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白公公。”

白公公立即又不失礼貌的回头:“杂家先忙着。”

“听说没,庄贤儿住亲和殿了。听说以后要在上书房伺候,就是宫里的大人了。”

“哎呀!你那都什么时候的消息了,我刚从云飞殿那边过来,见裴公公带着人和家伙进去了了,我慎行司的弟弟说,皇上要云妃受庄贤儿一样的苦!这庄贤儿现在了不得了。”

“照你这么说,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该叫庄主子了。”

“说不定。”

另一个资深老宫女无不嫉妒的道:“还庄子,打云妃,你当这宫里还能再出一个皇后娘娘?”

“嘘——”

忌讳,瞬间说的神秘的几个人,因为皇后的称号,瞬间消散。

谁不知道,宫里提皇后是禁忌!

王云雪光狰狞的趴在床上,距离她最近的小宫女头头破血流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旁边跪的一群宫人中,每个人都被滚烫的茶水淋了一遍:“贱人!贱人!反了天了!她什么东西!也敢爬到本宫头上撒野!”

王云雪面部愤恨的在床上发狂,但稍微一动就扯动了臀部的伤口,疼的她拿起玉枕就往跪着的人群里砸。

水鸳不动声色的躲过,面容与主子一样义愤填膺:“主子放心,奴婢定让那小贱人好看!”

被砸的小宫女忍着剧痛,吭都不能吭一声。

王云雪恨得咬牙切齿,区区一个奴才!一个狗奴才!皇上竟然为了一个狗奴才打了她二十大板!

哈哈!她这些日子来的奴才瞬间化作泡影,她算什么!哈哈哈!她王云雪,堂堂圣国云妃,皇后死后,身份最高贵的嫔妃,竟然因为跟一个低贱的宫女被打了!她王云雪多么可笑!

哐!——旁边的茶壶被恼羞成怒,丢脸不已的云妃直接砸在水鸳脸上,水鸳连躲都来不及。

“啊——”

叶奶娘立即上前。

水鸳放声尖叫。

床上的王云雪冷冷的笑:庄贤儿你等着!真以为自己能是另一个皇后!你做梦!

我王云雪输给林逸衣总还有一个理由!输给你!绝对不可以!

韩碧哈哈一笑,太有意思了,还有比这更有意思的事嘛?竟然因为欺负一个宫女被皇上大了板子!哈哈!太好笑了,千古奇闻啊。

韩碧笑完,姿态优雅、体态柔弱、曲线若柳的喝口茶,慢慢的高贵的坐在主位的软榻上,轻柔不失微笑的道:“当真是彻底长脸了。”那样爱面子的人,以后可怎么见人啊!啧啧啧!想想都可怜!

“可不是嘛?平日还当自己是未来那个了,尾巴都能翘到天上,这回啊,以后这宫里还不是娘娘您最大了。”

韩碧娇瞪她一眼,含笑的眉眼风情无限:“傻孩子!净瞎说。呵呵,想想就有意思,竟然因为宫女被慎行司的阉人打了!呵呵呵。”

韩逼心里高傲的道:王云雪!看你以后还怎么挤兑本宫!我最不济还是皇上亲自动的手,还是因为皇后娘娘糟了裹掌!你呢!呵呵呵!一个狗奴才!啊哈哈:“不行,不行,本宫快笑的不行了——哈哈——”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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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

夜衡政表现的非常正常,犹如不知道那件事没有跟元谨恂谈过任何话,谈笑自若,收放自如,甚至还有点愤怒过后的平静,某人的不悦在某些时候确认更让人放心,至少他肯定是恼羞成怒,不会是,得逞后对他愧疚万分。

林逸衣送走夜衡政,带着孩子们来叨扰老祖宗。

夜府内温暖如春的老宅里,有别皇宫内暗潮汹涌的风声,香薰袅袅装修气派沉重的老祖宗房间内,二十多位小丫头欢乐的围着三位小主子笑的分外开心:“大少爷好棒!”

夜自谦奋力的扭动着自己的小屁股,恨不得双手趴在地上,屁股能一直的扭下去,眼睛笑的晶亮亮的,十分可爱。

三步外的深紫色地摊上,夜趣儿爬在夜正身上,揪着弟弟脖子上亮晶晶的银锁不肯松手,伸出肥嘟嘟的小嘴一口要在银色的铜锁上,撞痛了刚长出来的嫩芽,眼里立即雾蒙蒙一片,委屈的抬起头找母亲。

林逸衣轻轻的指指自己的嘴,温柔的吹吹自己的手指,不痛。

小趣儿见状,立即撇开嘴,哇的一声大哭。

蠢蠢欲动的奶娘们目光立即集中在女主人身上。

夜老夫人也心疼的要从软榻上下来:“怎么了,我的宝贝孙女怎么了?”

“奶奶,没事的。”林逸衣蹲下身,把她从老三肚子上扶起来:“趣儿最勇敢了,是姐姐哦,我们看哥哥跳舞,趣儿不哭好不好。”

夜正瞬间翻正,四蹄并用快速向门口爬去,那速度让回过神的林逸衣逮都逮不住:“夜正!回来!”

夜自谦见了,舞也不跳了,会两脚走路的他立即趴在地上,快速向弟弟爬去,顷刻间,连个孩子就在门口欢乐的挠门了。

夜老夫人看了大笑。

夜趣儿似乎茫然了片刻,眼泪还挂在眼角,就往地上一趴也要爬过去。

林逸衣一手捞起她,无奈的去逮另两个:“外面冷,不可以出去哦。”宁嬷嬷、牧嬷嬷把他们两个抱回来。

“是。”

夜正四蹄刚刚离地,立即发出震天响的哭声,扯着半截身体瞬间向门扉的位置倒去,吓的憨厚的牧奶娘一头冷汗。

夜自谦被弟弟哭得莫名其妙,待在奶娘怀里,不可思议的看着小不点。

夜正不依不饶的哭闹,手脚并用的向门外面倒:“外外——外——!哇!哇哇!”

夜趣儿立即红了眼眶,哇的一声也开始委屈的放声大哭。

夜自谦懵了,但悲伤被传染,嘴巴也瞥了开来,摆出随时会哭的样子。

所有人一致看向林逸衣。

林逸衣把女儿交给奶娘,过去抱过闹的最凶的老三:“外外冷,娘带你去玩滑滑梯好不好?”

夜正不吃那一套,曳着身子就要往门外倒:“外外!哇!外外——”

林逸衣吃力的压住他:“你听娘说…去,把玩具房里的滑滑梯、木马拿来。”说着抱着老三往里面走:“乖,听话,我们正儿最听话了。”

夜正见自己最有利的地势被挪动了,立即扯着嗓子放声高哭,声音高的震得老祖宗心疼。

夜老夫人也立即心疼的走来:“哦,乖,不哭哦,逸衣,要不让他…”

“奶奶,他就是你闹人呢,这么冷的天,染了风寒怎么办,好了,不哭了,看滑滑梯小木马来了,我们正儿最喜欢玩滑滑梯了。”

夜趣儿、夜自谦立即被转移了注意力。

夜正看都不看一眼,曳着身子目标对准了绝对不放弃,一边哭还一边省出力气想从娘亲怀里钻出来,爬向他可爱的门。

牧奶娘怯怯的看着,被小主子哭的心脏直抽搐。

大少爷的宁奶娘见状道:“夫人,您还是带小少爷出去看一眼吧,穿戴的厚一点。”

夜老夫人也心疼,立即附和道:“对,对,出去看一眼,就看一眼。”这孩子认死理,哎,还不能强说,必定不是她孙子的。

林逸衣按住他:“出去也没用,看一眼后更是哭天呛地的,劳烦奶奶在这里看着两个孩子,我带他去里面待会,免得一会影响他们。”

夜老夫人拄着拐杖点点头:“恩,快去吧,正儿不哭哦,不哭了…”

夜老夫人看着林逸衣把孩儿抱走,无奈的摇摇头:“这孩子,就是气性大。”不知道像谁,他爹小时候也不这样啊。哎,现在只有林逸衣能管管他。

“哇哇!哇哇——外外——”

“咯咯咯,爬…滑滑梯…妹妹先…”

小女孩在两三个奶娘的用醋下,手脚共用的向上爬,小男孩在后面保护状态的紧紧跟着,兄友妹恭的样子,让老夫人看了,又露出慈祥笑容:“你瞅瞅这两个小家伙,怎么看怎么逗趣。”

陈姑姑立即慈祥的道:“那都是老祖宗命好。”

“就你嘴甜。”

林逸衣非常头疼夜正,这孩子拧、认死理,怎么哄也不会忘了他的初衷,说好听了是执着,说难听就是犟,就这不和蔼的性子还当君王?那也一定是个暴君,幸好你不是皇子!

林逸衣白瞎的给他裹上棉衣,带上帽子,穿上小靴,带着她从偏门出去看雪。

夜正水汪汪的眼睛立即变的水亮,哇哇的哭喊立即换成欢快的洒脱,挣扎要弃了母亲在地上爬。

林逸衣立即让奶娘铺了厚厚的毯子,直接把不听话的小不点扔地上,好沉啊,胳膊全酸了。

夜正开心的不得了,叫的比什么都欢,四蹄爬的快的奶娘都追不上。

林逸衣看着由奶娘们护着的老三,问一旁的春香:“相爷中午不回来用膳?”

“回夫人,夜相说中午有事,让夫人费心老夫人这边了。”

林逸衣点点头,这些天因为元谨恂前些天的天都,她有意避开了庄贤儿的事,今早庄少监派人送了些不起眼的小东西作为感谢,想来元谨恂没有失信。

春香悄悄的看夫人一眼,见夫人一如往常,松了口气,那天的事夫人绝口不提,她也不敢问,那天…

“这孩子的坏脾气像谁!太不像话了!夜正!你再拍你奶娘一下试试!小牧!反手打他!我让你打你就打!”

——哇!哇哇!哇哇——

牧奶娘吓的颤抖的跪在地上:“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夜正不依不饶的拽着木奶娘的头发,脸色气的酱紫,身体紧绷,大有报仇雪恨的意思。

林逸衣瞬间把他提起来,直接翻过身,照着屁股上狠狠的打了他两巴掌,把他丢在原地:“谁也不准上前!都退下!退到他看不见的位置!违令者,都给我回你们主子身边去!”

林逸衣说完,抓着春香亦退到柱子后,心疼的听着夜正嗷嗷大哭。

林逸衣脸色比所有人都难看,心比所有人都揪痛,偷偷望过去的眼光,不比把命系在夜正身上的人少。

可这绝对不行!就因为夜正是男孩子,因为元谨恂对他的宠溺,这些人明里暗里的事事依从,才让她接受后发现这孩子性子如此糟糕,现在她都不敢让夜正离开她的视线,唯恐一天不见,这孩子又被惯出什么新毛病!

春香心疼的看眼小主子,再心虚的看眼大主子:“娘娘,这样好吗?儿少爷哭的…”

“是三少爷,他不是最大!”既想让夜正承担男子汉的责任,又把他疼成这样,元谨恂不知道在想什么。

春香何尝不知道,那些奶娘平日对夜正过分的依从,但毕竟总比不知道偷偷打孩子强,皇上这样也挑不到主子的毛病。

林逸衣突然道:“不行,我得把这一批知道夜正身份的都换了。”

“啊!那夫人在新人眼里不就水性杨花了…”最后一句春香说的很小声。

林逸衣看着还在打滚大哭的夜正:“总比这样不像话强。”

突然宁奶娘出现在林逸衣身后,小声的道:“夫人,差不多了,一个时辰了,记性肯定长了,但也要给孩子一个台阶下不是,再哭下去传到皇上和相爷耳朵里,两人都不好看。”宁奶娘说完,转身回去带自己的主子去了。

太皇太后这里最近可热闹了,王云雪出事,王家女眷和宫中女眷最近都把她当主心骨一样旁敲侧击,想知道这是为什么,莫非一个宫女真要上位不成,有些则是希望太皇太后趁机竖起威信整治这宫女魅主歪风邪气,比如王家叫器的最盛!

太皇太后干脆信起佛来,谁也不见了:“皇帝的事我能干预什么,倒不如,干脆就不问。”

庄贤儿休养了三天就谁也拦不住的去上书房当差了,这些天她的吃穿、用度都让她惶恐,比看不到天日的时候还另她害怕,宫里所有宫人贵人都对她的态度怪怪的。

庄贤儿端着刚好入口的茶,恭敬的放在上书房的龙案上,悄悄的退到一旁,谦卑小心。

元谨恂埋首案台,头也没有抬,茶水跟是没有动,一本本的奏章从他手中出现又拿开,研台里的朱砂已经下了一半。

白公公正无声不息的磨着。

庄贤儿估摸着时间又换了另外一盏温度适宜的茶。

直到庄贤儿都不抱任何希望时。

元谨恂终于抬起头,拿过了一旁的茶水,喝了一口…

庄贤儿觉得这一刻她所有的恐惧、紧张都集中到了嗓子眼,心紧紧的被皇上端起茶杯的手定住,皇上会满意吗?凉了吗?麦叶是不是放多了?会不会糊了香味?

让向来对泡茶技艺自信的庄贤儿瞬间像初出茅庐的孩子,紧张忐忑的等待被评定。

☆、138

元谨恂喝了一口放下茶杯,突然想到什么一脸严肃的拿过罗列在右手边的册子,快速写下什么。

庄贤儿看着完成使命的茶碗,视线轻微的抬到皇上忙碌的手上,修长饱满的手指不见文人墨客的柔软眷丽,反而带有武将的力度锋厚,他仿佛很有灵感,振笔疾书,洋洋洒洒。

庄贤儿猛然垂下头,心跳有一瞬间越界,继而便是苦笑,她似乎有些明白亲和殿宫女为何这样少,面对正直当年,手握天下更加富有传奇色彩的皇上,几人能你真正心静如水。

依如此刻,她服侍他两天以来,皇上的勤奋、自勉、威望,都让她自愧不如的同时,还有敬畏的心动,这样的男子,也无怪后宫女子会争他一个无关爱意的关心。

白公公阴冷的瞪着傻了的庄贤儿,频繁示意未果后,憋了一肚子火:“咳咳!”

庄贤儿立即回神,吓的赶紧提着茶壶上前,心情忐忑的为空了的茶杯注水,继而懊恼的要死,她怎么就发呆了,怎么这么不争气,皇上一定对她印象不好了?

庄贤儿心中自责的退回来,见皇上依然在忙,没有一点问罪的意思,心里更加愧疚,默默的垂下头,愧疚万分。

白公公心中不喜,但碍于对方身份他不便表态。

安公公的身影在高大的窗户前掠过。

白公公立即退出去,不一会捧了一封信过来,没有像其他信件一样放在一旁,等着皇上批阅,而是直接恭敬道:“皇上,二主子的信。”

元谨恂抬起头,放下手里的朱笔,接过来——

抱歉,失言了,我没有你想的那几层意思,只是她们太娇惯孩子,我认为不妥,所以刚才我把奶娘我换了,你的那几位放在外房伺候,我觉得这样对孩子好。

逸衣。

元谨恂看完神色冷淡的转手一撕,重新摊开一张纸,直接用朱笔写下——

不要用你狭隘的格局想我儿女的问题,人给我放回去。

元谨恂没有署名直接拿出大印盖上,以示他的不容挑衅,随即折了三下递给白公公,然后重新拿过刚才的奏章继续批阅。

庄贤儿垂着头,把疑惑压在心底,但还是会想,是谁能越过一道道国之奏章,挤到最前面的位置?相爷?可不像啊,是张白封?谁呢?如此大的颜面?

刚刚亮起三盏灯的林宅大厅内,几位小不点在铺的厚厚的地摊上欢乐的翻滚着,地上散落着各式各样的玩具。

夜衡政换了家居服半躺在左侧的贵妃榻上悠闲的翻阅书籍,林逸衣坐在夜衡政的右手边半干的发丝垂在夜衡政的肩上,如所有夫妻一般,娴静喧闹。

“我狭隘?”林逸衣看向夜衡政:“我狭隘吗?”

夜衡政伸出手:“什么我看看。”

林逸衣把刚收到的信扔给夜衡政,纵然心里不高兴,还是忍不住问:“我狭隘吗?”

夜衡政俊秀的眉眼动了一下:“你干什么了?”

林逸衣把前天的事讲了一遍,并不觉得不妥:“有什么问题吗?夜正现在的脾性…夜正,不可以打哥哥!”

夜衡政看眼笑的犯傻的夜自谦,反身甚至还亲了弟弟一下,然后收回视线把信件收在自己袖子里:“也不算,身为母亲你的担心不为过,但…”夜衡政的目光若有所思的放在乱爬的夜正身上。

林逸衣不解的看向他,疑惑的道:“你也觉得问题在我?”林逸衣没有不认同的意思,而是不解。

夜衡政坐起来,把她半揽进怀里。

林逸衣顺势把头靠在他的肩上。

夜衡政握着她的手开口道:“他要的跟你要的不一样,你想要是一个听话、懂事、阳光善良的孩子,希望他易感、温和、懂得为他人考虑,甚至学会怜悯。

他想他的儿女有主见、懂坚持、理智、冷静、不轻易为外物影响、要能站在万人之上,他们无需善良但要会衡量得失,他们更不用谦和,反而要自重自信,能掌舵翻滚,无论是对错的决定,都要能承担对错后的后果,还要能尽快进行下一步抉择。

你们要的孩子不一样,对他的教育自然不一样,其实你现在对他的教育,怎么说呢确实不适合他心目中未来的样子,但…也不能说你做的不对。”争强之心,可能并不适合这个孩子。

林逸衣立即不乐意:“他想干什么,摆脱他长点脑子,孩子跟了我们,还要什么掌舵的能力。”

夜衡政安抚的揉揉她的头:“别急,你别忘了三殿下还在呢,他们两个只差一岁多点,再长五年这点差距就会不存在,他会有想法也不是不能理解。”

林逸衣急了:“他答应我会让…”

夜衡政顿时道:“他是皇上,他有权利反悔任何事!”