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为什么要输!他认真的爱着!哄着!小心翼翼的护着!这样的他为什么要承认自己输了!这样的他随便用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也不会输!

可现在…

元谨恂悲伤的笑着,靠在房门上,抬起头望着飞梁金绘的房顶,从未有一刻如此真切的体会到她不爱他。

不是故作姿态,不是想要考验,甚至没有等待他的转变,她是真的不想跟他在一起,不想跟他有任何牵扯要离开。

元谨恂怎么会不想笑,他终于办了件让自己尊严扫地、自以为是的事,终于成了别人生命力的笑话,成了一个配角…

也许早在发现覆水难收的那一刻,他已经一无所有,离他而去的东西,就不在属于他,可他却…那时候是不是就该果断的放弃,保存自己的颜面,保留最后一丝尊严…

至少…不会惹人厌恶、至少再见他依然骄傲…

现在他算什么!给她造成最大负担的男人,甚至是有不想要的孩子的父亲!

元谨恂除了想笑也不知道能怎么安慰自己,只是觉得胸口很疼、非常疼,自己的、别人的、他未出世的孩子的…

白公公焦急的等在外面,却迟迟听不到里面的动静,砸些杯子、椅子也是好的,怎么就…

太后娘娘在老嬷嬷和沈千梦的搀扶下带着二十多位宫女太监神色担心的过来:“阿白,皇上怎么了,哀家怎么听说皇上脸色很不好,还不传太医?”

白公公不敢乱说,他现在也十分担心:“回太后娘娘,皇上可能是想一个静静。”

太后娘娘顿时冷下脸:“胡闹,不舒服当然要看太医,一个人静静能好吗!”太后娘娘到底是皇上的长辈,直接传了太医让白公公强硬的推门而入。

元谨恂不聋,死要面子的撑着难受的身体跌坐在椅子上。

白公公撞开门,立即向皇上冲去:“皇上,皇上…您没事吧…”脸色这么那看,呼吸困难,这…“太医!太医——”

沈千梦六神无主的站在皇上身侧,见皇上满头是汗,立即拿出手帕心疼的为皇上擦拭:“怎么了?白公公皇上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是不是有人刺杀…”

沈千梦急的不行,心里担心的不得了,恨不得替皇上把苦受了:“太医!太医——”

太后也沉下脸:“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上千!沈贵人,话不能乱说,还是让太医给皇上诊治诊治。”

“是,是。”心里到底担心,她最爱的谨恂哥哥怎么会这么难受,他子她心里一直都那么——“皇上,皇上…”

当值的太医早已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为皇上请脉。

元谨恂觉得眼前有道纤细的身影一直晃着,焦急的声音带着发自内心的关怀,冰凉的手帕盖在额头上十分舒服。

沈千梦见皇上神色越来越不好,心中越来越焦急:“皇上,您觉得哪里不舒服,您告诉妾身,妾身帮您痛。”

帮你痛?元谨恂嘴角苦涩的一笑,谁能帮谁痛,自作孽罢了,强求了罢了,他元谨恂竟然有朝一日回落到让一个女人厌恶至此的地步!就像汤里的老鼠屎!你信吗!他元谨恂是别人汤里的老鼠屎!

自甘堕落、自我作践,才会让别人瞧不起,让别人随意践踏!他怪谁!怪他自己自以为是!怪他自己上赶着找不自信,不信那一句‘不爱’!

林逸衣不爱他,林逸衣不需要他,林逸衣不会生他孩子!这就是他珍惜的人,爱这人,却毫不留情的告诉他,她不爱他!

沈千梦的眼睛顿时红了,声音哽咽:“皇上您忍忍一会就好了,一会就好了…”

元谨恂骤然握住沈千梦的手。

沈千梦倒抽一口冷气,觉得手腕要被人掐断了一样,但看着皇上隐忍痛苦的样子,她一动不动的任他握着,心里既高兴能为他分担痛苦,又心疼他这突如其来的疾病。

皇太后的目光落在元谨恂握住千梦的手上,眼里闪过一道欣慰,到底是自家侄女,自然希望皇上多宠一点:“皇上可有什么不妥。”

太医立即跪着后退一步,为沈贵人让出空间:“回太后娘娘,皇上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一时气急攻心。”是老毛病了。最后一句太医斟酌后没有多说:“奴才去开写药,让皇上服下再宽宽心就好了。”

沈千梦听太医说会好,立即道:“我去煎药。”刚走一步察觉到手还被皇上握着,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皇太后接口道:“你在这里陪皇上吧,我去督促宫人们煎药。”

“多谢太后。”

元谨恂告诫自己要忘了她,不管那个人多好,不管他心里有多少舍不得,他也绝不允许自我堕落,他的尊严、他的骄傲可以给,但不能给一个把他当‘老鼠屎’的人!

“皇上——”沈千梦吃痛的惊呼。

元谨恂握的更紧,他一遍遍的让自己正视自己,他的帝王路、他的家,既然注定了不可能!他何必强求!

即便前路都是冷漠!即便高处不胜寒!那也是他的选择,是他站在这个位置得到至高无尚的权利后该承担的负罪!他认了!他不强求了!他不爱了还不行!

这该死的心!有什么可疼的!挥挥手什么女人没有!虚情假意又怎样,阴谋算计又如何,历代帝王都能做得到,他元谨恂有什么理由承受不了!

沈千梦猛然上前,抱住皇上越来越苍白的脸,心疼的眼泪掉下来:“皇上…皇上…”

温暖…无边无尽的温暖…元谨恂昏过去的时候,觉得痛不该锥心!他也不允许自己没有价值的一蹶不振!

夜衡政听说了元谨恂身体不适,问身边的庄少卿:“皇上怎么样?好些了吗?”

庄少卿道:“我从宫里出来时已经没有大碍,沈贵人在侍疾,应该不会耽误明天的早朝。”

傍晚的林家小院内,林逸衣穿着宽容的衣裙,手里牵着淡粉是的绳子,绳子的另一头绑着一个七八个月宝宝高的学步车,学步车上,一个胖嘟嘟的小宝宝正开心的追着粉色绳子呜呜呀呀呀的跑着。

夜衡政回到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橘黄色的晚霞照在他最爱的两个人身上,仿佛有了神奇的魔力带着无尽的温暖和欢乐。

林逸衣看到了夜衡政,嘴角温柔的一笑:“谦儿,看谁回来了,叫爹爹,爹爹——”

元自谦立即甩开小腿,咧着胖嘟嘟的嘴向父亲冲去:“唔唔——唔——”

夜衡政抱起儿子:“怎么不听话,娘亲很忙的不能缠着娘亲玩。”

“唔——唔——”

林逸衣卷起手里的绳子:“要不要叫奶奶一起来吃饭,她一天没见孩子,肯定想。”

夜衡政抱起孩子牵起林逸衣的手向内院走去:“让随影去了,带了一天孩子累不累。”

林逸衣跟上:“怎么能会累,有春思和春香呢。”

夜衡政闻言俯下头,嘴唇温柔的落在林逸衣的额上:“那他也一定是粘着你,是不是呀小东西。”

“咯咯——”

林逸衣戳戳孩子的鼻子。

夜衡政向前走着:“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林逸衣拉着夜衡政的袖子跟着他们的脚步:“恩,很好,常缕说要问过陆云里再答复咱们,她现在还没有回来,不知道顺不顺利?”

“她去陆府了。”

“确切点说是去见陆云里和池月,毕竟是她的儿女哪有不想的。”小东西。

夜衡政理解:“花小姐呢?怎么也没看到她和狄易。”

“说跟咱们住不方便,带着花江音出去住了。”

夜衡政点点头:“也好。”两个人慢慢的走着,晚霞落在三个人的脚下,铺成金色的台阶。

皇宫内,元谨恂已经清醒,他躺在床上,望着儿臂粗的烛火,身体已经没有大碍,只是察觉到身边的响动,声音沙哑的道:“别忙了,歇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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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以后他们彼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全剧终…

昨天那事,都骂女主了,都情绪化了,怎么就没看到元谨恂对元自谦也就那样呢,到底不是自己的,受了委屈肯定先想自己不会先想孩子。

☆、099

沈千梦闻言面色尴尬的收回递出去的水,垂下头,有姿态娇柔、柔弱美丽:“回皇上臣妾不累,皇…皇上要不要喝点水…”

元谨恂强迫自己必须想通,心情有些欠佳,不想这时候跟至少留在身边的人发脾气:“朕没事,下去吧。”

沈千梦闻言心里有些悲伤,这些年,皇上去了她那里也不说话,更不会有亲密的举动,她不是没有察觉,不是没有告诉过自己为了什么,不要吃醋不要嫉妒,她已经有小公主了,没有什么可计较,再说皇后姐姐对她一直多有照顾,她…不会嫉妒姐姐拥有的比她多…

沈千梦再次收回手臂,有些为难的开口:“皇上身体不适,身边不能没有人,母后让妾身在皇上身边先伺候着…”

元谨恂眼睛闭上又睁开,又恢复平时的古井无波:“朕没事,有小白在呢,去睡吧。”

沈千梦闻言,垂首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她怎么听出皇上的逐客令,但她想照顾他,不想离开。

元谨恂久久听不到身边有动静,心里叹口气,只要别吵到他,任她去:“阿白。”

白公公早已听到里面有声音,但沈贵人在,他一直不敢进来,现在听到皇上传唤,立即入内:“皇上。”

“给朕倒杯水。”

即便心里早有准备,但听到皇上如此说,沈千梦的神色也便的有些不自然,纵然知道皇上当初为了皇后娘娘打了韩妃娘娘,也没想皇上拒绝的如此不考虑她的感受。

白公公不敢看沈贵人的脸色,立即转身重新到水:“皇上…”

白公公上前扶起皇上,服侍皇上用水。

元谨恂气色好了很多,整体气势已经恢复没了上午的脆弱,此刻他又是闲卧在山涧崖壁上的猛虎:“朝里没有什么事吧?”

“回皇上,一切都好。”

元谨恂点点头,躺了下来:“你值夜吧,朕休息了。”

“是,皇上。”白公公依旧没敢看沈贵人,默默的放下床帏,垂着头恭敬的垂立在另一端,望着脚面不言不语。

沈千梦最初心里很难受,但片刻亦释然了,他是她的夫君,她孩子的父亲,在他面前有什么不可以放下的,何况如果她离开了,太后问起来,皇上也不好…沈千梦便站在一旁在烛光下安静的静立着…

天蒙蒙亮,元谨恂穿戴整齐,吃了沈千梦递上的药,人已经再次如常的站在每天他启程的地方。

“恭送皇上。”

元谨恂回头,看了站在身后的的沈千梦一眼,目光又快速收回,他跟她现在看来又有什么区别!

林逸衣把夜衡政送出来:“恩,今天不去,去看看大夫,不用担心我,身边这么多人跟着,能有什么事,倒是老夫人,总觉得她对昨天他带走孩子不高兴,你下衙了回去看看。”

夜衡政知道:“进去吧,出去的时候躲着点太阳,别中暑。”

林逸衣送他离开往回走,便看到元谨恂派来的人站在石路的旁边,除了一双眼睛全部包裹在任性的黑段之下,直勾勾的看着她。

林逸衣径自走过:“这是我的孩子,你想多了。”

身影听到满意的答案,像往常一样消失。

皇宫内,东方溪女在宫女的督促下,伸出脚坐在床头,无聊的看着门窗处火热的太阳。

“才人,您可是身体不是?”

东方溪女仿佛没有听见,望着窗台上照进来的太阳,一动不动的靠着床珠,懒洋洋的不想起身。

“才人,庄学徒来了。”

东方溪女闻言平静的眼里顿时闪过一抹脸色:“姐姐——”顿时站了起来,高兴的迎了出去。

庄贤儿见状赶紧把她带进屋,放在没有太阳的地方坐好:“你都是才认了,可不能这样莽莽撞撞的出去迎奴婢,奴婢奉了绣院的命,来问才人夏装上想要什么花型。”

东方溪女闻言寂寞泱泱的瞥了嘴:“连你也这样,这个宫里有什么意思吗?”

当初那件事在场的所有女子都被留了下来,做奴婢、做主子随便选,当时虽然觉得皇上不近人情,但如此俊逸非凡、大权在握的皇上谁不喜欢,除了给别的人选了在宫中服役二十年,多数都选择了为美人、才人。

可…本以为皇上怎么也会看她们一眼,谁知道…

东方溪女从小就是家里捧着长大的,身份尊贵,可现在就是一个才女,如果一辈子不承宠,她就永远是个才女,一个人在这座宫殿里,有什么意思!有什么盼头!

东方溪女现在终于明白庄姐姐为什么让她选宫女了,虽然要辛苦劳作二十年,看总算还有个盼头,现在好了,她连个盼头都没有。

庄贤儿见东方溪女还跟个孩子似的,说哭就哭,赶紧上前哄着;“才人,您别哭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看就看呀!我现在这个样子,有什么不能看的!”

东方溪女的贴身侍女立即有些着急:“才人…”有些话是不能说的…

庄贤儿也隐隐皱眉,手中暗暗使劲握了溪女一下。

溪女不情不愿的住了嘴,心里却更加不痛快:“行了,你们都站来这里干什么,也不会有什么事,都退下退下。”

两旁站着的人立即退去,贴身侍女看了眼庄绣女也俯身退去。

东方溪女立即抱怨道:“怎么连你也这个样子!我都要无赖透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东方溪女说着抱着庄贤儿哽咽起来:“你知道吗,自从封赏的旨意后,皇上从来没有翻过我们的牌子,每个月只是偶然在老宫妃那里过夜,你说,是不是皇后不喜欢我们——是皇后不允许皇上——”

庄贤儿闻言立即道:“溪女!这话你切不可乱说!你忘了韩妃娘娘了!如果被皇上知道了,你有几条命随便死的。”

东方溪女闻言立即闭上嘴,但还是忍不住小声哽咽着:“姐姐,早知道…我就我就…”

“你现在就安安稳稳的当你的才人,安分守己,总有盼出头的一天。”

东方溪女摇摇头,心中苦涩:“姐姐何须骗我,妹妹再笨现在也知道皇上不是一时蒙蔽了眼睛,皇上那样的人若是不愿意,谁能让他踏入凤殿一步,可如今…”

东方溪女哭着看着庄贤儿:“姐姐你从来懂的比我多,你说,你说我还有没有盼头,有没有。”

庄贤儿看着溪女伤心的样子,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她,最近她在绣院当值,也才知道,皇上拨到凤殿的用度比帝殿还要奢华,凤殿的每件器皿摆设都是皇上当初为皇上亲自亲为挑选的。

这已经不能说皇上对皇后是一时迷恋,而是真的有感情,这样的感情,恐怕以后就算皇上宠幸了后宫,也盖不过皇上的风采,说明白了,就是皇后不死,谁也不可能有机会。

当初她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才选择了做宫女,在宫中二十年,那件事对皇后也早已没有影响,她们也会被送出宫去,虽然到时候也不见得好过,但就如自己当初想的一样总还有个盼头。

“姐姐,您说话啊。”

庄贤儿怎么能给溪女懈气,万一有希望时,她岂不是毁了溪女,庄贤儿犹豫再三,不忍心好友总是郁郁寡欢:“其实…您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虽然皇上平日不入后宫,但逢年过节的宴会上,皇上还是会请上后宫所有的主子,所以…娘娘不是没有机会。”

东方溪女立即眼睛闪亮的看向庄贤儿:“姐姐真的可能吗?”

庄贤儿不认为会顺利:“并不是十拿九稳,溪女,关于皇上你要以平常心待之,以皇上对皇后娘娘的感情,并不是谁多见皇上几次,皇上就会多看谁一眼的。”

东方溪女闻言立即生气的哭了:“凭什么!凭什么!我哪点不如皇后娘娘!长的不好看吗!性格不够好吗!对皇后不够恭敬吗!皇后娘娘为什么如此对我们!都是女人,为什么她就不能想想我们的处境!为什么!”

庄贤儿沉默。

东方溪女埋首埋在茶几上肩膀一抖一抖的哭着,她不甘心,她明明比皇后漂亮、比皇后年轻、比皇后大度,为什么皇上不看她们一眼,为什么皇上不雨露均沾。

庄贤儿无话可说,只能苍白的安慰:“总是还有机会看到皇上的,您乖乖的,说不定哪天皇上就看到您了呢。”

“不!我不要,这种见人就跪的日子不是我想要的,庄姐姐你主意最多了,你最疼我了,帮帮我好不好,好不好,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一定有办法,求求你,让皇上注意到我好不好,好不好!”

“你冷静点,宫里这么多新主子!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你切不可——”

东方溪女捂住耳朵大喊:“我不听,我不听!你刚才还说可以!庄姐姐你就忍心看妹妹一直住在这个小院子里,一辈子看人的脸色吗!

或者等时间久了,妹妹老色衰了,姐姐也离开了,溪女沦落到人人可欺的地步吗!姐姐我不想的,我不想…你帮帮我吧,帮帮我吧!我都听你的!”

100

“你快起来…”

“我不!如果是姐姐一定有办法!姐姐——”东方溪女祈求的看着庄贤儿:“姐姐,求你了——”

庄贤儿赶紧把她扶起来:“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庄贤儿有些六神无主,刚才她只是想让溪女抱着盼头,总还有见上皇上一面,或许哪一天就…但…

“姐姐…”

庄贤儿只好点点头。

溪女立即喜极而泣:“谢谢姐姐,谢谢姐姐!”

林逸衣看完大夫回来,见常缕安静的坐在客厅里,神色倦怠。

林逸衣把手里的披肩交给春思,走过去坐到另一边的椅子上为自己倒杯清水:“怎么了?”

常缕看林逸衣一眼,平日飞扬的眉宇间带着属于母亲的包容慈爱:“池月还好,云里把我带去的东西直接扔了。”

林逸衣喝口水:“让他发泄发泄也好,毕竟他也是受害者。”在这个时候,女人受了委屈离婚是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