞然大物相比,整条街古色古香的文化被保护得完好无损。尽管与现代文明格格不入,确也着实可爱可亲。章若愿忍不住翘了翘嘴角,踏上门口的石阶,迫不及待走进去。

院内绿柳成荫,盎然垂地,中间有个垂花门楼。穿过去便是抄手游廊,四面甬路相衔,山石点缀,清新不落俗套。沿着最宽的一条回廊往里走,白色灰泥墙结合浅红屋瓦,舒适精致中透着端方大气。

地方虽相对简洁了些,可整体架构却是沿袭曲阳祖宅的格局,甚至连浮柱上镂刻的百狮舞福图纹都一模一样。

没想到这里居然保留着完好无损的章氏祖宅!

章若愿内心激荡不已,刚要进主楼只见一个仆妇打扮的婆子端着木盘,上托青釉仰莲纹瓷碗走出来。瞧见她满脸褶子即刻挤作一处,笑道。

“小姐回来得正赶巧,老夫人刚用了碗冰镇莲子羹,火气消去大半。

一会儿您进去好生认个错,老夫人一准儿舍不得罚您了。”

认得这是祖母身边的刘妈妈,章若愿条件反射,点头称是。随即她意识到了什么,轻声询问道。

“除了祖母,里面可还有什么人?”

刘妈妈一向喜欢这个乖巧可人又长相甜美出众的五小姐,此刻也乐意帮她一把,忙答。

“二夫人、三夫人和三小姐都在里面候着呢!”

章若愿闻言心中一顿,再慢半拍此刻她也晓得被人给忽悠了,忍不住咬唇低声啐道。

“该死的狗奴才!”

第8章 驳斥

听刘妈妈这么一说,章若愿心里多少有点儿谱了。正抬脚迈过门槛,欲往里走。这时,身后的刘妈妈急忙开口阻拦,一把拽住她的胳膊。

“好小姐,您可是打算穿这一身便进去不成!”

章若愿疑惑道:“有何不妥?”

刘妈妈见这个当口,五小姐还一脸迷茫,替她急出一身汗。

“您原本就一夜未归,此刻再穿这一身男士衬衫和牛仔裤进去,一顿责骂可是免不了的!”

顺着刘妈妈的目光打量了几番身上的衣服,章若愿暗忖:怪不得这衣服哪哪不合身,原来是殿下的衣裳!

瞧着刘妈妈一脸烦忧半点不似作伪的神态,章若愿感受到满满的善意,含笑颔首。

“有劳妈妈提点,我这便去把它换了。”

只是没等她转身,屋内便传出一阵脆生生的清亮笑声,笑语盈盈中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盛气凌人。声音有些熟悉,似乎是在哪儿听过,章若愿正心里暗忖。

须臾,一个身穿粉色缀花衣裙的女子探出身来,一张白皙的鹅蛋脸,面色红润,眉描似墨,本来是相当讨喜的模样。只可惜眉宇间恹恹之色折损了那份出众,显得有些拒人人外。

瞧见章若愿,女子更是露出极度不耐烦的神色,扯着嘴角,不带半分客气囔道。

“你搁门口杵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儿进来?累着我们那么多人等你半天,真是脸皮比墙厚!”

当了三年的太子妃,在她面前,能这般直言直语透露出不欢喜的人,真是少之又少了。章若愿不禁抬了眸,细细瞅了眼,对面的女孩儿。

不仅生得一个模子,就连那炮筒脾气和直性子都跟若涵差不离。心里这么想,脚下却一步不落,随着她往里间走。

章若愿最先注意到的是脚下铺陈的大幅赤色牡丹鎏地毯,随之蔓延至东北角那一溜四张紫竹椅,椅背镂着八仙过海图案。两侧各一对高几,均放了考究精致的茶具。

正中央墙壁上挂了一副踏雪寻梅图,左右乃一副对联,字骨风流,镶着錾银。

临着雕花木窗处,一位通体气派,慈爱中流露出淡淡威严的老妇人,正坐在铺着秋香色金钱蟒条褥的大炕上,背垫石青金钱蟒引枕注视着她。

“愿儿回来了?”

老妇人年逾古稀,却保养得怡,瞧着不过六十出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没有一丝凌乱,银丝一般的白发如暮霜晨雪,焕发着时代的光彩。唯独微微凹陷的眼窝,悄声诉说着这些年岁历经的沧桑。眼前的老妇人,跟记忆中带个严苛又不失威严的祖母完全重合。

母亲生她时伤了根本,即使好汤好药吊着,终究在她五岁时撒手人寰。自打她记事开始,一直被祖母养在荣安堂,寸步不离的亲自教养,唯恐她一个照顾不周走了歪路。

犹记得当年老人家在她出阁前,彻夜未眠,拉着她的手一遍又遍提点,生怕她在东宫过得不如意。那双浑浊的眼睛里为她含的牵挂,一生难忘!

“祖母!”

章若愿顾不得礼数,直接扑进章平氏怀里。她如同漂泊无依的小船终于回到了容纳的港湾里,满满的幸福感,让她即刻掉下泪来。

“祖母,愿儿好久没见到您了,好想好想您!”

可不是好久不见了么?

东宫规矩甚严,召亲眷进宫需要好几道旨意批准,即使见了面也多是上下级一般,失了初衷。祖母年纪大了,又是长辈,再多念想,又怎忍让老人家遭罪。

上一次见面还是祖母七十七岁寿辰,当时正赶上边疆之战进入紧要关头,殿下那几天熬红了眼,实在脱不开身过府贺寿。不能陪她去不放心,干脆连她也不许去了,只说过几日补办一回。她央了殿下好久,威逼利诱,该用的不该用的都用上了,才勉强如了意。

章平氏原本便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才武装成一副严肃威严脸,好好训斥小孙女一番。她正是好奇心蓬勃,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万事皆需谨慎。免得一个不察,误入歧途,那可为时晚矣。

熟知,她连句重话都没说,这孩子已然啼哭起来。小孙女本来便生得伶俐剔透,玉雪可人,哭的时候不似一般小打小闹梨花带雨,也不是哀天恸地的悲凄,而恰好是让人心疼到骨子里那种委屈。

几个孙女中,章平氏从小把她养在跟前,最是疼她不过。如今看小孙女哭的眼眶都红了,自然心疼。忙取了帕子亲手给她揩泪,边慈爱地哄着。

“你个讨债的,奶奶一句重话还没说,你倒先委屈上了。

这么大的姑娘还掉金豆豆,凭白让人笑话。瞧你这红鼻子红眼睛的,整个一受气包。

一会儿你爷爷回来见着了,指不定跟我吹胡子瞪眼睛。”

想到视自己若掌珠的祖父,很可能会这么做。章若愿赶紧仰起头,方便祖母把泪揩干,乖觉地像只温顺的小猫。

她这股听话劲儿将章平氏给哄得像在春水里洗过,哪还舍得训她。可碍于有人在场,只得口是心非骂了句。

“真是欠了你这鬼精灵的!”

夜不归宿的事儿却是一字不提了。一旁站着跟透明人好不到哪去的章若涵,看见这其乐融融的场景,一股股酸水直往外冒。

她等了一上午,兴奋了一上午,就是等这千载难逢的时刻,看着章若愿当众出丑。

她不是知书达理么?她不是聪明伶俐么?她不是最知分寸么?好啊!那她就拭目以待爷爷奶奶知道他们最疼爱的孙女彻夜未归,该是何等的大发雷霆。

可等了这么久,结果是什么?

章若愿只假惺惺的哭了哭,奶奶居然就无视等了一上午的这些人,径自把事情揭过了?

她怎么允许?!

“奶奶,我比较好奇若愿昨天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一般就算有事耽搁了,也应该打个电话回来说一声吧?

还有她身上穿的是男人的衣服吧?

这一整晚不回来,回来了又穿着男人的衣服…啧啧,还真是让人担心!”

章若涵心直口快,一切情绪摆在脸上。气不顺的时候绝不可能藏着掖着,非得点了炮,搅得所有人也同样不得安宁不可。

按照以往总结出的经验,这时候,该是二婶跳出来替女儿打圆场,顺道不准痕迹地暗讽她一番了。

像是精准无误排练过,章若愿脑海刚闪过这个想法。下一秒,立在章平氏左手边体态丰腴,虽不惑之年仍风韵犹存的美貌妇人,急忙拽了拽章若涵的胳膊,状似规劝道。

“愿儿聪慧懂事,做错事也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奶奶素来公正,对每个孙辈均一视同仁,是非曲直她老人家心里有数。你是小辈儿,不可再插/嘴。”

寥寥几句话,把她定位成“误入歧途,犯下错事”,将祖母捧为“不偏不倚,大公无私”,接下来若是祖母存心要掠过此事不提,便成了“存心袒护,有失公允”了。

许久未与二婶过招,崔氏这说话的技巧,可是越发炉火纯青了。如若她不是在勾心斗角中一路揣摩成长的章若愿,只怕还听不出人家的言外之意。

章平氏何尝不知这个二媳妇儿心中所想,本是个寻常人,却心比天高。平常的一概吃穿用度锱铢必较也就罢了,不过是些身外物件。连孩子之间,也要教唆着比个高下。

眼看三丫头被教养得越发蛮横,章平氏私心对崔琴可谓不满到了极点,碍于二儿子及其所出两个丫头的脸面没有发作。

此刻,也不顾她脸色,只关心身边一言不发的章若愿,拍了拍她微凉的小手,关切询问。

“怎么突然不说话,是不是饿了?”

章若愿摇摇头:“愿儿无话可说。”

崔琴听了这默认的话,立即接话道:“愿儿不必丧气,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心里明明十分得意,面上却摆出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似真是为侄女心痛万分。

章若涵显然没有继承母亲的定力,眼角眉梢的欣喜得意掩都掩不住,恨不得立刻弹冠相庆。

“我就知道肯定没干什么好事!”

这时候,一直默立在章平氏右侧始终缄默不语的卫雪语,往前拱了拱身,终于开口。

“贞娴去得早,我曾在她弥留之际亲口应了她,替她照拂几个孩子。

虽然我没那个本事让他们随心所欲过一辈子,但至少我能给这个孩子一个辩驳的权利。”

说着卫雪语轻轻摸了摸章若愿的脑袋,像对待自家熊孩子般耐心温柔道。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和你奶奶都会给你做主。”

这便是对她视如己出的三婶婶,在那样娇小纤细的身板里,藏着一颗与外貌严重不符的强大灵魂。不曾溺爱她,却永远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给予合适的一切。

章若愿投以感激的目光,复又对着崔琴母女一字一句道。

“二婶是长辈,幼不言长之过。二婶说我错了,我便是错了,贸然顶撞只能是错上加错,是以愿儿方才无话可说。”

章若愿顿了顿,清澈娇软的声音这一刻却格外强而有力,振聋发聩一般于室内回荡。

“我根本不需要歇斯底里与二婶争辩,因为我已经站在胜利的至高点。

我是章家人,对章家名誉有损的事情,我不会做!”

第9章 护短

“说得好!”

话音刚落,身后紧随而至一道气若洪钟的赞叹。章若愿询声望去,只见一身褐色长袍,红光满面的老人提着一根仙鹤纹手杖,正阔步朝里走来。

老爷子虽然满头银发,胡子斑白,却精神抖擞,神采奕奕。苍老的眼睛里闪耀着睿智的光芒,深邃明亮,越发衬得整个人精神矍铄、非同凡响。

甫一见到最令她尊敬钦佩的长者,章若愿手足无措,不知若何是好。慌乱中急忙从榻上下来,低唤了声。

“祖父…”

这是从小把她捧在手心里,要星星不给摘月亮的祖父!章若愿永远忘不了当初,在那样四面楚歌的境遇下,祖父咬紧牙关就是不肯松口,让她进东宫。

犹记得一向洒脱不羁的祖父,满眼血丝看着她,从未有过的沧桑沉重。

他按着她的肩膀,一字一句,呕心泣血。

东宫之路看似风光无限,实如猛于蛇窟。祖父救不了仪姐儿,万不能再舍了你…

虽然最后,他们的坚持终抵不过皇权,她亲自佩戴上那块定情墨玉,为了家族亲人妥协。可祖父那种义无反顾的眼神,终于印在她心底。

她知道,祖父是真的决心上书乞骸骨,也不肯委屈她分毫。正因如此,她更不能为一己意愿,置章氏百年根基于不顾。

抗旨不遵,章家承受不起!

祖父较以往没什么变化,精气神还是一样好,看向她时,那双温和的眼睛依然闪烁着慈祥的光芒。曾经位极人臣、权势滔天的章阁老,如今敛去了一身官场腥气,增添平和不惊。

章晋琰俯身轻拍了拍章若愿的肩膀,道不尽语重心长。

“好孩子,只要时刻记住你是章家人,别的事儿咱都不怕,就算闯了天大的祸,爷爷也给你兜着!”

想起祖父最不喜欢女孩家哭哭啼啼,章若愿忙将眼角的泪意逼退,哽了哽喉,慎重点了点头。

“愿儿晓得了。”

人心偏着长,对这个从小便乖巧懂事没让人操过心的小孙女,章晋琰一直是满意的。在他看来,谁一生不犯几次浑,只要大方向上不偏颇,年轻人还是可以肆意追求理想的。

女孩儿家,虽说彻夜不归不是件小事,但毕竟小孙女不是那种拎不清的。她是聪明人,有自己的底限在,正如她刚刚斩钉截铁保证的——对名誉有损的事情,她不会做。

做长辈的,多提点管教些是关怀。可若动辄得咎,难免迂腐了。

活了八十多年,他虽做不到料事如神,但看人的眼光还是分外毒辣精准的。所以对别人来说炸开锅的事件,搁章晋琰看来,根本芝麻绿豆不值一提。

章若涵见爷爷一回来便袒护章若愿,对她视而不见,对那个犯了错的却关心备至。一时间打翻了五味瓶,说不清个什么滋味。长时间愤懑不平,在心中堆积许久的怒气再也压制不下去,不过大脑宣泄出来。

“爷爷偏心!您从小是怎么教育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