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他们去了哪家医院吗?”

楚辞略微思索了片刻:“g省第九人民医院处理外伤是一绝,景冽肯定会带你妹妹去那错不了。别急,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换作以往,章若仪一定想也不想的拒绝。可事关最宝贝的妹妹,容不得她迟疑,想起詹景冽紧紧抱着小愿的模样,她只想插上翅膀立刻飞奔过去。当即点点头,催促道。

“麻烦你,赶快送我过去。”

“好。”

楚辞应声后拨通一个电话,很快一辆豪华跑车停在眼前,章若仪连忙跟着坐进车里。

两人尾随而至到了省九院外科,门诊处只有零零星星几个值夜班的护士。等找到就诊室的时候,詹景冽已将外伤权威从家里叫了过来,正在里面给章若愿详细检查。

“伤口处理得很及时,手法也非常专业,烫伤范围不算太严重,悉心调养的话,应该不会留下疤痕。”

听到“应该”“或许”“大概”这类似是而非的用词,詹景冽十分不悦,紧皱的眉头可以加紧苍蝇。章若愿察觉到他的不豫,立即打哈哈圆场。

“那就再好不过了,谢谢李主任。”

一通电话把人家德高望重的外科权威凌晨半夜从床上叫起来,风风火火赶过来只为看她这么一个烫伤,而且还敷过药。章若愿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再吹毛求疵,可就真成仗势欺人了。

领会她未明说的意思,詹景冽终究将含在嘴里的话,尽数咽回去。

难得遇上个让他甘愿仗势欺人的女人,偏偏还是个傻的。算了,傻就傻吧,谁让这世间的环肥燕瘦,群花乱颤,只被她迷了眼呢!

李主任瞧着这小两口浓情蜜意,一看就是新婚。也难怪一点小伤大惊小怪,闹得院长亲自把他从周公那拉回来。如果一开始还心有不满,此刻见了小伙儿疼老婆的劲头,还有啥别扭的。谁没个年轻的时候,想当年刚娶上媳妇儿,他也是这么含在嘴里怕化喽!

想到这儿,李主任也不惦记着周公那盘祺了,索性给人小姑娘再好好整一遍。他抚了抚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对着章若愿和蔼可亲道。

“既然纱布拆开了,我重新给你抱扎一遍,用上最好用的药膏,一日三次,一次一支,保管三天之内结痂…”

正听李主任介绍使用方法,这时,章若仪的手机铃声连环催命地响个不停。

“对不起。”

她饱含歉意的笑笑,从就诊室出来关上门,找了处偏僻的角落接通。

“喂?adda什么事…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好吧,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章若仪神情凝重把手机攥在手心里,无意识抚弄旁边一棵绿色的“鸿运当头”。一直在密切关注她一举一动的楚辞,觉察出她情绪有些不对,立马走上前悄声询问。

“怎么了?”

“没事。”

章若仪在意识到有人靠近时,即刻收敛好脸上的烦躁,若无其事摇摇头,别过身子打算离开。

楚辞察言观色的能力,当属高手级别,将她指尖在手机屏幕来回摩梭的小动作,连同低垂的眼角一并收入眼底。轻易判断出她在口是心非,当即攥住她细得仿佛一用力就会掐断的手腕,认真而不容置疑道。

“你是我的员工,身处异地,但凡有丁点儿责任心的老板,都不能置员工的安危于不顾。如果你不如实告知,那么抱歉,我不能让你离开。”

他从容开口,眼神笃定自信,高大挺拔的身影将本就不甚明亮的灯光,遮得一干二净。而她彻底笼罩在暗影里,像是完完全全落入了他划下的势力范围,无处可逃。

冠冕堂皇的以上司名义约束她的言行,光明正大管着她,控着她。

罢了,不是从来都知道吗?他一直是那个看起来云淡风轻,实际上却有坚持与抱负的男人。一旦执拗起来,食古不化。

不想这么深更半夜与他这么毫无意义的耗着,章若仪妥协道。

“adda来电说,她在景期镇附近原本订好了房间,可是那家酒店因为不知名的缘故,最近几天暂停营业了。”

“所以,你们现在没有地方住?”

楚辞的一针见血,让章若仪几不可察点头承认。如果可以,她宁愿撒谎,也不想在他面前如此窘迫。只可惜,面对这个目光如炬的男人,即使说谎,他也不会相信。

楚辞浑然不觉她的矛盾与挣扎,大方提议道:“我和景冽住的别墅,离景期镇不远,那里空房间很多,你们可以搬过去一起住。”

“不用麻烦了。”

这个提议几乎是刚出炉,即被章若仪迅速否决。她清丽脱俗的脸上携着浅浅笑意,礼貌又疏离。看似镇定自若的背后,她的身体细微轻颤着,那种越是刻意隐藏,越是流露出的紧张和慌乱,楚辞看得分明。

每每这时候,楚辞总会有种无可奈何的挫败感。他情愿她像一只咄咄逼人的刺猬,竖起锋利的刺尖对准他,戳进肉里。也不想她露出这种不达眼底的笑容。

因为,这样的敷衍会让他觉得,在她心中,他其实与陌生人无异。

时至今日,眼前人儿深深地防备和排斥,楚辞如果还觉察不出来,他就是天字一号大傻瓜了。他不止一次反思过是不是曾经伤害过她,始终无果,长时间的压抑,让楚辞一改往日的温润,口吻有些冲。

“你就这么不想和我产生纠葛?”

光线暗淡的走廊,唯独他专注的目光是这晦暗中浅浅的流光,里面清晰倒映着她的一颦一笑,浓浓的柔情似是伸手便可触及。

曾经,她被里面缱绻的情意蛊惑,为了追逐他眼里那一丝虚无的倒影,飞蛾扑火,最终不过枉种深情,痴心错付空余恨…

是的,今生今世,她不想再与他产生任何纠葛,她甚至从来不想认识他,更遑论接受他的帮助。

章若仪瞥过头,不去看他眼底那抹类似于受伤的神色。

“总经理想太多了,我只是一向不习惯接受别人帮助。您是一个尽职尽责的上司,这一点,嘉天全体员工没有谁能否认。

作为一个下属,我很感激您在工作上的培养与重视,至于其他的,您不必操心过多。”

楚辞目不转睛在她柔婉的面容上流连,凝练如墨的眼眸没有起伏,静默片刻,缓缓开口。

“如果我偏要操心呢?”

章若仪微微一愣,才消化了楚辞近乎无赖的话。她没料到曾几何时那个沉稳持重,睿智练达的男人,居然会有如小孩子一般蛮不讲理的一面,一时语塞,竟无言以对。

楚辞见她总算不再跟自己唱反调,缓和了语气,耐下心来说道。

“不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

景期镇素有名望,无论哪个时期世界各地前来观光的人都不在少数。周边的酒店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更何况近几天还是三年一度祈愿节,客流量达近年之最,凭你一己之力,是订不到正规酒店的。

况且这里不是b省,你们两个女孩子只身在外,人不生地不熟,身边没有男人,不是摆明让人欺负?

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你妹妹想,她手受了伤,撞上居心不良的人,连反击能力都没有,万一遭遇什么不测,你哭都没地方。”

楚辞身处高位,自然明白蛇打七寸的道理。他不急不躁,将事情的后果分析完毕,逐一呈现在章若仪面前,让她深歆其中利害关系。

饵已抛出,接下来只需按捺住,不愁鱼儿不上钩。他看上得人,自然分得出轻重缓急。不会因着一时赌气,将自己至于危险境地。

楚辞紧盯着章若仪,见她神色微动,知道时机差不多了。他轻启薄唇,沉稳低平的嗓音微微上挑,使出杀手锏。

“再说,目前这种情况,你觉得景冽会放你妹妹跟你住酒店?”

就算她再不想跟眼前人存在什么牵扯,也不可能不顾及妹妹。他早就算准了,自己一定会妥协的吧。

章若仪嘴角溢出一丝苦笑:“你说得对,我没得选。”

很久以前,她便陷入了一张透明的网,闭无可避,无处可逃。除了徒劳挣扎,没有另外一种选择。

实际上,被那张网困住的,何止是她一个。

g省的夜浓稠如墨,映着温凉的月,细细碎碎的流光,璀璨皎洁。

詹景冽位于东南面的“闲情小筑”是一栋充满古典气息的三层雕木楼,绘着精致图纹的古木家具,还有四周年代已久的雕梁画柱,给人一种古朴之美。

楼上四通八达,视野开阔,与文明中外的景期镇只有一街之隔,站在高处,那里异彩纷呈的灯景一览无余。

章若愿最喜欢房间里的珠帘,光滑可爱的一串串小玉珠像琉璃一样,澄澈剔透。撞击时发出的响声,比房间里的那扇还要清脆悦耳。

这厢姐妹俩观赏着楼上的房间,另一边,剩下的两男人正坐在藤椅上,惺惺相惜。

楚辞坐在一把藤木椅上,雍雅清隽。他入境随俗,端起桌案上的青花瓷茶杯,轻抿了一口毛尖。茶香萦绕鼻端,水雾袅袅间,他状似不经意开口。

“我听说前几天,你去赴了一场鸿门宴,伯母特意为你相看了对象…”

詹景冽惬意躺在屋子正中央唯一一张黄花梨摇椅上,长腿交叠,闭目养神,薄薄的衬衣掩不住内里喷张的肌肉线条。摇椅不算小,在他挺拔颀长的身躯下,显得格外袖珍。

“嗯。”

他直白承认,一句话将楚辞的意图揣摩了十之八/九,不过眼前还是要配合好兄弟把戏唱下去。不然,总是心照不宣多没劲!

得到肯定回答后,楚辞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素来疏朗的眉宇已是拢在一处。

“相了姐姐,哄着妹妹,如此三心二意可不是你的作风。”

一向淡定从容的楚辞也有这一天,詹景冽握着摇椅扶把的右手不动声色握在唇边,借以掩饰嘴角看好戏的意味,四两拨千斤道。

“我的事,你操哪门子闲心?”

楚辞又满上一杯茶水,没心情细品其中滋味,鲁男子一饮而尽的行径,与以往慢条斯理的作风天差地别。他犹豫再三,沉甸甸开口。

“我对章若仪的心思,从来没掩饰过。”

詹景冽没有睁眼,薄翼的唇边却勾起了然的弧度。再逗下去可能一屋子都是硝烟味,他见好就收,保证道。

“放心,我对你的心肝儿不感兴趣。”

顿了顿,瞥见楚辞眼眸染上了愉悦,揶揄道:“章若仪真就那么好?”

不可否认她的确优秀,各方面称得上出挑,可他不认为仅凭这样,就能栓住楚辞的心。如今他那副死心塌地的样子,与当初那个云淡风轻,万事万物过眼云烟的男人还是同一个人么?

确定好友对章若仪没有那当面心思,楚辞眉稍上挑,整个人轻松不少,忍着笑反唇相讥。

“难道不该说,章家姐妹这么好?”好意思五十步笑百步,你不也惦记着那个小的?

飞机上人家小姑娘给烫着时,那个关心则乱的模样,还想骗谁?因着一个空姐的小失误,迁怒了整个航空公司,这般大发雷霆,可能是为无关痛痒的人?

不仅如此,他还三生有幸,现场欣赏到太子爷的春/宫,那个意乱情迷,简直了…

他们同时被一双姐妹花绊进水中,情海无边,谁也回不了头。

这才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真兄弟o(︶︿︶)o!

第54章 表白(/)

雕木小楼的精致摆设让章若愿雀跃不已,她左张张右望望,像一只胡乱扑腾的小麻雀,四处在房间里搜寻新鲜事物。

一旁的章若仪则兴致缺缺,看着妹妹轻松自在的神情,本来不想出声打扰,却又抵不过内心的烦忧,好几次欲言又止。打了好几遍腹稿后,她实在没忍住,淡声道。

“小愿,你跟詹景冽究竟怎么回事?你们认识多久了?”

章若愿心里咯噔一下,正把玩珠帘的动作渐渐停下来。思忖着,这个躲不过的话题,终究还是来了。

见妹妹被问及后一脸难色,章若仪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动辄得咎了。停顿了片刻,以尽可能平和的语气开口,只是微微颤动的两颊,昭示着她此刻的心情并不平静。

“小愿,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你了解他吗?你到底知不知道“詹”这个姓氏,背后代表着多大的权势与地位?

詹家在b省早已达到无人敢与之争锋的高度。作为詹家继承家业的长子,詹景冽可谓众星捧月一般的人物,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称一声“皇太子”都不为过。

他周围环绕着那么多各具特色的女人,眼花瞭乱还来不及,怎么会真心待你一人?”

章若愿一直低着头,默默聆听着章若仪的话语,始终不曾出声打断。在她心中,姐姐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为了她着想。

母亲离世早,从小到大,姐姐在她生命中扮演了亦姐亦母的角色。她什么都听姐姐的,即使不赞同,也不会驳斥她的心意。

可是这一次,她抬起头,轻声辩解。

“他不是那样的人。”

任何人都可能被乱花渐欲迷了双眼,任何人都可能始乱终弃,琵琶别抱,唯独他不可能。

姐姐的烦忧,其实不无道理,其实一开始,她也不相信隐藏在殿下寡淡无情表象下的顽固而专一。

毕竟他处于那样的位置,又具备了足以让无数女人为之动心的条件,不该是一个长情的人。

而实际则不然。

她可以因为姐姐的死,恨他,怨他,排斥他,对他虚与委蛇。却无法昧着良心否认他的付出。不管在外人看来,他是如何冷酷无情,杀伐果决。她面前的詹景冽,是真的待她极好。

虽然有时候脾气不好,但却对她永远有着超乎想象的耐心,三年如一日嘘寒问暖,不曾亏待她半分。

顾妈妈总说,殿下是打心眼儿里疼着她的,她看不透他的心眼,却能感受到那份无微不至的疼爱。

那时候,他是龙章凤姿的太子殿下,真正的天潢贵胄。色彩缤纷的花蝴蝶围绕身侧,宁肯不要姑娘家的廉耻之心,不图名分也盼得到他另眼看待。

那么多诱惑,他尚且不为所动,只守着她一个。如今,他更加不可能宠爱别人。

那些只对她一人倾尽所有的好,她无以为报,却不代表能像白眼狼一样漠视。脱口而出那一刻,章若愿压根没去想,会不会惹来姐姐更深的抵触。只是单纯不想,他被别人误会,尤其是被她最重视的亲人误会。

章若仪万万没想到妹妹会出声维护詹景冽,要知道她一向乖巧听话,就算自己被误解,也是咬紧牙关倔强得一声不吭。如今竟能毫不犹豫为詹景冽辩护到这种程度,足见两人的感情已经非同一般了。

小愿此时奋不顾身的劲头与当初为爱痴狂的自己,简直如出一辙。思及最终的结果,章若仪一身冷汗。只要一想到将来妹妹也会重蹈覆车,她忍不住寒毛直竖,不禁提高了分贝。

“好,就算他不是那种薄情寡性的人,就算他愿意娶你。可是他不是一般的男人,你嫁给他将来是要做詹家主母的,那个位置上面临着多大的压力,周围又有多少绊子,你能受得了吗?”

闻言,章若愿无奈笑笑,她曾经在那个位置上坐了三年,其间刀光剑影,枪林弹雨的滋味,远没有什么比亲身经历过更让人感同身受。

可是她从来不曾畏惧过,因为她始终相信,身边的男人有足够能力护她周全。

十里红妆,披着凤冠霞帔嫁给他那一天,两人并肩携手站在台上,接受万民膜拜。那时他与她说过一句话,

他詹御乾的妻子,什么都不用怕,只要站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必定为她挡去一世尘埃。

储君之诺,一言九鼎。

她信了他,他信守诺言,别说受伤,便是东宫女人的烦扰都为她过滤得一干二净。和历任朝代储妃相比,她算是最悠闲惬意的那一个吧。

在姐姐的心中,她永远是那个不歆世事的小丫头。实际上,天真烂漫,只是她的保护色而已。

章若仪从妹妹恍惚的神色中,大概可以确定要想通过一已之力劝她打消念头,恐怕是不可能了。除了向大哥求助别无他法,她想了想决定把这件事告诉章怀豫。

从姐姐拿出手机那一刻,章若愿猜测到她的意图,急急忙把人拦住:“姐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我们…”

有太多话想说,可在章若愿张口的瞬间,所有话卡在喉咙间,没有一句可以说出口。

能说什么?

说她原本不想介入他们之间,只是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想要和殿下保持距离,却总在不知不觉中,习以为常地去依赖他,连自己也控制不了?

还是说,她保证再也不会跟他见面,再不做出那些恋人才有的举动?

亦或者,斩钉截铁保证,自己对他从来没有那个心思,一切都是被迫?

哪一句,她都说不出口。

她内心的矛盾与挣扎,章若仪全部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她也曾奋不顾身爱过一个人,自然清楚割舍时该有多疼。只是长痛不如短痛,与其最后走向不可挽回的地步,倒不如一开始便彻底断了念头。

“小愿,我知道他出类拨萃,又对你很好。但这种好不一定适合你。”

就如同明亮的烛火,看起来温暖灿烈,引无数飞蛾趋之若鹜。看似簇拥住了那丝光亮,实则只是葬身火海而已。

瞥见妹妹茫然困惑的表情,章若仪脑海中飞快掠过一道亮光,她紧盯着章若愿,疾声问道。

“你老实告诉姐,你们发生关系了吗?”

章若愿眼皮一跳,立即想摇头否认,可对上姐姐那双洞若观火的眼眸,那些遮遮掩掩变得毫无意义,她只能咬咬唇,直愣愣站在原地。

这种情况下的默不作声,间接等同于默认。章若仪心底一片冰凉,撕了詹景冽的心都有。

她妹妹才刚满十八岁,他怎么下得去口!

章若仪竭力平复着濒临失控的情绪,由于过度忍耐,原本过于白皙的脸庞近乎透明,隐约能看到手臂上凸起的毛细血管。半响,她钝钝点头,艰涩道。

“好,我知道了。”

紧接着,她打开行李箱,将之前才拾掇出来的衣服和洗漱用品,重新放回去。章若愿因她这番不合常理的举动,吓了一跳,急忙问道。

“姐,你要做什么?”

章若仪置若罔闻,面无表情收着拾东西,速度越来越快,到后来纯粹把东西往里塞。原本一件件叠放整齐的衣服,变得凌乱不堪,她却毫不在意。收拾完东西,她提起行李箱朝门口走去。

“姐,你收拾行李做什么,你要丢下我不管吗?”

章若仪依旧不发一语,那种木然而坚决的神情,让章若愿心头发慌,想也不想便冲过去,哀求道。

“姐,我错了,你别这样。我听你的,你说什么我听什么好不好?”

章若仪这才回过头静静望着她,好一会儿,朝她递过去双手。

“如果我要你跟姐姐走,我们重新找别的住处。不住这里,不欠他人情,你也听吗?”

她已经为所谓的情爱,付出了一生的代价,不能让妹妹也步她的后尘。

章若愿凝视着姐姐坚定的眼神,缓缓伸出手回握住,没有迟疑点头。

“好。”

姐姐是铁了心离开这里,她不能让她一个人身处异地。

楼下两个大男人聊了会儿感情生活,不知不觉间喝了好几壶毛尖儿,最后谁也没了困意。又接着商讨明天需要洽谈的项目细节,全部谈妥之后,打算上楼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