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奴才)参见太子妃娘娘,娘娘千岁金安!”

“好奇怪的房间啊——”椅子好低?上面还包裹了一层棉布吗?怎么没有榻?

春香也不禁好奇的站在一副水粉画前,看着这幅仿佛真的一般的牡丹花:“怎么会有这样的画?像真的一样?”

林逸衣的目光也变了一下,下意识的上前走到与她齐高的欧氏台灯前,下意识的一按开关,灯光瞬间亮起。

林逸衣的目光陡然僵住。

春思、春香瞬间上前护住娘娘:“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旁边伺候的小宫女微微一笑:“两位姐姐不用着急,这是太子给太子妃娘娘精心准备的夜灯,全皇宫,只有太子妃娘娘这里有三盏,别的地方都没有呢,可见太子对娘娘的一片用心。”

说着不禁觉得也与有荣焉,不枉她使了银子分配到正殿来,看来她赌对了,太子妃虽然年纪大了,但因为有了身孕,如今依旧圣眷不衰,看这一室摆设就能看出太子的心意,银子花的不冤,一个有实权的未来皇后,比一个得宠的嫔妃要好的多。

林逸衣又按了一下,嘴角不禁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这并不是一盏真正意义上的电灯,但它却跟她在家里时的厅灯一模一样,不同的时,一个用的是点,一个用的夜明珠。

这款灯的开关应该是一个遮光装置,开光打开,遮光装置闭合,夜明珠的光就会透出来,同理,开关关闭,夜明珠就会重新拉近盒子里,遮盖光芒。

春思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吓死奴婢了,娘娘,这个东西真神奇呢?一按就亮了,奴婢以后是不是就不用担心烛心太长,烛光太亮了。”

春香温婉的笑道:“太子殿下对娘娘有心了。”

林逸衣抚摸着外形记忆中一模一样的电灯,感受着周围一样的摆设,好像自己外出回来,又看到阿姨询问自己晚饭是不是‘照旧’的不变画面。

“娘娘,娘娘…”

林逸衣回神,坐在熟悉的沙发上,肚子轻微的动了一下,林逸衣笑了:“喜欢吗?”

春思立即点头:“就是奇怪了点。”

春香赶紧扯扯她的衣袖,瞪她一眼:问你呢吗?

春思立即吐吐舌头,目光又落到其它奇怪的摆设上,比如木质的浮雕,宫里竟然用木质的浮雕,不过好漂亮。

小宫女甘宁看了春思一眼,接过后面递上的茶,主动跪在太子妃身边:“娘娘,这是内务府进贡的新茶,娘娘尝尝合不合口味。”

春香看了对方一眼,没有抢着说话,娘娘满打满算不过带了十个仆人进贡,除了管理库房和私物的五位姑姑,势必要用到新人,这种事没什么好计较的。

“我不喝茶?”

甘宁卑微一笑:“回娘娘,奴婢知道,奴婢说这杯是茶,其实也不尽然,娘娘请恕奴婢斗胆,这是一杯枣花茶,是奴婢听说娘娘有孕,特意问了太医请来的房子,对娘娘腹中的麟儿有好处。”

林逸衣接过来,喝了一口,不同于枣茶的浓香,枣花茶更加清淡也更加清香,入口更多了一股水露的香气,分外提神。

林逸衣点点头。

甘宁见状松了一口气,起身退到一边。

春香看眼春思,两人相视一笑,没有任何霸者娘娘不放的意思。

“回王侧妃娘娘,奴婢名叫江鹿,几年三十有二,服侍过已经过世的孝敬皇后。”

王云雪闻言,抬起头手里的杯子一顿,眼前的妇人,垂着头,乌黑的长发一丝不苟的盘在头上,一身二等宫人的打扮,端庄、沉默,与大多数宫里同龄的下人一样,不出彩但亦不足以被淹没:“就是你?”

江鹿头垂的更低一分,沉默的回话。

王云雪颔首:“我听母亲提起过你,以后你就跟叶嬷嬷一起在我身边伺候,有什么需要的对水鸳说,我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侧妃娘娘严重,奴婢一定尽心尽力伺候娘娘。”

垂虹一一打赏着屋里所有人。

韩碧温柔的看着,一手牵着女儿,一边语气温婉的开口:“以后好好伺候公主,太子和我自然少不得大家的好处。”以她的身份,赏赐女儿的婢女不为过,既能便想讨好,又不失她的威仪。

“是,谨遵侧妃娘娘教诲,奴婢等一定尽心尽力,服侍好公主。”

罗红夕站在窗前,看着一看望不穿墙的巍峨城墙,听着她朝思暮想的宫鸣殿息,仿佛背后的忙碌声退却,只剩她曾经最为憧憬的今天。

可…不以最高位站在这里,不以他心里最重要的女人站在这里,她能得到什么…

“殿下只陪娘娘走到门口就走了?”一位老嬷嬷一边往炉火里添碳,一遍八卦道。

另一个知情的小宫女立即点头:“殿下走的时候好像还生气了?”

担忧的声音响起:“真的?不会是太子妃仗着有孕惹太子生气了吧?”

老嬷嬷放下铁壶:“谁知道呢?虽说咱们现在伺候的主子有了盼头,可若真如外面传说的那般拎不清,依我看,孩子出身后,她的日子也到头了?”

“可千万不要啊,现在换宫根本不可能了,咱们的下半辈子以后可就指望娘娘了。”

“谁不是这样,咱们现在只能指望娘娘一举得男,咱们还有盼头。”

“太子还年青,就算咱们娘娘生了儿子能怎么样,我听宫前头的秦公公说,太子对现在的大皇孙恩宠有佳,心里不见得中意咱们娘娘生的皇嗣。”

“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别乱想了,我看太子对娘娘就不错,你看这宫里的摆设,除了咱们正殿,太子对哪位主子用过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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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觉得我这个月肯定拿不到稿费了。望天中,

鸟也这样觉得。

☆、048

“话虽这样说,可…也可能是咱们娘娘自己要求的啊,听说咱们娘娘在府里时自视甚高、目中无人、行为乖张,说不定正殿的摆设,就是娘娘仗着自己有孕无理取闹出来的!”

“嘘…”

茶水间关系不错的几位宫女说到这里,立即噤声,赶紧忙碌自己的事。

文公公非常忙,太子第一天入驻太子殿,里里外外哪里都少不了他的身影,趁太子去了上书房接见大臣,文公公正在盯着所有的东西入库。

身边站了几位急着巴结的太监端茶倒水,其中不乏宫中的老油条。

一位身穿四品一等宫装腰带红色金边腰绫的老太监殷勤的给文公公倒杯茶,谁能料到这个小东西竟然对纪道有恩,得了这样好的差事,以后着圣国皇宫的太监界,就是这粉白小太监的天下了。

内务府总管大太监殷切的笑着:“文公公,您也伺候太子有几天了,这后院可有奴才们必须注意的人和事?”

文大山看眼敬茶的内务府大总管,没敢托大,急忙接了过来:“大总管眼中,该是小山子给您请茶才是。”

“埃,文公公客气了,都是服侍太子的人,尽心就是咱们奴才的本分,文公公,我刚才问你的问题…”

文大山让身边的两个小家伙去看看库房里还有没有空位,方迎了大总管在一旁的走廊上坐下,皱着眉道:

“不瞒大总管,后院的事奴才也看的不是很明白,但…太子是位谨慎的君主,没见偏疼了谁,可对后院主子的品级很是看中,赏赐上绝对不会逾越了品级高的主子们,至于非常特别的,当属…”

文大山秀气的手指悄悄地指了指正殿的方向:“咱们多注意就是。”

精明的老公公点点头,便与文公公岔开了话题,两天因为彼此的身份特殊、又从没生过间隙,相谈和气,默契的隐晦分享着彼此伺候主子的心得,以便以后注意。

夜衡政出了皇宫,神色有些疲倦,迎面碰到接他的魏南子,在一旁肆无忌惮的叫器:“快上来,上来!”

夜衡政无奈的四下看一眼,上车:“有事?”夜衡政靠在马车上,精神谈不上好:“回家。”

“回家?”魏南子见鬼的看他一眼:“你也太没意思了,你说说你,最近半年,除了公务就是回家,你有没有意思,现在太子都入宫了,你还能有什么事!就是有事也该放松放松,好好享受你这么多年的付出。”

夜衡政没有说话,看着摇晃的车窗,想着刚才离开的人。

魏南子正正璀璨的腰带,晃晃由三种颜色组成的裤子,长发及腰,一派潇洒,他靠在车身上,姿态全无:“哥,今天是个好日子,你怎么还一副不高兴的状态,你再这样下去,你也不怕那女人甩了你!

哦!对了,一说想起来,最近都没在常来看到她,也没见你找她,难道…是奶奶不同意?”

夜衡政不想说:“回家。”

魏南子看他一眼,语重心长的坐过去:“哥,不是兄弟说你,她那人虽然风尘了点,职业也不好听,说话也不像良家女子,但总体来看也是个过日子的女人,奶奶到底对人家哪一点不满意,非逼着你认识大家闺秀。”

魏南子说到这里不禁小声道:“就说上次,好好的赏花会,结果就去了那么两家,哥,你也真敢说,没把奶奶气死,纯粹是奶奶心大!”

“我没说什么。”

“是,你没说什么,你只是提醒了对方,选秀在即,女子不易多出门免得找刹!你不是在软抵抗是什么!”

“不要自以为是的猜测,说过你多少次了,你的职务做事说话需要证据,要改改你妄自揣测的毛病,多跟庄少监学学。”

魏南子听大哥提他的‘死对头’心里有点不痛快:“他有什么好,你可小心点他,我不只一次见他跟嫂子一起很茶。”

魏南子说完小心的看眼大哥,见大哥竟然没有什么反应,不禁急了:“哥!这事是真的!你别不信!我见了好几次?分明是那个女人不喑寂寞,你要擦亮眼睛,哥——哥——”

夜衡政见他一直强调,目光沉默地看向他:“最近见了吗?”

魏南子闻言,挠挠头:“这还真没有…”他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给那女人找点麻烦,最近去常来堵人,没堵到,魏南子心里不痛快罢了,所以就得给她找点麻烦:“但是——”

“没有就不必说了。”

“哥,话不是这么说的?有一就是二,嫂子一看就是会招人的人,你要看紧了,那种女人什么男人都…哎呦!哪个不长眼的敢撞老子!不想活了!”魏南子瞬间冲了出去。

车帘掀起的一刻,夜衡政余光看到对面马车上熟悉的标志,但也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下车的意思。

魏南子属于那种几天不找事就浑身不自在的典型,何况还是对方理亏的时候,下了车就直接开骂:“就你们!你们!驴没长眼睛你们也没长眼睛!大道这么宽也能撞上来!居心何在!”

“对不…我说你这人什么意思,我们已经在道歉了,畜生出了意外,我们有什么办法,你这人怎么说话这么难听。”一个小丫头插着腰,毫无犹豫的骂了回去。

魏南子瞬间来劲了,一把推开欲上前解释的自家车夫:“你们犯了错你们有理了,照你的逻辑,畜生犯了错都不是错了,我现在是不是就该放狗咬死你!”

“你——”一身淡绿色碎花长裙头上梳着两个小辫子的小丫头,气恼的盯着对方:“我们又不是故意的!刚才一直在向这位小哥道歉!你没有听到吗!——”

“不是故意的!说的轻巧,这畜生总是你们牵出来的,拉的也是你们的车!既然是为你们服务的,你们是不是就该看好它!所以是你们畜生的错就是你们的错!”

小姑娘听对方口声声的‘畜生、畜生’说个没完,分明就是在骂人,顿时气红了眼,地痞:“你这人怎么这样!都说了是意——”

突然,挂着南宫府标志的宝盖车帘掀起,露出一张半遮容颜的美丽面容,温和又不失威仪的开口:“小真,不得无理,这位公子,是我们冲撞在先,想公子配不是了。”

魏南子的目光肆无忌惮的在对方身上停下。

小真立即冲过去,挡在自家小姐面前:“看什么看!”

南宫欣脸色微僵,下意识的放下了一半车帘,挡住了对方肆意的目光低声道:“这位公子,对于给您造成的不便,我们赔偿就是。”

“赔偿!”魏南子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挡什么挡!人生来的容貌不是就让人看的,躲那么严实,有没有诚意!”

小真闻言,生气的吼道:“流氓!我们家小姐千金之躯!怎么能让你随便看!”

“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她是不是要跟我说话?她是不是要向我道歉?她是不是想表达足够的诚意?既然如此,她莫非要一直躲在马车里?”魏南子得意的看着急的跳脚的小姑娘。

南宫欣被说的羞愤不已,已经放下车帘躲在了马车里,委屈的红了眼睛。

旁边偏偏围了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忙着起哄的:“就是!就是!小姐露出脸来看看!躲什么嘛!你敲这位公子多有诚意,都出来相见了!”

“出来看看啊!”

“小姐出来啊!”

小真见状,气的跺脚:“放肆!你们知道你们在跟谁说话吗!还不抖让开!”

魏南子闻言瞬间挡过去:“怎么!撞了人就想走,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人群顿时又是一片骚动:“对!哪有那么容易!快让你们家小姐出来!”

“出来啊!出来!”起哄的人不嫌事大,吆喝着让里面的小姐出来,一个个都抱着法不责众的心里,欺负连个小姑娘。

小真险些吓哭了,茫然无措的想躲,可周围都是发出古怪笑容的人,看的她毛骨悚然、十分害怕,不断的往后靠。

夜衡政骤然掀开车帘:“闹够了没有!还不走!”

魏南子立即委屈的不得了:“哥,我说错什么了?明明就是对方不对,我不过是争取属于我的权利,难道对方不该下来跟我们道个歉吗!”

夜衡政脸上的表情骤然一变,无奈中带着三分嘲弄:“你确定你要让对方道歉!”

魏南子闻言瞬间回过头,认真打量这对面马车的标志,在看到一个不起眼但绝对不会错的麒麟兽下‘南宫’二字时,立即僵硬的笑了:“呵呵…呵呵…”

夜衡政甩上车帘。

小真正好看过来,只来得及看到夜衡政最后一眼,但两家多年的交情,还是让小真一眼看清了车帘下的人:“是…”

魏南子已然不甘的跳上车:“都围着干什么!想被抓进衙门吗!让开!让开!不想给马蹄垫路的都让开!”

魏南子多余的用车帘盖住他的脸,露着一双猥琐的眼睛,对吓坏的小姑娘笑了一下:“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哦,再见!驾——驾——”

小真见状刚松口气,回去报信的长随带着家里的众多仆人也到了:“让小姐受惊了!那个大胆狂徒呢!”

小真骤然看向车内。

紧闭的车帘没有掀起,温和的声音传了出来:“不过是场误会,走吧。”

小真闻言不禁看了眼刚才马车消失的方向,小姐也听到大姑爷说话了吧?

☆、049

魏南子殷切的看着自家大哥,陪着笑,小心翼翼地磨蹭着靠近:“哥…我不是没看见标志吗?我也不知道里面是嫂子的妹妹…不知者不怪,您说是不是…是不是…”

夜衡政看向他,肆意地打量着他一身五颜六色的装扮,和脸上永远化不开的地痞表情:“这跟你看没看标志没有关系!”

“啊?”

“而是你什么意思,不想寸进了?永远这样一辈子?”

魏南子闻言,不爽的坐回去:“无聊吗!不过是开个玩笑有什么嘛?一个个好像看一下都会看死一样!没劲,连你现在也变迂腐了,林寡妇呢,我要去找她玩!”

夜衡政脸色立即阴了下来:“林寡妇是你叫的!”

“哥!你怎么了?我不过是…”魏南子见夜衡政脸色不对立即闭嘴,但…他什么都没说啊,发什么脾气啊。

寡妇?夜衡政觉得十分讽刺,元谨恂不是活的好好的。

魏南子小心的看眼夜衡政,突然觉得他非常古怪,他不过是提了一下小寡妇,大哥放映怎么那么大?莫非!?

魏南子震惊的道:“哥!那个女人不会骗钱骗色后把你甩了吧!”魏南子看着大哥突然看来的表情,顿时觉得抓住了事情的主要矛盾:“竟然是真——真的!她怎么可以这样!”魏南子陡然站起来。

夜衡政骤然开口:“坐下!”

魏南子觉得乌云罩顶,不可饶恕:“哥——这种事怎么能忍?那个男人是谁?比你更好更有权势!”魏南子说着很快自我否定:“这根本不可能。”少顷又激动的吼道:“还是那小子比你年轻!比你更能讨她欢心!贱人!我就知道像她——”

“闭嘴!”夜衡政眼睛赤红的看着他,仿若能把他烧干一眼:“她什么人轮不到你评定!以后没有根据的胡思乱想少做!”

魏南子忍不住想反驳,但看着大哥仿若吃人的目光,魏南子果断闭嘴,但坐了一会后,心里反而百爪挠心,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听哥的意思还对她颇多包容,也就是没有犯错,可人呢?还是因为老夫人不喜欢,私下把人杀了!所以大哥才——

魏南子见鬼的掩住嘴,像看鬼一样看着大哥!仿佛看到深情的长者第二次惨遭死亡的背叛一样!

可…不对啊!他明明前两天还听说那个女人在常来带走了一个大美人?

魏南子想不通,但又非常想知道,于是厚着脸皮顶着压力磨蹭着上前:“哥…”

夜衡政先一步开口:“以你现在的地位,死了也不可能知道怎么回事!行了,停车。”

魏南子不明所以,这根他的地位有什么关系,何况他地位不低!魏南子掀开车帘,看到车外‘常来’的招牌时,没有挽留,什么意思吗?

莫非当初惊鸿一撇的身影…怎么可能,当初不是就被哥否定过了?

魏南子是个务实的人,绝对不在自己想不通的问题上费时间,因为他有更直接的办法,堵林逸衣。

这两天,正殿的女主人吐的十分厉害,所有的太医都看过后均说是正常反应。

元谨恂脸色却很难看,她有孕将近四个月了,吐成这样是正常?他没有经历,难道还没有常识!

关大夫跪在地上,额头紧贴着地面,再三强调:“太子,娘娘身体很好,孩子也很好。”

“很好能难受成这样!”

林逸衣在他们对峙的功夫,脸色发白的从痰盂中起身,已经什么也吐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