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道垂下头,对夜衡政一丝埋怨也没有,甚至一个目光都没有过去,直接转身回去照顾王爷。

郑大夫胆小的跪着,不知道这位夜相大人突然怎么了,生命活力顿时降到最低点,但随后一想,相爷对王爷真是忠心啊?朝廷中的是是非非,果然不是他们这些平民一眼能看透的,谁能料到朝廷上大权在握全完不用站队的堂堂夜相大人,竟然和王爷是君王臣子的关系。

随影小心的欲上前扶一下主子。

夜衡政脸色惨白的挥挥,为自己刚才的自满和对元谨恂感情的轻视打击很大,他一直以为…一直以为…

“下去…”

郑大夫、随影互看一眼,小心的退去。

郑大夫不担心王爷的人会杀人灭口,他是王府的府医,跟在王爷身边十几年,说是王爷在圣都一手扶持的药堂也不为过。

夜衡政狼狈的坐在椅子上,一时间对自己各种复杂,一个是他兄弟,一个是他的爱人,他…

与此同时。

太古寺后山外,木归兮紧盯着上了马车的林逸衣,唯恐她中途反悔再下来。

林逸衣怎么可能反悔,离开这里是最好的结果,让彼此都静静,让夜衡政不为难,让她也凉凉这具身体。

木归兮见她突然打开车帘望着山顶的寺庙,突然紧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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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一样,无所别字版本要等一个小时后修改

☆、001

林逸衣看他一眼,放下窗帘,沉闷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告诉夜衡政,如果我不回来就让他找个姑娘娶了…”

木归兮火红的衣物在寒风中如水草般飘的万分醒目:“放心,我师兄一定给你找个温柔端庄的妹妹,不送——”

“…”

马车瞬间启动,红纱飞舞的木归兮,俊美无双的木的看着慢慢消失在山路尽头的马车,面无表情的容颜下,心情骤然安稳。

望着太古山下常年不败的青藤,一路雪白的精致,木归兮骤然扬起冷笑的弧线,元谨恂不需要爱上一个女人,大师兄也不需要,她永远的消失最好。

——如果我死了,我就让你师兄陪葬,不要怀疑我有这个能力——

木归兮想到她说这一句话时神色,脸色立即变得难看:“不过是个女人,能掀起什么风浪,留就留着…”

木归兮看眼山顶之上,转而沿着下山的路走去,山上已经有另一个永平王妃在敬香,他何须多留。

夜色笼罩喧闹了一天的圣都,寒风吹落树梢最后一缕残雪,永平王府你的气氛压抑雀跃。

“冷姐姐,我们要不要去看看王爷,王爷生病这样大的事,我们怎么能不去看看。”

“对啊,王妃娘娘不在,冷姐姐您要做主啊。”

冷氏闻言温温柔柔的脸上有些犹豫不决:“可王侧妃娘娘和韩侧妃娘娘都没有说话啊。”

“冷姐姐,王妃娘娘走的时候说了,王府的事由冷姐姐做主的,王爷身体不适可是大事,我们怎么能不去看看。”

“对啊,对啊。”

冷氏犹豫再三,下定决心道:“好吧。”这应该不算违背规矩…

“王爷病了?…”王侧妃慢悠悠的换着衣服:“病就病了,又不是死了…”

水鸳吓立即回头看一眼:“娘娘,这话可不能…”

“我说错了吗?”一个瞎子而已:“行了,给我找根钗,不是要去看他吗,他最爱的王妃可是为他去给皇上祈福了,只剩我们这些碍眼的去看他了,多可怜的场面。”王云雪冷哼一声。

水鸳心都要跳出来了,侧妃娘娘这是怎么了,无缘无故的这样说王妃,侧妃娘娘以前…

王云雪已经受够了,在昨天他没有如约进入她的寝殿时,她就说过,她不等了,她王云雪何须一场祈求来的疼爱!

王云雪心中怨恨不已,成婚三个月,王爷都对她做过什么!是她不好吗?不是!是他偏心。

王云雪想到无论自己做什么,他却只对另一个女人嘘寒问暖,心里万般不好受。

既然如此,她何必再对他好,再祈求他看她一眼,冬天之际把她扔进湖里,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告诉母亲后,母亲竟然让她忍让!

她算什么,连林家那种人家生出的女儿都不如。

王云雪心里怎么可能不恨!她堂堂王家嫡女,还不如林家吗!林家当年能为林逸衣出头,她父母为什么不可以!既然如此,也别指望她有什么好表现!

夜衡政没有跟着回王府,元谨恂也不会为这莫须有的推测卧床不起。

元谨恂看完手里的最后一份汇报,看向地上跪着的大夫,放施舍的开口:“说。”等了这么久,如果还是那句没有根据、令人不耻的推论就算了。

郑大夫心情异常沉重,他的推论怎么可能会错,心病都是一个过程,有了开始想要治愈几乎不可能,必须靠后期慢慢养。

郑大人犹豫再三,依然道:“王爷,草民不是开玩笑,王爷的身体需要调理了,切不可再放纵自己的情绪,这对王爷的身体负…”

元谨恂看着另一份文案,头也没抬:“纪道,送郑大夫出去。”

“是。”

郑大夫还想说话,但见纪道已经开始拖他立即闭嘴。

但出了书房,郑大夫立即嚷嚷道:“你放手,王爷的身体你都不管了!”

纪道闻言,微不可查的探口气:“咱们怎么说都是不管用的…”

郑大夫疑惑的看向纪道:“什么意思…”

“哎,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明白,有什么注意事项,跟我说说…”

“只能这样了…”

纪道心想,王妃不在,王爷多少会心平气和些吧,哎…

“王爷,冷姨娘带着众位姨娘来看王爷了。”

元谨恂闻言瞬间抬起头。

纪道顿时觉得冷风阵阵,那个你脸上的伤,怎么瞒得住…

元谨恂沉默片刻,垂下眼帘,走出书案:“让她们进来。”

纪道瞬间松口气,脸上露出喜色:“是。”

八位各色美人带着几缕香风如一道美丽的风景飘摇多姿的走来:“参见王爷,王爷万福。”

元谨恂的声音平缓依旧:“起来吧。”

韩氏立即含着累,如一副经不起碰撞的古董侍女图,娇柔可怜的上前几步,眼里的泪水呼之欲出:“王爷可觉得身体不适…有没有请大夫…怎么就翻车了,这帮该死的奴才…”

韩氏带头,后面也多了几个抽抽泣泣的心疼声,王爷眼角的乌青那么明显,看了都觉得疼,更何况王爷是身受。

元谨恂听着下面的声音,向来觉得无所谓的一切,此刻听了隐隐有些心烦,不过是一些小伤,值得一群人过来哭给他看。

元谨恂想到这些,心里猛然一惊,每次不是都是如此,那这时候,他想要什么?或许…不必多余的关心,只需要有一个人能真正的说些什么,而不是小心翼翼的试探后,斟酌再三的出口。

元谨恂想到这里,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他在想什么,被他们洗脑了吗!“本王没事,人你们也见到了,退下吧。”

“王爷要保重身体。”

八位美人眼里各有深情的看他一眼,担心的、诱惑的、温柔的、关怀的,还有一个大概说他活该的。

元谨恂均没有举动,平静的目送他们离开后,骤然觉得自己或许真需要郑大夫看看,要不然今天怎么会如此反常,有功夫想这些有没有的:“你也退下吧,差不多本王就睡了。”

“是,王爷。”

片刻后,元谨恂在空荡荡的书房里听着绢页摩擦的声音,骤然觉得有些冷清,如果她在…或许不用特意是她,一个心情完全在他身上的女人,是不是也可以。

但下一刻,元谨恂自嘲的笑了,或许如果不是她,这个人换成谁也没有意义。真是诡异的清醒,他竟然也有这样想一个女人的时候。

元谨恂骤然合上绢信:“备马。”太古寺虽然不会苛刻香客,但毕竟是寺庙,用度自然无法跟她平日的接触比,她那人虽然不说话,但却是一个十分挑剔的人,去看她一眼,她总不至于还那副烂脾气。

元谨恂起身,但想到什么后又坐下,神色僵硬的冷淡一息后有快速站起来,出门,发生那种事后,他还能永远不见她!他有那么弱不禁风!

夜间守门的小沙弥疑惑的挠挠头:“大人物都喜欢晚上上香吗?好奇怪。”

纪道寺院后宅为王妃娘娘安排的居所灯火通明,脸上露出一抹喜色,赶紧上千打开,入目所见,顿时让他脸色发白。

王妃娘娘竟然害怕的跪在地上,相爷脸色十分难看,配上他脸上的伤口更加触目惊心,这…这…

纪道傻眼了,怎么回事?

元谨恂拉开纪道进去,眼睛瞬间一缩:“怎么回事!”

跪着的‘林逸衣’吓了一跳,赶紧磕头:“王爷饶命,王爷饶命,是木先生吩咐奴才这样做的,王爷饶命,相爷饶命!”

元谨恂瞬间压下夜衡政在此的火气,把口吐男声的林逸衣拎起来,神色肃杀:“人呢?人在哪里!”

‘林逸衣’吓坏了:“奴才也不知道,木先生送奴才来的时候,这里就没有人,王爷饶命,相爷饶命,奴才真的什么也不知道?王爷饶命啊——”

元谨恂闻言心里一紧,脸上的怒火顿时化为担忧,怎么会这样:“木归兮…木归…”

另一道阴沉至极的声音传来:“不用问了,他连夜去了沙漠之西。”

元谨恂顿时觉得五雷轰顶,心里说不出的焦躁,脸上夜露出显而易见的焦虑;“林逸衣呢?木归兮干了什么!”

跪着的身影,一动不动,但主子交代的话一句也不敢落下,小心谨慎的开口:“…王妃娘娘只是你离开了而已,或许等王爷和相爷都平静了,王妃娘娘或许就回——”嘭!假货被一脚踢翻在椅子上。

撞坏的椅子的假货立即起身重新跪好,身为木归兮千挑万选的代替品,他的本事就是抗打,且女装易容王妃最像。

元谨恂顿时觉得怒不可知!好样的!这就是他背后的人,这就是他的兄弟!背后放刀子从不手软!“给我搜,方圆五百里,一只苍蝇都不要放过!”

“…王…王爷…皇上还活着呢…”假货垂着头尽责提醒,提醒完恨不得把自己埋在破碎的的椅子里再也不要出来,左边是相爷刚从制造的伤痕,右边贡献给王爷,一会不会还有人来来吧,该死的木先生,让他扮女人罢了还挨打…

元谨恂闻言顿时觉得茫然空洞,不过是一天的功夫…不过是一个转身…

☆、002

他的人竟然如此轻易的不见了!太古寺什么时候脆弱的是个猫狗都能进出!

元谨恂顿时怒火滔天,心里翻滚着无法掩盖的怒火,顿时看向一旁的夜衡政:“是不是你干的!”

夜衡政脸色猛然阴沉:“元谨恂!这句话应该我来问,木归兮是给你办事的人!最有可能的是你——”

夜衡政心里何尝痛快,来到这里就看到这么个货色,满腔的话没有人说,只剩下担忧,木归兮那个人会为她着想吗,把她送去了哪里!有没有危险!

元谨恂顿时颓然,一时之间烦躁不已:“木归兮——找!必须找到!”

“她会不会是烦我们了——”夜衡政喃喃自语:“如果她不想走,即便是归兮也…”

元谨恂吃力的坐在椅子上,自嘲道:“要烦也是烦我!她可恨不得跟你在一起…”

夜衡政站起来:“知道就好…”

“你去哪里!”

“执行你的命令。”

“等一下,如果找到她…让她回来…”

“不用你说。”

夜衡政神色漠然的下山,她为什么走了,没有给她足够的自信吗,还是…料定他们的不放弃,腻烦了他们。

夜衡政一瞬间觉得他们是如此卑劣,在她本身存在就很不如意的现在,他们依然紧迫盯人,以她的像个怎么会不觉得厌烦,她却始终冷静的让他等待,跟那一次她不悦后依旧平静的说‘没关系’。

这次与上次有什么不同,上次是元谨恂一人让她的努力白费,这次不过是他们两个人一起让她的努力白费,她只是离开还给了他回话,已经是她冷静后能做出的最好反映吗…

如果是他,又是不是会平静的对待这一切…

元谨恂没有动,坐在位置上,盯着地上颤颤巍巍的假货,心里同样在发颤,她是憎恨昨晚的事吗?如果他昨晚不是别气昏了头,或许今天…

元谨恂沉默着,首次认为或许是自己做的太过分,让她觉得…但!她不去跟别人勾搭他会——

元谨恂不禁起身:“好好祈福,如果做的不好,本王就拿你敬佛祖!”

啊——“是——”

一个月后:

“有没有觉得最近圣都气氛不对?”闲着没事的‘新’臣,没事找事的说着议论着当今的局势。

另一个立即佯装知道内情的开口:“气氛对才奇怪,庄少卿离开,费老爷子对所有参与调查他孙子事件的人不满意,听说前些天险些闹到皇上哪里!还真是豁出去了!”

这种事自然没人落后,急忙符合:“费家这些年虽然得罪了不少人,但到底还有自己的人脉,在地方上没少对陆家的人出售,陆辰意最近都不出门了。”

朝中的中流砥柱们,大多不会参与这样的评论,太过儿戏,降低所知面的档次,他们看到的界面是:“永寿王最近对费老爷子极尽劝说之事,看来是要讨好枝繁叶茂的陆家了。”

“永寿王这样做也无可厚非,毕竟陆家这些年的经营比费家要用心,以永寿王现在的处境会选择陆家是显而易见的事。”

有人疑惑道:“永平王呢?”

众臣突然间齐齐沉默,对啊永平王最近在做什么!除了最快速度的安置灾民外,他似乎什么都没有做不是?

可是在这紧要关头会什么都不做吗?

顶尖的老狐狸则在试探,不熟悉的对方,多少人是永平王暗中的势力,因为最近圣都的兵力派遣太过诡异,就连文臣出身的郭显也觉得永平王要有大动作,一时间才借调了如此多的防伪。

可,为什么呢?篡位?永平王现在形势一片大好,这样做是不是没有必要!

还是以防万一?那就是说皇上病情恶化,可皇上病情恶化了吗?

那么圣都最近怎么了?

还有…相爷最近情况也不对,一直外出,积极外派,这并不是他职责范围内的事才对?

那么,王爷和相爷到底在策划什么,还是永寿王背地里做了什么,永平王在谋划反击?

耀目城,是圣国十大城镇之一,因四季阳光如春被命名为耀目,是个出美人的好地方,但却没有太过耀眼的成就和特产。

因为阳光的公平分配,不可能生长热带的柑橘也不会拥有凌寒的松柏腊梅,即便是文人墨客,似乎也因为少了能激发灵感的事物,有些软绵无力,如果硬说有什么能拿得出手,大概就是四季不冻的冰面了。

恩——现在勉强再多一个——常来酒楼,不过…哎…

林逸衣站在后厨,头发简单的挽起,紫红相间的服务员装扮与后厨所有帮忙的女人无异。

但相比圣都繁忙的后厨台,耀目城的常来厨房安静的诡异。

即便如此,林逸衣却没有看小心的站在厨房门口的秦书,快速切着手里的青葱。

大厨见掌柜的又站在门口不时的向这边看一眼,颔首的圆脸,微微一笑,微微靠近林夫人:“我说,掌柜的注意你很久了,你没有一点表示?”

林逸衣看了油锅一眼:“战师傅,油温够了。”

老战师傅闻言,神色顿时一变,手里的各色食材开始快速运作,瞬间一股令人食欲大开的香气叫醒了在场所有人的胃觉。

但秦书这时候没有功夫夸赞站师傅的手艺,而是非常紧张,已经三天了,这里始终每次只来一位客人,东家会不会觉得她办事不利?会不会觉得他始终是庄户的奴才出身,不具备大掌柜的应对能力?

秦书越想越担心,越想越觉得能让东家亲自跑一趟,必定是东家对他每月交出的营业额不满意,所以才…

林逸衣为战师傅切完最后一道食材,放下道具,向厨房门口一直焦躁不安的秦书走去。

周围‘闲’着的人们见状,立即发出此起彼伏的哨声,似乎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即将发生。

秦书年少的脸瞬间绿了,这都什么跟什么!难道就没人怀疑,她可能是整个常来的东家?

林逸衣路过秦书时脚步未停,快速走过:“上楼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